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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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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太后面露赞许之色,道:“彭祖跟你有心结,你却还知道退让,是个懂事的孩子。”

陈珏对于窦太后称他孩子已经习惯了,他微微一笑,道:“太皇太后,臣哪还是孩子,椒房殿里地那两位殿下才是。”

窦太后笑着连连点头,道:“说的是呢,你也跟哀家说说,太子长得是像天子多些,还是像娇娇多些,外甥似舅,还有人说长得肖你,他们说什么的都有,哀家就信你地话啦。”

陈珏笑笑,道:“太子殿下,他长得……”

微风拂面,等到窦太后回宫午睡,陈珏才步出长乐宫外,他走在树影斑驳之中,心中却起了另一番思绪。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二百五十三 又再现

虽然是陈珏杀窦彭祖之子在前,然而窦彭祖几次三番在陈珏背后使绊子,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陈珏面上和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里早就有了不满之意。

陈珏走在阁道上,径直走向未央宫,眼见清泉拍石的景致清雅秀丽,便忍不住想起近几年风急浪高的黄河来。

治理黄河一事,陈珏借着田刺了窦彭祖一回。田毁屋献地带来一个好开始,列侯封君们纷纷上表支持刘彻的决议,窦家两侯亦不得不打落牙齿吞下腹。

长乐宫本就比未央宫来得大,陈珏行得又快,他走着走着,不多时已近了未央宫外围,又过了一会儿行到宣室殿外,陈珏一抬头,只见宣室殿前的小广场上,横纵队列齐齐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陈珏徐徐上前,便看到战马雄壮,马侧的骑士甲胄在身,身姿笔挺,手中的环首刀寒光闪烁,阳光下衬出肃杀的冷冽之气。

队伍最前头是卫青灌亮,再前正是韩嫣,陈珏走过去,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轻捶了他一下,笑道:“这回又走了,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韩嫣欣然地以牙还牙,他和陈珏自长大后就很少做这种稍显轻浮的动作,只是这次他顺理成章地接了北地都尉之职,这几日又要出边,相送之时便不显得突兀了。宣室殿庄严肃穆,韩嫣低声道:“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说何时前往边郡,你我并肩作战?”

陈珏摊了摊手,坦然道:“我这两年走不开。”太子殿下初生,陈珏的事情多着呢。

韩嫣微微皱了皱眉。道:“左右大战少说还要两三年。你介时再谋军功也不晚。”顿了顿,韩嫣又玩笑地道:“千万不要等我封了万户侯,你还窝在长安做安乐侯爷。”

陈珏哈哈一笑,道:“马踏匈奴,我定然不会错过,你放心就是。”

语毕。陈珏心道:汉武之朝,不亲眼看过那刀光剑影,看看大汉军士扬威西域,那不是白活一场?

两人说笑了几句,陈珏得知刘彻虽说要召羽林骑入宫。但朝官一个接一个地进,羽林骑已来了有一阵子。竟然不得其门而入。

陈珏不平地说道:“你就这么忍着?”

韩嫣笑笑,道:“兴许他们有甚急事,我们这些人眼看就离京了,何必平白无故跟人结怨,徒累留守的家人?”

陈珏皱了皱眉,看这些即将再往边地的羽林少年已站了许久,仍然脊背笔直,便不由地点了点头。

无巧不成书,一直在殿内伺候的杨得意正好走出门。他瞄见陈珏时眼睛一亮,越过等待天子亲自召见的众人,这便一脸笑容地先行朝陈珏走过来。

陈珏再厚地脸皮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插队,何况今日还有他地旧部在场。想到这里,陈珏向杨得意做了个手势,指了指身后的羽林骑。

杨得意会意,他跟陈珏、韩嫣都是刘彻做太子时的旧人,情谊非同一般,心底里也愿意让韩嫣这队人先来。他立时笑道:“韩都尉稍候。武安侯爷稍候,我这就进去通报。”

陈珏和韩嫣相视一笑。那些等候的朝臣之中,忽有一人冷笑一声,道:“好威风的武安侯。”

陈珏循声一望,心道冤家路窄,那人正是先前挨了灌夫一顿好揍的窦德。

窦德作为长乐宫官,本与未央宫地宫官是酒肉朋友,他见羽林骑中有仇人之子灌亮,这才谋划着让他们在大太阳下多晒一会儿,陈珏一来就打乱他布置,立时火上心头。

陈珏眉尖一挑,正要说话,忽听得一个少年的声音朗声道:“事有先来后到,这是何人这般不知礼,竟然在宣室殿前乱吠?”

陈珏转眼一看,只见桑弘羊正冲他眨眼一笑,便不由莞尔。

窦德骄横惯了,闻言气得冒烟,一边转身一边道:“你是哪家的小贼?”

说着,窦德甫一回头,十分气焰立时去了五分,那少年一身内廷侍中服饰,说不定是哪家子弟,他不过窦氏旁支,对那些真正的荀贵之家也不敢轻慢。

这气势一弱,窦德又比不过桑弘羊出身商户的巧言,不多时便拂袖不置一词,稍后便寻了个理由,在众人地目光中如厕去了。

桑弘羊面带得色地一笑,旋即朝陈珏这边走过来,这时宣室殿大门忽开,门扉响起吱呀声时,杨得意操着略尖的声音,拉长了高声道:“陛下亲迎羽林骑!”

羽林骑中甲胄哗哗作响,随后便是轰然下拜见礼之声。

刘彻朝服未褪,冠发高束,他心中快意,朗声道:“你等慷慨开赴,朕心甚慰……”

陈珏在一边儿见刘彻语调兴奋,没有几句话结束地意思,便稍微退远了些与桑弘羊说话。

桑弘羊一脸的可惜之色,道:“这窦德我们都看不惯,本想借着他的骄纵收拾他一回,哪料韩都尉这么和气,竟然不曾动怒,多亏武安侯仗义执言,我才有机会骂他一顿。”

陈珏见桑弘羊着意解释,听他说完后便笑着点了点头,桑弘羊见陈珏笑容,凑上前低声道:“今日巧遇武安侯,真是极巧,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武安侯能否相助?”

陈珏笑道:“何事?”

桑弘羊不好意思地道:“今岁开始,我家中生意过北地,我听说武安侯与北地太守、都尉皆是多年好友,不知能否美言几句,托他们稍加照顾?”

陈珏看了看桑弘羊,心中一动,暗想莫不是桑弘羊早等着在韩嫣面前露脸,当即温声道:“区区小事,我稍后就跟韩都尉说一声。”

桑弘羊神色一喜,又与陈珏说了些侍中中间和刘彻近身的事,陈珏一边听着,一边暗自将有用的消息记在心头。

两人说话良久,直至刘彻那边就快完毕,陈珏这才笑道:“侍中里人才济济,果然不同凡响。”

桑弘羊连连摆手,诚恳地道:“武安侯亦是侍中,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年纪小些的人都想哪日与你共事。”

陈珏不由失笑,又与桑弘羊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子,这才前去朝见神采奕奕的刘彻。

陈珏入殿方要行礼,刘彻手一按,拦道:“没那么多规矩。”

刘彻挂着羽林军首脑的头衔,他见了羽林骑风采,心中正自高兴,跟对面的陈珏朗声笑道:“朕登基近五载,最好地成就便是这羽林骑,你也功不可没。”

陈珏见刘彻心情正好,道:“听陛下这么一说,臣却忍不住沾沾自喜了。”

刘彻哈哈一笑,走下御案递给陈珏一个模样古怪的挂饰,道:“那几个匈奴人走了,王恢那边才送来的新鲜玩意,朕跟你这样的情义,便跟这羊骨链子似的,结实可靠。”

陈珏双手接了过来,正觉得材质奇怪,听刘彻说此乃羊骨这才了然,他仔细收好,笑道:“原来陛下这阵子对匈奴人的东西感兴趣了。”

刘彻失笑道:“他们的东西,哪比得上我大汉物华天宝,朕不过闲来看看。”稍微顿了顿,刘彻又道:“朕听说匈奴人未经教化,只知拜什么日月星辰,连出兵攻战都要看月圆月亏,当真愚昧。”

刘彻虽然有心于神仙方家的长生之道,但他却不会因为什么天象而改变己见,大汉正是卜卦之风渐退之时,匈奴人所为,刘彻看来自然愚昧。

陈珏听了微微一笑,忽地觉得有些不对,他有时看汉朝人时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可见先进文化对落后者轻视地根深蒂固。

刘彻兴致上来,就要与陈珏大谈匈奴人地趣闻,鄙夷了匈奴人对先人葬仪的简陋,以及子、弟可继承他人妻妾等风俗,这才想起正事。

刘彻取出一封奏表,懒得再起身,直接巧劲扔给陈珏,陈珏接过来一看,只见奏表字迹娟秀,显然是女子所书,他再往下一看,奏表中所写尽是衡山王国秘闻。

从衡山王地儿子刘爽和刘孝,不顾王子之尊兄弟之义,同争一个歌妓,又到王太子隐约与衡山妻妾有染,再到翁主刘无采行止不端,陈珏一一看下来不由咋舌。

直至末处,一行小字引起了陈珏的注意,衡山王刘赐的手下不愿侍奉藩王,公开说想要来长安为天子效力,几日后便被刘赐赶出衡山王国。

陈珏脑海中闪过刘陵的名字,合上奏表,道:“先皇待衡山王已经不差,陛下亦是厚极,他还是这般骄横跋扈,目无天子,实在可恨。”

刘彻点点头,忽地笑道:“朕倒是在意这写奏表的人,刘陵身在长安竟然有本事将衡山的事知道清楚。”

陈珏做出讶然的表情,道:“竟是刘陵?”

刘彻颔首,笑道:“淮南一脉太过特殊,旁人朕不放心,你亲自跑一趟会会刘陵,或是淮南余孽。”

陈珏神色如常地答应了。

长安城,西安门,时值黄昏,人流如织。

几个大汉带着斗笠,随着人流入城,行至静谧处,为首那人掀起斗笠,便是浓眉大眼的一张四方脸,正是游侠郭解。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二百五十四章 千人面

幽静的院落,装潢华贵的小书房中熏香淡淡,刘陵坐在椅子上,身前的几案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风声吹过书哗哗地翻动过几页,刘陵却一无所觉。发

算算时辰,天子这几天中也应当有反应了,不知他会派什么样的人来?手指无意识地按在案上,刘陵望向门外,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影子,会是他吗?

五年前她方入长安不久,想方设法接近刘彻和阿娇那对最尊贵的未婚小夫妻,就在堂邑侯府里,她第一次见到还是个小少年的陈珏。刘陵入长安本就是为了结交天子身边的近人,自然对陈珏此人耳熟能详:陈珏少慧,五岁稚龄即可背诵经典一字不错,甚得窦太后喜爱和太子刘彻信重。

人总是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好像刘陵父王对皇位的追求,刘陵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若是陈珏和旁人一样总巴着她,自己也不会记得他这么久了。

陈珏走进门,一抬眼就看见刘陵在那里静静坐着,刘陵见他来了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笑着迎上前,道:“武安侯贵人事忙,总算来看望我这故人了?”

陈珏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奉天子之命前来。”不管怎么说,彼此有仇,陈珏根本不能也不愿和刘陵仿佛没事一般的说笑。

刘陵没想到陈珏还是这副冷淡的样子,幽居多日的委屈一起涌上来,她立时眼圈微红,背过身道:“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这么同我说话,就不怕我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告诉你?”

陈珏看出刘陵地几分色厉内荏,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道:“翁主既然上书陛下,就是与衡山王划清界限,何必到这个节骨眼上还与我过不去?”

刘陵恨恨地,脱口而出道:“分明是你一直跟我过不去!”

陈珏不曾料到刘陵忽然变色,他正要说话。刘陵却娇笑了一声,从从容容地道:“今日倒是我失礼了,我给天子的上书,武安侯可一一查证过了?”

陈珏看刘陵落魄至此。虽然不愁吃穿用度,但也只能在表面上高傲如故,寻思着事情早了早好,当即和颜悦色地道:“翁主心中早有打算,你我也不必过多虚言,上书中言从何而来,还望翁主相告。”

刘陵咬了咬唇。心道陈珏果然一句话都不愿同他多说。直截了当奔两人心知地话题而去。

正了正色。刘陵转身道:“这些皆是陈年旧事。淮南与衡山相去不甚远。父王在时对那些事也有所耳闻。只是碍于兄弟之义不曾多言。”

陈珏笑道:“翁主这是诳我。衡山王翁主刘无采方长成不久。岂会几年前就与人私通?”刘陵脸色一变。但她本也没指望这么浅显地漏洞陈珏会放过。于是说道:“衡山王叔骄横跋扈。不遵法度。显而易见。”稍稍停顿了一下。刘陵目光一闪。道:“请武安侯转奏陛下。臣女一家忠于王事。虽与衡山王是至亲。亦不敢坐视不报。恳请陛下明察。”

陈珏颔首道:“翁主所言。必定一字不漏。”

微微笑了笑。陈珏又道:“翁主只有这些话要说吗?”

刘陵定定地看了看陈珏。忽地一阵倦意袭来。不愿再打什么言语机锋。坦然道:“我身在长安。对几个弟弟管教不力。竟使他们近年屡有行差踏错之处。”

陈珏点了点头。心道刘安父子皆不在,这倒不能怪刘陵。

刘陵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无奈。道:“我思前想后,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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