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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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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明明可以置之不理,却为何宣我进来听训?

再瞟一眼,他眼中的怒气虽假,可冷意却真。冷色中还染上了几抹异采,让人越发的猜不透了。

他似步步千斤,沉慢地走到我和十二殿下之间:“为人子者,忤逆父君,不思进取。凌默然,孤命你去太庙长跪,秋家嫡子一日卧床,你就一日不准起。”

“儿臣谨遵王命。”

靴尖转向我,王的声音如冰雹般重重落下:“为人臣者,举止荒诞,行为浪荡。”

我轻缓了呼吸,静候责难。

“礼部侍郎丰少初罚俸半年。”

不是吧,我心头一痛,像是掉了块肉。

“另加廷杖五十。”

这下真的要掉肉了,做戏至于做成这样么,还是说他另有企图?

我心跳如鼓,手中渗出冷汗。

“王!”不好,是哥哥的声音。

只一瞬,我就穿心明白,刺骨的凉意席卷全身。

“父王!”允之扬声压过了哥哥的音调,“十二弟是一时冲动,还请父王从轻发落。”

“十二殿下罪不至此!”洛大人也开了口。

“秋少侯已无大碍,还请父王绕过十二弟吧。”七殿下随声附和着,显得有些假惺惺。

“请王上三思!”门外众人齐声应和。

王上是想敲山震虎,震出让我身后的势力。还好允之够聪明,一句掩住了哥哥的真心。差一点就让王上得逞了,差一点啊。

书房里悄然无声,冬阳透过窗,冷冷地照在身上,地上的影子曳得长长,压抑的静默让我有些惶惶。

“凌默然跪至今日戌时正刻,丰少初去奉天门礼监处领杖三十,不容再论!”

……

几近午时,奉天门外涌起了堪比五鼓开朝门时的人潮,真是难得的热闹。

司刑的内侍躬身向我一礼:“大人,请。”

我眈了一眼门外,慢慢趴下。地上的青石透着寒凉,纹理浅断,如崩离的琴弦。

“搁棍!”伴着尖细的一声,一根五指粗的实木法杖重击我眼前的地面。

“奉王命,礼部侍郎丰云卿杖三十,不祛裤。”

我愣愣地看着地面,魏老头好像是祛裤杖八十。如今我不祛裤,算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哎”

“没看头!”

门外传来一声声叹息。

“侍郎大人。”内侍弯下腰,小声耳语道,“不祛冬衣已可以抵挡几棍了,请大人忍忍吧。”说着便拿出绸带想要将我反绑。

“不用。”我摆了摆手,“我不会动的。”

“是……”他直起身,向后退了两步,“上棍!”

光从魏老头直到今天还不能下床来看,就足可知这棍棒的厉害了。我数着心跳,手脚紧张的冰凉。

不怕,我安慰着自己,暗自运起真气护体。

来了!

千钧骤然砸落,突如其来的痛感震得我脑中霎时空白,体内云集的内息兀地消散。

“一!”

不同于刀剑入骨的冰寒,重杖击股像点起了灼热的火。

“二!”

头脚同震,震得我心脏都在颤抖。

“三!”

“四!”

裂髓之痛点燃了引线,吐着火星嘶嘶向上蔓延,所经之处毛孔战栗,恐惧之情趁机沁入肌理。随着痛的蔓延,我的手脚渐渐失去触感,只剩下灼灼的麻。脑门胀痛,像有什么想要破颅而出。十棍未到,我已全身是汗,气息紊乱。

“十八!”

“十九!”

行刑的宫役交替喊着,声音已开始虚颤。

“二十!”

我舔了舔嘴唇,是凉的。而身上却像是燃起了一场大火,灼烈的痛,错骨的疼。

“二十一!”

王上为何这般罚我?是怕我恃宠而骄?

“二十二!”

累积起来的痛感似有万丈高,我摇摇欲坠地站在顶端,好像随时都将坠落,随时都将粉身碎骨。

“二十三!”

我咬紧牙关不愿放出半丝苦吟,一棍棍落下,牙龈像是震出了血,淡淡的甜腥在口腔里蔓延。

从一开始,我就像被是被人牵引着,一步步地走入这个陷阱。藏于幕后的究竟是谁?他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麽?抑或是夺去什么?

时至当下,我还不得而知。而最可怕的,也正是这个不知啊。心底的寒凉与身体的灼痛融在一起,如洪水般汹涌而来,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我的意志。青石上的花纹渐渐开始模糊,天与地像是要混沌在一起,周围的景致慢慢地褪着色。

“三十…”宫役的声音忽远忽近,扭曲在我耳际。

“杖毕!”

我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只觉模糊的视线在慢慢上移。

“结束了,大人。小的们这就把您送到午门外,您的仆役正在那儿候着。”

眼前拂动着细滑的青丝,原来束发已经散落。

我好像被密封在一个闷罐里,慌乱地挣扎着,不知何时才感受到一股腥热,唤回了些许精神。

“哎呀,大人您咬破舌头了?!”炸耳的惊呼让我找回了更多的意志,“小的就说么哪儿有人能忍过三十棒都不吭气的,您别太折磨自己了。”

“大人!”

“大人!”

迷蒙的视线逐一看去,我用尽全力方才张动嘴唇:“娄敬,茂才。”

“大人,你别说话,别说话。”听着哭音左边的是白兔兄。

“几位公公,请让我们来吧。”路温的声音比平时要柔和许多。

“那就劳烦两位大人了。”

眼前的景物忽地一转,原来刚才我是被人横抬着却不自知,已经虚弱成这样了么?我可是练过武的,竟如此不经打?

“啧啧,这么娇弱的美人真是一折就断啊。”

“那些阉人竟能下得去手,真是狠心。”

不管我想不想听,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是蛮横地闯入我的耳际。

“大人请坚持住。”路温轻声安慰着,“离午门不远了。”

“都是七殿下见不着您好。”白兔兄犹带哭腔,“今天您一进奉天门,我就听工部里的七党在偷笑,说是您今天定是有去无回。”

阴谋的发起者是七殿下?脑子里一团乱麻,我有些迷糊。

“还有三殿下一党,刚才围观的有不少他们的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路温语调忿忿,发出切齿之音,“哼,总有一天我们会反击的。”

视线不住颤移,让我找不到焦距。

“别抖。”我启唇低语。

“什么?”白兔兄小心翼翼地靠近,“大人,您说什么?”

“别抖。”我深吸一口气,全力发声,只觉五脏六腑在乾坤大挪移。

“我没……”

“娄敬!”路温的音调陡然拔高。

“对对对,是我在抖,是我在抖。”何猛说的极快,快的让人听出了几分心虚。

视线颤的越发厉害,眼前的一切跳动着,没有片刻停息。

“不要再抖了。”甜腥的热液从嘴角滑落,我有些恼怒地提醒。

“对不…住,大人……对不住……”

哎,怎么又哭了,我不是在训他啊。

“……”

怎么路温也起了鼻音,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知所以。

“大人!”

是阿律,我茫然地向声音飘来处望去。

“您怎么成这样了!”

是到午门外了么?当职时若擅出午门,可是要记缺罚俸的。他俩家境都不富裕,这样待我算是尽心尽力了。

“请好好照顾丰大人。”白兔兄啜泣着,“散职后何猛再去看大人。”

“朝中有我们,大人请放心。”

我想要笑,却扯不动嘴皮。隐隐地听着他们离去,我却发现视线仍在颤,而且颤的越发厉害了,原来一直在抖的是我自己。

“阿律。”

“嗯?”

“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很弱。”我趴在他肩头耳语,“三十棍我就不行了,魏老头可是光腚挨了八十下呢。”

“呿,他都快不行了,你还比?”

“至少他活着出了午门,要是我早就小命归西了。”我自嘲着。

“我的大人啊,还是你强,那老头被拖出来时可没你这么多话。”

被阿律这么一说,估计死人都能活过来。我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被他塞进……

轿子?!我这样还怎么“坐”轿子啊,笨蛋笨蛋,我喘着气不及开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修远……”嘴角被轻轻擦拭着,我狠狠地眨了眨眼,找回飘忽不定的视线。

如隔雾看花,眼前的他朦胧的只剩一层浅浅光晕。

“不是轿子么?”我埋在他胸前,嚅嚅轻语。

“嗯,是马车。”他声音有些不稳,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只容得下我和你。”温暖的大掌盖住了我的眼睛,“不用强撑,放松,卿卿。”

他的气息弥漫在四周,如一场看不见的春雨,悄悄将我心中名为恐惧的焰光淋熄。

合上眼,我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忽地,腰间传来轻扯,我慌乱地睁大眼睛:“修远……”

“杖刑很容易伤骨,给我看一下。”他的声音异乎寻常的轻柔,温温的语调缓缓流动,“别怕,我是大夫,大夫而已。”

这语调柔的让人不觉叹息,柔的让我几乎答应。但仅仅是几乎,我很快找到了那根叫理智的神经。

手指找回了些触感,凭着直觉我准确地抓住了腰带:“不要。”

“卿卿。”他声如春风,柔曼着周围的空气。

“不要。”我意志坚定。

“哎。”他轻轻叹息,又快又准地点住我的穴道。

指间的腰带被缓缓抽离,我却无能为力,酥麻复杂的情绪充溢在心间,喷涌在颊上,回旋在脑际。

大夫,请放点水,给我留点面子吧。

在灼热肌肤与冷冽空气亲密接触的刹那,我如愿陷入了昏迷……

……

几番梦回,耳边响起的都是哭声。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成这样了……”

是嫂子,我听得见却看不到,眼皮沉沉的睁不了。

“睡着了还皱眉,疼成这样了么?”

清凉的指尖抚着我的眉梢。

“你哥哥来瞧过你后,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虽不说,但我知道他很自责、很心痛。”

我全身着火似的灼热,干裂的嘴唇不由动了动。不多久,浸湿的纱布湿润了我的唇角,清水似甘泉缓解了身体里的枯焦。

突然间股上先是一阵清凉,紧接着是漫身而过的灼痛,痛的我僵直了手脚。

“嫂子给你净身,如果痛就叫出来,千万不要忍,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我放松了神经,却下意识地难以出声。回潮的痛比先前更甚,瞬间便鲸吞了我的意志……

“卿卿,醒醒啊,卿卿。”

身体被摇了又摇,我渐渐从混沌中走出。

“滟儿你轻一点。”

“我已经够轻的了姐姐,她都晕了三天了,再不起来吃东西恐怕要成仙了。”

“好吵。”我艰难地撬开眼,只见身侧两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醒了醒了!”一张脸兀地俯下,占据了我的视野,“卿卿,你也太经不住打了,才三十下就狼狈成这样。想当初本鸟被爷爷用荆条抽了五十下,也只在床上躺了两天。”

荆条和棍棒怎么比?况且你当时可是又哭又叫、嚎得是天怒人怨。

我蔫蔫地趴在床上,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饿了。”

“滟儿快把卿卿扶起来。”

哎?大姐的眼眶怎么这么红?

下身像是撞到了什么,好容易平复的疼痛又开始蔓延。

“轻轻轻点啊!”我怒瞪。

“知道了,知道了。”师姐倚在床脚,乖乖地做起了人肉垫,“你这丫头平日里不好好练内家心法,如今吃苦了不是。”

我含了一口粥,闷闷地不做声。

“内家心法?”大姐吹了吹热气,在送来一勺。

“是啊,是啊。”师姐帮我理了理头发,“本派偏修内力,二三十年方能小成。可卿卿当初剑走偏锋,硬是学了有些邪门的轻狂剑。”

口中白白无味,心头平平无波。

“加上她十岁那年走火入魔、心脉受损,这小身板就已经不结实了。如今又挨了这顿棍棒,不是雪上加霜是什么?嗯?”她点了点我的额头,嗔怪道,“这粥你咽得那么痛苦,想必又咬坏舌头了吧,张开嘴让我瞧瞧!”

师姐真是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不该糊涂的时候却大大的糊涂。我慢慢张开嘴,受伤的舌面被凉风一吹禁不住轻颤。

“再没见过比你还别扭的丫头!明明怕疼怕的要死,却总是忍来忍去。”师姐面露急色,轻斥道,“叫出声来会被小鬼勾走啊!每次都咬舌头,要咬成了哑巴我看你怎么办!”

我垂着脑袋,任由她训着,师姐不会明白这是怎样形成的下意识。十年前乾城溃败,面对身受重伤还血战不倒的将士,我没资格叫痛。而后在酹月矶遇难,背负着滔天血债,我更不能喊疼,因为只要稍稍出声就可能被贼人斩草除根。

痛,就算咬断了舌头也不能出声。不就是忍么,我的心上可是插了好几把刀,不就是皮肉伤的一点点痛么。忍,我能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我再吹凉一点。”姐姐鼓着腮帮将粥吹了又吹,眸中氤氲着水气,“来,尝一口吧。”

“姐姐?”我按住她的手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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