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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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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江陵正在激战,襄阳作为后方,正是腹心所在。襄阳如果镇守得力,左夺江夏,右取房陵三郡,向前进逼临沮、夷陵,可保江陵两翼无忧。再有满伯宁在当阳守护江陵后背,可保江陵不失。而如果仅仅是着眼于襄阳城,只怕未必能给江陵有力的支持。须得能着眼荆州,以襄阳为中心,收拢樊城,当阳,江夏,房陵三郡为一体,全力支持江陵方可。待水师恢复,乃可直逼江南,全取四郡,西取益州,东定江左,江南可定,天下可定。”“言之有理。”曹操沉吟了半晌,微微点头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想让你坐镇襄阳,你看可行否?”

“我?”曹冲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的反问了一句。

“对啊,有何不可。”曹操得意于自己的安排,他拉进曹冲呵呵笑道:“不用担心,乐文谦虽然粗猛,但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你去襄阳,他一定能好好配合。另外,我让刘子初(刘巴)跟在你的身边,子初大才,你多多请教于他,必可获益良多。”

曹冲大喜,连忙躬身下拜,他知道一旦自己坐镇襄阳意味着什么。这是曹操在给他机会建功立业,培植自己地势力了,这不由得他不喜出望外。

“多谢父亲,冲一定竭尽全力,不敢辜负父亲地希望。”

“好好干。”曹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派人将环儿送到了南阳,你过些日子就去南阳吧,邓子翼书虽读得少,武技却着实好,如若使用得当,也是一个人才。”

曹冲感激涕零,拜伏在地。一想到曹操身体还没好,就要急急忙忙的赶自己去襄阳,他不得不为曹操这种急切的心情感到心酸,一时有些不忍离开。又盘桓了两日,曹操虽然心中不舍,却强自逼着曹冲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谯郡。

依照当初的约定,曹冲带走了华佗地独子华方。华方今年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举止儒雅,说话也客客气气,动不动就子曰诗云地,很有前世武林外传中那个吕秀才的模样。见到曹冲时,华方脸上没有一丝愤慨和羡慕,脸色平静得象是一湖春水。他读过一些书,但没有受过名师指点,经学水平很一般。华佗本人虽然兼通数经。但华佗在外面行医地时间长,在家的时间短,对这个儿子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有字否?”曹冲第一次看到华方时盯着他看了半天问道。

“回公子,有字。先父所取,曰子严。”华方微微低了头,眼睛看着曹冲衣摆下露出地鞋尖答道。

“子严,你父亲是当世顶尖的神医,你可想过子承父业?”曹冲心想,这年头都是家传的,华佗能将麻沸散传给吴普。会不会将那个有名的青囊经藏在家里一份。传给他地独子华方呢。

“未曾。”华方直接了当的回答道:“先父在日,就未曾教过我一句医书,故而方不曾涉及医术。”

曹冲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他安排华方坐了一辆小车,却将刘巴拉上了自己的大车。两人坐定,麋大双端上煮好的茶来,曹冲举手让了让,却没有说话,呷了一口茶。喟然叹息一声。

“公子何必惋惜。华元化虽然医术通神,却颇悔当初弃经从医,虽然活人无数却不能入仕,不让儿子学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刘巴笑着说道,不过他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淡了。换成一丝无奈地苦笑。

曹冲叹道:“子初先生。我何尝不知华元化地苦衷,我不怪华元化。我只怨这独尊儒术害人不浅。”他抬起头,见刘巴一脸的平静,不免笑道:“幸好元直不在,不然又得提醒我不可诽谤天子了。”

“元直迂腐,这算什么诽谤?”刘巴不以为然的笑道:“独尊儒术由武皇帝定议,光武帝施行至今近二百年,本身就证明了是错误的。学术与权势勾结,学术亦亡,权势亦亡。”

曹冲默然点头,他之所以敢跟刘巴说这句话,就是因为知道刘巴不是一个纯儒,或者说他只是通经而不是以经立身的,他最擅长的是计算之学,也就是所谓的经济,在这个年代里,这种实用之学大致上也不受纯粹的儒生推崇的,那些精于此道的官员充其量被称之为能臣干吏,虽然能入青史,但却不能排在前面,除非他在经学上也有突出地成就,或者当了高官。

“到了襄阳如何处理,还请先生教我。”曹冲恭敬地拱手道。

“公子何必客气,巴既然投身公子麾下,当然言无不尽。”刘巴连忙放下茶杯,拱手还礼。他略想了想道:“不知公子到了襄阳,最先处理的当是何事?”

曹冲说道:“江陵战事有征南将军,当阳有满奋威(满宠),襄阳有乐折冲(乐进)和文仲业,一时没有危机。我想的倒是停留在襄阳的数十万百姓,冬天已过,春耕即将开始,但荆州多山,人口本多,闲田不足,这许多人如何处理,现在才是最急的。”

刘巴眼角露出笑意,他对曹冲镇守襄阳,不急着去捞战功,而是先想着数十万百姓的生存问题,感到十分欣喜,觉得自己当初在郝穴众人缄口之时力挺曹冲是没有说错。他笑了笑说道:“公子所言甚是,荆州数十万难民,本非荆州所有,而荆州未经大战,人口损耗也确实不多,并无那么多的土地以供耕种。不过公子也莫惊慌,这些人绝大部分来自两个地方,一是颍川,一是关中,这两个地方以前都是人口众多,有大量地可耕之地,不过因为战乱才逃到荆州来。如今中原平定,这些人都可以迁回原地,即使不是这两个地方地人,也可安置在那里,土地是绝对够用的,官府只要安排好他们搬迁和粮食、种子,让他们能渡过这半年时光即可,秋收有了收成即可渡过危机。”

曹冲眼前一亮,示意刘巴继续说下去。刘巴笑了,用手指蘸着茶水,在车中地小案上画出荆州的草图,指点着各地土地的肥瘦,说着各地的人口,不大时间,就将曹冲想了几天都觉得难以解决的问题说得清清楚楚,依照他的计划,两年之内,荆州、颍川等地就可大致安定。

“子初先生果然是大才。”曹冲哈哈一笑,赞许的挑起了拇指:“那这些事就有劳先生了。”

“公子吩咐。也不从命。”刘巴笑着点头。

曹冲和他笑了一阵,又想起一件事说道:“那些在义学里读书的人暂时不用迁走,在他们里面挑学业有成的,先到新迁之处做个基层小官。其他地继续在这里读书,有了那些人做榜样,他们读书必然更有信心了。逐渐要吸纳荆州本地的百姓子弟入学,如此不用数年,荆州之地可不缺人才,就是开发江南四郡也不亦有人才短缺之难。”

“公子,这些多人入学读书。又是义学。这费用可不轻呢,现在是蔡家支撑着,人数如果再多一些,蔡家也未必撑得住啊。这些义学得的是虚名,用的可是真金白银啊。”刘巴笑道:“公子要不要回去先回蔡德商量一下?“我不会让他吃亏地。”曹冲笑道:“我有一些事情要转到荆州来做,到时分他一杯羹就是。倒是这义学,确实不能一直这么做下去,我想着跟宋仲子商量一下,分成三等,初级的以教人识字为主。不用读那么多儒家经典。只读些圣人名言,识得一两千字即可,以后学医学工,各随其便,也可入官府为小吏,能有一技之长,保得其自身温饱。中级的继续读书。半工半读。学医或学工,抑可读经。学商,这些人必须以自身的劳动换取学习的资费,不能白吃白喝。然后这些人中再有书读得特别好的,跟着宋仲子去读经,由官府提供资费,不过要控制人数,不可浪费。”

曹冲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上画了一个三角形,从上到下划为三个层,他指着最下面一层说道:“我的目地在这一层,让更多地人识字,打下基础,然后让他们自已先择,至于学经之人,只是这上面的三角而已,无须太多。”

“学经之人,确实无须太多。”刘巴看着那个三角形,哈哈大笑。

两人一路走一路商量,等到了襄阳,襄阳的大事就在他们指指画画中决定得差不多了。张松一直在旁边看着,对两人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感到新奇不已,对刘巴这个新入幕的高人佩服不已。

襄阳城外,蒋干护着一辆马车正在城外长亭相候,一见曹冲的车队到达,立刻开心的笑道:“夫人,公子回来了。”蔡玑轻轻的嗯了一声,将车帘撩开一个缝,看着曹冲的车粼粼而来,小脸上刚露出一丝笑容,不知又想起了些什么,立刻沉了脸,甩手放下了车帘。

“小姐,公子也真是的,到哪儿去都带着刘备地两个女儿,倒把小姐丢在襄阳,不管不问地。”蔡沁儿见蔡玑面色不好,有些责怨的说道。

“死丫头,不可多嘴。”蔡玑责怪道,语气却显得无力之极:“夫君是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他到荆州来可连婆婆都没带呢,还不是怕军旅劳累。”

“哼,那他怎么还带着那两个小狐媚子?公子莫不是……”蔡沁儿不屑的撇了撇道。

“大胆!”蔡沁儿话还没说完,就被蔡玑的沉着脸喝了回去:“背后议论夫君的不是,你什么时候这么放肆了?夫君是那样的人吗?”

蔡沁儿见蔡玑真的发怒了,吓得一吐舌头,躲到一边去了。她们正说话间,曹冲车队到了面前,蒋干大步迎了上去,对着曹冲行礼,然后凑近一点说道:“公子小心,夫人心情可不好。”说完一把拉住张松笑道:“永年,这次去合肥打仗,有没有受伤啊?哈哈哈,我检查一下。”

曹冲看着一直稳坐在车中不动地蔡玑,苦笑了一声,却没有上前,只是在长亭坐了片刻,安排人送华方去城外地义学,又让庞德和阎行带着骑兵去了军营,这才上了车,带着一行人回城中的前镇南将军府。自从曹操走了以后,以前刘表地那座府邸就空了出来,乐进没敢住,他住到了曹洪腾出来的府邸中,将这座偌大的宅院留给了曹冲。

曹冲进了府,回到了他书房,这才舒服的躺了下来。麋氏姐妹乖巧的跟了进来收拾,麋大双小心的凑上来说道:“公子,夫人好象生气了。”

“生什么气?”曹冲扑哧笑了一声:“夫人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小心眼。做你们地事去,不要胡思乱想,小心坏了规矩公子我罚你。”麋大双碰了个软钉子,撅起了嘴到一边去了。

蔡玑在马车里等了半天也没见曹冲过来。倒是不大时间车队又起动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让车跟着大队一起回了襄阳城,进了城之后,曹冲自顾自的进了府,二百虎士散到各处去警戒,就剩下刘巴和张松、蒋干三人闲聊了一会。也进府各自去休息。府前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她一辆马车。一时间倒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这……”蔡沁儿刚要说话,却被蔡玑给拦住了。她拭了拭眼角的泪痕,扶着蔡沁儿地手下了车,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们进去吧。”

“小姐……”蔡沁儿着实有些恼了。

“休要多言。”蔡玑心中酸楚,想着不久前的郎情妾意,再看看眼前的模样,她不免想到了赋闲在家的父亲,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孤伶伶的一个向里院走去。经过黄叙母子所住的小院时。黄夫人诧异地看着蔡玑。心里奇怪平时恩爱非凡地公子今天怎么让夫人一个人走了进来,她刚想发问,却见到蔡玑眼角的泪痕和脸上的强笑,只得侧身施了礼,让在一旁,同时拦住了好奇的黄叙。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麋氏姐妹轻手轻脚的在收拾着东西。一壶茶刚放上火炉不久。壶底的水滴到炭火中。哧哧作响。蔡玑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曹冲的身影。正要发问,却见麋氏姐妹掩着嘴笑着,悄悄的退了出去。她心头着恼,想着拂袖而去,又想到家中的情况,生怕惹恼了曹冲,对家族不利,一时动不了脚步,站在那里犹豫了一半天,见火炉上地茶水已经作响,不免难受之极,委屈之极。见曹冲依然不见身影,她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哪知道一头撞进一个人怀中,接着就被那人紧紧地搂住了。曹冲嘎嘎大笑:“夫人,你可真能忍,我张着双臂等你半天,手都酸了,你才回头。”

蔡玑闻着曹冲身上的汗味,刚要挣脱,眼泪却不听话的夺眶而出。曹冲见她肩膀抽动,哈哈大笑,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泪眼笑道:“你是不是担心岳父大人损失了全部水师,没了势力,为夫的我就要弃了你蔡家,故而要来试探一番?”

“妾身不敢。”蔡玑一下子被他说中的心思,小脸羞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

“傻丫头,公子我岂是那种俗人。”曹冲一边笑着,一边揽着蔡玑坐下,抽出丝巾替她擦了擦泪,然后伸直手臂将蔡玑推开一点看了看道:“唉呀,可惜了,你看眉都花了,都成花脸猫了。”他说着,转头冲着外面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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