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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颜良麾下之兵,步军人数多于水军,而大江上作战,步军再多又偏偏无用武之地。
这么多的步军扎堆在岸上,白白的消耗粮草实在是可惜,与其如此,反倒不如似吕蒙所说,将这些步军人尽其能来得划算。
念及于此,颜良剑眉一凝,大声道:“黄汉升何在?”
“末将在。”黄忠慨然出列。
颜良摆手道:“本将命你速往夏口,率那一万步骑由陆口而出,强攻柴桑之南,务必要拖住柴桑之兵,使之不能南调。”
黄忠极善长山地作战,而柴桑以南又有幕阜山,颜良以黄忠担当此次,正是用其所长。
黄忠不精水战,眼看着甘宁等几个年轻的水将大显身手,自己却无用武之地,正还有些憋曲,如今被颜良委以重任,自然是兴奋不已。
当下黄忠便豪然道:“主公放心吧,末将若是让柴桑调得走一兵一卒,任由主公拿末将问罪便是。”
立下军令之状,黄忠转身兴奋而去。
一口气连下了数道命令,又发出了几路兵马,颜良长吐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痛快。
他便长伸了个懒腰,冷笑道:“手段皆已使出,接下来咱们就喝喝小酒,坐看着那碧眼儿如何被折腾吧。”
大帐之中,响起一片笑声,气氛何其之轻松。
……豫章郡,西安城。
日近黄昏时,鲁肃率领着一万吴军,抵达了这座艾县下游的县城。
策马步入城门,鲁肃所看到是的一片的凋敝。
几天前,攻陷艾县的魏延,率军以迅雷之势扫荡了修水沿岸数县,西安县便是其中之意。
那时的西安县仅有百余人不到的郡兵,焉能抵挡得魏延数十倍兵力的进攻,故是颜军尚未进攻,该县县长就弃城而逃,魏延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此城。
入城之后,魏延没有杀一人,而是直奔县衙,将库府所屯的粮草搜刮一空,同时又将县中富户扫了一遍,逼迫他们交出家中余粮。
一番搜刮之后,魏延便将所得粮草以及牛羊等,但凡能吃之物,统统都运往了艾县。
鲁肃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被洗劫后的县城。
看着这般可怜的场面,鲁肃禁不住摇头一声叹息。
“都督,颜军既是出其不意攻入了豫章,如此轻松的就攻城掠地,却为何又这般轻易的弃之,难道他们费尽周折深入豫章,只为搜刮粮草不成?”
部将董袭,不解的问道。
鲁肃叹道:“敌人远道而来偷袭艾县,必然是只带数日之粮,轻装而行,所以他们攻下艾县后,才会四处搜刮粮草。我料敌军只为牵制我军兵力,必不会轻易深入豫章腹地,那魏延这般大肆的放艾县搜集粮草,多半是想据守艾县,把我们死死的拖在这里,以缓解颜军在樊口所受到的压力。”
董袭恍然大悟,“没想到那颜良用意如此奸阴,那都督打算怎么办?”
鲁肃微微捋须,一脸自信,缓缓道:“我料颜军轻装而来,随军所携箭矢等守城之器并不多,为今之计,我们自当等到柴桑的五千援军随后赶到,再加上江东的援军,利用兵力上的优势,一鼓作气攻破艾县。”
鲁肃看穿了魏延的意图,当天便驻军于西安县,等待着孙瑜从柴桑派来的援军。
……柴桑上游,吴军大营。
军帐中,孙权正审视着地图,此刻,他正重新酝酿着对樊口的颜军发动进攻。
鲁肃的一万兵马已经派出,而在闻知攻入艾县的颜军,近有七千人之后,孙权果断的又下了两道新命令,分别从柴桑和江东各调五千兵马,迅速赶往豫章,由鲁肃统一指挥。
孙权相信,以鲁肃的统兵之能,再加上董袭诸将的勇猛,用两万多的兵力,足以击溃入侵豫章之地。
此时此刻,孙权麾下可用水军,仍有四万之众,纯以水军数量看,他的兵力数仍在颜良水军的两倍之多。
“优势仍然在我们手中,尽起全军强攻樊口,未必不能一击必克。”
沉思许久的孙权,猛的一捶案几,言语中流露着自信。
“据细作所报,颜良那狗贼在襄阳还有一万水军正处编练之军,倘若我军攻之太急,逼得颜良把那一万水军出调来,这样的话,敌我双方的水军数量差距,只怕就会大大的缩减。”
徐盛表示了几分隐忧,在经历了连连“中招”之后,他终于是不敢对颜良再有小觑。
孙权却冷笑了一声,“颜良把那一万水军调来更好,便可一并歼之,省得往后再费周折。”
孙权依旧保持着强烈的自信,而且,他确实也有自信的资本。
尽管颜良奇袭艾县,当着几万将士的面,狠狠的打了孙权的脸,但孙权实质性的损失,仍不过是艾县的八百兵马,可区区一个太史享而已。
在兵力未有大的损失情况下,颜良的任何“伎量”,在他看来,不过是垂死的挣扎,试图拖延覆灭的时日而已。
眼见孙权这般决然,徐盛也不好再说什么,打算附合孙权的进兵决定。
正当这时,帐帏掀起,陈武匆匆而入,一脸的神色凝重。
“主公,柴桑城的急报,颜军部将黄忠目下正率一万兵马,强攻柴桑南面诸营,孙将军正全力抵挡,已没有办法分兵增援豫章。”
闻知此言,孙权自信的脸庞,陡然间袭上了一层惊异的阴云。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死 守
孙权脸一黑,顿时就郁闷了。
甚至,当他听到陈武的情报时,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背后,正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颜良。
如若不是如此,颜良怎会像是看穿了自己的思想一般,每出一招,都在死死的克制着他,让他从头到尾处于被动的局面。
惊异的孙权,背后悄然涌起一股透心的寒意,令他浑身一颤,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可恨——”
孙权紧握着拳头,再次奋力的击打案几,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统统都发泄在拳头上。
只是,愤怒过后,孙权却还是得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孙瑜正被猛攻,柴桑之兵是万万调不得的,从江东抽调的兵力,最多也只有五千,否则一旦深山里的那些山越再度出山反叛,江东将无足够兵力镇压。
至于寿春一线,本就已被调得只余下两万兵马,且要守备那么一片广阔的区域,不到万不得已,孙权自不敢再抽调一兵一卒。
权衡诸般种种,眼下看来,除了再从大营中抽调兵力之外,看来已再无别的办法。
而大营中已调走一万兵给鲁肃,再一抽调兵力,对樊口颜军的优势便将大为削弱。
那时也就意味着,除了等待鲁肃击败艾县之敌,率军回来会合之外,孙权仅凭手中的兵力,便将无法独力完成击败颜良主力的计划。
孙权最不愿面对的,恰恰就是等待。
而今秋收在即,一旦拖进冬天,粮草不济的缺陷就会越来越明显,那个时候,再想击败粮草充足,背靠着荆州大后方的颜良,困难程度便将倍增。
而这一切,恰恰正是颜良所看到的。
孙权的脑海里,恍惚间,仿佛浮现出了颜良那张写满嘲讽的脸,正以一种得意的冷笑,嘲笑着自己的进退两难的处境。
恨之入骨!
此刻,这就是孙权对颜良唯一的感受。
权衡了许久,思索了良久,孙权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无力的长叹了一声。
徐盛也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孙权总算是保持住了冷静,没有因一时的愤怒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主公,那这豫章方面……”徐盛小心翼翼的问道。
孙权负手而立,默默道:“传令下去,再调一万兵马给鲁子敬,命他合两万兵马,务必要尽快收复艾县。”
一万兵马!
这个数字比原先从柴桑打算抽调的兵马,还要多出了五千,徐盛知道,孙权这是彻底的放弃了速破樊口的计划,干脆多调兵马给鲁肃,先灭了艾县入侵之敌再说。
明白了孙权用意的徐盛,忙是拱手道:“主公英明,如此一来,鲁都督手握两万多大军,料想不出数日,便可攻灭入侵艾县之敌,到时再回军与我主力会合,必可一举荡平樊口之敌。”
徐盛的畅想,让孙权的情绪稍稍的好转了几分,他便微微点头,阴云密布的眉宇间,总算又闪现出几分自信。
……西安县。
鲁肃在此苦等了三日,等来的却是柴桑被攻,孙瑜无法分兵的消息。
这个消息着实让鲁肃吃了一惊,因为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孙瑜的兵分,他就只有手头的一万军队,再加上从江东调来的五千兵马,合一万五千之众,想要击破七千强敌固守的艾县,这又谈何容易。
不过很快,鲁肃的心情就好转起来,他虽然没有等到柴桑的兵马,却等来了大营的一万精兵,四天后,江东的五千兵马也赶到了西安。
于是,鲁肃便率领着这支两万五千人的大军,沿着修水西进,浩浩荡荡的杀奔艾县而去。
一天之后,吴军进抵了艾县以东,安营已毕,鲁肃叫全军休整一晚,次日天一亮,便尽率大军而出,准备向艾县发起进攻。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正是厮杀搏命的好天气。
艾县东门处,魏延身披重甲,手扶长刀,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昂然而立。
他目光如刃,冷冷的扫视着城外浩荡的敌军。
黑压压的士卒,滚滚如浪的旗海,森森如林的刀枪,两万五千人的吴军列阵于前,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如遮天盖地而落的黑云,一眼望不到尽头。
“吴狗们竟来了这么多兵马,看来我魏延果然值得你们忌惮啊,好,甚好——”
魏延嘴角斜扬,掠起一抹孤傲的冷笑。
面对着这茫茫无边,几乎四倍于己的敌人,魏延非但没有一丝畏色,反而是有一种欣喜若狂的冲动。
来吧,来得越多越好,我魏延扬名天下,就靠你们了。
魏延握紧了战刀,刚冷的神色,愈加的傲然。
而城外的鲁肃,表情却异党的凝重。
麾下这两万五千名精锐的水军士卒,并没能带给鲁肃十足的底气,当他看到艾县城头,军势整肃的颜军时,原本志在必得的信心,很快就被削弱了许多。
鲁肃很清楚,他的士卒固然是精锐,纵横水上天下莫能敌,但陆战攻城,却实非其所长。
而对面艾县可颜军,却是经历了与曹操、袁谭、刘备这等中原陆战强敌,经历了最残酷的战火洗礼的陆战精兵。
“敌势甚强,看来此战必将不易呀……”鲁肃心头掠过一丝隐忧。
只是,事到如今,鲁肃已没有退路。
当下他剑眉一凝,神色陡然间冷峻起来,深吸过一口气手,扬鞭大声喝道:“全军,进攻——”
咚咚咚~~十余面牛皮大鼓同时开敲,雷鸣般鼓声冲天而起。
令旗摇动,传令的骑兵往来奔驰,下达了鲁肃的进攻命令。
前军十余个方阵,一万五千人的攻城队,在董袭的率领着,迈着沉重的步迈,开始向艾县东门一线推进。
军阵最前方,千名刀盾手,举着一人多高的大楯,结成龟甲一般的铁壁之阵,掩护着数十辆壕桥,向着护城壕推进。
城头的魏延目光冷峻,冷冷的注视着逼近的敌军,刀削的脸庞中,不起丝毫波澜。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转眼间,吴军的渡壕队,已是进入了弓弩射程。
魏延长刀向前一扬,沉声喝道:“弓弩手,放箭,给老子狠狠的射这班吴狗!”
号令传下,千余早就拉弦瞄准的弓弩手,应声松手。
刺耳的嗡鸣声中,千余支利箭破空而出,挟着凛烈的劲力,如飞蝗一般扑向城下之敌。
城下吴人闻知弦响之声,急是将大盾举得更好,身体缩得更紧,生恐被利箭射中。
叮叮铛铛~~雨打屋檐之声骤起,密如飞蝗的箭矢扑向吴人高举的大盾,大部分都是被弹落开来。
这种宽厚的巨盾,有效的为吴人提供了防护,挡下了几乎大部分袭来之箭,只有为数不多箭矢从盾阵的缝隙中穿过,溅起了零零散散的惨叫之声。
吴人的推进并未因箭雨的阻挡而迟滞,反而加快了推进,只片刻的功夫,便顶着箭雨进抵护城壕前。
龟型盾阵从中裂车,藏于其中的吴卒们,扭速的推着壕桥上前,打算利用这种简易的架桥器械,在宽达数丈的护城壕上架起一座木桥。
那原本无懈可击的盾阵,也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破绽。
城头上的魏延,目光如刃,敏锐的抓住了这转眼之间的机会。
“换连弩——”魏延大喝一声。
喝令声中,三百弩手将手中的普通弩机放下,迅速的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元戎连弩。
随着千鸟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