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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节 撤退途中
“好,好,好!”
郑芝龙嘴唇抖着,连着说了三个好字,一个比一个沉重,一个比一个响亮。一个更比一个如同鼓槌般重重敲在博洛的心里。说罢之后,他在泥水之中向王婧雯磕了个头,长身而起。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除了两膝的泥水之外,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为了探听儿子消息显示出几分愁苦的父亲。
“岳夫人请放心,在下将永不再回到闽地!”
倒是王婧雯的回答仅郑芝龙有几分感激,这是他与风流、奸险打了一辈子交道之后听到的头一句暖人心的话。
“唉!漂迫千里,终还是只家家乡好呢!”
郑芝龙慢慢向博洛阵营之中走了回来,他的目光当中满是泪水,泪水下面是几乎就要喷出怒火的双目,嘴唇依然轻轻抖动那已经不是对于儿子的安危的关怀,两腮之上凸起一条条肉棱,表明了那是愤怒。
博洛嘴唇动了两动,他没有辩解。
要知道神州自由邦的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名声,可比他好得多呢!尤其是岳家人那言出必行,行之必果的行事手段,早就使天下人知道,人家不无虚的!
“坏了!”
博洛尽量不将那种被人戳破把戏,而心中恐慌的迅速想办法的心理反映出来。他的脸挺得和一块案板一样,即没有笑容,也没有不满。
这个谈判之中的插曲看似就这样结束了,实则这个插曲的影响何止如此小呢,在场的诸位后面自然会看到。
当夜,博洛撤出福州城,完全依照与神州自由邦方面的协议,即没有动福州城的一草一木,更没有带福州城的一民一丁,唯一带走的就是在重重保护之下的宇文绣月乘座的那辆最新型的银色满街跑。
神州军的由护卫舰与鲸级两栖攻击舰组成的舰队,沿着闽江而上,舰上的大炮以及天空当中的飞艇,射出点点强烈白光,将博洛行动的军队照了个通通透透。
尽管如此,博洛还是得到了相当数量不好的报告。
不但郑芝龙的部属之下,有大批士兵逃亡,甚至黄山的手下也开始大批出现逃亡。但又不敢过份的阻止,一但有什么动作,不知江上的神州军的战舰会不会误会他们想要发动攻击,而与他们交战。
这时,一字长蛇式的军队如果遭到神州军战舰的炮击的话,只怕没有一个人逃得了活命。为了安全起见,博洛与黄山的指挥车紧随在宇文绣月的满山跑之旁,并且将宇文绣月邀到了自己的坐车之上。
博洛感兴趣的观察着宇文绣月的脸,她的神色恬静而又温柔。当然博洛不会痴心妄想那种任何男人看了都会魂相授予的温柔会是给他,或者在坐的黄山中的任何一人。
这温柔是给她的种的好本书的,书的名字很简单《肓儿指南》。一旁的跟在宇文绣月身边的侍女现在也已经换上了神州城丽人坊的衣服,稍一加装扮却漂亮了许多。她们手中的蓝子当中,提着满满得的零食,而宇文绣月一面看着一面不住的将这些零食吃进嘴里。
即使如此,博洛几乎可以保证,他和黄山两人现在的几乎是一般无二的,能够看着这样的美人,即使这样恬静与温柔的笑容与他们无关,这已经够他们消受得了。
一旁是气鼓鼓的郑彩云,但她又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扰了博洛与黄山的“雅兴”,只好为他们二人不停添酒布菜,时时娇声劝饮好引起二人的注意。
宇文绣月坐在那儿,她那一付恬静的表情哪里是什么落于敌手之中,分别就是一付出门旅游的兴致,一面跑着零食,一面哼着那首她最为喜欢的《绒花》。
倒是不停劝酒的郑彩云显然惹烦了博洛。
“彩云,这一杯就好了,我可不能再喝了,弄不好今夜还要打仗呢!”
一句话把郑彩云给说了干瞪眼,倒是宇文绣月抬起头瞅了郑彩云一眼,转而向博洛道:“大将军到不必这样呢,我们神州自由邦一向言出必行。彩云妹妹多给大将军倒几杯酒吧,他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倒要罚个三杯呢!”
博洛得了宇文绣月一句话,仰头一阵哈哈大笑,心里赞叹。
“无怪乎那小子为了这个绣月会攻打皇宫呢!换了是我!……我大约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吧!”
有了宇文绣月的一句话,博洛显然兴致极高,喝酒也无需郑彩云劝了,自然是酒到杯干。
虽然,宇文绣月的一句话,使郑彩云达到了讨好的目的。
可是博洛从前面拒酒喝到因为宇文绣月的一句话变成要酒喝,又怎能不使郑彩云心中已经饱含的嫉妒之情更加沉重,因为在她的心中,博洛就现在来说是她的归宿。
在她的心中,宇文绣月的一颦一笑都是不可接受的行为。
有时郑彩去暗暗想,如果不是宇文绣月先碰到岳效飞的话,如果是她郑彩云先碰上的话,或者她没有入宫为郑家充当棋子的话,只怕她也就是那个好色的岳效飞的夫人之一了,而如果是那个权势盖过山的护民官的夫人……。
对于自己可以与宇文绣月相媲美的容貌,郑彩云还是有些信心的。到那时,不但坐享荣华富贵,而且也定然可以似王婧雯一般替岳效飞“主内了”!
然而,郑彩云似乎想不到,如果她是宇文绣月的话,会看上那个曾经一文不名,一心为了老军营的百姓吃得上饭而努力的人。如果是她的话,就敢跟着一个随意进攻皇宫的叛逆同生共死?
嫉妒,这就是她讨厌宇文绣月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宇文绣月的美丽,更加她所拥有的一切,欢呼、鲜花、掌声还有丈夫的宠爱。这些都是皇宫中的她可以想,但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可是、然而、但是!
一个将自己价值与利益等同起来的女人!岳效飞会要一个随时为了利益会出卖他,随时想要内宫之中专宠而使尽手段的女人吗?就岳效飞这样“单纯”的人绝对会三思而后行。
所以,“如果”总是一个容易说的词,“但是”这个词却不是人人都可以选择正确的。
59节 兄弟携手
在博洛撤退的,在神州军监管之下,行在官道上的军队,如同一条乌龙,它们被头顶、江面还有埋伏在附近的特种兵们瞄准镜、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
“保证你们安全撤退!”
狗屁,这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而始终负担着营救宇文绣月的特种部队成员也根本不会把这句话当话,只要有把握能够把宇文绣月救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至于说话不算话,为了这个任务目标可以和吃白菜没什么区别。
可是,博洛并不是个笨蛋,有什么会比坐在宇文绣月的身边更加安全!只要有她在,就没有神州军的炮弹、就没有神州军狙杀。
一路之上,雨滴不断打在指挥军上,发出“噼呖啪啦”发出响声,似乎是在欢送这些人离开这儿。对于这些人当中的一些人它们似乎也充满了依恋,另外一些人则充满了不屑!
是谁呢,相信它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指挥军的百页窗放下,无法阻杀。车内四人,无法准确定位。”
狙击手拿手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向不远处的助手做了个手势,要他向长官报告。而他自己眼睛有点不甘心,再度贴在狙击镜上,一遍又一遍的瞄着那个窗口。
人影幢幢在窗上显露出来,他看得清宇文绣月的影子,也清楚车内还有其他四人,可另外三人的影子怎么也看不清楚。
“唉,只好看后面的路程上的弟兄了!”
被巩固集中起来的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埋伏在官道附近,宇文绣月的身影从一个个狙击手的瞄准镜中掠过。一次次的失望并不能阻碍特种兵们为了自己的任务,而不断在侧面暗中护送着这支军队。
计划之中,只要宇文绣月成功脱险,立即铺天盖地的炮弹以及江上战舰之中的战车就会蜂拥而至,至于这支叛军的下场,总参谋长说了“不要活口!”
“机会,哪怕有一次!”
博洛率领下的军队,长长的队伍在被炸得大坑小坑的道路上慢慢行进。那些穿着绿色战甲的士兵每每趁人不注意,扔掉手中武器,一个跟头折进路边的草丛之中,就此跑掉。
“现在是北走,回头要向东,离家就越来越远了!而且还要留辫子!”
无论是黄山的手下,还是郑芝龙的手下,并且随着士兵们的逃亡而越来越少,到最后能够真正达到延平,受到清军骑兵监管之后才止住逃亡之风的士兵不过两万多人。
跟在博洛率领下的黄山主力后面的是郑芝龙部队,由于他兄弟郑彩率领而来的新军,在神州军的战舰及战车的压迫之下,如同迎风撒糠,散了大半。因为人数虽多,可实际实力比之黄山的“黄家第一师”却要差上一筹。
而且,黄山手下还有几千反叛的近卫军,他们可是除了神州军之外装备最好的军队了!另外,他们过去曾经是黄斌卿的嫡系,相对而来他们的“忠贞之情”比之的郑芝龙要好那么一点点。
郑芝龙与郑彩坐在军中的指挥车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两个人仿佛都有许多心思,即不交谈、也没有眼神交流,一切都在默默无语之中。
“闽地,我们郑家的,可这不就要永远离开了么!”
作为本就不愿跟随博洛的郑彩惆怅的看着窗外的雨滴,自窗口处射出的明亮灯光当中穿过,落在地下。
“为了留辫子,这样不值啊!”
可是这些话,郑彩并不给这个昔时领着郑家纵横海上,占据闽地的大哥说。自从大哥去了那面,郑家上下,几乎所有人的内心之中对他都有了一些卑夷之情。
尤其在他击杀了自己的侄儿之后,倾向于郑芝逵的那部分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家里的新军师力量实在太过于强大,早就控制不住了。
郑彩的目光望向西南,那儿是闽江,神州军的战舰一艘接一艘的排成了一道长墙,探照灯的光柱不断划过江面。
可是郑彩注视的不是这儿,他的目光早就穿越了空间,去到那个方向的泉州。
“泉州完了!现在泉州一定是完了!如果他们识相的话,不要抵抗,不然就是玉石俱焚!”
在闽地呆得久了,对一神州军的认识可比郑芝龙要深刻得多。
“那些家伙呵!”
想到这儿,郑彩居然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他是看到了前景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
“彩兄弟,想到了什么告诉为兄可好!”
郑芝龙抬起眼睛,目光当中泛起的神采令郑彩感觉到奇怪。
他的双目放光,那里还有向王婧雯一跪之时,那样的颓丧以及苍老。只一瞬间,郑彩仿佛感觉到那位曾经的大哥又回到身边。
听到大哥的招呼,郑彩不由自己的挺了挺腰。仿佛过去在船上的时候一样,他要接受命令与那些纵横在海上的枭雄们决一死战。
“怎么不愿意告诉为兄,那也就罢了!为兄却想问问,兄弟,你还是那个当年在海上,无论风里、雨里、血里、火里,都陪伴在大哥左右的彩兄弟么?”
听到郑芝龙这样的问话,郑彩心中一热。
是啊,那些大海上的日子!
无论是郑彩、郑鸿逵还是已经死去的郑森、郑肇基两个郑家年轻一辈当中的杰出人物,哪个不在时时刻刻想念着大海上闯荡的日子。
“呼”的一声,胸中热血激荡的郑彩站了起来,双手抱拳。一如当年在海上,只大哥一声令下,他郑彩就会率领家里的子弟,驾着火船扑向敌船。
“郑彩听令!”
郑芝龙眼眶一热,心里一酸。站起身来,握住兄弟的手。此刻自己算是明白了,可这明白的也有些太晚了啊!代价也似乎过份沉重了一些!
亡要补牢,未为晚也!
“好一一好一一好!”
郑芝龙点点头,看来这次到了要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好兄弟,这次我们就这样……这样的干上一场吧!不知兄弟以为如何?”
郑彩脸上稍现迟疑之色,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跟着郑芝龙在江南的儿子。如若他们在此有些异动,那岂不是害了他们的性命。
郑芝龙脸上一冷,他看出了送彩脸上迟疑。
“怎么,兄弟你还怕死不成?”
郑彩摇摇头,他只是很关心自己儿子的生命。
“可是,大哥江南的那些郑家弟将如何处之呢?”
郑芝龙点点头,知道兄弟想的是什么事情。
“你尽可放心,我早已经放了信鸽!”
“好,大哥如此安排,兄弟也就放下一条心了,大哥这次咱们怎么干!”
郑芝龙关爱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回想起昔日在海上的日子。郑家的快船放倒了桅杆,藏身在荒岛之中,看着航线之上掠过的各式船只。
那时的郑彩,这时就会挽起袖子问:“大哥这次咱们怎么干!”
郑芝龙向窗外描了一眼,拉着兄弟坐下,轻轻说出自己的打算。
“只待回到了江南,只是你我兄弟却不可露出一丝马脚……那时,要夺下的却是绣月夫人乘坐的那辆车!”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