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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葛彬想说什么,却被老者堵住了。
“你们回去吧,老夫是不会出来的。”
“可是大人……”
那老头儿打断葛彬的话:“你既知道老夫的身份,应该知道老夫身为魏臣,也是大魏的亲族。既然是魏廷的亲族,身为亲族的我,如何会帮助外人对付本族?”
真是个倔老头。
“大人,您难道忘了当年是谁把你驱逐出中京洛阳了吗?”
葛彬按捺不住,抢在老者将他话堵住之前用最大的力气呐喊着:“大人哪!您难道忘了那些屈辱了吗?现在真正统治魏廷的,难道真像你所说的,是您的亲族曹氏吗?”
曹氏与夏侯氏乃是血脉相连,魏武帝曹操之父若是没有过继给那位内廷臣大长秋为子,就应当被唤作夏侯嵩,这是举世皆知的。
“住口!老夫心中自有算计,用不着你训斥教训老夫!你们走吧!”
不欢而散。
葛彬只能愤愤捡起那掉落在地上的信件,带着部下离开那个羌胡部族前往最近的九原故城。
那里是秦汉军塞故城,自汉末大乱,汉部势力退缩回关中平原,早已废辍不用,不过还是残留着遗址,可以避风,最重要的是羌胡部对汉部也不是很友善,他们能够进入那边与那个老者交谈,也是基于那些不菲的贿赂,夜晚就不要指望留宿了。而草原之上狼群出没,如果没有个妥帖的安生之处,天知道一把骨头会便宜谁。
他们到羌胡这边来是捞功劳来着,不是自取灭亡的。
返回九原故城时是当天的黄昏。坐在空荡荡的废城布满厚厚沙土的建筑废墟中央,享受着温暖的冬日斜阳,啃着干粮和熟肉,他们不断的斥骂着那个糟老头的冥顽不化和无能。
“真是该死的老家伙,这么不聪明,怪不得到最后只能躲到羌胡这边苟且偷生呢!”“就是就是。真是个蠢才,当年他镇东将军干得好好的,手里有权有兵,干嘛怕那个司马家呀?竟然乖乖的解甲返京。呸!连淮南那三个傻瓜蛋都敢对司马家举反旗,他身为曹家的近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没种,废物!”“就是就是。魏国那个死皇帝真是瞎了眼,竟然宠信这种废物亲族,让他当镇守扬州的大将,真是可悲啊!”“可不是,太可悲啦,四镇将军好歹也挑个能打的当呀?怎么连这种货色都硬拉上场,当时夏侯家没人了吗?”“我看就是那个夏侯家那个小丫头上来,都未必会这么寒碜。”“切,蠢东西,那小毛丫头当时还在她老爹下边当精华哩。”“哦,有理有理。”
众匪类先是义愤填膺,只是说着说着越发不正经,竟然扯到某个正厚着脸皮赖在大侄儿县令身边指手画脚的小丫头片子身上。
“话说回来,那小丫头片子长得可真丰满呢。不愧是夏侯家的女孩儿,唔,真是又水灵又迷人,嘿嘿。”“对对,就是就是!”
这些同伴的话题让葛彬异常不满。
“要么闭嘴,要么说正经的!老子没空跟你们磨牙!”
“彬哥,不是我们不想说,”黑厮皱着脸,小声道,“可是说什么呢?”
“说什么,”葛彬冷哼道,“当然说,如何把那个臭老头儿说动,让他出面游说羌胡。”
游说羌胡的目的显而易见。
“彬哥,用刀子逼他就范如何?”
黑厮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葛彬直瞪眼,怒喝道:“你当他是什么人,三岁小孩吗?亏你想得出来!”
“彬哥,”黑厮讪讪笑道,“俺就这主意,别的没了,彬哥,你也知道的,打仗杀人俺没问题,但动脑子的事儿,还是徐头儿和您来吧。”
葛彬啐了他一口,抄起丢在地上的鞭子打下去,怒道:“妈的,蠢货,老子看了你就烦,滚远点!”
黑厮连爬带滚闪身逃开。
几个稍稍有些智谋的见状依靠到葛彬身边好言劝慰。
“别搞那些虚的。”
葛彬对这些同伴的阿谀平素还是很受用的,只是今天碰了一鼻子灰,心情非常恶劣:“你们与其有空拍老子的马屁,不如帮老子想想辄。老子好不容易才向上边的讨了这么个大差事,都到这一步了竟然还卡在这边,老子想想都觉得憋屈。”
众人支支吾吾。
上边的,指的就是负责这一片事宜的,是何囧。
本来何囧是打算亲自前来的,不过当时何囧有些急事要负责处置,其他众人也多有繁难——要知道,其实刘武手下负责黑暗事宜的人才不少,可是像徐鸿,要负责处置整个大西北,压制那些反叛迹象,何囧在蜀中要负责辅佐北宫心和嵇翊,这两个身为贵妃和婕妤,刘武的枕边智囊,当然无法轻易出宫,而各项事物都要从各地周转到成都处理。何囧哪有闲空?至于钟会……皇帝只会用他,却绝对不会信任他,那就不用多说了。
有鉴于此,这才便宜了葛彬。
可是葛彬万万没想到老头儿压根不买账,连看信都拒绝了,弄得他好不容易准备的对话全部作废。
“你问我我问谁?真没想到这老东西这么不给面子。”葛彬怨愤道,“现在怎么办呢?”
“彬哥,”一人小声道,“我听说,这老头儿当初当安西将军时便颇有贤能之名。平时间也喜欢借由此呵斥那些家族中的小辈不肖,口才更是了得。所以我看,如果我们若是想靠劝说让他同意皇帝陛下的方略加入我方,恐怕很难。”
“要你说这些没用的?”葛彬没好气的狠狠瞪眼,“对策!”
那人讪讪退下。
“彬哥,反正上面的意思是让羌胡出兵,只要能打着这老家伙的旗号,要不,我们干脆绕过那老家伙……”
总算有一个说得有些靠谱了。葛彬眼前一亮,等那人如何如何说完,点了点头,赞同道:“这还像句话。不过……”语气一转,葛彬严肃的望着那人道,“你说说,如何将那老家伙绕开?还有,你们如何与羌胡接洽?”
“这个……”
那人直挠头。
葛彬不悦道:“敢情你小子是信口胡诹的吗?”
“彬哥,其实这个也好办哪,听说北方刚刚修建的营垒也快到九原了哩!”
这人提的是西北刘魏所部的事儿,正如之前那些奏章上提到过的,刘魏在这几年中干了两件大事儿,一是继续强化文淑马隆等部,使得凉州汉人部落规模更大——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当初汉魏交换俘虏,交换的主要都是大人物家眷,至于那些平头草民,只好能换多少是多少。关中残存的百姓还好说,因为钟会在西迁的时候烧杀抢一通乌烟瘴气,总之这些关中百姓的亲眷至少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落到汉国控制下了。所以百姓们渐渐也认命。但潼关以西的军士,大多还是不肯跟随刘武,可是刘武也不肯轻易屠戮——要知道,当年汉初项羽坑杀十万关中降兵的教训谁都不敢视若无物,轻易间跟关西百姓结怨绝对是愚蠢透顶的。
所以,只好让他们指天立誓,全数派遣给马隆,而这些人一方面为凉州大军提供战马,另一方面则重建着凉、雍州汉部与多达数十万众羌部的生态均势。
刘魏在西北负责的第二件大事么,就是沿着河水扩充汉部的势力领。或者准确的说是收复失地——自汉以来,这些地方大多都是汉部所据有,只是因为汉末大乱,这些原有的军城才被无力控御边疆的朝廷放任不管,导致彻底荒弃。修复其实也没什么难度,何况,刘魏还有些不少收获,特别是在羌胡部——让刘魏甚至刘武都所料不及的是,羌胡部内有不少自称母亲或者父亲乃至祖父母高祖曾祖父是汉部的胡人,甚至有极少数的羌胡部族内有几分之一之多的自称拥有汉部血统。
虽然这些事情无法考证,不过这些人在稍稍经过管束,在许诺给予保护还有优渥的生活后,陆续选择了定居——毕竟逐水草而居,是件异常艰辛的生活,远远不及定居安逸舒适。
言归正传。
这个小子提醒了葛彬。
“你是让我去麻烦少主吗?”
“头儿,要是我们搞不定的话……”那小子吞吞吐吐的,“也只能少主出面最好啦!”
“少主出面,哼,”葛彬道,“少主出面当然应该好,可是功劳呢?”
是啊,刘魏出面,事情也许好办些,可功劳就不算数了。他们费尽心机前来此地是为了捞油水,可不是心肠好,更不是为了祖国利益,这些人本来就是匪类,有钱就是娘亲。
“何况少主出来也未必能成。”葛彬大咧咧说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雄浑的声音接道:“为什么呢?”
葛彬如遭雷劈,跳起身来,呆呆望着远处街道拐角处。在那边,五个人簇拥着一名身着简朴但气宇不凡的男子从半截土墙后走了出来。这五个人当中,其中三个分别是之前跑到并州作乱的刘渊、刘武枕边佳人嵇婕妤的弟弟稽绍、还有魏国已故开国老臣贾诩的后代贾疋。站在后端的一人头戴斗篷看不见面目、神秘兮兮的,葛彬对此非常好奇,只是当他看到另一人后便一点心思都没了。
那个人正是之前嘲弄讥讽过葛彬的那位匪类头领徐鸿。
此时那位头领像老鼠见了猫也似的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仅仅是用戏弄的眼凝视着葛彬。
葛彬哪敢再迟疑,三步两步跑到那名为首男子身前,匍匐跪倒:“小臣参见侯爷!”
……
夏侯楙戏弄也似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子:“你就是那个兴丰侯刘魏?”
已是次日的辰时,还是夏侯楙借宿的那个羌胡小部族。说实话,刘魏如今已过二十,都已经为人父母了,不过对于夏侯楙这种老人家来说,再年岁大些还是小子。
“正是。”
刘魏规规矩矩向老头儿作揖。
“我听说过的,你似乎是汉朝皇帝留在西北的主将,现在汉中战事正酣,偏偏又恰逢大旱之年,国中百姓民怨沸腾,身为西北主将不好好镇守弹压所属各地,你到这边来做什么?”夏侯楙迫问道。
兴丰侯刘魏,汉国镇守大西北形式上的最高主将。按照常理来说,的确不可轻易离开其官署,何况是这种忍着国内动摇的根基强行发动的战役。所以刘魏回答道:“正是为老大人您而来。”
“你可是要让老夫鼓动羌胡助你汉庭攻袭关中,断了关中与汉中的联系,是吗?”夏侯楙一针见血,继续冷笑道,“你可是昏了头,忘了老夫是谁?”
“老大人,”刘魏道,“小子知道您是夏侯一族的名士,善于清谈阔论,小子口拙,说什么都是白费。”刘魏向身旁的稽绍看了眼。
稽绍心领神会,连忙走上前,对夏侯楙道:“老大人,在下稽绍,参见。”
“稽绍?”老头儿神色一凝,仔细打量了稽绍几眼,惊声道,“你是中散大夫什么人?”
中散大夫是嵇康生前的官位名。稽绍本来打算鼓动如簧之舌开始劝说,只是哪里想到老头儿抢在前头,顿时方寸大乱,只是应答而已。
“正是家父。”
“原来,你就是前些年中京吵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孩子呀?”夏侯楙似是在叹息,“可惜了,你姐姐为什么要带着你投敌呢?可怜你父亲一生的清誉,毁于一旦。”说着说着摇着头,似是无限感慨状。
“家姐带小子到汉国不是投敌。”稽绍着急抗辩着,“只是大人您知道的,父亲大人的仇我们在大魏根本没法报。”
“那也不该投敌。”夏侯楙道,“你可知道你这是何等大错?要累及三族呀!幸亏有山涛山巨源帮你们家族帮衬,这才没酿成大祸。好了,老夫知道你姐姐现在已经是汉庭的婕妤,你现在也算是汉庭的亲族眷属,日后定是前途无量。不过,你说什么老夫都是不会信的,退下吧。”
稽绍被一顿抢白,只好讪讪后退。
刘魏无法,向贾疋看了眼。贾疋心领神会,也走了出来,如法泡制状,向老者作揖道:“老大人。在下贾疋,这厢有礼了。”
老头儿眯着眼,看了贾疋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果然有太尉大人的遗风。”顿了顿又道,“你的名字,老夫也听说过。虽然那个计策你是照搬前人的,不过用的是恰到好处,而且切中人心。怪不得你会被这小子视为智囊辅弼呢。”
“老大人过誉。”贾疋暗自欢喜,被像夏侯楙这等天下闻名的大名士夸赞,甚至拿自己与其祖先贾诩相提并论,真是想都想不到的殊荣。
可是老头儿接下去又道:“你的情况老夫也知道,你们贾家世代居住于姑臧。姑臧既已降敌,你们也没道理舍弃亲族。何况这位侯爷对你恩宠有加,你定然百般帮他游说,所以你也不用说了,老夫是不会信的。”
贾疋的话也被堵住了,只能无奈退后。
刘魏又气又恼,只好向徐鸿方向看了眼,可是徐鸿不知道什么时候瞧瞧离开了,刘魏只好眼巴巴望着刘渊。
刘渊连忙堆起笑脸,走到夏侯楙身前,道:“小子刘渊……”
话音刚落,夏侯楙便断喝道:“老夫不跟匈奴人说话!”
“你!”
刘渊大怒,刘魏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