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渍得乌黑发亮,流光四溢的刀身仔细一看,有不少地方已经是再三打磨过但仍留下深深的缺口,可以说,这把刀作为武器,已经是废了。七年,大马士革钢再好,也经受不住七年来腥风血雨里的淬洗。
胡仁的食指习惯性的捅进那刺刀底与铁棍的接合孔,没错,凹凸的标记是他在定制刺刀时专门要求做的。胡仁默默地把刀递给陈宣,然后一把紧紧地把那个独臂的年青人抱住。尽管他仍叫不出名字,但胡仁知道,这是他的弟子,这一定是他的弟子。
“长大了,别哭。”胡仁松开那年青人,抚摸着他的断臂,点了点头,为他抹去泪水:“你,很好。”
谁知那年青人一听,更是泣不成声,他一下子扑通跪在胡仁面前,淌着泪默默地单手解开一个包袱,从里面摸出另一把刺刀,插在跟前的土地上,然后是第二把,第三把……九把刺刀。
胡仁慢慢地蹲下去,拔起第一把刺刀,这相比于刚才那把刺刀,几乎是从来没有用过的,第二把也是一样……,直到第八把,要在大马士革钢上留下痕迹,绝不是轻易的事情,何况把它劈断,但这把刺刀已经断了,从残存的三分之一的刀身来看,上面交错的刀痕记述着它经历过异常惨烈的战斗,甚至对抗过斧头或鬼头刀之类的武器,而接合铁棍的接口已崩裂,它曾被接在铁棍上当成长枪使用,挑过战马或是攻城锤之类的物体。
“这是二师兄的。”独臂的年青人低声地说。
“大牛他被捕了?”胡仁的心情异样的低沉,那七把几乎没有使用过的刺刀,那便是他的七个徒弟连拔刀都没有的机会就被杀或被俘了,而这一把断刀却更让他担心大牛的安危。
独臂的年青人点了点头说:“如果不是去番邦拜祭哭墙的洪门兄弟回来,传闻师父如何强渡约河津,衣中剑满身。如何裂土为王,二师兄怕是早就被杀头了,我南下之前冒险使了重金打通关节,派人进去探过他,人倒没事,除了例行过堂以外,也没有再受刑。二师兄托话给我说:定是那个清狗拿了他故意写得破绽百出的信去找到您,见识了您万军丛中擒敌帅如探囊取物的手段,吓煞了满酋,才没有和刚被俘时那样天天不是鞭子就是夹棍……”
胡仁叹了一口气,那封信若不是蓝小铁,自己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毕竟所谓留出破绽,又识穿破绽,除非和蓝小铁一样,天生在这方面有异禀的头脑,多数也是流之于小说。胡仁拔起最后一把刺刀,这把刺刀倒和刚才这独臂年青人递给胡仁那把差不多。
“这是刘有把的,他不愿和朱慎那狗贼投敌,所以朱慎挑断了他的腿筋,如果不是刘逸成师伯闻听风声赶到,怕连眼珠子也被剜出来!我把他藏在一个偏远村落里了。”独臂的年青人紧握拳头咬牙道:“我李之玠有生之年,非杀这狗贼不可!”
胡仁突然很想哭,这时陈宣在边上蹲下抱起李之玠说:“莫要这样,上山再说可好?你放心,师兄弟们不会白死,他们是为了解民于倒悬,光复大明,驱逐鞑虏而奉献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当初你们入门时,师父就和你们说过,记得不?”
李之玠点点头:“记得,那时师父站在树枝上,对我们说,青史自会留名!”
陈宣用力地拍打着李之玠,吟道:“对,华夏多豪杰,弱冠怒叱咤,手挥断金刃,夜昼杀鞑丫,玄衣洒赤血,英气凌紫霞!直逼云宵去,汉奸相邀遮。身为胡仁徒,名当汗青加,熬刑如履虎,不畏落爪牙!雄颈未及断,摧眉伏泥沙,后继有来者,辫虏不得赊!烜赫惭荆轲,万古皆惊嗟!”
胡仁厌恶地盯了陈宣一眼,他突然发现,自己有时不喜欢陈宣,就是这一点,似乎陈宣从没有伤心过,哪怕他的家人生死未卜,也不过让他忧愁了半天而已,现在这么多师弟被捉的捉,死的死,他居然还有心情唱高调。当然胡仁不否认陈宣这么做是没错,总比他和李之玠抱头痛哭强,但胡仁还是对他这种行为很不舒服。
但李之玠却没有感到丝毫厌恶,他在陈宣抑扬顿挫的声音里,如同一个久别了亲人的孩子一样,扑在陈宣身上,痛哭起来,直至昏了过去。陈宣背起李之玠,打发龚勇自己回广州去,毕竟现在就这么点人手,专门把龚勇留在身边待候着当勤务员,那实在太奢侈了。
陈宣低声对胡仁说:“师父,我知道您又要骂我虚伪,您没骂,那是现在长大了给留点情面。我也知道虚伪,但您要不让他发泄出来,在心里揣着,迟早出毛病。您瞧他的脸色。”胡仁打量了李之玠一眼,的确是脸上却没有刚刚见到胡仁那种铁青色的深沉忧患,反而是泛着微笑的轻松。
但胡仁就不论陈宣怎么说,反正他就瞧不惯,要是对白人士兵,胡仁可能没什么意见,但对自己人还这么搞,胡仁总觉得心里不痛快。走了一段避开几个陷阱,在半山胡仁把李之玠换到自己背上,却听有喝道:“把人放下!”
在山林间露出许多闪着寒光的箭头和刀枪,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我数三声,放下人,你们掉头下山,绝不为难。一!”
“许久没有被人用弓箭对着了。”胡仁笑了起来,陈宣笑着说:“那是,这些年我们被火枪或大炮对着的机会比较多。”
“二!”
“住手!”这时却是被扛在胡仁背上的李之玠醒了,他连忙从胡仁背上溜下来,惶恐不安地说:“弟子不孝,非但不能待奉恩师,反而要……”
胡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指着那山林里冲李之玠笑着挑了挑下巴,李之玠领着胡仁他们向山林深处走去,边走边吹哨子,一时间呼应声响起,整座荒山如同活了一般。李之玠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在山下扑在陈宣肩上痛哭的儿女状?
李之玠不似陈宣生财有道,更兼还要打点关节让大牛和其他被俘的兄弟在牢里不要受太多的罪,又要给有家小的留点安家费,胡仁让陈宣留给他们的那点金子,早就花光了,现时的经费大都还是“借”老财地主的钱粮。
在胡仁到达宿营地时,一支衣衫褴褛的队伍,已很快就在宿营地里集结起来列队,许多人没有鞋子,他们和胡仁比起在北美白色平原见到的那支由华盛顿率领的大陆军,更加不堪。起码大陆军的火器装备还基本有一定保证。而这支部队,不要提火器,甚至连那些明显是农具改锻的刀枪,都不能保证人手一把。
但做为这支队伍的缔造者,李之玠却明显很为其感到骄傲,他脸上的神色,如同面对麾下百万雄师的大将军,走上点将台时一样的踌躇满志:“都有了,听口令,稍息,立正!”
“留守第三游击支队除岗哨勤务以外,应到五百七十三人,实到五百七十三人,请您指示。”这也许是李之玠盼望已久的报告,他说得如此娴熟,似乎在心中为此已排练了无数次,他唯一的臂膊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有些颤抖着。
“按原定计划进行。”胡仁平静的回礼,这已不能使他激动,七年,他经历了太多了。
而在安南的柴棍,第一批被录取的安南人,已开始了他们的训练。而蓝小铁,正在接见阮福映的使者:“我们可以帮助你们,在军事训练或者购买枪枝的问题上,只要你们承认还是大明的属藩就可以,我保证不会在交易中赚取差价。至于安南人的事,安南人自己解决,我们决不当侵略者。”蓝小铁义正词辞地拒绝了这位代表阮福映前来谈合作细节的使者,他的正气连边上的布莱德雷也深为赞同,但憨厚正直的布莱德雷,却一时没有去考虑他们立足的土地从何而来。
使者苦笑了舔了一下自己干枯的嘴唇,他已经很难想像,世间竟有人可以彬彬有礼地无耻到蓝小铁这种程度,不过他有他肩负的任务,却也不能拍案而起,想了想他说:“蓝督师,这个大明,哈哈,不知大明现在可有秋闺?皇帝是哪一位?在下也读过汉书,想去谋个出身光宗耀祖……”
“竖子敢尔!”蓝小铁冷笑地站了起来,而对那个使者道:“可曾闻,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王者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予,未敢言裂土为王,但统率三军,大明虽未复汉风,灭尔小小嘉定①还是不在话下!来人,拖到铜柱前,砍了!”
使者的随从惊恐万分地带着蓝小铁的手书和使者的头颅离开柴棍,布莱德雷汉语水平只是一般,一旦话说快了或有成语,他还是弄不太懂,但蓝小铁写的那张给阮福映的文书,他还是明白的:大明虽未复汉唐之势,然,尚有余威可惩不义!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用最直接可以让你明白的话说,就是假如你母亲不幸被强盗奸辱了,但有人故意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你会怎么样?”蓝小铁轻轻地吹着茶碗的沫,一点也没有方才的激昂。
“我一定会和他决斗!”布莱德雷握着拳头说:“但是蓝,以后不要再用我妈妈打比喻了好吗?”
“好的。”蓝小铁点点头放下茶碗:“但我要让你知道,你现在是汉人了,对于汉人来说,国家无异是精神上的母亲。安南人应该被惩罚。”
“对!应该被惩罚!”
“你吃完饭,骑快马去岘港和法国人说一声,安南人污辱了我们。准备开战,利益分配照旧。”
“好的!”
但布莱德阳协终于没有成行,因为阮福映的第二批使者很快就来了,这名使者主动跪在铜柱前叩着头,还有一个通译在边上唱数,叩到第八十下,额上已是血肉蒙糊。连刚才得知安南人污辱大明了,而在蓝小铁的动员里激动不已的哨兵也动了恻隐之心,去通报给蓝小铁得知。
蓝小铁冷然望着这个额上鲜血还在不停地渗出白布的使者,那使者激动地说:“蓝督师,此事万万不可,我王不过是向清人虚与委蛇,骨子里,我们自认是大明的属藩啊,我的同胞里怎么会有这么无知的人!蓝督师,我王让我带了一些礼物过来,请笑纳。”
二十八个娇小俏丽的安南女子和一些珠宝,终于让蓝小铁平息了怒气,态度稍为缓和些,点点头对那来使说:“这些作为赔偿,将转交给我的校长。”
在来使走后,布莱德雷上了屋顶的平台,对着一个巨大的铁喇叭筒说:“士兵们!安南人送了二十八个女人给蓝长官,但我们离开佛罗里达时,所有的白人士兵都宣誓,不光复大明,就不在中国的土地上行苟且之事,所以,蓝长官决定把她们托西班牙人送回佛罗里达,和大家同甘共苦,有需要就用手撸!”
坐在房间里的蓝小铁听到布莱德雷如斯说,饶是他修养已算不错,也差点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蓝小铁抹了一把脸,对那些安南女子说:“不是混进来的奸细就举起手。”这时三个女子把手举了起来。蓝小铁突然换了安南语对其他女孩说:“她们三个,说你们是奸细。”
于是房间里传来女孩互相揪斗的声音,蓝小铁笑了起来,他用安南语大吼一声:“不要吵了!”那些女孩有的被他吓得哭了起来,蓝小铁笑着说:“别担心,奸细也不会杀头的,我相信你们中间还有奸细,不过没有关系,我马上把你们送到佛罗里达,不论是否是奸细,你再大本事也飞不过大海送情报。你们把衣服全脱了,要搜查一下。”蓝小铁对门外的卫兵叫道:“卫兵,进来给她们一个个搜身。”
刚刚从屋顶下来的布莱德雷眼中放光地说:“蓝,不用卫兵!我来搜!一定搜得仔细!”
蓝小铁笑着打量着布莱德雷说:“不用了,你监视士兵们的动作,让他们不要故意占便宜就好,我相信你作为军人的品质。”说罢他就离开房子出去了,因为阮文惠的使者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回去告诉阮文惠,没有问题,阮有整我们会代他干掉的。”蓝小铁痛快地对使者说。
也许是阮福映的使者让这位来使惊慌,他临别时紧握着蓝小铁的手说:“督师啊,您一定要帮我们,我回去以后,一定劝北平王尊大明为宗主的。”
蓝小铁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哪怕今天阮福映的人,被他尽情玩弄后不作声响,他也一样会找籍口威胁阮福映,因为阮福映很明显的靠出卖安南的利益来乞求别人帮助,阮福映从暹羅借兵也是这样,如果让他成为越南的统治者,蓝小铁最多只能从中分些利益,这不符合他的计划。
校长怂恿法国王后,让法王写那封信,必然付出巨大的条件和努力;而又把能调动的兵力几乎全派到这里来,蓝小铁觉得有必要把战略计划改动一下。
在莫斯科的离宫,保罗很开心地在试射1785年式步枪,他已经打了五个九环,这让他开心,他把枪放下对王鹏说:“我的同学!有了这种新式步枪!我们现在就去把叶卡捷琳娜干掉!”
“不行。”王鹏摇了摇头,他对保罗说:“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