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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文恭大喜应了,方要出帐去,花荣劈手扯住,沉声道:“且慢,你若要去,有一事须得依我,否则的话,便换你在此等候相公,我去追敌。”
史文恭连声道:“依得,依得,你便说什么我也依得!”
花荣哼了一声,道:“你今番去,须得以轻骑先行,若追及金人大军,可战则战,若敌势大,不可恋战,只须缀着敌兵,叫他不得休息,便是你的大功一件。可依得么?”
史文恭没口子答应了,头也不回地窜出帐去,好似生怕花荣又改了主意。他到了营中,便即将全军的骑兵和橐驼都收拢起来,将应用地兵甲和食水装了许多,编作数队,命张晖为副将,也等不及明日再行,当天下午便派了一队轻骑向前探路,自己则带着女真俘虏在后紧紧跟随。
其实也不须女真俘虏引路,这一路上足迹车痕清晰可见,没路的地方都被趟出一条大路来,足见女真人此番撤退的规模甚大,不过,这也意味着追击战地战果会更加辉煌。史文恭催趱人马疾行,自己与张晖各领一千轻骑交替前行,连夜间也不休息,点起了火把乘夜赶路,当夜竟越过了两拨女真的殿后军,等到天明时才由后续部队将其驱散。
捉得生口一问,得知女真大军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百五十里,史文恭越发精神起来,这可是骑兵一天地脚程!他仗着马快,在队伍中来回奔驰,不住催促麾下兵士振作精神,杀敌立功,一万骑兵地铁蹄在大地上溅起滚滚尘烟,仿佛一条巨龙一般,径直向东奔行。
到了第三天地中午,前锋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望见了女真大军行进间地溅起地尘埃,请示史文恭当如何进攻。史文恭想起花荣的嘱咐来,又见这几百里的急行下来,人马疲惫,战力损耗甚巨,便下令择地宿营,休沐士马,待明日凌晨时分厮杀。
却好当天杀败了一队金兵殿后军,夺了一处山寨,史文恭便教在此歇马。说是山寨,其实也就是一个大道旁地小山头,其上一片空地,自然容不下全军驻扎,史文恭便教将装运辎重的马匹和橐驼都放在山下,由张晖率军看守,自己率了五千骑兵上山去住,将拒马守住了上下山的几条小道,余外都是密林,也不利大军行动,便设了些哨卡便罢。
两昼夜赶了三百里,慢说军中的普通士卒,便连史文恭也甚觉疲乏了,他强撑着巡视了一遭,又分派了几路斥候远探,看过山上和山下彼此亦可呼应,这才觉得放心,回到山上吃了些热食,便裹着毛毡睡去了。
天交二鼓,万籁俱寂,宋军值夜地斥候也都有些麻木起来。也难怪他们,虽然明知几十里外就是敌人地大军,不过眼前的这片山林一片宁静,又骑着马赶了这几天的路,有些人连觉都是在马上睡的,好容易能安稳下令休息了,谁能无半分懈怠?况且军中是轮班休息,眼下至少有三四千人还没睡呢。
数里之外,密林之中,娄室在树梢向山上张望了许久,冷笑一声,跳了下来,向身旁的吴乞买道:“狼主,宋军在山间扎营,多半是要拂晓进兵,我意再过一个时辰,到了三更便可举兵攻上山去,活捉史文恭。”
第八十九章
天亮了。
史文恭站在山头,望着周围的山林,心头一片苦涩。他被包围了。
过去的两个时辰,让史文恭明白了当日在开州城下,面对优势金兵的李孝忠等军,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女真兵的战斗力和意志力,他自问早已熟知,然而当这些历来习惯了以较少的兵力挑战对手的女真人,无论在数量和战术上都占据了优势的时候,他们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简直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之外,包括向来自负悍勇无敌的史文恭在内!
金人的攻击在半夜发起,距离宋军预定出发的时刻还早了一个时辰。夜袭并不意味着一边倒的杀戮,通常只能用于制造混乱而已,尤其是对于训练有素、且身在敌境进行追击战的军队,更是如此。轮班休息和严格的纪律,使得史文恭的部队在遭遇突袭的最短时间内恢复了秩序,没有解甲的一半战士迅即投入战斗,余下的一半则一面武装,一面组织阵线防御,随后进行的短促反击使得战线稳定了下来,避免了早早崩溃。
史文恭料到了会有金人夜袭,毕竟身在敌境,也事先知道了对方留下了数目不明的殿后军。他没有料到的是,金人竟然如此之多,整个后半夜,宋军全都处于极其惨烈和懵懂的夜战之中,夜色中也不知埋伏了多少女真兵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宋军的阵营。若不是山上地宋军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掌心雷地威力得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只怕早就支持不住了。
可是山下的张晖部……
史文恭端着望远镜,向着昨夜张晖部在山下驻扎的地点望去。令他失望的是,晨雾弥漫,根本就看不清楚山下的状况。而现在金兵忽然停止了向他的进攻,也教他格外担心,莫非金兵将大部兵力都去攻打山下的宋军了?
“统制,我军现尚有三千五百余甲士可战,马千匹,五日之食水。箭十万支,弩矢亦称是,掌心雷不足八千枚。”统领官马五走上前来。轻声禀告。
史文恭愣了一会,苦笑道:“只有八千掌心雷……五日食水,嘿嘿,咱们能吃完这些东西么?”短短两个时辰的夜战,他已经丢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这当中还没有算上山下地张晖部,不管他们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大概也没办法冲上山了和自己汇合了。
马五乃是复州汉人,早在花荣等人初到辽东之时便已加入,积功累进,原本也领了一方千户,不过在高强整编辽东之兵时,他放弃了自己的千户官职,专心在军中为将。从辽东大灾之后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人肉都吃过的,马五也没把现在这被人包围的局面放在心上,见到史文恭的苦笑。他微微点了点头:“敌兵势大,我军斥候昨日已然远探至二十里外,仍是一无所获,看来敌兵乃是先期约定,自二十里外乘夜奔袭而来。如此精心谋划,金人志在必得,据昨夜捕得生口所言,至少有二十猛安金人在外围攻。”
史文恭瞳孔一缩:二十个猛安?他在辽东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在金国兵势最盛时。一个猛安的兵力就超过两千人,其中甲士可达千人以上,阿里喜过于此数。哪怕是开州战后,金兵各部损失惨重,这二十个猛安至少也有两万兵。在这片女真人生长于斯地山林之中。两万兵意味着什么?
“金狗!谅必早有诡计。在此设伏待我!”能够在辽东的乱局中杀出来,史文恭也不是什么蠢蛋。自然想明了此节。他将望远镜揣在怀里,转头向马五道:“马统领,张晖他们毗邻大道,又多战马,总能冲出去几个报讯的,花节度部兵万五,汇合郭太尉便有三万多兵,离此不过二百里,两日即至。咱们守的住!”
他本是有意给自己和部下鼓劲,实则这里只是个小山寨,没有什么山险可守,自己要对抗六倍以上的敌人,哪里能有几分把握?
哪知马五却还是点了点头,神色镇定如恒:“是,咱们守的住。末将与高六去检视了金兵遗尸,鲜有甲胄完整者,纵使正兵亦多有无披挂之人,箭矢亦有许多是削木而成,无簇,十步内也伤不了我军甲士。统制放心,战的久了,他们也撑不住。”
史文恭精神大振,倘若马五与另一位统领官高六的判断不错,金人的优势远不如他原先所料的那么大。在这个时代,一个身穿精良甲胄地甲士,几乎可以对抗三个同样战力的无甲士兵,而金人身强体壮,其武备中对于甲士的依赖性更加明显,许多正兵都可以身穿全副甲胄,平地跃过马背的高度。看来,开州的失利,带给金兵的决不仅仅是人力上的损失。
缺乏铁器生产,不但影响到了金人甲胄的打造,同时也影响到了他们的箭矢补充,没有铁制的箭头,女真人只能回到原始状态,用尖木和石头地箭簇。在第一场接触战中就出现了这样的箭矢,可想而知,战的越久,女真人缺乏箭簇的窘境便会越发严重。
“马五,传令下去,弓手半数转为掷弹兵,半数转为弩手,咱们以后多用神臂弓,少用弓箭。”神臂弓的弓矢乃是特制地短矢,无法用在弓上,女真人就算拣去了,也无法从中获得箭簇。
马五应了,问过史文恭并无他事,便回转自己地岗位上去了。由始至终,两人都没有提起突围的事,周遭都是陌生地山林,他们最熟悉的就是山下的大道,而这里只怕就是敌兵最盛之处,即便是自负勇力的史文恭,也不会认为自己这三千多兵马能够从那里杀出一条血路。然后转战二百里,去和花荣汇合。如今唯一地生路。就是在这里守到援兵到来…………或者守到死。
“岂有此理,半夜功夫,竟然战他不下!”绳果将兜鍪掷在地上,指着山上向娄室道:“娄室,宋军居高临下,火器又厉害的紧,咱们夜里没打下来,白天攻山要死多少人才够?如今咱们女真兵是打一个少一个,可经不起你这般地折损!”
阿骨打既去,身为嫡长子的绳果就是阿骨打一系的正牌领袖。几个阿骨打的儿子加上挞懒之流抱成一团,几乎占到了现今金兵的一半兵力,他这么一叫,众金人都有些骚动起来。
娄室面色不变,缓缓道:“大太子,若依你说,当如何战法?”
“等到夜深攻山!白昼。只遣些儿郎袭扰,叫宋人不得休息,也就是了!到了晚上夜深,宋军的弓矢射不中,掌心雷也投不准,咱们杀上山去,定能取胜。”绳果用力挥动着手臂,脸上几点干涸的血迹更显狰狞。
娄室冷笑道:“万一宋军的援兵到了呢?莫要忘了,会宁府还有花荣在,他若是与史文恭一同出发。行了两日,大军离此也不过百里,急行一日可至!倘若我兵到明日此时还攻不下山头,只须山下有几千骑兵接应,山上的史文恭便能冲了下来。”
绳果一怔,还待再言,娄室霍地站了起来,也不理会他,却向吴乞买道:“狼主,如今咱们是只争顷刻。倘能先灭了此部宋军,只须一夜休整,取了他甲马以利我军,纵然那花荣援兵到来,也可从容迎战。倒敢还多一场大胜!”
成功围困了宋军追击部队。乃是出于娄室的谋划,这一股全骑兵地追兵可不是那么好围困的。如果不是娄室的成功调度,让宋军恰好在此驻扎,又使得分散隐伏的各路金兵同时汇集到附近,这一场夜袭也未必能够成功。是以此时娄室的地位又再上升,他这般坚持,却也没有人再来说他的不是。
吴乞买点头称是,便抽出一支箭来,抓在手里,喝道:“各部轮流攻山,四面合攻,务必要尽早将山寨打破!来来,掷箭定先后方位。”说罢,自己将手中的箭向外一掷,诸将亦都抽出箭来掷出去,依其远近方位,便各自定了位置和进攻顺序,次后各自上马驰去。
不过片刻,周遭喊杀声起,金兵四面呼喝怪叫着杀上山来。凶悍成性地女真兵,纵然甲胄不完,兵器残缺,箭簇短少,那一股剽悍的杀气却不减分毫,这半夜的血战更令他们凶性发作,披着铠甲在山坡上竟然能小跑起来!
“视我枪尖!视我枪尖!”史文恭骑着马,在山寨外来回奔驰,金人的弓矢射不了这么远,他索性连兜鍪也不戴了,挥舞着手中的大枪穿行在山上的将士当中,口中大声呼喝:“不得发矢,不得掷弹,皆视我枪尖所向!”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渐渐地,宋军阵前也开始落下些零星的箭矢,不过这些向上仰射的箭矢力道有限,飞到这里也是强弩之末了,宋军将士眼睛也不眨一下,依旧紧紧把着手中的神臂弓,都头和营长则紧盯着史文恭的枪尖。
七十步,五十步……金人地箭矢落在甲胄上,溅起叮当响声,偶尔射中甲缝,也只能嵌在棉絮之中,伤不得人。
史文恭的枪尖陡然向下一放,大吼一声:“射!”被他指到的营长立时起身射出一矢,同时大吼号令,他麾下的一百具神臂弓立时发出撕裂空气的摄人风声,一道银线扫过山坡,顿时射倒了数十名金人。驻队矢的战术一经发动,箭矢便是连绵不绝,一百人负责射击,身后三百多人负责绞弦装矢,箭矢的暴风雨在山坡上降下,金兵顿时滚地葫芦一般滚下山坡去。
仰攻的难度便在于此,不但冲击的速度受限制,骑兵也无从发挥,后面的战士更要被前面地死伤所困,速度进一步减慢。金兵在山坡上步履维艰,史文恭则纵马驰骋在战线左右,不停地号令弓矢向金兵冲击最快的方向集中射击。尤其是当金人进至五十步以内,几乎这个方向上所有地神臂弓都可以相互支持。不同方向的强力箭矢更是让金人死伤惨重,连头都抬不起来。
绳果在山下看地两眼冒火,恨恨地骂了一声,也不知是在骂宋人还是骂娄室。他一片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