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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晋-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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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还不如不兵谏,哎!”

他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王氏怒目相视,只是话到嘴边,也只能化作啜泣。是的,她什么都不能改变,因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看着王氏哭得那般伤心,司马炎心中充满了诡异和阴毒的暗暗窃喜。

身后,突然响起许多士兵惊恐的叫喊。

“喊什么?”

司马炎奇怪转身,这才发现那个叫朱眉的女子竟然将手里那只箭刺入了她自己的左面颊。而且还狠狠的向下拉,鲜血淋漓。转眼间那半张原本让人迷醉的面庞就像鬼魅一般可怖。

“眉儿,你,你这是为什么呀?”王氏叫喊着,接着便是放声大哭。

为什么?

为什么?

朱眉冷漠的将沾染了司马攸和她鲜血的箭丢弃不管,默默的将司马攸的身躯抱起。那身躯非常沉重,尽管因大量失血,体重大大缩减。可对于像她这样的弱女子而言,无疑于磐石一座。她倔强搀扶起那死沉的身躯,慢慢的,慢慢的将它拖拽到热火熊熊的木屋门前——距离虽只有十几步,但却费了很多的功夫。只是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并没有任何人去阻拦……

也许都被她这副恐怖吓住了吧?

她抬起头,最后看了眼那哭得像泪人儿一般的姐妹王氏,看着王氏站在司马炎身边,看着王氏被司马炎的那些带来的司马家族子弟辖制,不能自主。

她对王氏勉强笑了笑。然后,用劲全身力气将司马攸抱起……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场改变一切的战役。那时她还只是个懵懂的少女,一个不知道世事恩仇为何物的小小女孩。甚至连所谓爱都懵懂无知,现在她终于懂了。她低下头,望着怀中那还很柔软的身躯,眼前恍若出现那过往的二十多年里那些无数平淡但温柔的画面——他们在一起吃饭,一起嬉戏,生病了彼此照顾,偶尔互相敞开心扉……

“姐姐,对不起。”朱眉喃喃自语着,凝视着前方殷红的世界,义无反顾。

她就这样在许多惊恐的司马氏家族成员注视之下步入那正在燃烧中的房间,任由熊熊烈焰吞没。

……

“坏哥哥,坏哥哥!”

绿色原野上,年轻的孩童得意而放肆的奔跑着,他的身后跟着稚嫩哭泣中的小小身躯。

“显儿,你是当哥哥的,不要欺负妹妹。”“知道啦知道啦!”

知道才有鬼呢!

年轻的小男孩向身后的妹妹做鬼脸,手里依旧抓着妹妹最心爱的小小木梳,放肆的高举晃动着,“来抢啊,来抢啊?”

男孩得意的叫喊着。一个不留神,跟什么东西撞了个满怀。

“谁呀。”

是人,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美丽女子。那张脸异常的美貌,男孩看得出神,但并不是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眼熟,还有亲切。

亲切,就像亲人一般。

“哥!”那女子向他微笑着,“我回来了哦?”

说完,她的左面颊上突然裂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那些鲜血喷溅流曳,整张左脸也变得可怖阴森起来。身后燃烧起熊熊大火,那身躯就在烈火中灼烧着。

他害怕的惊叫着,但很奇怪,并非恐惧,只是……一种莫名的心痛。

心痛。

他就这样默默的,默默的看着那女子声音越发飘渺,身躯在火焰中就像雾气般消散。

“梅儿!”

诸葛显坐起身,全身都是虚汗。

是梦啊……诸葛显突然庆幸。可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哭,就这么默默的默默的坐在低榻上,失声哭泣着,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

王元姬抬着头,呆呆望着木屋顶梁。

已是黎明时分,这位被噪音喧嚣吵醒的垂垂老妪的身前,司马炎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她身前,不时的向王元姬磕头请求宽恕。

可是王元姬什么都不说,只是呆呆望着屋顶。过了很久很久,才吐出几个字:“都变成灰了么?”

“是,是啊!”

司马炎战战兢兢,他知道面前的女子已经不是昔日那叱咤风云的晋公夫人。二十多年前这位女人说什么的话,他身为儿子不但要全部听从,更要兢兢业业一字不漏。可现在她只不过是一个垂垂待死之人。即便是外面打成那般模样,也只能是派个人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仅此而已。

“分不开了,”司马炎说,“都是孩儿的错,孩儿的错……”

“不,她既然一心想跟桃符儿在一起,成全她也好,”王元姬浑浊的老目中渗出晶莹的泪滴,“也省得桃符儿路上寂寞。”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只是从此之后什么都不说了,那怕司马炎追问,也是半个字没有,司马炎只好怏怏离去。

当司马炎离开房间,整个房间内只剩下王元姬一人后这位垂死的老妪才慢慢收起泪水,无神的望着屋顶。又过了一会儿,王元姬啜泣着念叨着:“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兄不慈,司马氏岂能长久。晋公,你看到了么,何曾说的没错,安世果然非臣下之相。是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不应该立桃符儿,不应该让他来挑这千斤重担的啊。结果反而连累我的桃符儿,我苦命的桃符儿啊!”

说完王元姬再度大哭起来。

……

地上满是血污,司马炎踩着渐渐变得干爽的泥土,踌躇满志走在晋公府内。这里曾经给过他多少回忆,但自二十多年前,这里便变成他的伤心地。如今,他终于重新返回到这个象征了权力与地位,荣耀与辉煌的世界。身边,那些为他效劳的司马家族子弟们举凡经过时都向他行礼。

他放声大笑,眼中凝视着天际喷薄而起的朝阳,踌躇满志。这种过度的快乐情绪一直持续到贾充带来一个让他错愕的坏消息为止。

坏消息——就在昨天的下午,司马攸的长子司马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中京了。跟随一同离开的还有其弟弟司马骏。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离开?”司马炎冲着贾充咆哮。

“听说是打猎。”

“打猎?”司马炎怒道,“开什么玩笑,父亲在朝堂上被群臣攻讦气得吐血,身为人子不好好在榻前侍奉,却要出去嬉戏?”

“好像是去弄鹿茸来着。”贾充小心翼翼的说。

“鹿茸,鹿茸……”司马炎咬牙切齿道,“没想到百密一疏,竟然疏漏到这般地步!”

“大人,现在只好让人全力搜捕了。”

“知道,这个我会找人办的。”

“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大人,那份草拟的奏章,缺少印绶。不过印绶在哪儿,我们都不清楚。您恐怕非得问一下那位夫人才行。”

“知道,她敢不交!”

贾充微微有些不安……

虽然他知道自己在司马攸面前肯定是一坨腌臜之物,毫无价值。可司马攸为人处世自我鼓吹公允平正,所以平素也不会如何如何的薄待他人,更不会随意迁怒。而面前这位,似乎被这二十年漫长岁月所扭曲,整个人的灵魂都变得越发狂躁和阴狠。

“我贾氏一族跟着他,是对还是错呢?”贾充默默想着,默默的离开。

不管怎么说,贾充已经能预感到那因漏算而即将袭来的狂风暴雨,山崩地裂。

景元二十七年十月初二日拂晓前中京之乱爆发,但此次动荡亦只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左右便迅速平息。司马攸在乃兄发动的兵谏中不幸身死。遗命中司马攸谈到自己因一时昏聩,错误听信奸佞张华等人言,导致族内人心分崩离析,豪族动摇。对此,司马攸深感有负父亲重托,故而在临终前将家族大业尽数托付给乃兄司马炎。从此司马炎接替其位成为新的晋公。

消息像潮水般很快传递到整个帝国的所有州郡国县。但让所有人惊讶不已的是,当中京向各郡县传递新的晋公册书消息的几乎同时,自弘农郡传出了另外的声音——原晋公司马攸之嫡子司马冏的声音。

节四:天下的立场

邺城。

“怎么会这样?(咆哮)”“父亲,中抚军决意如此,我们也……(山简局促窘迫状)”“混蛋,混蛋,(愤怒之极的将诏令摔到地上,冲着中京方向大喊),安世啊安世,你昏了头了,大猷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混账王八蛋的事情?子上啊,我山涛无能,愧对你的厚遇之恩,竟然没能阻止你的骨肉相残,也愧对姑母对我的殷殷期盼哪!(说完大哭)”

……

襄阳。

“叔父,叔父!(羊暨慌忙搀扶,老者身躯摇摇欲坠)叔父,您身体要紧啊!”“身体?哈哈(惨笑),老夫这半截下了土的身体有什么要紧的?”“叔父,叔父您切不可如此,我荆北几十万军民都仰赖叔父您的厚德才能安享如今这安适闲暇,边境再无战事,要是叔父您……(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厚德?哈哈,我有什么德?(老者惨笑着,)我连纳忠言这种最简单的事儿都未曾能对大猷做过,平空看着他一步步走错步子,失去族中子弟信赖,终于被中抚军杀害。我,我,我羊祜还有什么脸面喊什么厚德?(仰天放声大笑,只是这笑声显得是那么的苍凉和凄惶。)”

……

建业。

“好,好,好,好极了!(孙休放下木简,鼓掌狂笑。)”“陛下……(岑昬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瞧木简,但又不太敢。)”“你看吧,(皇帝大方的将木简丢给岑昬,继续说)去,让丞相来朕这边。朕有事儿要跟丞相商议。”“可是现在已是子时了?(天知道这会儿会不会在为了制造下一代努力中)”“啰嗦,我让你喊你就去喊。(虽是斥骂,但皇帝的兴致显然很高,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遵旨。(岑昬先躬身缓步退出大殿,接着转身跑开)”

……

姑臧。

“这是几天前从魏国那边得到的情报。(赤身裸体的男子洋洋得意的将蔡伦纸丢给身边娇媚躺在身边的佳人。)”“哦,(佳人看了眼)死了?”“是啊,死了。”“哼,死了就死了,关我们西北什么事儿?(佳人很是不屑的将情报团成一团,丢弃不管。)”“是啊是啊,(男子慢慢的站起身,用低榻旁干爽的布将自己下身的凶器擦了擦,把那些代表着淫靡和污秽的迹象擦去。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对公主殿下您来说,怎么让父亲陛下给您增加封邑,更加倚重宠爱您才是事实,像这些军国大事嘛……”“知道就好!(佳人笑眯眯的,伸出玉手狠狠在男子那物上拽了一把,痛得男子直讨饶,这女人才又说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真该把它掐断了,让你真当上太监。”“哎呀哎呀!(男子哭丧着脸,)公主殿下,不,妹妹大人,不是我不想给你个名分,可是谁让我现在也姓刘哩?不过我保证以后要是您有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让我那个黄脸婆生的那几个小子滚蛋,立他为世子,这总可以了吧?”“这还差不多。哎!(女子自怨自怜的幽幽一叹,放下那物,但在放下之前又轻轻娑磨了一把,)才说过要把你阉了的,不知怎么又落到你手里了,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贱?(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气鼓鼓道)哼!”“那是因为,你贱我骚,我们是一对奸夫淫妇呀?(男子嘻嘻哈哈肆无忌惮的说道。)”“哈哈!(佳人开心的大笑。)”

……

成都。

“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喟然长叹。)”“他果然死了,他果然死了,看来我大汉统一有望了。(放声大笑,接着是放声大哭。)”“明义,(殿上男子踌躇了一阵子,才低声道,)让他们对魏国策反挑拨造谣离间是朕的意思。弄到今天这般,也是朕的错。”“不是的,陛下,(在那放声大哭男子身边诸葛尚接话),陛下您所做的,只不过是顺应其本性而已,司马氏兄弟之间仇隙已久。若是他兄弟二人和睦祥和,便是十个徐鸿又能奈何他们?至于梅儿她(诸葛尚哽咽)……梅儿小小年纪便要承受那般可怕的厄运,真是太惨了,所幸最终还是能够在那人身边度过二十余年安适平淡岁月,也算不枉此生……(诸葛尚也流露出悲伤的神情,说不下去了,唏嘘不已。)”

……

寿春。

“你就是徐鸿徐子迅吗?(老者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正是,小可参见大将军。”“你的大名老夫可是久闻哪!”“不敢,不敢。与大将军您威震江淮相比起来,小可实在不值一提。”“威震江淮吗?呵,不过是在南边和北边求个安逸自保罢了。(老者慢慢从面前低几上抓起那一小杯放了姜片和盐佐味的茶水,很缓慢的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缩起,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面前之人)我听说,汉庭皇帝很器重你呀?”“这个,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徐鸿笑嘻嘻指着自己,)若是皇帝真器重的话,岂不是要让在下当个中二千石以上官员?”“哼草民?既然如此,(老者怫然不悦起身拂袖),黑尻儿,送客。”“叔父!(不远处那名被唤到的男子直向老者使眼色,但老者看也不看。几个家族亲信子弟过来半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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