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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未至,那先行扑至的劲风,便如鱼胶一般死死的将他缠住,封住了他所有的闪避之路,唯有硬生生的去扛。
生死一线,陈武顾不得肩上之痛,急是竖刀相挡,这一次他是将吃奶的劲力都用了出来。
颜良面如冰霜,猿臂展动中,刀锋已狂袭而至。
哐——又是一声金属激鸣,飞溅的火星瞬间照亮了陈武那惊怖艰难的脸庞。
狂力冲击之下,陈武只将翻滚的气血再难压制,张口便喷出一蓬血箭,身形剧震,握刀的双手更是虎口震裂。
头晕目眩中,陈武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费尽全力才稳住身形,不至于从马上被击飞出去。
“能吃下我两记强击,这厮也算了得了。”
颜良暗自欣赏时,第三刀却已毫不留情的斩将出来。
这一刀力道不及前两刀那么刚猛,但速度却极快,尚未看清他如何变招,刀锋便无声无息的从背后斩向陈武。
两刀击打吐血,这第三刀陈武是万万不敢硬挡。
斜眼瞥见刀锋斩至,陈武一面吐血,一面将上身急是往前卧去。
那明晃晃的刀锋,贴着陈武的后背呼啸而过,正当陈武以为避过这致命一击时,却听的“噗”的一声,那刀锋竟如切败絮一般,将他身前的马头斩断。
那硕大的马头飞上半空,断颈处的热血狂喷而出,刚刚抬起头来的陈武,冷不防被喷了一脸,视野竟为模糊。
而断头的马躯,原地晃了几晃,便即栽倒于地。
马上的陈武视线不清,反应不及,跟着也滚落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当陈武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颜良那铁塔般的身形,已勒马挡在了他跟前,手中的刀锋就在他脸上晃动。
身体剧痛,筋骨欲碎的陈武,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悲凉。
三招之内将自诩武艺过人的自己击落马下,颜良的武艺之高,已是全然超出了他的想象,高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陈武悲凉的不仅是自己的失败,更是为孙权感到悲哀,此刻,当他真见识到颜良的武艺之时,他已意识到,以孙权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挽回覆没之势。
左右,那两千精锐的宿卫吴军,已然被数倍的颜良杀得屁滚尿流,死伤几尽。
那飞溅的鲜血,那遍地倒落的尸体,愈加让陈武绝望。
“鲁肃的雕虫小计,也想瞒过本将,当真是笑话。”颜良俯视着陈武,一脸藐视。
孙权身边还剩下多少能人,颜良可是了如指掌,一清二楚的紧。
在颜良看来,鲁肃绝对算得上他的运输大队长,正是鲁肃统帅下的吴军,一次次的败给自己,帮助自己不断的壮大起来,他颜良能有今日之势,鲁肃实在是功不可没。
颜良更知道,孙权身边的智谋之士已所剩无己,即使鲁肃屡战屡败,到了这个时候,能为孙权出此计谋的,除了鲁肃外也再无旁人。
陈武却是震惊万分,万万也想不到,颜良竟然如此料事如神,竟然能推测出献计之人,就是鲁肃。
震惊之下的陈武,伏在地上惊呆在了那里。
“陈武,本将念你还有几分勇力,今日之势,孙权必灭无疑,你若肯归降本将,本将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向来爱才的颜良,自对陈武这个孙权的死忠,还保有几分收降的希望。
愣怔中的陈武,一听得颜良招降,却如同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陡然间勃然大怒。
“颜良狗贼,老子我生是孙家之臣,死是孙家之鬼,岂会降你这等背主之贼……”
陈武是破口大骂,极尽对颜良的轻视与鄙夷,即使愤怒到吐血连连,嘴里依然骂个不休。
颜良被激怒了。
他爱才是不错,但也是有底线的,哪怕你是旷世奇才,一旦触动了颜良的底线,也绝不能容忍。
历史上的陈武和董袭一样,都是孙权的死忠,二人皆为孙权所战死,如今看来,想要收降陈武基本是没有可能。
“好一个愚忠之徒,很好,你想做忠臣,本将就成全你——”
暴喝声中,颜良猿臂高举,长刀毫不犹豫的奋然斩下。
只听“噗”的一声,骂声休止,陈武的人头已跟他的身体分了家。
颜良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手刀尖高高的挑起,厉声喝道:“陈武人头在此,吴人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雄浑的喝声,如惊雷般遍传四野。
死战中的残存吴兵,寻声望去,当他们看到颜良刀挑人头,那狰狞恐怖的一幕时,所有人残存的战意,瞬间就吓得魂飞破散。
片刻之后,金属掷地声响成一片,残存的几百号吴卒,纷纷的将兵器弃却于地,惊恐万分的伏地请降。
斩陈武,威降众敌,刀挑人头的颜良,屹立于万军之中,那巍巍之势,直令众军伏首不敢仰视。
此间的战意渐息,而营东方向,喊杀之声却骤然而起。
颜良将那人头扔给了亲军,拨马转向了东面,血染的脸上尽是傲然。
颜良知道,来自于营东的响声,意味着另一路的敌人,也已经入套。
穿越大营腹地,在后营方向,朱桓正率领着他三千部曲,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颜营狂冲而来。
秣陵城的三堆烽火已点燃,敌营西面方向,喊杀声也隆隆作响,进攻的号角已然吹响。
被孙权授以密令的朱桓知道,内外夹击,攻破敌营的时候到了,他便毫不迟疑的率军杀奔而出。
如风一般的飞奔中,颜营已在三十步之外,看着那人影散乱的敌营,料想必然没有防备,只要再冲几步,就可以一举冲破敌营。
眼看敌营应在跟前,蓦然间,忽听一起炮响,颜营外的壕沟下,突然间现出一排颜军。
那突现的颜军士卒手中,每一个人都端着一张奇形怪状的弩机,无数寒光流转的矢锋,如死神的獠牙一般狰狞。
“元戎连弩!是元戎连弩!”霎时间,朱桓神色惊变。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爱 才
大营之中,老将黄忠却正捋着白须,昂然冷笑,口中喃喃道:“主公当真是料事如神,这班吴人小儿,果然是想内外合击,只可惜,雕虫小技,又如何能瞒过主公的法眼。”
冷笑声中,三千收止不住步伐的吴军,已然前拥后挤的冲将前来。
黄忠眼眸一聚,厉喝一声:“连弩手,放箭——”
号令声中,战鼓之声轰然雷动。
壕沟中埋伏的连弩手,听得开箭的鼓声,五百余名弩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扣动了机括。
飞瀑轰鸣之声骤起,但见寒光激射,嗡鸣如潮的声响中,数之不清的铁箭,茫茫如夜中的飞萤一般呼啸而出,向着迎面而来的吴卒盖去。
数秒钟的时间里,五千余支弩矢便如机关枪一般扫射而出。
何等密集的箭雨,何等恐怖的杀伤力,在这光线昏暗的黑夜之中,根本防不胜防。
瞬时间,惨叫声响成了一片,火光映照下的吴军,如同脆弱的麦杆一般,被那箭之狂风成片成片的扫倒在地。
只一轮的箭射,顷刻间,便有近五百名的吴卒被射倒在地。
惊觉中计的朱桓,根本来不及多想,见得连弩射出的一刹那,就急是将手中的银枪舞出一道铁幕,叮叮铛铛的将飞蝗般的箭雨弹落。
朱桓武艺不弱,自能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依旧能保住性命不失,但他麾下的那些士卒却没那么幸运了。
当箭雨停歇,朱桓左右一看时,脸色已是剧变。
左右三千的部曲,已在眨眼间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遍地,这般惨烈的死伤,乃是朱桓生平所未遭受过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致命性的打击,竟然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早听说颜军有连弩极是厉害,却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般程度……”
朱桓心中是何其的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他惊怖之际,颜营中,嘹亮的号角声响声,悠远阴森,如同来自于地狱的魔鬼之音。
颜营大门洞开,老将黄忠跃马纵刀,如风一般杀出了大营。
黄忠的身后,五千多精锐的长沙兵,如出笼的猛虎一般,咆哮着扑向了混乱的吴卒。
长刀所向,一颗颗人头飞上半空,虎熊之兵们如潮水辗过,将那些惶恐的敌人肆意的辗杀。
在黄忠率领的长沙兵冲击下,残存的两千多吴兵,很快就土崩瓦解,不顾一切的折返而逃。
朱桓奉命前来解秣陵之围,如今若然败退,岂非陷孙权于危境。
故是尽管处于败势,但朱桓却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想要拼力一战,反败为胜。
但朱桓很快就发现,他自诩精锐的士卒,与颜军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兵比起来,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当此不利的形势之下,他们根本就挡不住敌人汹涌的冲击。
败局已定,根本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朱桓正自喝斥士卒之际,却见火光照耀下,颜军一员老将已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斩落无数的人头,直向自己撞杀而来。
老将黄忠,怒发神威,再显威名于江东。
手中的长刀,卷起血雨腥风的尾迹,如狂澜怒涛一般直取朱桓首级。
朱桓不及多想,急是低喝一声,举枪相挡。
吭——沉闷的金属激鸣声中,重刀斩至,朱桓身形一震,一双虎臂竟被生生的压下三分,胸中气血也为之一滞。
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竟还有如此刚猛的劲力,如何能不叫人震惊。
“这老家伙的力道如此之强,莫非他就是颜良麾下那老将黄忠不成?”
朱恒连更多惊骇的机会都没有,黄忠抖擞精神,手中的战刀,已是一刀狂似一刀,一刀快过一刀的攻来。
朱桓无及多想,只能倾尽全力,拼死的相抗,但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十余合走过,朱桓已为黄忠逼得手忙脚乱,破绽频出。
以黄忠的绝顶武艺,只怕再不出数招,就要取朱桓之性命。
惊恐之下的朱桓,心胆已裂,怎敢抵挡下去,急是倾力反攻一枪,瞅得空隙跳出战团,拨马便望东逃去。
黄忠岂容他逃脱,纵马舞刀狂追不休。
三千吴军被杀得是七零八落,死伤过半,沿着大道向着吴郡方向狂逃。
自诩勇力的朱桓,亦是斗志尽丧,混杂于败军之中,夺路而逃。
方自奔出七八里时,蓦听得喊杀之声大作,大道两翼突然杀出一路伏兵,却是胡车儿奉了颜良之命,暗中伏兵于此,就等着阻击败溃而来的吴军。
朱桓大吃一惊,却不想颜良竟在此伏有兵马,截断了他的归路。
惊慌之下的朱桓,面对着汹汹杀出的颜军,焉能再战,急是拨马望钟山小道而去,希望走山路逃出升天。
朱桓这边刚改变方向,身后黄忠的追兵已至,数不清的兵马,从四面八方的围杀而来。
仿佛笼中之鸟一般,朱桓四面被围,冲突不出,几番厮杀后,只能带着几百残兵,逃上了钟山脚下的一座小山丘上。
黄忠等率大军杀至,很快就将整座山丘围了个水泄不通。
东方渐渐发白时,颜良也率得胜之军,来到了山丘之下,约一万八千之军,将整个土山团团围住。
“主公,山上不过数百吴军残兵,让末将率军攻上去,荡平这些顽抗之徒吧。”黄忠还嫌杀得不过瘾。
颜良却不急于进攻,只马鞭遥指,问道:“不知山上被困之将,乃是何人?”
“据抓住的降卒交待,山上吴将乃是吴郡人朱桓。”黄忠答道。
“朱桓么……”
颜良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关于此人的记忆。
演义中的朱桓虽然出场次数不多,但却颇为抢眼,曾在三合内斩杀曹仁麾下常雕,其武艺在二流中也属上游。
更难得的是,朱桓不但武艺不凡,还颇有几分智谋,历史上曹休率十万大军征吴,朱桓曾献计给陆逊,断绝曹休归路,全歼曹军,然后率军趁胜直取寿春,割据淮南。
只可惜陆逊为人谨慎,没有听从朱桓的计策,错失了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
颜良麾下武将,似文丑这等武艺绝顶之士,固然乃极重要的大将,但似朱桓这类智勇双全之将,则更能挑起大梁。
如今朱桓既然被围,颜良当然便有了收降之心。
沉吟了片刻,颜良便下令,派人飞马回营,去将陆逊传召前来。
当初颜良逼降陆逊时,为了保全陆逊的家族,曾对陆逊做过承诺,不明着用他去对抗孙权。
然眼下灭吴在即,正要用到陆逊这等江东世族出身的将领,故是颜良一直都将陆逊带在身边。
亲军飞马而去未久,天蒙蒙亮时,陆逊飞马赶到了钟山脚下。
“不知主公召逊前来,有何吩咐?”陆逊拱手问道。
颜良指着山上道:“伯言,山上被围的那个朱桓,你可认识吗?”
“朱休穆?”陆逊微微一怔,忙道:“逊与朱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