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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5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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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国中有那新降地部落生了异心,暗中交接宋人,将高强这十万大军悄无声息地引到金国国中,那便大事去矣!

娄室反复寻思,惊疑不定,实难料高强的深浅,只是想:“若果真如此。不可不防,我当设法探出些虚实来,趁着他有意将我放还。便将消息传与狼主知晓。”

心中思虑已定,便点头道:“高强,你这般说来,却也有理,若真要我为你送信,何不松了捆缚,将些酒肉来我吃?”

高强大喜,忙吩咐左右松绑,搬张凳子与娄室坐了,又命人上了一壶酒一盘肉。娄室左手酒壶右手抓肉,吃得畅快淋漓,须臾便尽,用袖子一抹嘴角,便向高强道:“既蒙不杀之恩。复赐我酒肉,我自当为你效劳,有何说话,便请吩咐。”

高强笑道:“何必急于一时?如今黄龙府城中尚有数千金兵不服,此皆金国勇士也。我为这数千条性命计。亦不欲多伤我士卒,孛堇若能将之劝服。我亦当好生相待,日后我两家若能止息干戈,仍将他们放还国中,得与妻子亲族相聚,岂不强似在此枉送性命?”

娄室哼了一声,道:“我受你酒肉,只为替你传讯,却不是愿意降你,岂会为你招降我家兵士?此话再也休提!”

高强叹了一声,这一声倒真是实心实意:“一时意气之争,苦苍生乃尔,何苦来由?既是孛堇执迷不悟,我亦无法可想,待黄龙府中战事了当,方可遣孛堇归朝去也,也好将此间数千金国将士地下落报于国中知晓。今夜便请孛堇权且在我营中安歇。”

娄室面上不服,想到自己的儿子尚在城中,心里犹如刀割一般难受,只是要他为了自己的儿子,便屈膝降宋却是万难,当下大步出外,更不回顾。自有牛皋安排人手将他看管。

此人既去,史文恭便上前道:“相公,若为了城中那些金国残兵,来日末将率军去一一扫荡了便是,何必与这等蛮人费许多唇舌?还与他酒肉吃,这般好生款待,亦不得他一句好言语,末将见了,煞是为相公不直。”

高强望望左右,见诸将亦大多不解,笑道:“此人我自有用,却不在今日。列公今日战阵辛苦,来日尚有残敌待扫,这便散了回去歇息罢!若误了明日点卯,本帅可不容情!”

诸将轰然应诺,鱼贯便出,更无人会多嘴问那一句:“相公毕竟何用此人?”

待诸将去尽,陈规独留,向高强笑道:“相公之意,我已知矣,只是观此人尚有谋略,恐未易轻取吧!”

高强笑道:“我知此事须瞒不过你!不怕他有谋略,有谋略者便会多疑,其言亦会受金国君臣重视,倘能借他之口,令金国上下对那萧干生疑,方显我地手段!”原来高强自与陈规一席话,想到要利用萧干来打破金国的避战策略之后,便即想到此节。萧干有心自立,内部条件已经具备了,但在目前的局面下,此人归辽的可能性只怕还要大过归附大宋,因此高强要作的,便是营造外部地局面,使得萧干除了借大宋之力自立之外,更无其他路好走。

兵法之中,若要从敌人内部生变,皆称为用间,而其中地反间计,更是千古之下屡用不衰,只是巧妙各有不同而已。三国演义中地蒋干盗书,实属小说家言,却活生生将一个九江名士蒋干,写成了京剧中地白鼻子丑角,可见此计的引人入胜。如今高强所用地,亦是这反间计。

所谓反间,乃是令敌之间谍,为我所用之意,其意虽一,手段却千变万化,亦不必定要设计纵之,或使其盗书,或使其凑巧得闻机密。娄室此人在女真人中素有名将之名,对此等人用反间计,火候最是紧要,是以高强只是稍露口风之后,便绝口不提,更不会令娄室有什么机会在宋军营中自由行动。

这一夜娄室身在敌营,虽然并无人来打扰,无奈心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一会想着国中是否已经有人和宋军勾结欲反,一会又想着自己的兄弟子侄多在城中,更有心爱的长子活女,侥幸逃过了日间的雷弹猛轰,却不知明日能活否?偏生这一夜也不安静,城中时有杀声可闻,显然是金兵残部遵照娄室事先的吩咐,以小股部队乘夜出击,进攻城中的宋军。尽管没有大将指挥,宋军又已将整座城池分割为大小数块,使得金兵无法相互呼应,然而金兵一夜鏖战,杀声始终不息,宋军的掌心雷爆炸声更是清晰可闻,娄室听在耳中,心里真如刀绞一般,每一声爆炸中,又不知倒下了多少金国的勇士?

连日劳累,身上又受了伤,再担了一夜的心事,饶是女真人素耐艰苦,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娄室亦已憔悴不堪,待高强见到他时,只见此人一夜之间竟似老了几岁一般。

“你心中思虑越多,意志又备受煎熬日益薄弱,怎不中我之计?”高强心中暗喜,面上却作惋惜之色:“孛堇,今日我军便要大举入城,清剿金兵残部,少不得要请孛堇与我同行,若还见到令郎时,不拘生死,也教你父子见上最后一面吧!”

  第七十七章

清剿黄龙府中金兵残部的战事,并不象高强想象的那般轻松愉快。金兵昨夜大举出击,由于宋军退保三座城门附近以及内城之中,并未派遣兵力在外城的房舍中驻守,是以天明之际,金兵已经完全占据了外城。

不过此种形式的收复失地,并不能改变双方的态势,天亮之后宋军再次祭出昨日的战法,以木驴和刀车开路,先打通了三座外城门通向内城的道路,而后集中兵力,逐一清理被分割开来的各处金兵。

黄龙府占地颇广,房舍也有几千间,由于北地的气候缘故,大多都结构坚固,有的深宅大院甚至还独立成户。金兵人数虽不及宋军,又被分割开来,不能相互策应,在战斗中处于下风,但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顽强坚忍的斗志,仍旧使得宋军的清剿任务进行的缓慢无比,到这日将尽时分,才将南面的半座城池大致扫荡了一圈,杀死和俘获金兵超过千数,加上昨日的战斗斩获,城中原有的不到七千金兵已经只剩下三千不到了…………娄室所部共计八千兵,又分了些去把守周围的威州、宾州、祥州等小城,是以也只得这一些兵力。

“相公,金人甚是耐战,非到绝境亦不肯降,纵使我等将娄室等贵人的牌子拿去招抚,也只得这二百余人愿意归顺。”花荣指了指营地中被看管起来的一伙金人,神情颇为无奈。开州之战中,宋军对于金兵根本就不留俘虏,不过在与马扩相谈之后,高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金国这样一个刚刚建立的国家,凝聚力和向心力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大宋相比,其军中定有相当部分是不愿为金国殉葬的。只是被金国的猛安谋克制度和严苛的军法束缚住了,不得自由行动而已。

倘若在战事已经分明,金兵业已败战的情况下,愿意投降之人恐怕就颇有些人能够为我所用,因此高强此番北征之时,便要求诸军要注意招纳叛服。只是从花荣地语中,他也听出了一点异样,没有伤者…………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有许多伤势都无法治愈,碰到这样的人,大概宋军将士们也都不想增加自家军中业已忙碌不堪的郎中们的负担吧?这里是东方,是五六年前还在把人当粮食吃的辽东,从这里生存下来的士兵们心中,没有半点妇人之仁!

“问明所在猛安,各自孛堇和郎君为谁,愿为向导者单独监禁,给以酒肉。”高强简单地向花荣交代了几句。便转过头来,对娄室笑道:“邀天之幸,儿郎们尚未寻到令郎的金牌。只是两日战罢,孛堇所部已伤折过半,料想再有两日之功,城中便当宁靖也。到了那时,本帅便放孛堇自便,只须将我一封书信交于贵国狼主便可。”

娄室不语,看着营地中在宋军地刀斧下畏缩的自己旧部,高强适才对花荣所说的话只在他脑海中回荡:“不意有这许多人被擒,其中岂无失节之人?这厮昨日说什么自有引路之人,莫非便是指的这些人么?”

“相公。若许我去时,却恐单身上路,到不得国中,可否容我带些旧部同行,也好做伴?若蒙发还些军器防身。实是感激不尽。”

高强闻言大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孛堇若要时,便将十余伴当同行便是,兵器马匹,与及路上干粮。本帅自当支吾。”说到这里。他忽地倾过身来,压低了声音道:“只要孛堇你敢带回去。你这些旧部,任凭挑选!”

说罢一声长笑,径自起身回帐去了。娄室默然无语,高强这最后一句话,正打中他的要害,把这些被俘之人带回去不打紧,万一他们听了宋军的言语,在暗中交接女真诸部,待到宋人大军杀来时,不肯与完颜部并力死战,那就大事去矣!

转念一想,又是一层担忧:“纵然我不携此辈同行,这高强宁不纵放些人回去,使其搅乱我国中?今日被擒之人已然数百,待城中事定,降者只怕有今日数倍之多,若是尽皆纵还我国中时,如何了得!为今之计,我须得尽速回返国中,劝狼主速速设法与大宋讲和修好,不论如何,先渡过今日劫难再说。搜书网”

当下主意已定,便即央托身边看管的牙兵去说与高强,道有要事求见。哪知这几名牙兵一口咬死,都说宣抚相公今日已然安睡,天大的事也不容打扰,只叫他少待一夜,明日再言。娄室无计可施,只得又在城中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中渡过一个不眠之夜。

到得第三天一早,刚刚见到高强之时,娄室便提出想要尽早回国。高强大为诧异,说道令郎还不知下落,你这作父亲地如何便要走?娄室咬牙不理,只是请辞,并声言不须一人随行,只借一匹良马便可。

高强作无奈状,只得命记室修书一封,盖上自己的宣抚大印,交付娄室带去,且命人一路送过混同江边,看着娄室跃马江中泅渡而去,方回。

这边宋军又用了两天功夫,才将黄龙府中的金兵大致清理干净…………有些房舍被震天雷炸地墙倒屋塌,也不晓得下面有没有藏人的地洞,宋军一时也没办法察探仔细,只要他们出不来,也就是了。那娄室的长子活女,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一刻,见事不可为,开了北门想要逃出,却被等待已久的张晖率部一举全歼,活女本人死于阵中,终于没有见到娄室最后一面。

黄龙府既下,宋军一面整修城池,一面分遣诸军扫荡左近,将混同江左的大小城寨尽数攻灭,西北进抵斡邻泊的沼泽边,东北则毗邻混同江而止,就此停下了进军的脚步,在各地开始修筑城寨,囤积粮草,一副住下来不走的架势。

却说娄室出了宋营,身虽得自由。心中却犹如火焚一般,仗着精熟水性,坐骑也是女真良马,泅渡过了夏季水涨的混同江…………当年阿骨打率军攻打黄龙府时,曾在此处玩过一个玄虚,命人在江中筑起暗堤,大军得以径渡,时人以为神助。娄室身为金国高层。自然晓得此事,只是事隔两年多,这暗堤早已被水冲的无影了,纵使还有时,身后有宋军地耳目盯着,他也不敢走这条暗堤过江。

过了混同江之后,便是昔日辽国边城宁江州治下,此处离完颜部地故地只有百里之遥,是以成为金兵当日起兵后首选的攻击目标。现今却是金国大将婆卢火的猛安所在。宋军进至黄龙府,婆卢火自然也已知晓,每日多遣逻者在江边巡查。娄室过江不过数里便即与逻者相遇,一起到了宁江州,具道黄龙府已被宋军攻克,他有要事须得急速禀报狼主。

婆卢火闻讯大惊,一面遣人护送娄室登程,一面四处征集人夫甲士,加固城防,囤积粮草,以为守备之计,复增加骑兵往江边巡视。候俟宋军过江。他这里兵力不及黄龙府,城墙坚固也不及,娄室一战而败,他自然也晓得宋军一旦过江,自己决计守不住。当下便吩咐人将各族妇孺和牛马家什尽皆向国中迁移,只留下粮秣和骑兵,打定了脚底抹油的主意。

那娄室马不停蹄到了会宁府,见此处亦不复往日繁忙景象,许多族人正在打点行装。向北迁徙。心中暗自神伤。金国草创,自然没有什么宫室建设。吴乞买被推选为狼主之后,仍旧在他自家住所中居住,娄室到了他屋子外面下了马,大老远便哭了起来。

众人多有识得娄室地,见他这般情状,晓得黄龙府大事不妙,慌即飞报吴乞买得知,过不片时,吴乞买便出来,将娄室接了进去,随即吹起号角聚将。

“……诚能顺天应人,俯首听命,实生民之幸,惟大王思之!”一份地道的劝降书读罢,吴乞买的大屋中登时沸腾起来,众女真贵人无不愤慨莫名,只因高强这封书信委实太过傲慢,对吴乞买只称为足下,且直呼其名;对于金国则是无条件投降的要求,除了要金兵解除武装,qi书…奇书…齐书听候大宋发落之外,竟没有作出任何承诺。金人起兵击辽以后,好容易翻身作了主人,好日子还没过几年,眼看着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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