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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抢先道:“朕知道,只是说说而已。”
其实君主都是不自由的,就像一个被强行夹在在架子上的,虽然权势熏天,人人都想做,可真的当了才知道,做昏君难、做明君也难,恐怕就是做那些平庸混账的庸君,也未必容易。
毕竟这个位子太惹人眼红了。
刘武暗暗在心里苦笑着,他收敛其心思,忙道:“对了,广休,太中大夫应该到建业了吧?”
文立想了下,道:“是的。”
太中大夫郤正,这位刘武从原先侍候刘禅的中书郎中提拔出来的人儿,还是颇得刘武赏识的。
这个人在刘禅身边以内职伺候三十余年之久,虽然官禄一直只是六百石,却是难得一见的主儿。常年累月与黄皓见面,但却不是黄党,不是黄党却也不讨黄皓讨厌。就像一颗路边的石头,静静的呆在那边等待着。
所以当文立的老师谯周大力举荐时,刘武也同意了,起先是负责记录朝廷要事,现在则因才能卓越被提拔为太中大夫,负责与东吴沟通。
……
吴、永安十三年、八月底、建业、宫城内,满城花香四溢。
郤正向坐在堂上的吴永安皇帝孙休行使节礼,刚刚拔擢的近侍太监岑昬小碎步走过来将郤正手中的国书取走。这个像女人一般美丽的太监笑盈盈走到皇帝身旁,跪倒在孙休身边。
孙休将国书拿起,看了下,微微一笑:“汉威想攻取汉中郡吗?”
孙休是孙权的第六子,而刘武是孙夫人之孙,按辈分孙休比刘武高一辈,尽管目前也就三十六岁、还未足三十七。但辈分的高下使得他口口声声称呼刘武的表字,郤正虽有些不悦,却也不愿在此事上开罪这位东吴的皇者。
“禀大吴皇帝陛下,我主并非想攻取汉中。”郤正说。
“哦,倾全国之师,竟然说并非攻取吗?”说话的是东吴丞相濮阳兴,他是皇帝孙休还在当琅邪王时的故交,左将军张布也是。东吴的朝堂内外大臣和卫兵,有一多半都是孙休的旧党,其中不乏那些原本只是为其看门守院者。
郤正在看到这一幕时心中已然有所明了这位东吴皇帝是何种品性之人。这恰恰如陈寿所说的“不能拔进良才,改弦易张,虽志善好学,何益救乱。”加上他为兄不慈,连弟弟会稽王孙亮都容不得,所以整个孙氏一族对这位皇者也是很有些意见的。只是陈寿似乎忽略了东吴的政治体质,孙休如果不这样做,能行么?说到底,东吴的朝堂体质导致君臣关系比大汉和魏更加微妙。
郤正稍稍整理下思绪,道:“大吴皇帝陛下,汉中原本便是我大汉的疆域,只是因为数年之前我国不敌,方才沦陷,所以今日我国发兵汉中的确并非攻取,乃是光复耳。”
“光复,”左将军张布冷哼道,“既言是光复,想必你家皇帝已有绝对胜算喽,那又何必让我大吴出面?难道还是需要我大吴助你才行么?”
郤正道:“我大汉皇帝陛下是想与贵国皇帝陛下履行武昌二分天下计。如今我国对魏发兵,也希望陛下乘势取扬州,并无他意。”
“笑话!”丞相濮阳兴道,“扬州与汉中相隔万里,我国发兵扬州,关汉中甚事?”
堂上众臣一一附和,仿佛洞悉汉国奸计般,郤正沉默不答,只是微笑而已。
孙休看在眼里,抬起手来,众臣见状,这才渐渐歇止。
“令先,”孙休微笑着望着郤正道,“朕看你一直微笑,可是有什么高见么?”
“高见不敢,”郤正正色道,“只是想问陛下,我大汉、吴与魏国孰弱孰强?”
“当然是我大吴!”左将军张布大声道,众人再度附和,孙休皱了皱眉,甚是不喜,堂中群臣这才很快住嘴,不再喧哗。
“那么,令先,你以为你汉国与魏孰弱孰强呢?”孙休又将问题反抛回到郤正那边。
郤正笑了:“臣虽然是汉臣,本该向着大汉说我大汉强,但国力军势不可欺,大魏的实力如此,便是再如何掩饰也是无用。”
“你是说魏强喽?”孙休笑道,“若是此言让汉威听到了,他会很生气吧?”
“不会,”郤正道,“我主皇帝陛下英明天纵,并非愚钝顽驽之辈。”
“是吗?”孙休道,“令先你刚刚抵达建业便进宫来见朕,想必也该累了,且先下去歇息吧。”
这是逐客令,郤正识趣,道谢告辞。
当郤正离开后不久,孙休望着堂下众人,道:“众卿,汉国正在攻打汉中,需要我国出兵扬州策应牵制魏国军马,众卿以为如何?”
濮阳兴道:“陛下,夺取扬州对我国虽然是大利,但目前的魏国扬州都督是征东大将军陈骞,其人才德皆有,更是精通韬略。大将军与其对战并无空隙可趁。”
濮阳兴口中的大将军自然便是丁奉,这位曾经与徐盛一道侍奉过周瑜的老将也是东吴仅存的硕果。
“那么,依卿的意思,”孙休微笑道,“就是拒绝么?”
“正是,”濮阳兴道,“现在汉国国力正盛,夺取西北之后已经跃然成为我国的隐忧,我国没有道理为汉之振兴出兵北上。”
众臣点头称是,孙休眼中隐显一丝不悦,起身离开,岑昬高唱着散朝,接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当孙休走到宫城内侧后宫区域时,这位东吴的主君,突然将驻足,岑昬也连忙停住脚步,站在其身后。
“岑昬,你说说,说说这些该死的东西!”孙休用愤怒的口气对这个新近成为他爱宠跟随的太监道,“到底谁才是大吴的皇帝?哼!发兵,朕连发兵的权力都没有么?”
东吴与汉和魏的情况均有所不同,或者可以这样说,东吴孙氏在权力上最弱,魏之司马氏,只要做好充分准备,可以发动一场战役,大汉朝早年先的刘禅、诸葛亮、姜维等人也可以,但东吴向北方发动战役的次数虽多,却往往都因为江东豪族考虑损失太大无法承受结果落到虎头蛇尾。盖因孙氏的统治乃是建立在江东四大家族为首的庇佑支撑下,这四大家族固然使得孙氏很容易便控制了江东之地,也相应的极大分薄了孙氏的统治基础。尤其是在现在这般情势下。
顾、陆、朱、张。
孙休每念一个字眼,便咬牙切齿一分。
“陛下,”岑昬用温柔如水般软软口气说道,“陛下若是想战,想来他们也应该不敢忤逆吧?只是小臣实在没想到,连丞相……”这个没了下边长得跟女人无二的东西故作惆怅般,摇着头,“真是没想到,丞相竟然也用这种口气对待陛下,陛下您可是他的恩人呢,真是忘恩负义之辈。”
孙休道:“丞相的事情朕心中有数,你就不要多管了!”
岑昬连连谢罪,孙休也不以为意。
孙休是对濮阳兴有恩义,但身为丞相,自然要代群臣着想。何况濮阳兴自永安五年十月成为东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后,如今已是将近八年,八年时光,羽翼渐丰。早已非是那只知道唯唯诺诺一心顺命听从孙休指挥的部属了。让孙休有些心寒的是他没想到左将军张布也是这般模样。
也许……孙休又突然想起那远在汉国边境镇守帝国西北益州疆土抵御汉魏两国窥视的男子。
“魏强而汉、吴弱,这个朕何尝不知?朕也知道汉国攻打夺回汉中是个大好时机,可是这些该死的东西制肘,朕如何能大展宏图?”孙休呢喃着,闭着眼沉吟着,“真希望幼节能在朕身边为朕出谋划策。”
岑昬沉默着,他知道皇帝口中所指的是谁,但他也知道,那个人是不会喜欢他这种宦官的。有那个人在,像他这样人恐怕很难得到更多宠幸。但他也不会进更多谗言,因为他知道,孙休的脾气非常古怪刚愎,若是说得不好,便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节四:邓朗
炎兴七年八月二十九日夜、初更时分,武都沮县,灯火通明。
三千多把战弓高高举起,全部裹上油料碎布,荡寇将军牛彬大吼一声,佩剑挥下示意。如飞蝗一般的箭矢飘入沮县城内,一簇又一簇的火苗瞬间燃起。接着是数以万计如雨点般的石块,随着抛石车强有力的震颤中,砸向沮城并不算高大但相当险要的城墙。
万余人,团团包围住沮县,而城内魏军只有区区三千多人残留,加上军民百姓也只有五千不足。第一波攻击过后,城上便一片狼藉。城内老弱妇孺的惨叫声哭嚎声也若深秋的河水般冰冷凌厉。
身后,军鼓如雨点般催促着,校尉罗尚抽出长剑,大吼着:“弟兄们,冲啊!乘夜冲上城去,斩下敌人的首级,拿下沮县,陛下必定封功领赏呀!”
士兵们呼应高喊着。
大地在痛苦呻吟,就像一个被玷污失去贞操绝望的女人。
“放箭放箭放箭!”
城墙上,魏军的指挥官大声命令着。
沮县并不是什么大城,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汉魏两国将主要战场定在武都与汉中一代,而沮县只能沦为边境要塞的时代。
在这个时候,这里除了一重又一重的关塞,便只有这座小小的,小小的等待征服的城池。
看着远处那充满男儿血腥气味的沙场,听着那震耳欲聋的鼓声和喊杀声,江油令姚陨皱了下眉。察觉到这一些微表情的抚军将军诸葛显缓缓道,“平允,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奇*书*网。整*理*提*供)所以我本来建议你别来这儿的。”
“没事儿,”姚陨笑了笑,道,“按照陛下的命令,我是应该亲自负责押运军粮补给的,别人来小臣不放心。”
“你就别说什么小臣小臣啦!”诸葛显道,“若非当年贵叔指点迷津,恐怕,我大汉早已危在旦夕。”
诸葛显所说的,当然是姚陨的叔祖父李果,这老爷子神神叨叨的,当初说什么几日之内必死,结果一直活到现在,好像过得还挺滋润,当然,据说现在迷上了五斗米教丹药符蛊之术,天天让其侄为其收拾采买丹屑、火硝、赤汞、朱矾、雄黄、雌黄,想炼仙丹妙药长生不老,结果三天两头闹出火灾、连炉鼎都烧毁了不少,那些炼出的药物更是毒死不知道多少老鼠鸡鸭鸟兽,所以其行止甚为华老爷子不屑。
“平允,陛下之所以一直只是让你做为一个小小县令,也是寄望磨炼于你,并非只是屈才。”诸葛显平静的说着话,仿佛这里不是那喊杀震天,不断有人死亡归西的恐怖沙场,而是那闲庭信步悠游自在的静谧花园。
姚陨笑了笑,轻轻道:“抚军将军说笑了,在下对军国大事并不关心,能当个小小县令治理一番已经是惶恐至极,何况还是阴平要道,在下早已满足的。”
诸葛显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其实,陛下很想为你们犍为贾氏一族翻案,只是有些时候陛下事多繁重,可能忘记了。”
“不妨事,不妨事,国家大事要紧,像我们这些事情,不要紧的。”
其实姚陨明白,自己论才学也是有的,但他一不是豪族,二又不肯手上沾染鲜血。而这个时代是乱世。
在中央为官需要背景支撑,在地方为官则要心狠手辣。他两点都不具备,也缺少足够效忠自己的人,愿意为自己染上鲜血的根本。所以他从几年前到现在仍只能是个县令,并非汉皇只是忘恩。
不过,当个快活县令也算不错,每天轻松处理政务,嬉戏玩乐,有闲暇时还能研究研究机关小术,赛过神仙。所以当诸葛显提议由诸葛显写奏折,请求皇帝将他从江油调到军中担任长史参赞时,他拒绝了。
“算了,”诸葛显只好放弃,“既然你醉心研究机关小术,这样好了,若是你有兴趣的话,等过些时日,我向马德衡马老大人修书一份。”
姚陨欣然接受,欢喜道:“这下我叔祖父会很高兴的。”李果似乎对机关之术也非常热衷,就像他对丹药之术有着过度的关怀,这是让诸葛显非常费解的。不过,他毕竟对刘武甚至大汉有大恩,皇帝对此也相当的纵容。诸葛显还想说话,前列牛彬派人来通知他,要他过去下。
“知道了,”诸葛显转身招呼几个手下各自行事,众人呼喝着、快步离开,姚陨也乘机向诸葛显告辞。诸葛显点了点头,表示谅解,之后,他疾走几步,顺着那些士兵们让开的道路,渐渐走到前端几百米外的牛字大旗旁。
那里杀声整天,几乎震耳欲聋,牛彬只是专注指挥那些弓箭手,根本没看他。直到诸葛显用很大的声音对矗立旗下的牛彬高喊,牛彬这才注意到他,向他看了眼,道:“抚军大人,这里太吵,说话不便,你跟我来下。”
两人这才离开前线,不久便一同钻入大营内。在皮革幕障的遮蔽下,远处声音小了许多,变得近乎飘渺迷幻起来。
“有什么事儿快说吧。”诸葛显催促着。
牛彬道:“是这样的,你看沮城,这个城虽然小,奈何是依山而建,我们也攻打了有几个时辰了,结果你也看到了。”
诸葛显点点头,缓缓道:“这个城不太好打,最好是断水围困。”
“没错,”牛彬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