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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起来一头撞向林冲。
林冲浑不在意,大枪一挥便要杀了兀术,冷不防旁边伸过两只手,按在枪身上,竟是阿骨打见势不妙,出手相救,口中一面叫道:“兀术快走,我是狼主,宋人轻易不得杀我!”
林冲出其不意,一只手又拎着阿骨打地铠甲后领,那杆枪竟尔抬不起来,暗道:“这金主竟有这等勇力,看他不出!”当下随手将阿骨打扔在地上,向兀术喝道:“叫尔父莫要造次,我也不来伤你父子便是。”
兀术闻言,立时将阿骨打紧紧抱住,生怕这个秉性刚烈的老父再干出什么事来。阿骨打挣扎不动,眼中直欲喷出火来,怒视兀术,兀术却把头一低,只作不知。
此时对面金兵一队骑兵也已杀近,碍着阿骨打父子二人就在林冲马前,投鼠忌器,一支箭也不敢射,只是呐喊着冲上前来。林冲横枪立马,浑不在意,耳听得身边马蹄隆隆,韩世忠与教师营营长呼延通两柄马槊并举,宋军骑兵大队杀到,登时将那一队金兵给冲散开去,纵有几个冲到林冲马前的,林冲手起一枪便杀了。
当下有几名教师营骑兵跳下马来,将阿骨打和兀术给绑在马上,林冲领着便向阵中徐徐退去,韩世忠与呼延通等人率军四下冲杀,但见有金兵想要上来营救的,便即纵马过去厮杀一阵。此时战场上金兵全线败退,已然不成阵势,纵然还有些负隅顽抗之辈,却终不及宋军这般前后遮护的严整,是以这千余骑兵出入自如,不一会便退回了自己中军阵中。
“生擒金主!生擒金主!”片刻之间,这个消息传遍全军,宋军齐声欢呼,声震旷野,金兵再无半点斗志,潮水般地退了下去。
粘罕从中央大爆炸的那一刻,便已晓得大事不好,只是自己身处乱军之中,也不及抽身来援,等到他千辛万苦,与谋良虎率了千余骑赶过来时,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将阿骨打和兀术两个押回阵中去了。他愤恨难平,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环顾战场上杀声仍在,硝烟处处,金兵个个无心恋战,只顾向后败退,而宋军也不再组织大规模的追击,正在向后收缩,已然是一副得胜收兵的姿态。
“难道就这样败了吗?大金国,终究只是一枕黄粱……”粘罕胸中发闷,身旁的谋良虎却叫道:“我们还没有败,狼主身后还有伏兵,大家合力杀上前去,杀败宋军,救出狼主!”
他这一叫,却并无多少人响应,粘罕从身周的众金兵脸上望去,只看到从来没有见过地迷茫和畏惧,自从起兵以来,何时见过金兵如此颓唐?他长叹一声:“败了!谋良虎,收兵求和吧!”
第六十四章
“齐声唤,前头捉了阿骨打!”乍听这个消息,高强第一个反应就是全身发软,若不是双腿习惯性地加紧了马腹,险些儿就要掉了下来。也不怪他这般无用,今日这一场血战委实是惊天地泣鬼神,十万大军的拼死厮杀连阿骨打这样的女真老将都为之变色,更何况是他这个三十不到,甜水里泡大的毛头小子了!虽然说也经历了收复燕云等大小战役,然而和今天这一仗比起来,以前打过的仗简直就好象是过家家一样简单。
“衙内,衙内!”李孝忠策马驰到近前,大声道:“金主虽擒,未知真伪,如今敌军元气犹在,不可轻敌,请衙内速命全军依旧严阵戒备,并速定行止。”
高强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这可不是玩弑君模式的游戏,一捉到敌人君主就GAMEOVER,况且还未必就是捉到了阿骨打本人!对面金兵好歹还有几万人,又多骑兵,假如趁着这个时候冷不防杀过来,宋军阵脚一乱,保不齐就把阿骨打给救了回去,外带大宋宣抚使一名。“正是,孝忠速传本帅将令,吩咐各部皆守本位,弓皆持满,以防敌人突袭。再命马彪骑兵清理战场,将死在阵外金兵的首级都割了来。”
李孝忠一声得令,不一会中军战鼓再次响起,传信的轻骑四下里飞奔出去,原本一片欢腾的宋军阵地没多久便再次恢复了肃杀严整的状态,军士们将已经被砍倒砸烂的拒马重新架起,后队则将大小雷弹和弓矢兵器加速送往前面诸阵,受损过大的单位被运往后面地开州城中休整。作为预备队的常胜左军后厢兵与王伯龙部亦分散补充到前面各阵之中。在参议们和严格的纪律帮助下,宋军只在顷刻间便恢复了大部分的战力。
而马彪则率领一千渤海骑兵在战场上四处游弋,若看到宋军,不论生死都抬了回去,交由军中郎中医治,看到金兵亦是不问生死,上去便一刀砍了首级,间中几声惨呼发出。那也是免不了的。
“衙内,现今敌军未退,恐未易打扫战场。”朱武不知何时也从刁斗上溜了下来,向高强道:“彼兵虽然收兵,然而尚未肯退。况且小人在刁斗上,望见敌军后方又有生力出现,计其可战兵数犹不下五万,不可小觑。”
“还有五万这么多?”高强这可有点意外,尸山血海杀了大半日,自己手上可是一点预备队都没有了,了不起还有三万兵而已,其中骑兵更是不到一万了,接近一万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金兵是主攻的一方。兵甲的犀利又大大不及自己一方,折损之数起码是自己的一倍,照着自己原先地估计,能有四万兵就顶天了,如此说来,金人原先的兵数不止五万?
“不错,据小人看来。尚有近两万众,只是多半无马。”这么一说,高强就明白了,金兵的步兵可不比中原。不论是弓弩的强劲犀利,还是严格的训练纪律,都远远不及,如果骑兵不能冲开宋军地阵势的话,步兵上来基本就是找死。单是宋军的弓矢射程一百五十步。就足以将半数金兵射倒在冲锋的路上,更不要说步兵近战的利器掌心雷了。阿骨打留着这些兵力。大概就是想要等铁浮屠打开局面以后,再投入战斗,一举歼灭宋军。
只是现今对面的金人一片混乱,好似暂时没有进兵的意图,高强也就不去管他,反正李孝忠掌握着全军指挥权,谅来不至于误事。只见前面闪开一条道路,林冲与韩世忠当先引导,后面两匹马上栓着两个髡发的金人,一个老的看着面熟,依稀便是阿骨打,后面一个年轻地却不认得。
原来当年高强到女真部族中时,也曾见过阿骨打一面,虽说事隔十年,不过这阿骨打当真算得是个豪雄之人,叫人见了一面也难忘却,加之后来苏定等人往来北地,女真的情报源源不绝地送到南方,女真国各主要权贵的相貌也都画了像送来,宋军高级将领大多见过,一个轮廓还是不会认错的。
“没记错的话,金人应该是没玩过影武者一类的把戏吧……”高强心中嘀咕,策马迎上前去,马上拱手道:“某家大宋辽东宣抚使……”
话刚说了一半,那个年轻的金人已叫了起来:“你自是那狗官高强,我岂不识得!”
高强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便不理会,继续向老金人道:“某家高强便是,敢问尊驾可是金国国主?”
那老金人不答话,只在马上怒目而视,韩世忠在一旁道:“相公,我等教那中伤未死地金人认过,多管便是此人,我等防他嚼舌自尽,将他口中塞了麻核,恐怕不到得与相公答话。后面这个,乃是金国四太子兀术。”
高强点了点头,想想自己也是无谓,是与不是,难道听这金人自己说么?倒是对面金兵阵营会作出什么反应,来得更为可信一些。当下便唤过牛皋,指了指两个金人道:“牛皋,你率一都牙兵,将这两个金人单独看管,无我手令时,任何人不得与之交接,他们饮食起居皆交由你负责,若吃旁人救了去,你便提头来见,若是被他自尽了,你亦提头来见。可省得?”
牛皋一声得令,上前接过两匹马的缰绳,一帮牙兵呼啦向上一围,将两个金人围在当中,簇拥着向后去了,高强又命呼延通率教师营护送,一径送往后面开州城中去。
这边高强又上了刁斗,见金兵大队也多半都退回开战前的位置,虽有个别队伍出来清扫战场,却轻易不敢接近宋军阵营,只在里许开外游荡,遇到马彪的骑兵砍首级时。顶多也就是远远射几箭过来泄愤,并不敢深入。
高强一面看,一面提心吊胆,这滋味可不好受,对方还有那么多兵,万一一股脑儿再杀过来,宋军未必抵挡地住。人的心理有时是很奇怪地,从极度紧张中松弛下来以后。再想要恢复到那种紧张状态可不是那么简单,如今的宋军就很有点这种味道,再如何英勇善战,终究不好和这些从小到大都是刀头舔血的女真人相比,他们更懂得和平和安全地环境是怎么一回事。倘若金人趁这个当口杀过来,不管再怎么严格地纪律,也不能保证宋军能象刚才一样死战不退。
历史上南宋名将吴就金兵的长处进行点评时,曾经指出金人有四长:骑兵,重甲,弓矢,坚忍。对付骑兵,可以用优势兵力地步兵,对付重甲和弓矢。可以用宋军的强弩,惟独对付金人地坚忍,同等数量的宋军是必败无疑,只能是轮换兵力,耗到他筋疲力尽为止,前提还是要兵多。
高强对付金兵的战术,也是基本参照这个评价。以骑兵加雷弹对抗骑兵,以雷弹和强弓劲弩对付重甲和弓矢,然而在手头兵力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把握打败以坚忍著称的金人。今日这一战。他也看得分明,宋军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五十斤重地雷弹进行轰击,声势惊天动地,金兵惯用的骑兵战术受到了极大的克制,甚至不敢大规模地分兵包抄宋军后方。因为万一被宋军集中火力轰炸的话。很难保持骑兵的机动能力。
除此之外,次第有序的列阵进退。近战中大量使用大斧和掌心雷,再加上连绵不断的强弓劲弩,高强几乎已经将宋军所能获得的战术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而金人相比之下,只有凭着一股血气之勇和胯下的战马,进行一次又一次死亡冲锋。
然而,就是这样地血气之勇,就是这样的冲锋,大字不识一个的金人克服了对于大号雷弹的恐惧,克服了战马不听驱策的困难,克服了宋军神臂弓那洞金穿石的劲矢,克服了近战中在身边不断炸响的掌心雷,一次又一次地杀进宋军地阵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掌握了胜利的机会…………如果没有这个事先埋下的炸弹陷阱!女真兵,不愧是这个世纪的最强兵!
“要不是陈规守住了开州,要不是战略形势逼迫金人只能现在和我决战,要不是韩世忠昨天地力战,为我军争得了难得的建设战场的时机,我军最多只能取得一个平手而已!虽然从战略上来说,平手对于金人也意味着失败……”高强一面打着望远镜,一面心里后怕,想着想着,拿着望远镜的手都有点发起抖来,眼前这片暂时恢复了宁静的战场,空气中飘着血腥和硝烟地余味,好似随时都会再现刚才那样血肉横飞地修罗杀场!
他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而身边地朱武陡然欢呼起来:“相公,白旗,金人的使者,打着白旗!”
高强一惊,忙再从望远镜中看出去,果然见是几个金兵骑兵驰出阵来,停在里许开外,为首者将手中的白旗左右摇晃,余者都张开双手,示意并无武器在身。
“衙内,定是咱们捉了金国国主,他们支持不住,想要求和了!”朱武兴奋莫名,几乎要跳起来,冲着高强连喊带叫。
打赢了?真的打赢了?高强愣愣地望着前面,望着望远镜视野中的那片白旗,脑子忽然停止了转动,只是很机械地看着自己阵中有十余骑迎了上去,为首者与金人对答几句,而后又驰了回来,却留下十余骑宋军与对方对峙。
“看上去倒像是来求和的,难道金人真的认输了?不可大意,不可小觑了金人的坚忍!”好容易恢复了思考能力之后,高强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相信,他倏地放下望远镜,头探出刁斗,向下面的李孝忠大喊道:“孝忠,传令全军戒备,不得有误!”
其实不必他说,李孝忠也早就按视全军诸阵,各级统领和将官,以及军中各级参议,也都不间断地巡视军阵。激劝士卒,以保持他们的杀气和斗志。正是这些军中上下兵将的努力,再加上常年训练的纪律约束,宋军在阿骨打被擒入阵时甚至没有发出多少欢呼声,而现在更是对于金人地白旗使者冷眼相看,丝毫也不敢大意。
须臾,下面的消息传到李孝忠手上,他命人用绳索将他吊上刁斗中。向高强道:“衙内,金人遣使求和,愿两下权且收兵,并请衙内好生照看金主,明日当有贵臣来商议诸事。”
求和?求和!高强愣了好半天。忽然两手一松,望远镜当啷一声掉在刁斗的木制板壁上,李孝忠一把捞起,正要惊问高强,却见高衙内双拳一握,仰天无声地大笑半晌,方低下头来,脸上已然乐开了花:“孝忠,朱武。咱们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