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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窃喜,梁士杰可是满面欣然,这么三言两语,就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如此施为下去,要在几年之中初步扭转大宋积贫的局面。竟是大有希望,身为当朝参政。哪能不心中感怀?
而蔡京的眼神就复杂许多,高强这些想法说来奇妙,却也大多都是前朝大臣想到过的,即便是发行钱引以替代铜钱,神宗皇帝也曾同王安石、吕惠卿等人商议过,当时神宗就曾提出“只需百姓万民习用,长久之后,自不需许多铜钱作本”。然而种种良法,到了执行阶段却每每不能成功,甚至取得与初衷完全相反的效果。令人扼腕不已。
他人的失败,愈发映衬出高强眼下成功的可贵,而能够轻易超越前朝名臣的此人,却仅仅只有二十三岁……年过六旬的蔡京,忽然觉得自己的背脊有点不那么挺拔起来……
对于蔡京的心思,高强向来是不大看地透的。纵然有些聪明,但他的自知之明,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能力看出蔡京这样老油条的神情中,会有什么“一道精光”“一层阴影”,甚至于“满意中带着些许怅惘”这等高难度的情绪来——对于YY小说中的这种描写,高强只能认为不是他们的眼睛已经达到了计算机精密扫描的程度,就是对方的表现力远远超越奥斯卡获奖的级别。
正说地高兴,高强忽然想起昨日杨戬所说的那个括田所来,此事隐藏着一些危机。而面前这两个则是超越老爹高俅的政坛老手,既然在高俅那里得不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高强便趁此机会问计。
他只略略说了几句,梁士杰便知其意:“世侄,此事我已知晓,实则这括田之法,乃是起于汝州胥吏杜公才。他熟习农事,查知汝州有无主之地,堪种禾稻,便经由一个亲眷,向杨戬那厮进言,可由内省将此类田地收为公田,再招募流民居住。主意是好的,不过交到杨戬这等寺人手中,此辈哪里有什么恤民之心?定是要曲意科敛,务要多括公田的,贤侄一眼看破,足见其明。”
蔡京瞥了高强一眼,淡淡道:“此乃小事,强儿理他作甚?杨戬纵然要兴什么风浪,手下不过一些内侍小吏,没有各方官吏参与其中的话,所括公田有限,闹不出多大乱子来。”
高强心里一凉,蔡京这说法,和自己老爹高俅是大同小异,根本没把黎民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完全是各家自扫门前雪的姿态,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支持,无异于痴人说梦,看来这件事,只能是自己暗中留心了。
又说了会话,蔡京究竟年事渐高,现在又是春寒时节,有些疲乏起来,梁士杰当即拉着高强请辞出来。到得蔡京府外,梁士杰拉着高强笑道:“世侄,你这博览会的法子,大的理路是清楚了,细处可还有的商议,今日天色尚早,何不就去我那府上,细细说个通透?”
高强原有此意,梁士杰身为中书侍郎,中书省统管六部,他要趁着郊祭开博览会,那是牵扯到全天下官吏的大事,正需要中书省的全力配合,当即满口答允。
二马并行,沿着汴河而行,梁士杰望着汴河两岸的垂柳,口中吟道:“春江水暖鸭先知~贤侄,你乘船回京,那大河水可暖了?”
高强不明其意,随口答道:“水暖不暖,小侄不比鸭儿,不懂得地,不过两岸已经开始修筑堤坝,想来是该暖了吧?”
梁士杰点头,转向高强道:“贤侄倒是有心人,不日将要前往大名府任上,公车到任,头等大事多半便是那御河与大河的河工,处处留心,乃是要务。”
高强这才听出点苗头来,晓得梁士杰话里有话,忙谦虚几句,向他请教河工之事。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中书府门,到了梁士杰地书房坐定,这位大宋中书才缓缓道:“大旱之后,多半大汛,大河两年不曾决口,并非河工得力,还是天时所致。今春河东来报,上游凌汛甚早,已经比往年为大,看来,今年大河又有大汛,贤侄到任之后,须得小心应付。”
第二十四章 理财(下)
高强吃了一惊,人说水火无情,即便是以现代的生产水平,中国有华东水灾,美国有佛罗里达飓风,都是墙倒屋踏,死伤涂地的惨剧,在这种落后的时代,一旦黄河决口,对国民经济所造成的巨大损失,无法估量。
要紧虚心求教:“相公,小侄河上行船,曾见曹州民夫在河边行卷埽之法,以此整修河工,不知此法有何妙处,所费工料几何?”
梁士杰看看他,忽然笑了笑:“卷埽之法,历年行之,民间通晓之人甚多,胥吏之中,亦多能者,何须贤侄亲历亲为?所须者,不过钱粮二字尔,贤侄理财有方,大名河工定当无忧。”话锋一转,这才上了正题:“只是治水所费不赀,去年大旱,今年又适逢郊祭,几样加在一处,户部的钱粮不凑手,是以惊动了官家,才有官家问计于贤侄之事。好在贤侄是一家人,若是落到旁人眼中,蔡相面上须不好看。”
高强心说最不好看的大概是你这个中书侍郎吧?
梁士杰续道:“实不相瞒,今年在在皆须使钱,尤其是这河工,晚修不如早修,小修不如大修,因此某请了贤侄过府,是要个精当数字,若是按照贤侄之法,办成了万国博览会,郊祭所需究竟几何?有了这个预案,某才好拨支钱粮于都水使者,前去整顿河工。”说着向高强一笑:“这须是师法贤侄故智,去年那明堂预算书,某也是受益匪浅呐!”
高强连忙逊谢,心中却打起了算盘。老实说,眼下他只是有个想法,计划书还拿不出来,这个计划书涉及到各个方面。比如官员和宗室的数目,货钞在所有赏赐中所占的比例,招商工作的方向,各个商品范畴的利润率。场地拆迁和建设费用等等,只是粗粗这么一算,相关的项目就令高强开始头痛起来。如果是计算机时代,这些数据或许并不为难,敲几下键盘就搞定了,但是在这时代,光是账本拿出来就能把活人给埋了啊!
见他沉吟不语状,梁士杰是办实务起来的人,自然心中有数。即道:“此事牵涉极广,某自然理会得,无奈河工不等人,若不趁春天土坚地实、水量不丰之时修葺好,到了夏汛来时便已不及。是以某向贤侄要地,只是个大致的数目,郊祭所颁赏赐,在汴梁大约要用去多半,某已然算过。计有千万贯文,贤侄。你那博览会。可能从中省下五百万贯?”
高强吓了一跳,心说你可够狠的,开口扣下一半去,要说博览会的销售额,达到五百万贯还有可能,要是利润率达到百分之百,何异痴人说梦?那些货钞只是用来代币地,招来的商人收了货钞,可还是要向你户部要钱的……,你不是打算索性阴了这笔钱。不予支付吧?
想到蔡京治下,就曾经有过这样的事例。盐法变革之时,就曾一夜之间将未曾兑现的盐引全部作废,许多人一觉睡醒,万贯家财立时化为流水,投河上吊的各地都有。梁士杰乃是蔡京的得力干将,难保他不出这样的损着,大宋天子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没说过和商贾共治,把政府的财政赤字转嫁给商人,原本是封建王朝地拿手好戏。
他越想越惊,心说你要是来这一手,本衙内辛苦经营这几年的生意可全叫你毁了,别的还好,那钱庄作的就是信用的声音,信用破产了,谁能放心把银钱交给你汇兑?趁早不办这博览会的好啊!要紧出言试探,“梁相公明鉴,适才小侄也说得明白,这博览会须得广招天下万国商贾,举国盛举,郊祭的赏赐换了货钞,买了诸般珍奇货物,到头来还是由这些商贾向朝廷算清钱绢,朝廷的所得,只是其间地一些收益而已……”
梁士杰见他小心翼翼,心念一转,已知其意,大笑道:“世侄何必如此?这货钞自然是要朝廷出钱去赎回的,某地算计,只是今年郊祭若能只花去一千三百万贯,省下五百万贯,便有足够地钱粮去整顿河工,因此才问计于贤侄你。”
高强这才释然,想想第一次搞博览会,代币券顶多只能发一半,也就是五百万贯,这万国博览会的销售额,也就初步定为五百万贯了。后代商场的利润率,多半在三成左右,自己的应奉局在其中要占有很大份额,利润再高一些,也就四成上下,至于周边衍生的收益,很多都是中期和远期才能取得,眼下指望不上了。
“二百万贯……”梁士杰将这个数字重复了几遍,语调有些低落:“如此说来,今年朝廷的用度,只是差堪支吾,那河工是不得大修了,只能捡些重要河段加以修补罢了,但望上天好生,少开几个口子吧……”
听了这话,高强很有些郁闷,心说郊祭就要保证,河工宁可不修,这是哪门子道理?那河工一出毛病,可就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呐!原本因为博览会这个大项目而雀跃的心,顿时就低回了许多。
他看着梁士杰的脸,写满了忧虑,忽然有些激动,勉强定了定神道:“梁相,小侄有一问,今年朝廷的用度中,用在灾民赈济上的能有多少?”
梁士杰一怔,答道:“约支三百万贯,却是如何?”
高强精神一振:“何不以工代赈,就以这笔钱粮,招募工人修整河工?”
梁士杰眼前一亮,心中盘算片刻,却又摇了摇头:“去年大旱,乃是江淮荆湖为主,京东京西与河北灾情不重,流民不多,这笔赈灾钱粮,多半是要用到江淮荆湖去的,与河工搭不上边。再者,这赈济钱粮多半是从各地常平仓、广惠仓中拨支,户部只过一个账目而已。”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道:“也还可行,河北路,京东两路,再加京畿,几处的赈济加起来也有近百万贯,这笔钱粮用在河工上,却是上佳。”
这么算起来,还有两百万贯的缺口了,高强想起老人家的指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梁相,小侄请问,这河工所费,是否就是工料两途?”
“不错,最费工料者,一则卷埽工料,一则石料,其中石料采集与运输不易,若要俭省,只得在这上头着手,在那些最为紧要的河段,才用些石料罢了。”
听到这里,高强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开采石料?这玩意我有办法,用火药炸啊!“梁相,这却易与的多,小侄得一西域秘笈,能配新式火药,功能开山破石,用来开采石料,最是省工不过;至于运输石料,亦有新式四轮马车,能载重,可行远,两样结合,岂不是上佳之法?”
梁士杰闻言大喜,这时代开采石料用的是土办法,将铁钎子打到石头缝里,再架上木柴火烧,烧完了泼水,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石料开裂,可以说是费事之极,如果真有高强说的那种能开山破石的火药,不啻是仙家法宝啊!
第二十五章 开户(上)
虽说这是一条好路明路,不过没有具体施行过,高强也说准,在河工中使用火药和四轮马车,究竟能节省多少工料,进而带来多少利益。毕竟,河工是一项由众多官员和百姓参与的巨大工程,这其中新技术从引进到最终形成生产力,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绝对不是拿来就能上马,上马就能见效益的——最简单的例子,多大的石头要打多少个炮眼,装多少火药,没有经过足够的生产实践,有谁知道?
因此,梁士杰并未因此就认为河工的用度可以大幅俭省了,因为如果贸然采用不成熟的新技术,带来的风险或许会更大。与之相比,他提出的另外一项财务新政,却是能够切实降低行政成本的:为各处官府以及有品级的官员在大通钱庄开设户头,以后凡是货币形式的俸禄,一律通过大通钱庄发放!
这个建议的提出,令高强颇觉匪夷所思。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并没有多少技术革新能力,他也早已习惯了拥有比身边的古人们更加“高瞻远瞩”的历史目光。然而此刻,这位梁士杰却实实在在地给高强上了一课:我们的祖先,绝对是有着超乎后人想像的聪明才智的,当创设钱庄的高强自己还谨慎地把钱庄业务限制在商业汇兑范畴内的时候,人家已经看到了工资账户的可能性了!
“惭愧啊,老人家说的总有道理,步子要迈得大一点。再大一点啊……”高强心中感慨万分。而梁士杰显然对于大通钱庄有了一定的研究,也是有备而来;大通目前的资金调动,主要还是使用方便运输的金银。而不是通行的铜钱。不过,随着钱引的发行,大通也开始越来越多的进行铜钱业务。如果各地的官府都在大通开户,将用来发放给官员的铜钱都存放在钱庄中的话,立时就能解决大通各地分支的铜钱来源问题。而以此为契机,朝廷就把一直都极为头痛的资金调度这个大包袱甩给了大通钱庄,即便要支付一些汇兑的抽水,也与从前动辄运钱一万,运费三千的高昂成本不可同日而语。
由此带来的财政支出的俭省,才是最直接的,看得到的钱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