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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两天后糜家家主糜威在其子糜照劝说下也选择软化,接待刘武。糜家因糜芳叛乱而声势衰落,但糜氏家族家底子非常雄厚,早在徐州时代就是著名的徐州豪商、家奴数以千计,现在虽然稍有颓废,但仍能一掷千金。
这正好对刘武因西北大战而出现那数以千万钱万万钱计庞大的财政窟窿是个很好的补偿。
那些曾经辉煌如今却因各种情况失意的家族们陆陆续续依附到刘武身边,一时间安定王府车水马龙,原本是王府舍人何攀的事务现在都赖到同样身为舍人的李毅头上,单记录在册准备回礼就让他忙得连吃饭都不安生,搞得李毅焦头烂额,十分憔悴。
身为统帅的刘武更忙得不亦乐乎。每天马不停蹄,一家接一家拜访赴宴、恳谈。
唯一的遗憾是宗家不得其门,老爷子一直托病。
相应的作为皇帝一方,皇帝的未来继承人的两大热门人选太子刘璿和北地王刘谌的属下人马们也各司其职开始反扑。
京中中伤暗指刘武的谣言四散,城外西北军大营外几次出现调唆的,从一开始的几个到后来十几、几十人,幸亏刘武及时命党均坐镇军中以军令再三压制,总算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刘武在得知情报后默默授意徐鸿、何囧等人适度遏止反制对方,各种谣言和旧事陆续出现,提醒军民百姓们不要忘记皇帝当初如何如何薄待百姓、对豪族苛责。
特别是当年刘琰事——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滥杀开国老臣,令豪族齿冷。
此后自不用细说,两方各自下属黑暗力量开始介入角力、互相抹黑争夺民意豪族人心。
一时间帝都风起云涌。
至六月十一日的第二个朝会时,整个成都豪族们已经开始显露出三极化,一方继续支持皇帝——这些都是皇帝当权时代的既得利益者;另一方则对皇帝的无能和荒淫甚有微词,再加之在皇帝当政时代这些家族没能享受到昔日荣光。这些家族虽然没敢公开跳出来指责皇帝,但却公然表示益北豪族虽有不妥却对大汉忠心耿耿、此心无过,应该特赦。
当然更多的跟随董家惟大义论,做为第三极保持中立。可是这些跟随董家惟大义论的所谓中立派有相当一部分是原先的张、费家族及太子、北地王的附庸、现在他们立场发生动摇,双方力量消涨不言而喻。而且缺少军功、且得罪豪族太多的皇帝虚弱曝露无疑——面对刘武的攻势,竟然只能被动躲避防御。
结果到六月十一日朝会日,宫中果然再度传出消息,皇帝身体仍有微恙,凤鼓依旧沉寂。到这天黄昏时分,又有一部分原先表示中立观望的家族向西北示好。
局势对皇帝越发不利,如是又是五日。
六月十六日,申正,阴,闷热如火。
刘武喝着被下人们用井水冰过的酸梅汤仔细听座前不远处的李毅讲解最新局势——新的北方情报抵达了。
“凉州其他一切大好,麦子收成还行、水稻今年看来没可能了,不过补种的稗子已经快结子,所以今年凉州估计已经能勉强混个自给自足,长史和主簿大人请主公您不用担心。”
刘武满意的点头赞许。
西北自三年多前姜维于景耀五年起兵北伐就一直不曾得到好好休养。加之西北几次会战,府库枯竭,要是再不收些粮食自给那西北局面可就糟了。
不过接下来李毅念出的信札让刘武感到很奇怪。
“钟会在一个月前向凉州发函质问主上您为何背信盟约,攻打夺取他的陇西郡、阴平郡,向主上您讨说法。”
刘武想了又想,皱眉问:“那广崇他们如何应答的?”
“回主上,”李毅道,“长史、主簿他们以主公您的印绶和口吻草拟了份措辞合适的回函,说明阴平和陇西都非我方夺取,乃是蜀中所为,现在仍在蜀中诸将控制下,并非我方背约。”
刘武道:“大将军是三月份攻打阴平的,他也是三月份退出西北的,他应该早就知道这事儿跟西北没什么关系,前些时日也一直没向孤讨说法,怎么现在莫名其妙来了信函。”
“这个,钟会此人心机深远,下臣不敢胡乱揣度。”李毅小心翼翼挑选着字眼。
言下之意即是承认自己才智不及钟会,刘武没再逼问。
他们都不太清楚钟会到底搞什么鬼,但刘武知道钟会这家伙既然可以为权势舍弃妻儿老小父兄子弟全族,连他亲侄儿钟巨对他都死了心。
这家伙从骨子里都是坏的,一不小心就会着他的道。只有数万兵力的西北固然不是身拥二十多万大军钟会的对手,钟会兵多士气却很低落、在夺取关中之前随时有可能土崩瓦解。
就像当初西北会盟时两人所说的,钟会要是执意跟刘武较真斗狠只能两败俱伤。
但钟会其人诡计多端心机叵测,西北用他的名义写信以示刘武仍在西北坐镇,谨慎些总没坏处。
“那么鲜卑部族那边近况如何?”刘武又问。
李毅不敢迟疑,回答:“四夫人的兄长正在召集各部商议准备攻打西域。”
刘武明白了,秃发务丸那家伙在树机能死后曾多次表示他对死去的兄长树机能没什么好感,但兄长被西域小国毒杀,这对鲜卑人而言是耻辱,鲜卑人要将肇事国家的君主、储君、王子所有王室男性的脑袋砍下当尿壶用,公主、皇妃等等全部做奴隶。
一切都在计划中,唯一的问题是——
“不知道今天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武悠然感叹。
所有的情报都是二十多天前的,这是刘武心中最大的不安。
西北蜀中路途遥远,中间山脉又多,消息传递只用二十多天已经算很快了,可是战场上只要一眨眼足以让脑袋掉落。二十多天能将整个大西北再变一个模样。
李毅劝不过来,只好找个话题岔开:“主公,广崇有儿子了。”
宗容在西北跟随刘武征战也寂寞、刘武就赐了他两个美女,结果这两个女人都怀了身孕,就在上个月一个生儿子另一个是女儿。
刘武微笑道:“这倒是好事。”
如宗预之前所赐,男孩名叫宗清。
“主公,我们何不找这个机会去拜访宗老大人呢?”李毅提议。
给宗家报喜这倒是个好借口,刘武稍一踌躇,点头同意。
大半个时辰后……
宗家这次果真没再搪塞,刘武终于在宗家小花园内见到宗老爷子。
老爷子一身葛布粗衣,穿着木鞋,颇为悠闲的在家中花园内拨弄果蔬——人家花园长花他长蔬菜,老爷子身体不错。
刘武等了好一阵子,因宗容而在宗家声势正盛已然压过乃兄的宗柳实在看不过去,壮着胆子厚着脸皮跑去请他老爹,老爷子才慢吞吞从他那宝贝蔬菜田里转悠出来。两下见礼在花园内一棵槐树下分宾主坐定。
“你下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宗老爷子毫不客气的让侍立身后的宗柳滚蛋,四十多岁得知自已又多了一个孙儿一脸欢喜的宗柳连忙识相弓着身子缓缓后退。
很快花园内只剩下刘武和李毅、宗预三人而已。
只是气氛冷得不对劲。宗预并无一丝喜色,连带着刘武和李毅都感到一阵阵的不安。就在李毅打算开口插话缓和下气氛时,宗预冷冷道:“王爷,你错了!”
“孤,”刘武呆呆看着宗预。
“哎!王爷啊王爷,”宗预喟然,“你可知老夫为何一直不肯见你?”
刘武讪笑道:“想是老大人您一直身体微恙吧。”
华老爷子的医术比华典强,宗预那张老脸这些日子比西北圆润了很多,根本不像有病模样。可刘武总不能直接挑明宗预是恶意躲着自己吧。且不说宗容是自己得力部下,老爷子也为西北出过大力,能装傻还是装傻。
“哼,老夫这些日子身子很好!”
他倒是直言不讳一点不抵赖。
刘武缄默。
宗预长叹:“王爷啊王爷,老夫该说你什么好呢?”老者颇有些心痛模样,“老夫在半个月前将宁家那小子驱走,只是因为当时不合适,并非老夫想置身事外。您可知道我在蜀中也找过不少一心匡扶汉室的忠直老臣。本来只等你们进朝遭到众人弹劾时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便一起出面帮助你们。谁知道您倒好,自己起来找党羽了。”
刘武嗫嚅无语。
李毅见状连忙插话:“老大人,我家主公也是担心益北豪族遭到惩处,我大汉帝国会贻误大好时机。”
“哼!贻误时机?”老者怒道,“小子,你可知道你们这样胡来才是贻误时机呢!我问你,皇帝敢处分大将军么?敢处分益北豪族么?敢开罪你家王爷么?你可知道你家王爷现在是何等声势,何等人望,就算他在朝上被人群起而攻之,你怎知道没人出面为其发声?且就算没人发声那又当如何,你家王爷今非昔比,已非当年那个受气只能默默忍受的小小护军。哪家豪族不怕你家王爷日后报复。你可知道退一步方可速进,你们倒好,调唆起你家主公结党,意欲何为?”
这罪名可担不起,李毅唬得面如土色张口结舌。
“老大人,”刘武连忙袒护,“这都是孤王的不是,与他们无干。”
“哼,他们是您的臣下,就算事因他们而起归根究底的确是您的不是。”宗预一点都不留情面指责刘武,“您不但是那天犯下大错,之后皇帝诈病退缩躲避您,您却勾结联系蜀中各地豪族变本加厉,你这是错上加错。”
“孤,孤……”
刘武不知道说什么好,怔怔望着老者。
老者道:“王爷,您在那天朝会结束时不该找蜀中豪族,您应该直接去找北地王。”
“可是北地王他……”李毅想为刘武辩解。宗预将他的话打断:“你可是想说北地王乃是皇帝之子,可对?”
李毅点点头。
老者感慨道:“老夫早回蜀中一段时日,说句公道话,这位王爷虽然不及你家王爷战功赫赫、却也颇有些志向,也算可造之才。而且若非你家主公咄咄逼人,本来事情还是可以缓和的。北地王并非愚驽之徒,由他中间调解,你家王爷与皇帝不会闹成现在这般模样。可现在呢?”
现在……蜀中相当一部分选择支持西北,支持皇帝的豪族除了那些既得利益家族一一开始动摇,这就是当初群臣给刘武的攻略:蜀中各家一一选择立场,现在刘武在蜀中的地位越发巩固。
可是皇帝耍无赖,躲着就是不跟刘武对决。
“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皇帝本没安什么好心处处设伏想算计您,可他其实已经拿您没什么办法了,你却将皇帝逼得太急太狠。”老者摇头道,“您这是何苦呢?若您主动示好饶过皇帝这次,他本来是可以全部依您的。现在魏国正在内乱,我国若是能把握此良机、休说我汉中、武都能一举光复、便是雍州也有望夺取一半。可惜您偏偏在这个时候得势不饶。您啊……哎,您做的太过了。”
宗预的立场始终如一,他是坚定的惟汉室再兴派,与董家同属大义至上,稍有细微差别而已。因宗容的关系宗预在某种程度上还是稍稍向着刘武的。他所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
刘武李毅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刘武道:“那么老大人,现在孤应该怎么办呢?”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老者没直接回答,而是莫名其妙念着唐风无衣诗,刘武跟李毅都有些茫然。老者冷冷一笑,道:“岂曰无意争兮,不若宁其事退且安兮。岂曰无意夺兮、不若顺其意让且平兮。”
刘武和李毅都猛然醒悟:老者这是在教他们破解僵局之术。但这话里却是影射刘武其志,且言辞意过,若是这话在几年前说,被人知道了就是谋大逆。
气氛再度凝滞。
“可是老大人!我们已经得罪了皇帝,”李毅急忙抗辩,“现在我军示弱退让皇帝会领情么?再者我军退让,总会伤了蜀中豪族拥戴我家主公的心。”
“混账!”老者大怒,指着李毅怒喝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王爷面前调唆!说的没错,多少会伤害一些蜀中豪族的心,可那是什么?全都是指着你家王爷篡逆攀龙附凤谋求富贵的奸佞油滑之辈。就算行止没那么恶劣诸如益北各家也都是指望王爷保全自家。你可知君臣天伦大义,可知这却会伤了忠臣们的心。你可知道你家王爷这些日子为何拜访各家,有些家族却始终告病?你家王爷功在汉室社稷,士族们谁人不知,可是皇帝毕竟是皇帝,就算你家主公日后有缘可登大宝也非现在。为人处事不要太过份了!”
李毅被骂得口都不敢开,刘武连忙劝阻。
老者这才勉强气消,他长长一叹道:“老夫也非不懂事理,现在汉室基业刚刚有机会再度振兴,王爷您功勋卓著人人皆知、而太子殿下嬉于朝政更甚皇帝,朝臣们对那位殿下早已死心。连皇帝都知道的,所以皇帝才默许北地王崛起。可让朝臣们选择,多半大家更愿意选择王爷您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