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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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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财一概不论。”

东方鸿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轻啊了一声。道:“太学学子有福了。这些人只感激天子恩德。最多再带上主持考试之人。数年后也会渐渐势大。”

刘彻身上缺什么都不缺魄力。一旦天下安泰后当真渐渐推行科举。虽说选拔出来的官吏难免依附于各个大族。但总体上说仍是刘彻的纯臣。

个中利弊一时说不清楚。但陈珏听了东方鸿一番话已经点了点头。颇受鼓舞。道:“窦家当年也是被人推上的那个位置。这才尾大不掉。陈家没有权倾朝野的条件。只要我们凡事谨慎。天子想来也不至于太过猜忌。”

东方鸿哈哈一笑。末了叹沉道:“只可惜太子殿下降世太早。若是待陛下三十之后他才出生。凭着家中和天子多年来的情分。便可高枕无忧了。”

陈珏听了也一时语塞。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事。就算真有先进些的制度。但想想刘睿三十岁壮年时。刘彻才是不到五十的年纪。介时万一再多几个聪慧的年轻皇子。那就更热闹了。

“几十年后的事情。现在说来太早了。”陈珏缓缓说道。比起现在进行着的事。考虑太子的问题的确是早了点。

东方鸿笑笑。道:“这就是个活结。端看娘娘、你和将来的太子怎么解。”

陈珏微微颔首。心中涌出了不少思绪。两人又走了两步。借着星月的微光。陈珏扫了一眼地面。迈出去的脚忽地一滞。

东方鸿问道:“怎么了?”

陈珏指了指地面上地一大洼积水。苦笑道:“你我可是选错路了。”

刘彻大权在握。又有窦婴、陈午等数位臣子支持。他既决心一切按照计划中行事。其他的百官也说不出什么。

陈珏知道自己兵事上比不得上过战场的老油条。便安心安排调粮之事。待到事情已经基本安排妥当。出征之人越来越繁忙的时候。陈珏身上反而轻松了不少。

这日朝会上。陈珏父子三人迎面碰见田。田近日虽然得意。连窦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在陈珏等人面前却不敢造次。只笑呵呵地打了招呼。远没有一年前这时候显得亲密。

陈珏心中也不在意。面上仍旧有着笑意。只是任谁都能看出两伙人之间地疏离。因田素日里盛气凌人惯了。刘嫖早年虽说有跋扈的名声。但远在几年前就从长安人的口口相传中消逝。再加上田一度依附陈家。此消彼长之下。旁人见了虽面上不显。实际上大都倾向于陈珏父子。

只是陈家在这上面显得有些软。一来二去。不少人都投在了看上去更能替人出头的田门下。

陈午和田一边叙话一边走。陈珏笑笑。稍稍加快了脚步。待他行进前殿碰见窦婴。真真切切地行了一个子侄礼。

最近窦婴的眼疾给他带来不少麻烦。陈珏关心了几句。却碍于彼此身份也不好再深问。倒是窦婴微微一笑。道:“老夫年纪大了。当然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

陈珏笑笑。两下默然无语。过了片刻。窦婴开口道:“老夫记得你当年与灌夫之子灌亮颇为熟识。可是?”

陈珏迟疑了一下。道:“羽林营时曾相交几年。”

窦婴唔了一声。陈珏心里却微微纳闷。比起陈珏与韩嫣的十余年相识。甚至他和李家三兄弟的诸多往来。他与灌亮地交情虽不错但也不算特别深。窦婴忽然问起这事又是何打算。

不过片刻的工夫。窦婴便给出了答案。道:“老夫听说了一点风声。周阳侯欲使其弟田胜揽下太仆之职。若是朝上有了迹象。还望你父子能相助灌夫一臂之力。陈珏一边听一边点头。俗话说三公九卿。九卿中只有六个真正有价值。刘彻近年时不时下诏放苑马。太仆也是一个有点儿油水的位置。只不知灌夫惹着田哪里了。

几不可查地迟疑了一下。窦婴道:“老夫以为周阳侯之弟虽贵。不大适合太仆。”

陈珏听了几乎忍不住一笑。窦婴不习惯说人坏话。讲得是委婉了些。但陈珏可深知田胜其人。他早年就仗着王地势力。跟陈珏在商事上争利。才华也不及其兄田。

陈珏隐晦地答应了。窦婴看样子放了心。稍稍往立柱方向靠了靠。陈珏目光一扫。忽见窦婴左手不住地轻抖。

这是中风还是脑溢血地先兆来着。陈珏脑中小小地轰鸣了一声。窦婴年纪不小又操劳多年。这回落寞时可真露凶兆了。

陈珏收回视线。温声道:“丞相。近来朝中事忙。您是国之砥柱。还请注意些身体。”

窦婴笑着点点头。又提及灌夫和另几人的几件事。这灌夫本质上就如莽夫一般。并不适合在朝中度日。

听出窦婴话中隐有托付之意。陈珏脑海里那只微颤的手一扫而过。仍是理智地婉言谢绝了。他若真答应了窦婴。那不是在接收窦家留下的势力吗。

窦婴微愕之后苦笑道:“老夫疏忽了。陈珏和窦婴说了一会儿话。刘彻也穿了一身青色朝服端坐于上。殿中众人马上安静下来。今日议事仍然围绕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大汉才智之士日日出入未央宫。陈午没有运筹帷幄的才干。他与陈珏先前商量过。只拣些彼此商量过的稳妥的话说。以免出错。

陈午道:“陛下。臣以为国中准备仍不可放松。南方诸越近来不时有些动静。还须留有余地。各地入夏或有灾情。此事也不可不计。个中诸事还须加强。”

不老实的诸越也是六合的心结之一。刘彻神色温和地点点头。目光朝陈珏所立地方向扫了一眼。眼中笑意连闪。

韩安国想了想。道:“陛下可暗令会稽之兵准备。一旦有变即可立时反应。”

刘彻欣然从之。稍后朝会上又议了不少事。直至近午时分才下了朝。

陈珏和陈午走在一处。将窦婴地几事同他说了。陈午叹道:“当年窦大将军何等英雄。今时今日也老了。”

陈珏笑道:“阿父也得保重身体。我看阿母身子骨可比你好多了。”

陈午听了哈哈大笑。道:“你阿母就是看着行。我这些年虽说忙了些。弓马也没有怎么拉下。怎么着也比她强多了。”

陈珏兴致一起。认真地上下打量着陈午。最终判定陈午是为面子自欺欺人。刘嫖虽上了年纪。只看背影仍旧曼妙。陈午那早就横向发展的样子可不及刘嫖。

窦婴所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灌夫的把柄虽然不少。但毕竟是临战之时不好轻动。田最近显然也没有兴趣谋划什么太仆之职。

田虽然心眼小了些。做人张扬了些。却也不是什么智慧都没有地人。自从得知他过去地门客京兆尹下狱。他便放在了心上。趁着长安上下无人有暇顾忌一个小小贪墨犯时。田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摆平此事。

转眼二月将过。陈珏在长安越发闲了。只是一次次地确认着他职责内地诸事。闲暇之余。陈珏也开始一遍一遍推想马邑可能取得的战况。

自古以来。伏击之战太难成功。白起那样地人不可能时时都有。虽说有些人幻想着一战制胜。但刘彻和陈珏等人都大致看得清。即使骑军训练已有成效。这也不会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事业。

然而他们都知道一点。军臣单于之下。伊稚邪和于单等人都因单于之位的未来归属不和。只要这一战能让军臣埋骨马邑。匈奴内乱必不可免。之后地数年之中大汉就能占据优势。介时进退自如。以大汉多年休养生息积累的国力。大功告成指日可待。

一个完美的初战。或是耗资惊人地宣战号角。只是这场大战。必定会有一部分要看天命、看运气。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胜。就算成了还有截击、追击地后续。太多不可预测的东西。(奇*书*网。整*理*提*供)陈珏每每思及刘彻对马邑之计的看重。便不由地摇了摇头。

“小舅舅。”几声笑语把陈珏从思绪中唤醒。陈琪最调皮。想要从后面抱住陈珏。可惜事与愿违。她的手指险些戳进陈珏的眼睛。把陈珏吓了一跳。

陈珏见是几个就要随陈回隆虑的小孩子。纵有火气也只得咽回肚子里。温声问道:“都备好了吗?”

陈弘近日稳重了不少。听得陈珏问话。他朗声答道:“都好了。我们知道您近来事忙。不方便送我们。今日来便是跟您告别的。”

陈珏一笑。又板起脸道:“你们几个都记住。做客是做客。可不能不务正业。待你们回来了。我请你们的父亲和我一起考校你们学问。”

陈弘轻咳一声。恭谨地道:“记得了。”

他话音方落。几个小孩子便嘻笑成一团。少年无忧无虑。出行在即。却是没有几个被陈珏的话吓住。芷晴看着他们也不生气。反而命下人备好清茶、小点。待他们累了好用。

陈珏见了。只得笑笑不语。窗外阳光明媚。就在这温温暖暖的时节。数十万儿郎踏上征途。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322 彼地宁
平原水患,河水改道。

比起上层人士心心念念的军国大事,许多不知情的平民百姓,他们对于千里之外的灾情并不怎么关注,只是在操持生计之余会感慨一番,同时感谢天神让关中风调雨顺。

渐渐入夏以来,长安的天气愈发暖和了。大道左右两排白杨挺拔,间有虫鸣处处,鸟声啾啾,天子脚下的平民百姓度日如旧,只是在未央宫外的一片地域中,繁华则已,因对马邑之战的知情人大都聚居于此,反而多了几分沉凝。

就在这整个国家的关键时刻,陈珏却也迎来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韩安国领一路军出边,主父偃请命远赴平原,大农令官署上下群龙无首,陈珏奉旨暂代大农令主事。

不管长安上下如何揣测陈珏何时由替补转正,陈珏的心理压力却空前上升,大汉的钱袋子远没有那么好管,陈珏无奈,只得奏请刘彻提拔几位经验丰富的景帝朝老臣,诸事又有选择性地奏于天子,这才有条不紊地做好了大多数差事。

这一日,天气晴好,碧蓝的天空中只漂浮着零散的几朵白云,陈珏侯在宣室殿外不多会儿的工夫,鼻尖便微微出了一层细汗。

桑弘羊恰好也在等待召见,他在大太阳下晒了一会儿便汗流浃背,时不时跟陈珏说几句话,不多时,他轻咳了一声道:“今年这样炎热,若非侯爷勤力掌舵,河水决堤的几地大水之后又遭艳阳,定是一场大祸啊。”

陈珏一笑,道:“我哪有多少功劳,若不是勘察河务的人正好发现隐患。单凭长安这边再怎么调度。不也远水救不得近火吗?”说着话,陈珏心中也轻轻一叹,就算他们这边再怎么努力,饿死的百姓依然存在。

桑弘羊连连点头,倒也不再接着说什么。一地之灾。本就费不了朝中多少力气,相比之下。他还是对汉军的大行动比较有兴趣,只不过话题敏感,他不敢问出口而已。

杨得意从里间走出来,对陈珏笑道:“大热的天,侯爷久等了,快进吧。”

陈珏点点头,迈步走进宣室殿,走了不两步便有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殿阁内外,好似跟外间足足差了一季。

陈珏行过一礼。先将平原灾情地事提了提。刘彻仔细听了。知道这次虽然不免有些损失。但程度完全在他地可接受范围之内。当下也不再多问。只道:“朕信得过你。”

陈珏笑笑。还是将备好地奏疏呈上。道:“臣所知尽在此中。陛下有暇一阅便知。”

这边搭着话。陈珏目光朝刘彻那边看了看。不知是苦夏还是马邑之战形势不明地缘故。刘彻这会儿已经比去年岁首时瘦了一大圈。脸上棱角更少了些温和。

刘彻今日似是没有心情议事。反而神色微肃地道:“这个时候。军臣应当已经往雁门马邑进发了吧。”

如果一切顺利地话。陈珏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口中却平和地道:“应当如此。仔细算来。匈奴约莫已过了武州塞。”

刘彻点了点头。这两日每每与重臣议事。几乎都忍不住问问这仗究竟能不能赢。只是大汉天子地尊严就在那里。他哪次都问不出口。

陈珏和刘彻说了一会儿话,杨得意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走进来,恭恭敬敬地道:“陛下,雁门有书到。”

陈珏听得心中一跳,这时候边郡能来什么消息,他只见刘彻精神一振,朗声道:“拿过来。”

杨得意最善察颜观色,知道刘彻这会儿没有心思等待,忙小步跑上前,将密封地文书呈给刘彻,随后躬身侍立一侧,陈珏不知书中内容,只得耐心等待,在刘彻注意不到的工夫看看他地表情。

那来书显然并不长,不过片刻的工夫,刘彻就脸色大变,大声怒喝道:“司马相如!”

杨得意吓得身形一抖,陈珏心下也是一突,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刘彻这么生气了,难道司马相如像中行说一样投了匈奴人?

陈珏在心中暗暗思忖,这不可能啊,司马相如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向来自认名士,万不会无故投降毫无礼教可言的胡人,那刘彻这般震怒就是另有原因了。

刘彻怒极反笑,道:“子瑜,这司马相如是跟朕请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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