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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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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撇了撇嘴笑了一声,他虽然前世没有在官场时混过,可也知道这干的不如说的,远的不如近地,到三国来也有几年了,也见识了不少官场上的规则,这些道理他也是懂的。

“那孙仲谋的事情怎么办?”曹冲挑了一下眼皮,看了看庞统和张松。

庞统笑道:“不管他是真降还是施缓兵之计,总之降表是真的,至于是不是全部答应他的要求,还是部分答应,抑或是一个也不答应,这权利不在将军。将军就说要向天子奏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拖上半年一年的。反正他也是要拖时间,我们也是要拖时间,大家各得其所,有何不好。”

“他……能吞并刘备的人马吗?”曹冲有些担心,他虽然知道刘备这个人不是久居人下地人,可现在他已经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人马只有两万,地盘不过郁林、苍梧、桂阳,粮草又严重缺乏,连重要地谋士诸葛亮都离开了他,他会不会暂时忍气吞声,接受孙权的条件?如果真是那样地话,孙权的实力就会得到较大的增长,对自己可有些不利。

“将军不必担心。”庞统摇了摇手,很有把握的笑道:“别说刘玄德是一代枭雄,不会久居人下,就算是他被孙仲谋收服了,也无大事,打仗打是实力,仅凭交州、扬州要和益州、荆州较量,他们总之是要稍逊一筹的。再说他们现在都是弱者,如果我们逼得太紧,说不定他们倒真会再次合力。我们放松一些,让他们再斗上一斗,也许对我们更有利有利些。”

“这个时候,他们还能斗?”曹冲笑道。

“将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大局眼光的。”庞统笑道:“这两人虽然也算是人中豪杰,但要想做一方霸主,他们显然还不够格,更何况还有将军这样的大才坐镇荆益。”

“马屁!”曹冲哂了一声,再看了看张松,见他点头附议,便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准备一下,还有十天时间,我们赶回邺城过年。”

第七卷 东南倾 第一节 除夕

建安十六年冬,除夕夜,邺城铜雀台。

宽大的正殿里,迎面摆着一张巨大的漆案,黑红相间的凤鸟纹流畅婉丽,栩栩如生,却又透着一股子质朴。漆案两旁依次排开几十张案几,穿着朴素深衣的侍女仆人们正忙碌而有序的在案几中间穿行,将一道道美味摆放在案几上。

西侧殿里,曹操的二十来个儿子正围在一起,听着年长的曹丕、曹植等人谈诗论文。曹丕意气风发,他挟关中大胜归来,这些天在邺城出尽了风头,心情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看到雄伟的铜雀台,他诗兴大发,当然泼墨挥毫,作了一首登台赋,用漂亮的隶书写在雪白的襄阳宣纸上,字如游龙,颇见功力,比起以前的书法来,又增添了一份金戈铁马的豪迈之气。他写完后站起身来,撅着嘴吹了吹墨迹,微笑着将宣纸递到一旁偏着头观看的曹植手中:“子建,斧正一下。”

曹植连忙笑着接过宣纸,一边看一边说道:“兄长此言真是折杀我了,你的大作,我如何敢置喙。”曹丕哈哈一笑,上前亲热的搂住曹植的肩膀:“子建,你这可就见外了。要是几年前我说这话,倒有些逗趣的可能,可如今你的登台赋一出,海内风传,我如何敢在你这才高八斗的才子面前托大。我说的可是实在话,你千万不要多心,倒显得我们这一母同胞的兄弟生份了。”

他顿了一顿,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咱那个天才弟弟都说你这文章好,还有谁敢反驳?”

曹植面色一僵,有些不快,却又很快将神情掩盖过去,他用清亮的嗓音吟哦着,旁边的兄弟们一边听,一边低声的议论着。有的暗自称赞,有的侧耳倾听,有的啧啧称奇。

“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严以承天。好,好句。”曹植读完了全文。由衷地赞道:“整篇赋一气呵成,字字珠矶,不过要算最好的,还是这两句,有气势。”

曹丕摇摇头,轻轻的吟道:“见天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新营。建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冲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川之长流兮,望众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子建,如果没有你的这篇赋在前,我地这篇或许可以称得好句,但有你专美在前。我实在是不敢自称,总觉得跟你的一比,我这就成了附骥之蝇了,这人地才力,确实是有天生的。子文的武力,仓舒的天资,你的文才,我都是望尘莫及啊。”

曹植有些意外的看了曹丕一眼,宛尔一笑:“兄长。你这出去打了两年仗,变化颇多,都有些让我不敢认了。”

曹丕笑道:“那你是说我以前不沉稳了?”还没等曹植解释,他又笑道:“不瞒诸位兄弟,这出去做事,方知其难,我现在是深深体会到仓舒的不易了。想想他十三岁就独自带兵打仗,我这点成绩就实在不值得一提了,以往跟着父亲后面也打过不少仗。一直觉得自己对军旅之事熟悉得很。可等到自己独立带兵,方知其间相距不吝千里。子建。你有机会也要出去走走,眼界才能更宽,心胸才会更广,到时候写出来地文章一定会更上一个境界。”

曹植不明白曹丕的意思,只得呵呵的笑了几声。曹丕笑了笑,又说道:“子建,父亲还在书房里吗?这都快亥时了,也该开席了吧,你跟父亲最亲近,是不是进去问问。”

他这么一说,围在一旁的小孩子们都叫了起来:“就是就是,我们都饿了,子建兄长快去问问阿翁,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吵什么吵?”曹彰装模作样的虎着脸,扮出一副凶样出现在门口,一下子把那些小兄弟给吓住了,他一见诡计得逞,乐得哈哈大笑,大声说道:“你们不要急,父亲还在书房里看报,等他看完了,就开始吃年夜饭,今天是除夕,要让你们玩一夜,这才几时你们就急了?”

“子文,不要吓唬他们,大过年的,吓坏了可不好。”曹丕摆出兄长的架子,责怪了曹彰两句,然后又问道:“怎么又有新地襄阳月报来了?”

曹彰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知道,我又不看报的,哪知道父亲看的是新的还是旧的。”

曹丕微微挑了挑眉梢,看了看四周苦着脸,捂着肚子的兄弟们,又看了看东侧偏殿里正坐在一起闲话的夫人们,转过头对曹彰说道:“子建,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父亲吧,兄弟们可都等急了。”

曹植也觉得有些奇怪,点了点头,跟着曹丕一起走向后殿。身后,传来曹彰爽朗的大笑声和小兄弟们叽叽喳喳的笑声,间夹着一两声惊叫,看样子好玩地曹彰又在把那些小孩子举起来扔到半空中玩耍了。

曹操正戴着夹鼻眼镜,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襄阳月报,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从眼镜上方瞟了曹丕、曹植一眼:“仓舒回来了?”

曹丕心一沉,满心的喜悦一下子落了个空,一丝失望从他的眼中闪过,立刻又被满脸的笑容遮住了。他连忙笑着上前跪坐在曹操面前,探过头看了一眼曹操手中的报纸,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张旧报纸,宣纸的边角已经磨得有些发毛,有地地方还细心地贴着一张纸,看样子是被翻了无数次了。

“父亲,仓舒也要回来吗?”

曹操愣了一下,眉开眼笑:“都忘了告诉你们了,仓舒通过快马传报,说是要回来过年,只是路程紧张,恐怕不一定来得及赶回来。我估计着,他手下的虎士全是骑兵,应该今晚能到地,所以就等他一等,怎么,你们饿了?”

曹丕赶紧笑道:“没有没有,弟弟们觉得有些久了。我是无所谓的,在关中打仗,一连两天不吃饭都是常事的。既然仓舒要回来,等上一等也是应该的。”

曹操看了他一眼。抬手取下眼镜,细心的放进锦盒之中。又将锦盒揣进袖筒,从身边拿起那枝邛杖站起身来,挺着肚子,捏着拳头捶了捶腰眼笑道:“老了,坐得久了,这腰就难受得紧。子建啦,到外面去看看。是不是仓舒回来了,我怎么好象听到外面有喧哗声呢。”

曹植一听,应了一声走出大殿。曹丕满心不是滋味,自己从关中回来,父亲只是很简略的问了一下情况,仓舒从荆州回来,他却因为等他一个人。让大家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感觉,这中间地差距也太明显了。他有些忿忿不平,却不敢露在面上,脸上还是堆着笑容,赶上来扶着曹操的手臂。

曹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用手中的邛杖轻轻地敲了敲青石地板,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他走到廊下,看着台下通明地***和寂寥的夜空。他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子桓,关中的战事,你估计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

曹丕一下子兴奋起来,这可是曹操第一次主动问起关中的战事。他想了想说道:“韩文约、马孟起现在已经被击溃,他们的粮草很紧张,不少人的部队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估计再有个一年,我就能扫清关中,将韩文约和马孟起缚到父亲面前。”

“一年?”曹操有些不信的看着曹丕。

曹丕有些摸不清曹操地意思。究竟是说一年太久了。还是一年太快了,他想了想。试探的说道:“也许……用不了一年。”

曹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看得曹丕直发毛,这才把头拨扭了过去,看着正急急奔来的曹植说道:“一年恐怕不够吧,现在只是击溃了叛军,并没有重创其主力。韩文约失了金城,成了无根之木,但他远离关中,想要彻底消灭他,还有些难度。马孟起入了武都,他在羌人中威信甚高,听说羌人称之为天将军,恐怕一时也难以解决。要想彻底扫清关中、西凉,恐怕没有三五年解决不了问题。江南在打仗,关中也在打仗,粮草军械等各项物资都很紧张,最近北边又有些不稳,丞相府实在有些周转不过来了。你看……是不是先把战线稳定在关中?”

曹丕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他在打仗,仓舒也在打仗,父亲为什么不让仓舒停下来,而是让他停下来,难道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样,父亲想立仓舒为嗣,不想让自己立太大的功劳,以免抢了仓舒地风头?我是长子,为什么父亲却偏偏为了仓舒不惜放弃自己?

“父亲,这关中的战事正在紧要关头,如果停下来,只怕会前功尽弃。况且,关中战场消耗的粮食……也实在有限,就算停下来,只怕对北疆的战事也于事为补,反而会因小失大。仓舒在襄阳有新政,听说赋税丰盈,蔡庞诸族都发了大财,他军中的将士每天都能吃上肉,应该不会向父亲再伸手要钱粮吧?”曹丕斟字酌句的说道。

曹操没有说话,他看着奔到眼前的曹植,有些不快的说道:“你跑什么跑,让人看见,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曹植一愣,不知道曹操怎么突然发了火,他抬起头看了看一脸不快的曹操,又看了看脸上笑得很勉强地曹丕,连忙解释道:“父亲,仓舒已经到了城外,可是他进不了城。”

“为什么?”曹操有些恼了,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门侯说依丞相府的禁令,过了戍时就不能进出城门,现在已经是亥时,所以…“门侯是谁?居然敢拦着仓舒不让他进城?”曹操忽然暴怒,用手中的邛杖狠击地板,发出一连串的响声,“仓舒也是,都是带兵打仗的镇南将军了,这一个邺城的门都进不了,还打什么仗?仲康,你去看一看,将那个门侯给我杀了,带仓舒进来。”

许应了一声,立刻带着几个虎士走了。曹操气得直发抖,急躁在廊下转了几个圈,恍如一头暴怒的困兽。他喘着粗气。吹着胡子瞪着眼睛,吓得曹丕曹植面面相觑,一声也不敢吭。过了不长时间,曹冲跟着许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见到正在廊下转圈的曹操和呆立在一旁地曹丕、曹植,他大步走了过来。在曹操面前大礼拜倒:“不孝子曹冲来迟,连累父亲大人久候,死罪死罪。”

“你这个蠢材,连个城门都进不了?”曹操恼怒地抬手就打了他一杖,“哪个敢挡你的路,就杀了哪个,这点都不懂以后怎么能做大事?”

曹丕面色大变。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曹操,连忙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曹冲也吃了一惊,他在路上已经听许说过曹操因为他被一个门侯拦在城外而大光其火地事情,而且已经把那个门侯给赶回家过年,省得真被曹操给宰了。他在来的路上心里已经有些准备,却没想到曹操会发这么大的火。大年夜的说这种要杀人地话。他连忙膝行上前,一把抱住曹操的腿:“父亲,且莫生气,今天正是除夕佳节,何必为一点小事烦恼。千错万错,都是我地错,请父亲息怒。”

“哼,那个门侯呢?”曹操抬杖又要打,看到曹冲仰起的面孔。又有些下不了手了,他转过头对许说道:“那个门侯的人头呢?”

许还没来得及说话,曹冲连忙说道:“父亲,今日不宜杀人,此人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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