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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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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珏一边听着意料之中的话。一边连连点头。这会儿聂壹已经说到他与匈奴贵族有所往来。可以假意投降。引匈奴大军入马邑。那时即可使大汉军马全歼匈奴人马。

聂壹说得马邑之谋的高潮。心中正自兴奋。眼见陈珏神色如常。不由暗想:武安侯爷年少显贵又得天子重用。果然不是没有道理。单就这份涵养功夫。他沉浮世间数十年的故友桑隆都没有。

桑弘羊父子静静地听着不说话。中间却时不时地对视一眼。陈珏将之看在眼中。笑道:“陛下设有专人收受民间投书。此计这般精妙。你为何不亲自呈于天子?”

聂壹苦笑道:“侯爷明鉴。此事非同寻常。若是落在外人眼中。小民跑不了一个勾结匈奴人的罪名。”

那我就不是外人了?陈珏看见聂壹一脸的诚恳。微笑着道:“陛下英明。万万不会冤枉哪个大汉臣民。这点是你多虑了。我在这里担保。你尽管投书就是。”

聂壹一时间哑口无言。这计策若然能成。今日在座的人都是大功一件。转念一想。聂桑两个豪商心中齐齐一震。莫非武安侯笃定此事难成。因而到手的功劳也不肯要?

陈珏作势了一口茶。实际上只是碰了一下边沿儿。聂壹试探着道:“天子广开言路。小民本应投书等待。只是此计最好行于夏秋。这恐怕等不及了……

“你们这不是舍近求远吗?”陈珏明白了似的哦了一声。指指规规矩矩坐在那的桑弘羊笑道:“这么一位可以直接求见天子的侍中郎在此。还有何烦恼?”

桑弘羊啊了一声。不知所措。桑父轻瞪了儿子一眼。心中也有些无奈:谁不知天子对武安侯几乎言听计从。同样的计谋若是由桑弘羊所上。天子的重视程度从一开始就少了好几倍。

陈珏神色轻松。笑容温和。心下满是笑意。狡诈的桑老板想借着他的势促成此事。再给自家的儿子留点功劳的肉汤喝。然而陈珏岂是会轻易应承事的人?

桑弘羊原先的感觉没错。陈珏近日的心态是有些变了。他月来想起策论遗失一事。只觉此事归根到底是由于他的不慎。他当日明知那些制度不属于大汉。就早应付之一炬。而不该留下丝毫痕迹。说到底。还是陈珏心底那一分隐约的不甘寂寞作祟。

今时今日。陈珏已经知道了怎么控制这种心理。这马邑之围在历史上是失败的典范。他从旁多加建议自是理所应当。若是让他把这份可能的失败加在自己身上。他是万万不干的。

“这件事急不得。聂翁尽可徐徐图之。”陈珏换了个法子称呼两鬓斑白的聂壹。

就算马邑之谋尽得天时地利人和。外人不知道。陈珏却清楚刘彻现在动用不了多少汉军。窦太后一日把着兵权。刘彻只能一日看着马邑两个字干着急。

聂壹心知陈珏这等身份的人不会无的放矢。心下若有所悟。人人都说天下最知道天子心意的就是武安侯。这样看来。恐怕此时的确不是时机。

匆匆一会之后。聂壹暗示了他会听陈珏安排的意思。陈珏则又因为粮仓的事忙了起来。虽说杂务用不着陈珏去做。但中间有许多关节必须得陈珏的面子才能畅通无阻。

随着天生异象渐渐淡出长安街头巷尾的话题。又一个传闻散播得沸沸扬扬:王信之子王重。在外醉酒时大肆宣扬。其叔田不日将迁为太尉。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293 小宴宾
夏日的午后,悦来店中挂起了暂停业的牌子,但偶有店中的侍者捧着酒菜进出,里间爽朗的说笑声便清晰地传了出来,惹得失望而归的客人们不住地在心中怀疑,不知是何等财大气粗的贵客,老板才会有生意也不肯做。

满席珍馐美味,好不容易卸了盔甲、下了骏马的李家三兄弟就像才出笼的野兽,食箸舞得滴水不露,更多的时候他们却是在抱着酒狂饮,孔安国等几个文气的人相对苦笑,只得各自举盏浅。

天气本就炎热,陈珏看着他们的吃相,不知怎地越发觉得热气逼人,直至李椒抬头不好意思地一笑,他们在羽林营里粗豪惯了,不觉中竟把这种习气带到朋友的聚会上了。

孔安国讲究万事守礼,看不惯几人的粗犷样儿,微微皱眉道:“你们好歹收敛些,省得待会在外面耍酒疯,若是无故聚众饮酒的事传了出去,就算主人家是子瑜也难免有些麻烦。”

李当户拭了一把汗,哈哈笑道:“别说这悦来店里上下都是子瑜的家人,就算有人乱嚼舌根子,这点事又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我们担下来,天子在上林苑聚众宴饮的时候还少了?”

话虽如此,李当户还是把孔安国的话听进去了,改换了一盏凉茶来喝,口中道:“只是我今日着实不能再多喝,陛下有意再扩羽林营,我等一会儿还得回去跟那些主管征兵的人一道坐镇,商量着如何征兵。”

“这也是我今日想问你的事,天子可曾提过,到底为何再次扩军?”

陈珏开口问道,他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衣衫,人又俊秀,同粗里粗气的李家人站在一起对比分外鲜明,他早知道李当户就是那种性情,心中也不在意。

李当户摇了摇头。满脸费解地道:“我却也不知,只是再这般下去,南军和北军之外,长安城中说不定又要多一支常备军了。”

羽林营本是天子卫队,如今的规模有点太大了些,李当户虽说因为执掌了羽林营而兴奋。心中却也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珏静静地点了点头,看着李当户一脸拘谨地望向清凉的酒水,心中也觉得好笑,玩笑道:“莫在意孔博士的话,他管教太学的弟子们习惯了,我们不吃他那一套!”

李当户挣扎地看了酒坛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肩膀一垮。弃酒而抬起食箸奔向几样凉拼。稍后还有正事要办。他怎么说也不能饮过量。

李椒和李敢却没有兄长地避忌。两人兴致一起。拉着陈珏几人不放。非要行几个酒令劝酒罚酒。口中笑话不断。孔安国皱着眉头就要反对。陈珏忙伸手拦下他。平静地微笑道:“饮酒若不能尽兴。还喝来作甚?今日行个觞令也好。”

李敢听得陈珏同意。立马携着酒缠上规规矩矩地孔安国。追着他不放。逼得孔安国满脸通红。道:“我午后还有太学地教授安排。万不可喝多了……”

李敢哈哈道:“这不成。前两日我侄子还来信跟我说。就因为你他课业之外还得多背一部《尚书》。千万学子在那看着。今日我万不能轻饶你。”

孔安国苦笑道:“你真真强词夺理。”

李敢嘿嘿一笑。仍然不住地劝酒。自从孔壁藏书名扬天下。孔安国地名气也火速上升。若不是年纪尚轻。他在儒生间地影响力多半已不逊董仲舒。

陈珏小酌了几口,眼见孔安国面红耳赤了,他才指了指角落里的器具,圆场笑道:“好了,你们若是要行酒令,那边有投壶,别看着我们孔博士不放。”

酒意渐浓,李家三人自去游戏,孔安国擦了一把汗凑到陈珏这。低声道:“子瑜。你怎么还有兴致玩乐?”

陈珏看着孔安国依旧清明的神态,微微一笑道:“何出此言?”

孔安国望了李当户一眼。叹道:“人说周阳侯田即日官迁太尉,你就没有点什么想法?”

陈珏手一摊,笑道:“周阳侯在朝多年,又是天子血脉相连的舅舅,他就算真做了太尉,我又能有何想法?”

孔安国知道陈珏父子跟田交情不错,摇头道:“消息一出,长安地老儒生们几乎弹冠相庆,盖因周阳侯读好儒术,自认是儒家弟子,他们只当有好处可得。”顿了顿,孔安国恳切地道:“然周阳侯其人,我万万不相信他能真正弘扬先祖儒学,就看这消息你还是从旁人那里知道的,你也不能放心他。”

若是天子对田提及升迁之事,田却隐瞒陈珏父子,只告知王信等人,难免引人猜测连连。

陈珏看出孔安国的关切之意,心中不由地一热,他和孔安国一道灌下一盏酒,笑道:“这件事还远着呢,你我现在考虑它做什么?倒是有件事我想问问,金仲那孩子怎么样了?”

提及太学里天子的那位便宜外甥,孔安国神色有些古怪,金仲可不是熟读经典的好弟子,孔安国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金仲只好术数机关之学,不修文史,若说是从人品来看,他也不骄不傲,还是个好学生。”

陈珏唔了一声,不由有些好奇金仲得知田的消息之后会有何感想,那毕竟也是他的舅舅。刘彻提拔田的事全在他意料之中,但三家外戚一台戏,往后的日子地确够热闹了。

又几盏酒下去,李家兄弟那边的气氛越来越火爆而融洽,李当户回首叹道:“若说投壶,子瑜才当真厉害,几乎着着不落空。”

李敢起哄着要陈珏献艺,陈珏笑着走过去,抽出一支矢信手丢了过去,箭矢稳稳当当地落在广腹的投壶里,搏得在场几人地阵阵喝彩。阅了几封文书,觉得乏了便拿起浸了清水的丝啪擦汗,直到陈珏走进门来,他抬首看了看陈珏才笑道;“从外头过来的?”

陈珏点点头,依礼请了安,这才坐到陈午对面,微笑着开口说道:“今日我在悦来请了几个朋友,李当户说天子又有扩充羽林营的意思。”

听得陈珏把宴上的情形说了一遍,陈午神色一动,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苦笑道:“田做太尉的事恐怕也是真的……天子他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就这几年都等不了吗?”

陈珏端起侍女才送上的解酒凉茶,连喝了几口才道:“今年春时日食,窦丞相本应退位家居,结果太皇太后悄无声息地用霹雳手段抓出衡山王替罪,从那时起天子就忍不住了。”

陈午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从旁劝慰过天子了吗?”

陈珏静静地摇了摇头,自从太子刘睿出生后,刘彻越来越有主意了,他居中掌握所有朝臣的本领正往炉火纯青而去,再不像从前那样事事问于陈珏。既然刘彻没有事先问过陈珏,陈珏当然不好贸然上前拦阻。

旁人不知道,陈珏却清楚刘彻觊觎兵权不是一年两年了,他当年奉命狙杀淮南王一行,那时刘彻就已经能调动部分精锐人马,何况今时今日,刘彻一门心思地想拿稳兵权。

陈珏神色中闪过一丝古怪,道:“为相前迁为太尉,这一招不是天子首创,从前先皇驾崩、刘舍做丞相时,太皇太后急于掌握朝局,魏其侯就是以太尉之身权倾朝野,大体上架空了丞相地权力,如今陛下让田做太尉,太皇太后岂会不加警惕?”

陈午和陈珏相视一眼,不觉齐齐地一叹,刘彻近年来羽翼丰满,内有太子无愧于宗庙,外处政事从来无愧于社稷,这样的天子,就是窦太后也只能借势牵制。

陈珏轻吁了一口气,话题一转笑道:“我才听说时心中倒是好奇,王重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天子没有亲自公开前,什么周阳侯什么太尉都应当保密,否则田定要倒霉,他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不警醒?”

“哦?”陈午哈哈一笑,道:“你查访出来了?”

“差不多。”陈珏微微颔首,若他猜测无错,王重这次是有意陷害田。

王重一贯不得刘彻重用,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田近日时常对王信礼数不周,又经常拜访王重苦苦追求过的刘陵,两相合一之下,王重做出点什么举动也正常。

陈珏想着想着,忽地轻轻道:“田的事,那是天子和太皇太后之间的角力,阿父也做不了什么主,眼下我们关键的是芷晴带给我的一个消息。”

芷晴一贯只在后宫中陪伴阿娇,但阿娇母子女三人近来吃得好睡得香,陈午是知道地,他不觉讶道:“芷晴,她能带给你何事?”

陈珏手指扣了扣几案,眯了眯眼道:“阿父可知,王美人因为不知经营人脉,她们母子过去几个月在宫中时常受人暗算?”

陈午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她们的事跟我们陈家有何干系?”

陈珏身体微微向前倾,打了个手势道:“二皇子刘佐之母王美人暴毙,眼下刘佐是个无母的皇子,芷晴猜测,陛下兴许有意把那位未来的藩王交给阿姊抚养!”

端茶待喝的陈午差一点被呛住了,好一会才皱眉道:“这烫手山芋,怎么就跟你姊姊拉上关系了?”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294 人长成
陈珏父子对宫中那位病死的王美人所知不多。别说陈午向来不会关心后宫的女人。就是陈珏经常出入未央宫。也从来未跟这个皇子之母说过一句话。除去一些皇后必须的礼仪上的往来。阿娇和王美人几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大热的天。椒房殿殿门大敞。当值的宫人强打着精神在阴凉处候命。清凉的殿内。几案上摆着一盆经冰镇过的去暑果浆。白气缭绕。外延上爬满了滴滴水珠。

芷晴拉起刘说笑着。绮罗在一边给刘嫖打扇。阿娇眉头微蹙。右手轻拍着榻上翻滚的刘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事真不让人省心。”

王美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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