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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仓心中嘀咕着,赶紧也拨马追了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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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宛城东北二十里。
那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沿着南下的大道徐徐而行。
一面“袁”字大旗,迎风飘扬,极是耀眼张扬。
袁谭骑着高头大马,徐行在千军万马中,更是一身的傲气。
自他率军从许都南下以来,所过襄城、昆阳、叶县、堵阳等诸城无不望风而降。
那些各自为战的曹统区文武官吏,听闻袁家大公子挟官渡之胜余威而来,大部分不待袁军兵至,便主动出城十余里献降。
袁谭此番南下,用势如破竹来形容并不为过。
每得一城,袁谭便派人快马加鞭的奔往许都向父亲袁绍报功,在他看来,这些城池是主动归降,还是用兵攻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籍此来树立自己功业,进一步压过他那镇守邺城的弟弟袁尚。
“禀大公子,前方二十里便是宛城,目下已为颜良所攻占。”
一马斥候飞奔而来,打断了袁谭的遐思,那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惊讶。
他当即质疑道:“宛城乃南阳第一坚城,颜良如何能这么快攻下,莫非是守城曹军主动投降不成?”
“据闻曹军并非是主动归降,而是被颜良骗开城门攻占。”
听闻斥候之言,袁谭的惊讶的脸上更添愤恨之色。
许都郊外的那场败绩,让一向自信的袁谭深感耻辱,尽管事后凭借郭图等人的进言,将责任推到了已死的淳于琼,和文丑支援不利身上,但这口气,袁谭却无法咽下去。
于是他极力的向袁绍进言,争取到这一次率军抢先夺取宛城,然后南下扫灭颜良。
一路上的各城的望风而降,让他以为宛城的曹军,必定在等着归降他袁家,所以他并未急行,但眼下让他吃惊的是,宛城竟给颜良抢先一步攻取。
袁谭的心中,对颜良又添了几分痛恨。
马蹄声响起,文丑飞奔而来。
拨马近前,文丑拱手道:“大公子,听闻宛城已被颜良抢占,对方以勉待劳,不利于我军,我看不如叫大军且驻堵阳,在探明宛城虚实后,再从长计议。”
文丑深知颜良了得,不得不表现出冷静的一面。
袁谭却冷哼一声,“我军数倍于敌,纵使姓颜的抢据了宛城又有何惧。”
“可是将军,颜良……”
文丑欲待再劝,袁谭却摆手道:“文将军,先前在父亲面前时,你就一直反对发兵攻灭颜良,眼下那叛贼就在眼前,你却一再阻挠本公子进兵,你到底是心存何意?”
听闻此言,文丑神色立变。
第八十章 攻与守
“大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文丑的刀疤脸上,青筋抽动,涌动着愤懑。
袁谭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
袁谭心中微寒,佯作淡然:“本公子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文将军,莫要忘了袁家对你的恩德,时刻要记住你是在为谁效忠。”
袁谭也没敢直斥文丑因公废私,只委婉的提醒,不过言语中却充满了一种主子的优越感。
文丑暗暗咬牙,心中窝火,却又不敢发作。
瞪了袁谭一眼,他只哼了一声,“多谢大公子教诲,末将也只是想提醒大公子莫要轻敌而已,此役大公子是主将,公子想怎样用兵,末将听令便是。”
说罢,文丑也赖得再劝,拨马转身而去。
当着众人的面,文丑也不行礼,就这么扭头而去,袁谭只觉尊严受损,脸上顿露不悦。
正待发怒时,旁边的郭图却干咳了几声,向袁谭暗使眼色。
袁谭会意,只好暂时隐忍不发,只瞪了远去的文丑一眼,喝令全军加快行军,黄昏前务必要赶往宛城安营下寨。
傍晚之前,两万袁军先后进抵宛城东北。
袁谭遂按照郭图的意思,于宛城东北面设下主营,又命文丑率本所部五千步骑,于宛城正东设下偏营,两营形成犄角之势。
安营已毕,袁谭在郭图的陪同下,对宛城巡视一番,天黑前方回到中军大帐。
入得大帐,已无旁人在场,袁谭将头盔狠狠入案上一摔,怒骂道:“文丑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袁家一家将而已,焉敢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脸色看,实在是可恨。”
文丑虽官任屯骑校尉,不过他这个官职是袁绍自封,并未得到曹操把持的汉帝策封,故在世人看来,文丑确只不过是袁家的私将。
“文丑乃主公爱将,性情粗鲁起来,有时主公都会一笑置之,公子若当着众人面翻脸,旁人只会认为公子无容人之度呢。”
旁边的郭图捋着短须劝道。
袁谭神色微微一变,沉思半晌,便觉郭图说得也有道理。
这位袁家大公子便点头道:“多亏先生提醒,不然我还真的因小失大,不过这口气我还是咽不下去吧。”
“大公子莫急,眼下郭某有一计,自可令公子消气。”郭图笑眯眯道。
袁谭眼眸一亮,精神顿为一振,忙问郭图有何妙计。
郭图便缓缓道:“明日攻城,公子可令文丑所部做主攻,那颜良颇有些用兵之能,文丑必然无法破城,到时公子便可向主公暗上一表,说文丑以私废公,故意不肯力战,介时主公必……”
郭图未说完,袁谭便恍然大悟,喜道:“介时文丑受父亲责罚,却又消耗了颜良兵马,我趁势再起大军攻城,宛城必克!先生,你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妙极啊。”
郭图笑而不语,意味深长。
“就这么办了,来人啊,速给我传文丑前来。”袁谭拍案而起,兴奋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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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
当朝阳的第一缕光辉交宛城染上一层金衣时,城东方向,五千袁军已列阵。
颜良立于城头,举目远望,但见城外敌军军气森森,阵势整肃,那一面“文”字大旗迎着晨风猎猎飞舞。
那五千袁军,倒有一半乃是骑兵。
“将军,袁军的阵势似乎有些奇怪,莫非其中有诈不成?”旁边的甘宁狐疑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
颜良心中早有所猜测,却也不点破,要看一看甘宁的眼光。
甘宁指着袁军道:“此番袁军有两万之众,大多数都是步军,而眼前即将攻城的袁军,却有将近一半是骑兵,这显然不合兵法,末将觉得甚为可疑。”
颜良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可疑的,无非是内斗而已。”
当颜良看到那一面“文”字大旗时,他就猜到,这一定是袁谭在故意设计文丑。
文丑虽勇武无双,但最擅长的却是骑兵野战,他的部曲也多为骑兵,攻城却是他的短处。
袁谭明知如此,却令文丑来攻城,其中用意,显然还是冲着文丑与颜良的私人交情而来。
“身为长子却不能顾全大局,袁绍,你这父亲当的也真是很失败呢。”
颜良心中讽刺时,甘宁却还茫然不解。
此时城外战鼓声起,五千袁军轰然而动,开始徐徐的向着宛城推进。
甘宁也顾上茫然,热血陡然而生,豪然道:“将军,前番我没能拿下那文丑,这回就让我来守城,我定要好好杀一杀那文丑的威风。”
颜良却摆手道:“城头交给本将就是了,兴霸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还是早些下城去准备吧。”
甘宁虽恼于许都不敌文丑那一役,但听得颜良的吩嘱,当即收敛了战意,遵令退下城去。
颜良大刀撑地,巍巍如铁塔一般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刀削般的脸庞尽是冷峻,沉着如山一般。
左右部下,仿佛也为颜良的沉着所感染,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敌军,更无一丝惧色。
三千颜军将士,紧握着刀枪弓弩,神情中涌动着决毅,无畏的注视着敌军近前。
两百步时,攻城的袁军陡然加速冲锋,喊杀着冲上前来。
颜良手一抬,厉声一声:“放箭!”
令旗摇动,号令传下,几百张强弓硬弩齐齐而射。
无数的支利箭,挟着千鸟振翅的啸声,破空而下,如雨点般倾向袁军。
城下的袁军亦早有准备,当先的大盾手将铁盾高举,为攻城抬扛云梯的攻城队挡住箭矢的来袭。
无数的箭矢钉钉铛铛,如雨点般被弹落,却仍有不少穿过大盾的缝隙,射中藏匿于下的袁军士卒。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然而,袁军却并未因此而放慢前进的脚步,依然无畏的向着宛城逼来。
俯视着井然有序幕前进的袁军,颜良口中喃喃赞叹道:“不愧是文子勤,麾下将士果然是精锐之辈。”
须臾间,数千袁军已越过护城壕,第一拨的攻城部队接近城墙,十余张云梯徐徐被竖起。
接城肉搏,就在眼前。
颜良剑眉一横,浑身杀气迸射,长刀一横,厉声喝道:“颜家军的健儿们,随本将并肩而战,杀退敌人!”
第八十一章 奋起神威
杀!杀!杀!
城头一线,颜家军的健儿们热血沸腾,齐声怒吼。
隆隆的啸声,遍传四野,直令攻城的敌军为之色变。
几百步外,抱枪观战的文丑,那刀疤脸也不禁微微一变,心中奇道:“兄长他素来不体恤士卒,而今看这阵势,他的部下竟似愿为他死战,这数月以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有如此大的转变?”
文丑心中惊奇难定,一身的战意似乎在渐渐消弥。
“子勤将军,颜贼的士气看来很盛呢,将军不会临阵退缩了吧。”
旁边督战的郭图捋须说道,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文丑如芒在背,明知袁谭令他作先锋攻城,乃是存有他意,却又无可奈何。
他暗暗咬牙,冷哼一声:“本将纵横天下,岂惧怕过谁。”
说罢,文丑跃下马来,几步冲到鼓阵处,一把夺过一名鼓手的木锤。
他挽起袖子,一双浑圆如碗口粗的铁臂,抡将起来奋力的擂鼓,为部下将士助威。
麾下的数千部众,眼见文丑亲自为他们擂鼓,受此激励,士气大振,喊杀之声震天而起,渐渐将城头颜良军的呐喊声压过。
城头上,接城战已经开始。
北面一角,一架袁军钩梯率先搭上城垛,这种顶部将有镰刀的长梯,可以紧紧的勾住城墙。
方一接城,手持刀盾的袁军陷城队,便奋勇的向上攀爬而上。
守城的颜良军也早有准备,人头大小的罗石呼啸而下,将那些躲闪不及的袁军从钩梯上砸落。
惨嚎声中,一名名头破血流的敌人,从几丈高的城上摔落,生生的摔成一摊摊的血肉模糊的碎尸。
城壕一线,五百袁军弓弩手在大盾手的掩护下,向着城头守军仰射,以压制守军的反击。
密集的箭雨中,不断的有露头的颜军士卒被射中脑门,有的倒毙城头,有的则坠落城下,和敌人的尸体混成一团。
颜良扶刀坐镇城楼中央,半步不移,从容的指挥作战。
北面处,在袁军强力的箭袭下,七八名颜良军士卒先后被射倒,后续的人手不及补上,此间的守势立时削弱。
攻城的袁军趁势急攀,三五名射手矫健的袁军刀盾手,嗖嗖的就窜上了城头。
颜良见得此状,厉声喝道:“周仓何在,速给本将杀退北侧登城之敌!”
正自血战的周仓得令,索性将半身衣甲卸了,赤着膀子,手拖大刀奔向了北侧。
怒吼声中,大刀如车轮般狂扫而出。
那些袁军小卒又岂是周仓敌手,在一阵哐哐的盾碎声中,登上城头的数名袁军士卒,竟生生的被斩飞出去。
怒发虎威的周仓,竟凭一己之力就逼退了登城之敌。
随后,他将大刀往地上一插,将地上的叉竿捡起,双臂肌肉暴涨欲裂,向着那架钩梯推去。
暴喝声中,周仓奋起虎威,竟将那数丈余高,趴了七八个人的钩梯,生生的叉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惊叫声,钩梯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几百斤的重量轰然砸下,将地面上不及躲闪的袁军砸中大半。
大部分被砸中者当场毙命,更有数人被拦腰斩成两断,断处尽是血肉模糊,惨烈之极。
第一轮的狂攻,生生的被颜良挡了下去。
半个时辰的战斗中,袁军死伤数百,鲜血竟将土色的城墙染成了赤红,城墙根下的尸体也高高的堆叠起了一层。
军阵中的文丑,眼见宛城城坚,颜良的守军相当顽强,心知凭借眼下兵力,根本无法攻克。
文丑不愿自己的士卒白白牺牲,便拨马来到郭图面前,大叫道:“颜良军早有准备,我军再强攻下去只能徒损士卒,郭先生,我看今日当暂且收兵,来日从长计议。”
“收兵?”郭图的鼻子翘了翘,“这才攻了半个时辰就收兵,岂不有损我军士气,子勤将军,你是怕了那颜良,还是另有所想呢?”
郭图话中有言,言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