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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党均眉头微皱。刘武眼力很好,他抬手让众人肃静。等众人安定下来,他对党均道:“党校尉,孤想听听你的意见。”
党均想了想,恭声回话:“主公所问可是当如何入涪城么?”
刘武点头。
“臣以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军可入蜀,但入涪城还需慎重。”党均说。
“哦?此话怎讲。”刘武接着问。
党均再叩首,语气谦卑严肃:“请主公宽宥臣大不敬之罪,臣才敢说。”
刘武向群臣扫了眼,他有些为难,不敬伯父,这话能说么,万一传到士大夫耳中就是个口实。
还是姜维明白刘武难处,忙道:“王爷千岁,老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所有并非刘武自西北带来的人儿一一借故离去,堂中卫兵等等也尽数离去,只剩下刘武的心腹——爱将霍俊、诸葛显、李毅等寥寥数人。
“你说吧,”刘武冷冷道,“若是不妥,孤与他们只当没听见。”
“遵命!”党均收拢思绪,“主公,现在蜀中态势已经很明朗,涪城那边显然是皇帝陛下给我西北设下的一手狠棋。”他顿了顿片刻后才继续说道,“臣以为,皇帝是希望您能知难而退尽快返回西北,否则涪城就是主公您的难处。”他话说得仍很晦涩,但他总不能直接了当说皇帝要怎么怎么样吧,只是堂中诸人皆已明了。
“这皇帝又在做混蛋事,”霍俊气得直发抖,“西北能少了我家将军吗?我敢保证,只要我家将军被扣,不出半年西北必反!”
西北的局面很复杂,刘武尽管拥有少许羌部血统不被羌部视为外人更顺利凭借于此成功利用羌部、鲜卑通过联姻和各种手腕胁迫汉部归顺汉廷。可是西北初伏、羌人兵马虽多奈何人心散漫,鲜卑人心虽然凝聚却也不易控制,西北目前能归属汉国统治仍然是各方势力在刘武本人压制下勉强纠合在一起。
一但刘武不能返回西北,西北不散才怪。
“霍将军您说笑了,西北反不反关皇帝什么事情?”党均尖刻道,“便是失了西北,皇帝依然是皇帝,就当从来没打下过。可若是我家主公顺顺利利进入蜀地、那可了不得了。”
党均依旧含而不露,再说得清楚些可就不是大不敬而是谋图悖逆了。皇帝是做得出的,就像半年前关彝和陈祗之子陈裕,竟然想靠着五千兵夺取西北——不过话说回来,皇帝派关彝带五千人去西北时刘武也就得了个西平郡,五千人本来也勉强够用,只是谁知道西北战事到关彝抵达时已一发不可收拾,到最后陈裕被其亲随小校罗尚一刀捅死,关彝选择顺从刘武,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众人心知肚明也不再多言。
“皇帝真是笑话,以为涪城屯兵我们就没办法通过了么?”霍俊狠狠道,“我们可以绕过涪城直接渡过涪水抵达广汉,自自广汉过绵竹关抵达成都。”
听到霍俊所言,众人大多摇头。霍俊虽大字不识几个,打仗是一把好手,也颇有些谋略通兵法,可在政治人心上到底差了一点,不及这些文人。
刘武道:“伯逸,你不要多嘴,且听校尉继续说。”
“伯逸老弟说的是,”党均道,“我军诚然可以自涪水绕过涪城,但是我们能绕过绵竹关么。再者就算我军绕过绵竹抵达成都又当如何?我军接二连三绕道,就算抵达成都,也不过是显示我军之弱自爆其短而已,而且皇帝一但坚定意志要保他基业做出混事、岂非更加方便?我军连护送主公返回西北都不能了。”
霍俊默然,过了好一阵才嗫嚅:“那怎么办,难道只能提早回西北么?要是我们现在回去那大将军他们肯定被皇帝以意图谋逆治罪,会死很多人的。”
很多人都会被皇帝以各种名义处分,就算不杀也会被皇帝从重处罚。
“为了益北各大家族和伯逸老弟你们这些为汉室振兴洒热血的将士们。主公当然要回去!”党均语气坚定无比。
见霍俊不太明白,他又继续笑道:“只需略施小计而已。”说完将他的计划合盘托出,众人深以为然,虽然这个计策稍稍有些下作令人不齿。
“如此,就按校尉所言。”刘武也同意。
离家两年了,家中还有妻儿和母亲,为了大将军、他也必须入蜀。这个手段虽然无赖难看了些却是不用流一滴血,甚好。
“多谢主公赏识,”党均微笑,只笑容转瞬即逝,浮起一丝忧色。
刘武捕捉到这丝表情。
“还有什么事情么?”
党均想了想,叹道:“臣最担心的是成都会来制书让主公您回西北。”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小校一路小跑,紧接着那小子高声道:“主公,大将军让小子转告您,有御使抵达城下。”
众人面面相觑。
节五:民为本
连绵长达千里的金牛道就像一条大动脉般贯通于整个益北,这是川北的生死线,大小剑阁就坐落在金牛道北端发始。
正所谓“一关失半川没”,汉国存亡的存亡全系于大小剑阁。绵延长达十余里的剑阁陡峭险峻自不用说,但……金牛道要地,除剑阁外首推涪城。
涪城,左右栈道交汇之地,它是连系川中与川北的咽喉。梓潼郡并不算富裕,大小剑阁数万将士们的饮食军械等物无法依赖梓潼一郡,必须仰赖金牛道从川中蜀郡广汉等地运送补给。故自昭烈皇帝承继汉室大统改元章武始如是四十余年,涪城先后被李严、蒋琬、姜维等将指挥调度。被魏国关中及荆北三面包围的汉中郡首当其冲最为重要,而大小剑阁、涪城为次。
炎兴元年邓艾攻蜀、亦在此城下孤注一掷,烧断左右栈道截断剑阁援军退路,意图击溃成都仓促纠集起的汉军。若是汉军战败,便可收拾残局、慢慢等待西北援军依托涪城将汉国拦腰截断。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成都仓促纠集的汉军中参杂有数量可观的豪族子弟兵——这些因当初豪族因不满姜维在景耀五年春北伐不愿将珍贵的子弟兵浪费在陇西前线而找各种理由隐匿掉的精锐,在汉国即将灭亡前终于被纠集起来,在最最关键一战击溃了邓艾。
邓艾战死。
西北擎天支柱轰然坍塌,最终导致西北力量出现失衡,树机能乘势造反,天下局势改变。
“真是的,这到底怎么回事?”糜照挠着头、哭笑不得,“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太难为人了。”
他今年二十八岁,相貌颇为英俊、文武双全,他的父亲叫糜威,爷爷叫糜竺,叔爷爷就是糜芳。
糜芳,糜氏家族的创痛。
他的父亲虽然官居虎贲中郎将,他也官居虎骑监。但是要知道他们家族是最早加入昭烈皇帝阵营的大势力,他们糜家单只赠送家奴给予昭烈皇帝充裕军队的就有千人以上。
昭烈皇帝一直感激糜家对自己的鼎力支持,所以糜竺之妹是昭烈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其弟糜芳才能平庸却能官居南郡太守。
然而,当糜芳为一己私怨在关键时刻投靠吴国导致关羽战死、汉国失去南荆州之半。他们糜氏家族也因糜芳的悖逆失去了与诸葛、董、费、蒋、张等家族并驾齐驱甚至凌驾于其上的资格。
他的父亲糜威只是区区一个虎贲中郎将,而如果没有糜芳这个污点的话,人丁兴旺财力雄厚的糜家家主何至于此。
涪城楼木柱上,三年前的箭创犹在,一身轻葛软袍、糜照专注的看着木柱,触摸着斑驳的伤疤。假作漫不经心的问恭敬作揖站在他身后的糜家子弟兵:“我父亲还是没消息么?”
他指的自然是阴平那边,五月初,皇帝向西北军派遣使者下达制书嘉奖西北大捷、同时敕令他们返回西北,小心提防魏人入侵。但使者直到如今还未归还,更要命的是使者就是糜照的父亲虎贲中郎将糜威。如今已是五月末,仍毫无消息。
“是。”
子弟兵的答案让糜照无奈,父亲离开涪城也有将近二十天了,八天前父亲身边一个小校提前返回抵达涪城,他带回的消息是西北军队在九已经抵达阴平城,糜威安全与西北方会合,可自此之后便如泥牛入海。
“那大将军派的人回来了么?这么久的时间就是步兵也该到涪城了。”糜照很是无奈。
“回兄长的话,也没有,”那小子又补了一句,“兄长您大可放心,伯父大人肯定安然无事。”
糜威望着自己身前这个小族弟,泄气道:“这个我也知道,西北那边现在是自己人,再说了,我父亲跟姜伯约也算有些交情,我父亲又只是个宣读制书的官员,他们不会难为我父亲。可是虎子,现在可怎么办呢?我父亲现在他也为难啊!”
“兄长,”糜虎突然跪倒。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不在折我的寿么!我怎么敢受你一拜。”糜照大吃一惊连忙搀扶。
糜虎就是不起来,肯请道:“小弟有个大胆揣测要冒死进献给兄长,还望兄长三思。”
“你!”
糜照沉下面孔,冷声低低道:“你可是要我家倒向北边?”
“正是!”
“混账!”糜照痛骂族弟,“你可知道这事儿得担多么大的干系?再说了,蜀中不是西北。皇帝就算再不好再差,他毕竟是皇帝。而北边再强也是臣!他要是现在仍固执返回蜀中就是忤逆圣意。你等着瞧好吧,皇帝已经准备了阎大将军带着九千人马随时捕拿,到时候连那位王爷也跟着倒霉。”
“兄长,我……”
“我知道你也是为我们糜氏家族着想,”糜照感慨道,“你有这份心祖先泉下有知当含笑,就是你那个爷爷也当为有你这样的子孙喜悦。只可惜你还太小,年轻气盛不懂事理。”
他话音刚落突然眯起眼侧耳倾听,然后跑到城墙位置远远向北看。
“兄长,出了什么事?”糜虎急忙问。
“嘘!别说话!”糜照很努力的想站得更高些看得更远些。糜虎趴到城墙上,将耳朵贴近城墙,他也隐隐感到一丝丝细细的跳动,连忙再度起身。
就在天际边缘极远的地方出现一条细细的黑线。不久黑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厚越浓,就像一团浮在地平线上黑色雾,很快漫山遍谷全都是黑压压的。
“这么多?怎么可能!”糜照呆呆看着那边,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喃喃道:“这哪是入蜀啊?简直是攻蜀。”
城楼上士兵们一片喧哗,城外几个蜀军营地内更是一团混乱。
……
阎宇哭丧着脸端坐在军阵中央马背上,他的左侧是两千步兵,右侧是两千步兵,中央主队三千步兵,涪城内还有一千,兵尖甲亮、旌旗飘舞,势力可谓雄壮。
反观对方:人是够密密麻麻的,超过万人,开始时把他们吓了一跳,还打算殊死一搏呢,可等开拔到跟前才发现全是些女人小孩老头等等,男子少得可怜。他们显然都是涪城以北江油县的百姓。
老头姜维骑在马上领在队伍正前方充作先锋。他身旁是霍俊和宁随,还有几个女流。
糜照、邓良、胡济、蒋显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跟这些人打,砍死这些百姓?
那士兵们不炸锅哗变才怪!
再瞧瞧士兵们,果然一个个都把上满箭的弩机卸了,穿盔甲的也把帽子摘了,枪矛勾戟也丢到地上。有些还嘟嘟囔囔的,要么干脆坐下来躲在人群背后偷懒。
士兵们军无战心,虽多何用。
“阎宇,你给老夫滚出来!”姜维气势汹汹大声怒喝。姜维六十一,阎宇五十多,见姜维喊他,阎宇只好硬着头皮从士兵们包围下驱马出列。
“大将军!”阎宇对其笑脸向姜维抱拳作揖。
“哼,我哪是什么大将军啊?我只是罪臣一个。大将军是您才对,阎大将军!”姜维冷嘲热讽、语带讥谑。
“不敢不敢!”阎宇连忙叫屈,“小将在大将军面前永远都是您的下属,您永远是小将的大将军。”
形势比人强,阎宇最擅长的就是这一条,之前讨好黄皓溜须拍马,现在么……
“快开城门,人都散开各自回营,”阎宇大声对身后士卒们喝令。又转身对姜维笑道:“请大将军入涪城歇息。”
姜维毫不领情白了阎宇一眼拍马前行。
四周的江油百姓们很快跟士兵们挤到一起,有些百姓们竟然开始乘着这当儿找亲戚,有些人发现了自己从军的儿子,高兴得大叫,有些发现自己男人,还有小孩胡乱叫爸爸的。
“主公,您请快些前行吧?”党均笑眯眯的走到被群臣、少许士卒包围步行在百姓当中的刘武身旁劝请,顺便向刘武讨句嘉奖话。
“干得好!”刘武夸奖他。
“不敢!”党均连忙谦虚,“这也是蜀中百姓对主公您的爱戴所致,我等才得以说服百姓们帮助我们前行数十里抵达涪城。”
天这么热,数十里路呢,刘武突然觉得眼中发胀、有什么东西流动。忍不住的一大滴液体即将滑下,他连忙抬手用袖子将它吸去。
他转身对一旁的李毅道:“允刚,你去让人告诉后队,给百姓们杀百十只羊、拿出些米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