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俗话说法不责众,太皇太后又一向不喜欢严法,天子也不能轻易处置数个高官列侯。刘彻斜了田一眼,目光落在几个王国官吏的名字上,又是一声冷笑。
殿中安静了一会儿,刘彻好言夸赞了田几句,这才对陈珏道:“你可看过这名册了?”
陈珏躬身道:“臣大致看过了。”
陈珏说大致看过就八成是细心读过,刘彻问道:“这些人的罪过有轻有重,朕也不能一概而论之,你们且说说看,哪些人绝不能轻饶?”
田早有准备,取了几个好已失势、全靠祖宗恩荫度日的列侯之名说与刘彻,他见刘彻不置可否,稍稍上前一步道:“章武侯之侄窦胜以权谋私,因一己之力与贩私盐者方便,更有亲自参与倒卖之嫌,陛下不可不察。”
刘彻唔了一声,脸上殊无异色,转而向一边站着的陈珏问道:“子瑜,你看如何?”
田还想再说什么,被刘彻一句话打得戛然而止,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似地,他看了看刘彻,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天子不是一向看窦家人不大顺眼吗?
陈珏沉吟了片刻,道:“中山王之子为侯者有两人牵涉其中,他们贵为宗亲,这次又是初犯,陛下不妨警告之。”
中山王刘胜多子多孙,但他的正妻乃是窦氏族人窦绾,一个当年极受窦太后喜爱的窦家女,刘彻若是警告这夫妻俩地儿子,既富含了暗示的味道,又不会直接触动窦太后的神经,毕竟刘彻警示宗室藩王也说得过去。
刘彻琢磨了一下,心领神会后断然道:“这些为侯的宗室是有些放纵,中山王虽是朕的兄长,朕却也不能一味姑息,省得他们将来闯出大祸来。”
至于章武侯那侄子,刘彻已经打算好,他稍后把消息透给窦太后就是。窦太后最忌窦氏家风不严,尤其那些不是窦长君、窦少君直系后代的人。
这句话等同于刘彻认可了陈珏的话,田听了心中才有些不快,就听得刘彻说道:“舅父这次有功于社稷,朕心甚慰。”
田心中大喜,猛地一抬头,正好看见刘彻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自从他跟平阳等人胡作非为,间接害了王之后,刘彻已经很久没有对他这么和气了。
刘彻和声道:“寒冬时节,你也忙了好一阵,今日就早些回府歇着吧,你的功劳苦劳朕都一一记着。”
田应声告退,只是在心中好奇刘彻留下陈珏说什么,他临出门前,刘彻正好说道:“子瑜,这回是朕对不住你了,还好陈桓无恙……”这不是国事,一时间,田喜滋滋地想,只要做对了天子地心意,像陈珏一样受宠信也不难。
刘彻靠在御座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皱眉道:“娇娇和芷晴还在椒房殿那边呢……若不是她们俩求情,朕非毙了那些轮值的宫人不可!”
陈珏轻吁了一下,笑道:“既然太子殿下他们无事,她们一向心善,不会跟粗心的宫人计较这些。”
刘彻微微颔首,起身朗声笑道:“你跟朕去看看那几个小子吧,那些给人定罪的事,明日再仔细考虑也不迟。”
陈珏答应了一声,道:“臣谨遵陛下命。”
刘彻看了看陈珏,见他神色自然,心中又是不由地点点头。刘彻从小在未央宫里见惯了争斗,两个皇子和一个武安侯大公子同时受寒,他心知这不可能像表面上那样的简单。
陈珏说完,走在刘彻身边笑道:“不瞒陛下,臣心里也记挂她们母子呢。”
刘彻哈哈一笑,心道陈珏和阿娇果真都是不争的性子,如果换了去世的王太后或者平阳……刘彻想着摇了摇头,自家事自家知,她们不寻机会给异己定罪才是怪事。
远处一个胖子宦官正指挥着宫人们热火朝天地清雪,陈珏和刘彻走过清扫过的青石路,不多时就回到了椒房殿。
阿娇衣衫未换,形容间有几分憔悴,她看见陈珏二人来了,微微笑道:“都没事了,你们放心罢。”
刘彻看得心中一软,柔声道:“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平白无故的,哪有三个孩子同时害病地道理?”
阿娇神色一惊,道:“这事不是怪阿……”
刘彻摇头道:“娇娇,阿一个小孩能懂什么,这事背后还是有人做手脚。”
太子刘睿哼哼着翻了个身,阿娇的注意力又被他吸引了过去,随意地道:“你派人去查吧,虽说这本来是我的事,但我现在只想照看他,不大愿意管别的事。”
刘彻上前一步,抢在阿娇伸手前替刘睿掖了被角,笑道:“你不用管那些,朕护着你们。”珏,这会儿正跟芷晴聚在一处,虚惊一场的主角之一陈桓大公子则躺在一边呼呼大睡。芷晴靠向陈珏,玉容上闪过几分难掩的疲惫,打了个小呵欠,道:“他睡得这么香,可把我累坏了。”
陈珏拍了拍她的脊背处,看了看襁褓中白胖胖的陈桓,笑道:“你是先睡会儿,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在跟我打什么哑谜?”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273 收礼时
芷晴迷蒙着双眼,稍微思索了一下就选择先去睡一觉,陈珏一边扶着她朝偏殿行去,一边低声说着话,两人才走到殿门口,芷晴已经将她所知的经过都告知了陈珏。
阿娇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见识了不少,芷晴更是从小见惯了内宫争斗,深知一个不能言不会走的小孩子在深宫中有多么脆弱。正因如此,她们从前的布置亦是大多顾着刘睿,这个太子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专门看护,她们数月来不知驱走了多少危险。
陈桓做客椒房殿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昨夜又多了一个刘佐。刘带着一身寒气进门,很快就被负责的宫人发觉,然而那两位宫人一个领走刘,一个照看刘睿和陈桓的同时,体质最差的刘佐就在这个时候受了寒,发了烧。
芷晴当机立断,一边对外公开消息是三个孩子一齐害了病,另一边则循着线索详查,只是小孩子呼呼大睡容易,大人们陪在一边就难免疲乏了许多。
“那王氏小小一个良人,今晨竟然在天子和皇后娘娘面前失礼,看来是阿娇姊姊纵容她几分,她在后宫中又倍受瞩目,因而一遇见变故就……”芷晴娓娓说着。
这清清淡淡的两句话说完,陈珏听得笑了笑,却也不再多问,这方面的事情他信得过芷晴,阿娇毕竟是皇后的身份,上势在她们这边,无论是王氏还是阴谋算计的人,断没有阿娇和芷晴吃亏的道理。
陈珏一个大男人不好在椒房殿乱走,他朝周围看了看,向绮罗递了个眼色,绮罗心情神会,亲自命几个行事妥帖的宫女簇拥着芷晴去歇息不提。
这一会儿的工夫,刘彻那边儿已安慰好了阿娇,绮罗知机地带人伺候着半宿未阖眼的阿娇去休息,刘彻走到殿中央坐下。心中松了一口气。
陈珏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听着满室寂静,刘彻忍不住一笑,道:“早晨的时候椒房殿多热闹,这回可好,就余下朕和你在这里歇着了。”
陈桓已经被李青和绮罗安排人看顾好。陈珏一颗心放到底,笑道:“臣倒宁愿这里一直清净着。臣比不得陛下有儿有女,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今晨听说他害了风寒,臣可着实被吓着了。”
“子瑜,你若是羡慕……朕记得前几日还有人弹劾你不是?朕改日就赐你几个美姬,保管你明年此时儿女俱全,说不准还有多的。”说着说着,刘彻摇头晃脑地一乐。旁人家任你是王侯将相,夭折个把小孩子的事太多了,他刘彻这两儿一女都这般争气。
陈珏愕然之后。忍笑道:“臣多谢陛下了。”
刘彻看他地反应哈哈一笑。取过一边案上摆着地果盒。自取了一个又扔给陈珏一个。自家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开。陈珏有样学样地啃了一大口。这时节地新鲜果蔬列侯家都是限量供应。品质上比宫中地御食还差一大截。
酸甜地汁液在口中蔓延。反正这时侯闲着。陈珏饶有兴致地评价道味道还不错。只不过水分还是差了些。闲来不经意地一抬眼。陈珏地视线落在刘彻屁股下宽大地御座上。不由地微微地一怔。
刘彻吃了个半饱。睡眠不足地倦意袭来。看见陈珏地目光落处。他拍了拍身下地椅子。笑道:“它今日才到宫中。朕午前又忙得忘了。想来你还一直不曾见过这椅。”
那御座看起来是实木做地。椅背高而深。上面阴刻着大约是瑞兽图案地花纹。陈珏坐在刘彻对面地位置。许是因为所处位置高低不同地缘故。他隐隐觉出一阵压力。
陈珏见刘彻心情不错。随口说道:“这样大地椅子倒也少见。”
话虽如此,陈珏心中也有点纳闷,须知椅子毕竟在这时还算不上绝对的主流,刘彻日常繁复地华服又不适合大刺刺地坐椅子。怎么就弄出了这么一把大椅。
刘彻毕竟是少年心性。他也不管什么威仪,起身和陈珏并肩站在一处。指着那御座指点着道:“这把椅子可费了司马长卿不少事,木材是他亲自在上林苑那边选的,连雕工用的都是宫中地匠人……”
陈珏侧着身,上下打量了货真价值的龙椅一番,不住地点点头。不愧是汉时风度,风格就是与后来的精致细腻不同,只是司马相如弄的这份大气好像有点过头,一张龙椅坐得下两个半陈珏。
刘彻对司马相如的心意颇为赞赏,陈珏在刘彻的目光示意下摸了摸,亦不得不称赞司马相如揣摩君心的一个巧字。
顺着那大得惊人的御座走了一圈,陈珏心下冷哼一声。陈家的消息网已经渐渐有了雏形,他和卓文君之间光风霁月却遭人弹劾,顺着蛛丝马迹细察之下,哪次弹劾竟然跟司马相如有那么点儿关系。
再说这座椅也是其一,明明这时候君臣之间地等级制度并不那么森严,公卿们都崇尚所谓的坐而论道,视这份荣耀为毕生的期望。司马相如弄出这么个东西,一下子就把君臣上下分得清清楚楚,好像楚河汉界一般明晰。
刘彻惬意地坐回去,随手又丢给陈珏一个果子,口中道:“朝中老顽固太多,等再过些日子,朕就设法把他搬到宣室殿去。”
陈珏淡淡一笑,道:“臣看它就有一点不好。”
刘彻身体前倾,讶道:“什么不好?”
陈珏抬首道:“太大了,陛下坐久了既不方便后靠,左右又不好扶着,这无着无落的恐怕容易累着。”
刘彻听得一乐。他知道陈珏这人不大看重繁文缛节,只要不是必要的场合,陈珏大都怎么舒服怎么来,从这一方面挑御座的毛病也正常。下,陈珏、田和廷尉张欧合作,几十个参与了去年私盐往来贩卖的列侯和官员被投进狱中,一时间,长安城中身家不干净的权贵们人心惶惶。
陈珏的武安侯府往来者众,这几日地工夫,打探消息的人已经逼得陈府家丞范同修了一次门槛,陈珏得知后更加庆幸自己闭门谢客的英明,每日里弄儿、练剑,有时与不在宫中做客的芷晴赌书弹琴,端的是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这日芷晴入宫陪伴阿娇,她将陈桓也带在身边,陈珏形单影只,只得在自家堂中听范同的报告,简单地处理一番近来的杂务。
范同将簿册呈给陈珏,解说道:“近日送礼的人太多,还有越来越多地人甚至不求见侯爷一面,只是留名遗下礼金就满意而归,结果府中地库房都快满了。”
陈珏点了点头,草草地翻了翻簿册,不由地哑然失笑,这些人也知道刘彻不会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这种争相破财只求免灾的做法还真是直接。
“田中丞家地客人一定比我这里还多。”
陈珏肯定地说道,他早先就放出消息,这次的功劳大都在田身上,他不过是跟着长辈做事而已,那些人定然以为这件事找田更妥。
范同躬身笑道:“这可未必,陛下对侯爷较一般朝臣不同,但一路通百路通,不要说这件事还是侯爷管着,就算你置身事外,还是会有不少人一心想打通您的路子。”
陈珏不置可否,范同征得陈珏的同意,拍拍手外间就进来了几个健壮的男仆,这几人抬了两个不大的箱子,稳稳地落在地上时发出“咣”的一声轻响。
陈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
话未说完,一个小管事匆匆地跑到门口处,倚着门框道:“侯,侯爷,天子驾到。”
陈珏反应得极快,然而他走到院中的时候,刘彻已经领着杨得意和司马相如乐呵呵地朝这边走,他一身锦衣,若不是时值冬日差了一把折扇,分明就是个王孙公子。
“朕今日往茂陵邑那边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经过北阙这边,正好路过田家的府邸,只是朕不想见他,索性直接来你这。”
刘彻把武安侯府当做自家未央宫后花园,陈珏敢怒不敢言,只得走在刘彻身边领路,刘彻这会儿兴致颇高,他在堂中看见那红木箱子,笑问道:“这里莫不是装了什么宝贝?”
陈珏指了指箱上的封条,道:“臣可不敢想是宝贝,这几日府中来路不明的东西太多,臣更担心可能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