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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和阿娇夫妻二人双双来到椒房殿外,看清陈珏地动作俱是一惊。
陈珏从容地一笑,道:“徐公,你说陈子瑜一介凡夫,手持凡铁,能不能杀了你这神仙中人?”
徐生面色微变,陈家四公子一怒斩窦平的事情早在长安内外流传,这位笑容和气的公子可不是不敢杀人地寻常公子哥。
陈珏又道:“还请徐公想清楚再答。”
徐生握着小旗的右手忽地一松,小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徐生仿佛能感觉到颈项边上剪水锋刃的寒意,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告知陈珏凡铁动不得仙人,陈珏说不得就要试上一试只是承认作假也是个死,徐生一咬牙,就要来个死不承认,忽然听得陈珏道:“椒房殿中各色物件,是徐公为小公主请求神仙庇佑之物吗?”
“正是。”
徐生一滴汗滴在陈珏剑上,陈珏看清之后不由皱了皱眉,他余光瞥见身后的刘彻已经隐有怒色,显然是觉得不对,陈珏展颜一笑,又道:“若是把那些东西挪到别殿去,可否?”
徐生忙不迭地想要点头,却怕颈项碰到陈珏的剑上,只得道:“可以,自然可以。”
“那么就请徐公先到旁殿去,至于方才那问,徐公稍后再答不迟。”
陈珏说着,手腕一转收回架在徐生肩上的剑,有意无意间削了徐生鬓边地几缕头发,等到他送剑还鞘转身离开之后,徐生不由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
刘彻目光深邃地看了徐生一眼,低声对身边不远处地杨得意吩咐了几句,转而对归来的陈珏道:“子瑜,阿高热不止,太医也束手无策,难道……”
刘彻说到这里明智地住了嘴,陈珏看着神伤的阿娇,温声道:“臣的一位朋友听说小公主微恙,特意将一位正在长安的女医的行踪告知于臣,臣如今就是来求一道旨意,请陛下下诏传这位女医入宫。”
刘彻狐疑地看着陈珏道:“女医?”陈珏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道:“这位女医名唤淳于缇萦,是孝文皇帝年间太仓令淳于意之女。”
“原来是她。”阿娇失声道,她面上泛起一丝喜悦,缇萦救父的故事早就是美谈。但凡传奇的人物总是让人有更多地希望。
刘彻讶道:“原来这个淳于缇萦女从父业,竟然也成了一名医者?”
陈珏当日四处寻访善妇科地大夫时也想到过淳于缇萦,可惜一无所获,从冯林地话中他才得知,淳于缇萦曾在雁门数载,于雁门守军中许多人有医治之恩。
陈珏用最简单地话把淳于缇萦的事情大致说清楚。椒房殿中一直有几个太医留守,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年纪最长的老太医道:“陛下。淳于意医术高明,言传身教之下。淳于缇萦想必也不差。”
得到保证的刘彻微微颔首道:“子瑜,你去把这个淳于缇萦带入宫中吧。”
陈珏躬了躬身,口中应了一声诺。
一个时辰之后,被冯林出卖了行踪的女医淳于缇萦已经乘着堂邑侯府地马车来到未央宫中,椒房殿里。人到中年的淳于缇萦对着皇帝皇后盈盈下拜,她身后则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这是民妇女弟子义。不懂礼数,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淳于缇萦淡淡地道。
刘彻点了点头,刘在那边发烧不退,请淳于缇萦赶快去看看还来不及,这时候无论是谁都没有闲心计较礼数地问题,淳于缇萦行了一礼,便带着义走进内室问诊。
从午后开始,内室中的淳于缇萦师徒要求不断。爱女心切地刘彻一一满足。等她忙活到傍晚时分,淳于缇萦终于带着掩不去的倦意走出来。陈珏和帝后二人都还在等着她的消息,她眉宇中带着几分欣慰之色,道:“小公主是有福之人,眼下已是无碍。”
刘彻闻言,看向一队太医的目光中就带了些不满,刘无恙他固然高兴,但淳于缇萦上手便医好刘,一群太医琢磨了两日也没有什么结果,刘彻实在不可能没有意见。
像是看出刘彻的想法,淳于缇萦解释道:“小儿发热,并非皆是坏事,公主这次安然无恙,体质定会较从前好上不少。这是民妇行走市井间得来地经验,各位太医常为贵人医病,不知也是正常。”
陈珏松了一口气,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虽然他对医术方面懂得不多,就知道一个酒精擦身物理降温法,还不知道浓度该是多少,但淳于缇萦如此一说想必就不会有什么差错。
心思一松,陈珏的心思就转到了淳于缇萦身上,与停留在他记忆里地纯孝故事中那个理应娇俏聪慧的小女孩不同,此时的淳于缇萦是一个淡泊而充满知性的中年女子,
刘彻和阿娇欣喜地看过睡得安稳的刘之后,大方地赏赐了淳于缇萦许多财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果然不存在,淳于缇萦也不客气,除了财帛之外还要了些宫中才有的珍惜药材。
等到宫禁将闭之时,陈珏自告奋勇地引不愿留在宫中的淳于缇萦师徒离开,车驾走出不远,陈珏笑道:“夫人医术高明,可有意长留长安否?”
年少地义轻轻哼了一声,原来这看上去待人和气地少年公子也同那些权贵一般,想要将老师留在身边只为自己医病。
陈珏笑笑,只是等着淳于缇萦的答复,不多时,一个温柔地声音响起道:“公子美意,我心领了。”
淳于缇萦和她的父亲一样,似乎都喜欢游走民间更胜过为权贵医病,陈珏正色道:“夫人心怀天下,区区明白,然而人生一世当知恩图报,夫人令尊曾受孝文皇帝大恩,眼下陛下幼女隐有早夭之虞,难道夫人竟然袖手旁观,心安理得地游历天下吗?”
说他自私也好,携“恩”威胁也罢,陈珏确实是想把淳于缇萦留在长安,无论是阿娇、刘嫖、刘还是未来可能的陈家皇子,无疑都需要这样的一个医者在身边。恐慌地发现卡文了,而且最近越卡越厉害,明明大纲告诉我该写什么,但具体怎么表现一点思路都没有,写出来的感觉也不好。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三十四 慈母石
小公主有夭亡之虞,这种话可不是寻常人敢随便挂在嘴边的闲言,淳于缇萦惊讶地看了神情诚恳的陈珏一眼,这位贵戚说话倒是颇直。
不管怎么说,文帝当年总是没有真的割去淳于意的鼻子,单凭这一点来说,淳于家身受皇恩也是事实,只不过这些年人们大都颂扬文帝仁德,而没有什么人关心淳于家的现状罢了。
陈珏诚恳地看着淳于缇萦师徒二人,看妇科,总是女医合适一些。
半晌,淳于缇萦轻轻摇头道:“学医之初,我曾盟誓以所学报天下百姓,若是滞留长安一地,恐怕有悖誓约,我亦于心不安。”
陈珏心下微微有些失望,却也对淳于缇萦这种自由自在的游历有些向往,“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夫人可否逗留长安几日,稍加教导我家……”
陈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淳于缇萦风韵犹在,正是女子最有魅力的时候,与那种一脸严肃刻板的女医一点都不同,但他一个大男人,跟淳于缇萦讨论妇科知识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再者人家的医术也未必愿意传给无关之人。
淳于缇萦忍不住一笑,她年轻时遇到过不少富贵子弟的纠缠,对比之下忽地觉得陈珏有些可爱,她思量了一下,温柔的目光落在身边的义身上,口中对陈珏说道:“义年纪虽小,但医术早就不比我差多少,若是陈将军不嫌,我愿将义留在长安。”
陈珏错愕了一下,第一次将注意力挪到淳于缇萦身边的小女孩身上。
义看上去和陈珏差不多大,俱是十来岁的样子,她听见淳于缇萦的话立刻惊呼了一声,一脸的不敢置信。
“阿,你不从师命吗?”淳于缇萦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义扁了扁嘴。顾不得陈珏这个外人还在一边,急道:“阿不想一个人留在长安。”
淳于缇萦看了看义,继续对陈珏道:“阿这番小女儿情态,让陈将军见笑了。”
陈珏忙道:“不敢。”
淳于缇萦笑道:“阿少年无父,数日前寡母又归他人,我这次带她来长安就是为了接走她的幼弟义纵照顾,若是陈将军不介意照看阿姐弟。我这里感激不尽。”
陈珏点了点头,没有料到看上去无忧无虑的小女娃也有这样的经历,明师理应出高徒,他虽然不解淳于缇萦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面地他提出这种请求,但他仍正色对义道:“若是令堂无有异议,陈家愿抚养令弟成人。”
淳于缇萦拍了拍义的手。和蔼地笑了一下,又与陈珏说些刘的事情,陈珏虽然也看过几本医书。仍旧听得半懂不懂,倒是义渐渐收了悲色,时不时地插口解释几句。
稍后征得淳于缇萦的同意,陈珏将这师徒二人带到堂邑侯府歇息。看着时候还不算晚,陈珏吃过紫烟和另几个小婢女为他备好的晚膳。随后坐到书房的桌边,他思索了片刻,之后下笔如有神。
早些时候他答应过荐孔安国去天禄阁校对典籍之事,如今春暖花开,最多雨的时节也就快要过去,正是整理藏书去虫重校地好时候。
堂邑侯府的客院中亮起一盏***,淳于缇萦替眼眶微红的义整了整衣襟,笑道:“长安久是繁华地。我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你好。你伤心什么?”
义低头道:“那个陈四公子,我们今日才第一次见到他。您怎么能放心把阿留在他身边?”
淳于缇萦轻叹了一声,道:“女子行医,总要受人冷眼,我此生既然立志行医天下,便不能半途而废让世人看轻,但你与我不同。”
“陈家开国功侯,皇后陈氏更是独宠椒房,让天下女子艳羡,你若是能在她身边为医,也是为今后希望从医的女子指一条明路,起码不会像我一般遭人诟病。”
义睁大眼,摇头道:“您常说宫中最是凶险,弟子恐怕做不到。”
“傻孩子。”淳于缇萦一笑,“你想入宫长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士人和太医都不会让你轻易如愿,只要你能蒙陈四公子相助,在长安城中扎下根便是好事。”
“可是弟子想跟在您身边。”义道。
淳于缇萦叹道:“你以为行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这些年来我得以凭已嫁之身四处游历,全仗冯太守相助。若是不识仕宦中人,任你医术高明,想要擅离一地也是难事。退一步说,你弟弟年纪还小,若是将来想要为官,现在正是要读书长学问地时候,跟着我到处走又能有什么出息?”
“就是你自己,眼看就是汉律所定该嫁人的年纪,若不能得权贵庇护,你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一心钻研医术?”
义想要反驳几句,却发现老师所言皆是事实,只得无奈地咬了咬唇。
小公主刘的一场病来得快,去得更快。
长乐宫中地窦太后得知后命人给淳于缇萦师徒加了赏赐,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和陈皇后也各自有赏,赏赐之丰,让寄居在堂邑侯府中出身贫寒的义不由惊叹。
义想起陈珏,那个看着和气可亲的少年原来就是在这种常人所不敢想的富贵之下长大。人比人,果然不一样,倒是即将再次远行地淳于缇萦仍旧淡淡,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日,李青被阿娇打发到堂邑侯府向刘嫖报平安,顺便召女医义入宫。然而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陈珏叫来打听当日方士入宫时地情形,他仔细回答了陈珏的几个问题,随后见陈珏微微蹙着眉在那里思考什么,便静静待在原处等着陈珏的吩咐。
陈珏这时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没文化,真的可以害死人。
方士徐生当日在刘彻面前演示的所谓仙法,其实在陈珏看来更像一个笑话。他从阿娇那里听得“宝椟”二字便觉得有些不对,今日得知了当日的详细情形,更加肯定徐生不过是一个方士骗子。
宝椟中有仙珠,徐生施法之下,两椟时而相斥时而相吸。若是当日陈珏在场,说不得立刻便要想起一种俗名叫做吸铁石的东西。
又过了片刻,陈珏忽地一笑。道:“你且等一会儿,我这里有些从民间搜罗来地木头玩具,待会带进宫中去。”
陈珏考虑地是宫中器具多上重漆,对小孩子身体不利,因而每隔一段时日便送入宫中一些小玩意,李青早就知道这件事。因而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陈珏又问了几句刘的近况,得知一切安好之后便放心地点了点头,取出一张白纸铺开写了几行字。
李青与书房中地婢女素不相识。百无聊赖之下只得四处看了看陈珏书房的布置,他虽然胸中没有什么大学问,几眼之下也觉得这室中清雅,与未央宫中的风格大不相同。
不多时。紫烟携了一个小箱进来,陈珏这时也将笔放回原处。把那张便笺折完放好,随后将之交到李青手中,道:“记得交给皇后娘娘。”
李青也不多问,只是躬身应诺,而后将陈珏命他带的几样东西一一收好,这才带着皇后娘娘要召见地女医义返回宫中。
傍晚时分,处理过政事的刘彻一如既往地直奔椒房殿,李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