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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迹-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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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自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何贵扩了扩胸,又深吸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下这寒冬的冷冽之气进入心肺之中后的那股沁凉,又道:“这么早起来,干嘛不在屋里看书?不怕冷?”

“早习惯了,出来冻一冻能清醒点儿,而且北京也比朝邑暖和!”何进吉答道。

“嗯,你这习惯不错。”何贵蹲了个马步,“嗨嗨”地打了几拳,才又站直身子,“昨天忘了问了,老太爷跟你爹都还好吧?”

“都好。爷爷还老说这两年忙的少,手上的老茧都要蜕皮了……”何进吉笑道。

“哈哈,好就行!老人家嘛,是该享享清福!”何贵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开始做蹲下起立。

“三叔,今天你怎么不去上朝?”何进吉见今天的何贵比昨天刚见面的时候要随和了许多,话也就多了起来,又笑嘻嘻地问道。

“上朝?哈……臭小子,朝会是我这种五品小吏能去的?”何贵哑然失笑,“就连主动求见皇上,没有四品的官职都不行。知道吗?”

“不能上朝?外面不是说你上朝的时候把浙江跟江西地巡抚都给参倒了吗?郝大叔路上说起过好些次呢!就连咱们陕西也有传闻!”何进吉奇道。

“是参倒了。不过,在那事上面,我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推手!真要说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何贵摇了摇头,再拍了拍何进吉的肩膀,“小子,官场不好混。你想考进士光宗耀祖,三叔我没什么说的,鼓励支持!可是。这做官……嘿嘿,我劝你还是再多想想为妙!”

“做官不是挺好吗?郝大叔就是想做官,而且还是一天到晚的想!”何进吉嘀咕道。

“嘿嘿,说起你这个郝大叔,我听你二叔说他只是想谋一个典史……这事儿还用得着到到北京来?不入流的小吏而已,连芝麻官都算不上,你那位岳父大人在同州府不是挺有些势力的。帮着说一说,随便在哪个县上安插进去不就成了?”何贵问道。

“郝大叔想去江南!所以想到京里看看能不能走点儿门路!再者,三叔你也在北京,说不定还能帮帮忙!”何进吉答道,他倒是爽快,把那个晋方的心思都说了出来。

“哼,江南……”何贵摇头冷笑了一声。“千里做官只为财,他这是奔着钱去的!不过,既然敢到北京,想必他手里也有点儿钱!怎么不直接谋一个官衙正堂?高地不说吧,弄个七品县令试试总可以吧?”

“呵呵,他说县令做着太累,不如典史既风光,又有油水!”何进吉笑道。

“还有这说法?……有趣!不过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典史是县衙的属官。不入流,不过,何贵做官几年,倒也知道清廷在一般的县份里面并没有设置县丞、主薄等佐贰官员,全国1358县,仅设县丞人,主薄更是只有55人。而那些县令一个个大都是“有身份”的。只能高座大堂。所以。本应交由这些佐官员分掌的粮马、户籍、征税、缉捕等事宜,一般都是交给典史兼领。所以,典史在许多县份之中的权力并不小,俗称“县尉”,不仅设有专署办公,称为典史衙(廨)、巡捕衙或捕厅署,还有攒典一人协助办事,基本上算得上是清代官员之中最为基层的了,而因为权力不小,又不用摆架势,坐大堂,也为这些典史刮地皮找油水提供了诸多方便之门。甚至在有地县份,典史的话比县令都要管用许多。

“郝大叔确实很懂得做官的,我这一路上听他讲过不少官场上的事情呢。”听着何贵有些赞同的意思,何进吉又接着说道。

“他那是小官儿。大官儿……他做不来,恐怕也不敢做!”何贵笑道。

“三叔你怎么知道这个?郝大叔确实这么说过!”

“哼,那点儿小心思……”

大早晨,叔侄两人居然开始探讨起了为官之道,虽然只是一个问一个说,不过,两人倒是越谈越融洽。何贵也开始在言语之中说起官场的险恶,并称何进吉这种老实脾气的人最好不要进入官场,因为他并不适应那些迎来送往,上下勾连地事情,免得到时候平白无故受罪,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人都说千里做官只为财,反正老何家现在也算得上是富豪了,不缺什么,所以,何进吉最好考中了进士之后就回老家算了,既光宗耀祖,得了身份,也不沾染那些是非!

两人一个谆谆教诲,一个点头受教,顺便还跟何贵说一说陕西到

一路上的见闻,倒也谈得热络,叔侄情谊也似乎正在温,可惜,很不巧的,前院却传来阵阵嘈杂之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赚了钱买棺材,好装您大老爷!……混帐东西,装什么大舅子!”

“好你个撒野的泼皮,回头我就写信给你老爷,看他给荐的什么东西,居然连我这舅老爷也不放在眼里……”

听着这些叫骂声,何贵跟何进吉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就见师小海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老爷,前院那个姓郝的,跟吉少爷地那个跟班儿吵起来了。好像还要打呢!”

“又吵起来了?”何进吉一听就急了,快步就要往前院走。那可都是他带来地人,现在闹了起来,他总得过去管管。不过,刚迈出一步,何贵却又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管。让他们去吵!吵完就没事儿了!”

“可……三叔,那是……”

“小海!”也不理会何进吉一脸的焦急,何贵又向师小海叫道。

“嗯!”

“去把后院儿门给我关了!再去看看你姐的早饭做完没,咱们开饭!”

“那二老爷呢?要不要去叫一声?”

“那家伙睡觉就跟死猪一样。不管他!等他醒了自己去找吃的!”

……

何贵的行为很不地道,这一点是很明显地。不过,何进吉虽然刚刚跟他谈得热络,心里终究还是有点儿怕这个做了官地“三叔”,没敢多说什么,师雨烟三姐弟更只是下人身份,老爷都不管。他们自然也就不好插嘴。所以,直等到前院没了声响,大家伙又吃饱喝足,何贵才悠哉悠哉地让师小海开了后院门。可不曾想,门刚打开,就看到那郝晋方正缩着脖子躲在门洞子里一个劲儿地哆嗦!

“这不是郝大人吗?怎么啦?一大早跑过来,呵呵……你是刚吃完饭吧!”

“小地……”吃什么饭?看到师小海嘴角还有粘着一颗米粒子。郝晋方明白何贵说的反话,知道人家是吃饱了故意奚落他。可他又不敢明言,只能暗自抱怨: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何家的亲家舅老爷呀,怎么刚刚一个被一个下人欺负了,又要被主家作弄?

“贺根儿也吃了吧?……对了,刚刚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何贵见晋方不说话,呵呵一笑。又接着问道。

“对,贺根儿他也吃了!”老子没吃的,你小子也别想吃,郝晋方暗恨一声,又赶紧向何贵打起了小报告:“大人,那贺根儿可真不是个东西,进吉少爷对他宽宏。他就以为主家好欺负。刚刚我还劝他以后别老是故意借帮进吉少爷买东西的时候捞钱。他不听劝不说。反倒还骂我什么赚了钱买棺材……您看,有这样的下人么?我看他根本就是脑有反骨!进吉少爷心软。又看他是我姐夫荐过来地,不好下力管教,您可不能容他这么嚣张呀。”

别看刚刚郝晋方跟贺根儿在前院大吵大闹,有点儿不成体统。可他只是被贺根儿给气着了,说到底也不是笨人。吵了一大通也没见个人出来理会他们一下,就明白人家不是不管他们,而是懒得管。也就是说,他跟贺根儿在何贵等人的眼里,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所以,觉得很没趣,本想先就这么算了。可那个贺根儿只是个下人,见何贵、何守富还有何进吉都没出来拉架教训,反倒更加嚣张了,刚刚反又借此讥讽起他来,又惹起了他的火气,所以,他就径自到后院来找何进吉,想让何进吉教训一下这个泼奴。可是,何贵早就吩咐师小海把后院的门给关上了,左敲不开,右敲也不开,他怕何贵怪责,不敢使狠劲儿,又不愿这么回去受贺根儿的奚落,结果,竟然就那么一直站在门洞里面,直到师小海把门打开。冬天的清晨有多冷?他早就被冻得满肚子是火!不敢朝何贵发,自然全都倒向了那个贺根儿。

“真是这样?”听了郝晋方地话,何贵面色沉了下来。官的要立威,当家的也要立威。何进吉性子有些柔弱,何守富又不愿让王家找到话柄,说何家不顾亲家的面子,所以,这恶人自然就得由他来做。至少,他的身份摆在那里,王家就算不满也不能说什么。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不过,他这话刚问完,就听见前面一阵咋呼,接着,就见那贺根儿滴溜溜儿跑了过来,边跑还边不住的喊:

“不是!三老爷,事儿不是他说的那样!”

……

事儿到底是怎么样的,其实并不难弄清楚。

那个郝晋方自恃当过一任典史,老喜欢在不如自己地人面前摆架子,对手下人一会儿嫌这,一会说那,到处挑刺儿。这也是许多小官儿的通病。不过。在何贵的家中,无论是何贵本人,还是何守富、何进吉,都不是他能说地,而师雨烟姐弟三个也没他当什么老爷,再加上他也弄不清楚这姐弟仨跟何贵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也不敢随意乱指,

不过,贺根儿以前侍候的王老爷在同州府也算得上是能呼风唤雨之辈,又能被派来给何进吉当“管家”,对一个小小的典史自然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再加上两人在路上地时候,这郝晋方就处处指摘贺根儿地不对,多次提醒何进吉不要让这小子占去了便宜,黑了钱财。早就惹得贺根儿极为不满。所以,在听到晋方那些教训地话后,贺根儿就忍不住反驳了两句。

可这么一来,郝晋方就觉得失了面子,拿起舅老爷的架子要打人,贺根儿也不示弱,玩儿起了泼皮手段。把脑袋伸到了郝晋方怀里,不住说什么“不打是咱大舅子”之类地狠话,反倒又让郝晋方下不去手,只能跟他硬吵,结果,两人越吵声音越大,后院又没人过来管一管,所以。两人地脾气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要不是还惦念着这里是何贵的家里,恐怕真就要动起手来了。

不过,闹到最后还是弄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蛮有趣的!……不过,贺根儿,你小子也太不识礼了。郝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你舅老爷,你这个下人是怎么当的?”听完两人的申诉。何贵先笑了一下。接着又板着脸教训了贺根儿一句。

“三老爷。不是小的不识礼,是他姓郝的太欺人!……再者说了。他姐姐只是王家地外室,连姨太太都不是,他又算哪门子舅老爷?”那贺根儿倒也灵性,听着何贵好像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立即就趁机说道。

“你……你个泼奴!”贺根儿这话有点儿伤人,郝晋方立时又是怒火上涌,指着他一阵哆嗦。

“大胆!怎么说话呢?没规矩!”何贵也是变了脸色,“小海!”

“老爷!”师小海立即大声应道。

“去……给贺根儿找把斧头,让他把后院那些木头都给我劈成柴火,今天劈不完,就不许吃饭!”何贵说道。

“老爷,那……那堆木头可是有两千多斤呢!咱们一冬天恐怕都烧不完呢!”师小海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

“才两千多斤?……”何贵似乎有些不满意,“叫你姐去拿钱再买两千斤,记着让他们今天就送过来!”

“啊?”这下不光师小海,就连正洋洋得意地看着贺根儿倒霉的郝晋方也吓了一跳。四千斤木头,别说一天之内劈不劈得完,就算劈完了,人也恐怕得累个半死!至于贺根儿,更是早已经吓得直接跪了下去,朝着何贵连连磕头:

“三老爷,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小的吧!”

“贺根儿,你是进吉的管家,所以,你跟谁吵,我并不想管。可是,你没有上下的规矩!居然还敢毁谤东家地亲戚!我不知道同州府那位王翰林是怎么教的你,可是,你知道吗?你的这种行为让我很不高兴。你今天能毁谤东家的亲人,明天焉知不会去毁谤东家本人?所以,我要罚你!今天,你最好把这四千斤木头都劈完了,吃点儿教训。要是做不到,也行,不过,明天你就给我拿钱走人,我也懒得管你回陕西还是干什么!听到没有?”何贵面如寒冰,厉声斥道。

“三老爷,小的,小的只是一时气话……并没那个心思啊!”

“一时气话就更该罚!为了一点儿气就敢不顾上下尊卑,不顾东家的颜面,要是我,直接就轰你滚蛋!哼!”

何贵冷哼一声,拔腿就走,根本就不理会后面的求饶声。

……

“嘿嘿,明白了吧?进吉少爷那是个和善人儿,所以容得了你。现在遇着厉害地了,知道啥叫威势了吧?”何贵离开了,贺根儿一脸悲苦的跪在那里不知所措,郝晋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报仇的机会,嘻笑着奚落道。

“姓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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