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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店人杂,过往人多,门窗大敞。不定谁随时闯进来看到他杨大帅教子的好戏,汉辰定然是惊慌这个。想到这里。杨焕豪心里反有了丝促狭。
“大少爷,爹还真小瞧你了。今天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过。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同你周旋。”
窗门大敞,又是在野店,汉辰又惊又怕。
昨天深入虎穴,面对众多枪口都不像眼前般心惊肉跳。
汉辰磨蹭起身,怯怯的目光看了父亲不敢言语。
“过来!”杨焕豪喝令。仿佛昨夜那虎穴龙潭的历险,那场死里逃生,对父亲来讲都成了一场已经谢幕的大戏,不再去寻味。如今重新开锣,又要上演一出折子戏…教子。汉辰抿抿唇,被父亲一把按在床边。
“父帅!”汉辰凄厉的的惊叫一声,厚重地棉裤已经被扯开,笤帚落在他腰臀间,虽不是很疼,但却热辣辣的。你,说!”杨焕豪一手箍紧儿子的后腰。见汉辰不说话,几下又抽下去,皮肉上留下红色地印痕。
汉辰迟疑的说:“汉辰不该欺瞒父帅打到你想好了,说清楚了为止,倒要看看你大少爷牙骨有多硬?说,你四妹去哪里了汉辰默不作声,杨焕豪知道儿子正在寻思该如何去自圆其说,扬手又猛打几下抽得汉辰一阵瑟缩。
不知道是只剩了父子二人,还是没了母亲和亲人地撑腰,汉辰胆怯了。此时地汉辰头一次令杨焕豪感觉到这是他杨家的儿子小龙官儿,而不是他龙城大帅地下属杨汉辰。父帅别打了,汉辰都招认。”儿子如此的求饶都是千载难逢的。
果然不出杨焕豪所料,汉辰说的事情经过大致同他推测的查不多。但这些来龙去脉已经不是杨焕豪关心的了。
当日是汉辰巧计在青石滩利用送亲船停靠的机会,用小青妹调包换燕荣四丫头上了送亲船,又趁了乱云渡险滩夜流汹涌,安排深谙水性的青妹装做失足落水,被暗藏在芦苇荡接应的二牛子送回到青石滩“红杏招”客栈。为了躲避风声,四丫头在小青妹家住过一段,直到假四妹上了送亲船代真燕荣出嫁后,一切风平浪静,凤荣才派人送四丫头去了上海。
杨焕豪瞥了眼趴在床上的儿子,答话都仓皇中带了哭腔,杨焕豪知道他在惧怕有人会闯
“今天爹就打到你服贴了为止,我看你还跟我耍脸色、斗心机,有能耐你再去你姑母那里嚼舌根告状。看你本事越来越大了。”
顿了顿,杨大帅又问:“我是谁呀?”
很奇怪的问题,汉辰稍一迟疑,笤帚就抽下。
“父帅
紧接了几下。
“快点,快点,怎么笨手笨脚的,少帅哥哥还等了吃饭呢。”楼下传来小青妹清脆的声音。
汉辰满眼求饶般的目光,哀哀的望着杨焕豪说了声:“爹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个混小子。”杨焕豪又拍打了他两下。其实,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好笑,当年姐姐在家时,总爱拿了这笤帚疙瘩敲了床吓唬小时候的他,明明知道这笤帚打人不算疼,可每次看了姐姐的凶样他还是肝颤。
“我叫你主意正,你嘴硬!你跟我耍心机!你翅膀还硬了还敢跟爹闹脾气犯别扭杨焕豪边骂边打,汉辰趴在床上咬着拳头。
“爹爹,求你别打了。”汉辰终于脱口而出,哀哀的求饶,因为小青妹哼着的山歌声和那脚步踩在楼梯的嘎吱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杨焕豪不为所动,仍死死按了汉辰打了他几下:“说你的事!”
“爹,爹爹,求你饶了儿子,来人了!”
“来人了,来人了也不误我教训儿子。”
屁股上重重挨了一记,汉辰终于忍不住了,眼泪都急了出来:“爹,求爹爹饶了龙官儿,龙官儿再也不敢忤逆爹爹了,龙官儿不敢了
“这可是你说的?再说一遍!“爹!”汉辰悲泣的声音。
“滚起来。”杨焕豪一把帮儿子拉上裤子,松开按住汉辰腰间的手。
“少帅哥哥,我来了。”青妹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汉辰一阵面红耳赤,他不知道青妹路过窗外时,是否看到了屋内的一幕。
青妹缓缓的端了两碗面低头进来。
看着儿子汉辰羞愧惊慌的躲在墙角,面壁手忙脚乱整理着衣裤,隐隐的唏嘘抽噎声。杨焕豪斥骂了他两句算是收场,但心里得意儿子毕竟知道了他的厉害。
“小龙官儿你给我听好了,你再敢跟爹摆着迷魂阵来斗法,你就自管试试看。你最好别好了伤疤忘记疼,你再让我捉到你。”
杨焕豪嘴里骂得痛快,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打马回城的路上,他本还沉醉在胜利的喜悦里。想想姐姐和顾夫子夸大其词的讲什么“父子情就这么越打越生分了”,什么“为人君父者要恩威并施不能一味打压”呀。杨焕豪心里暗笑,这些狗屁理论都不如他的土方子管用,就这“三板斧”,用在管小龙官儿这孩子还是奏效的。
可谁想回来的路上就出了汉辰落马吐血的那场意外,引得全家上下到现在不得安宁。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胡管家的声音在窗外试探了禀告:“老爷,老爷,你醒着吗?”
“汉平回来了吗?”杨焕豪一跃而起。因为他吩咐过胡管家,只要汉平一回到家,不管多晚,一定要叫醒他。
“快叫汉平到我房间来回话。”杨焕豪翻身起床,七姨太匆忙帮他披上夹袄。
屋里灯光耀眼,杨焕豪趿了一双圆头平底布鞋来到外间,汉平已经进了屋。
“爹,汉平给爹爹请安。”汉平倒身下拜磕头,怀里却一步不离那个漆色明亮的匣子。
“平儿,不用多礼,这人参杨焕豪的眼死死盯住汉平手里的盒子。
汉平跪行两步到父亲面前,双手高高的捧起这个历尽周折搞到的五百年人参。
第四卷 第八十一章 汉平之死
“爹爹,大哥的病有救了。”汉平眼里闪烁熠熠泪光。
杨焕豪侧过头,嗯了一声,点点头,在努力忍着激动的泪。
杨焕豪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皇绫包裹,那里面躺着的珍贵人参令他激动。他的手指轻轻从人参上划过,似乎抚摸的不是支人参,而是儿子汉辰即将枯萎的生命。“快!快去请申大夫来。”杨焕豪一声吩咐,胡管家应了声刚要走,杨焕豪喊住他叮嘱说:“请申大夫亲自为大少爷煎药。我要他亲自煎,现在就给大少爷喝下去。”
父亲的焦急、惊喜,汉平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似乎从未见父亲这么关心过大哥。是不是一定要到了生死边缘,才能令人发现还有段父子亲情呢?汉平彻夜未眠,奉天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对父亲提起。
七叔说,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他杨汉平行事“俯仰无愧天地”,那偷参一事的孰是孰非“褒贬自有千秋”。
汉平明白,他应该对父亲坦白为好,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让父亲日后从别人嘴里听到蜚短流长后盘问他,不如他说出来的干脆些。可汉平心里却害怕,父亲能相信他吗?作案的二舅怎么办?父亲定然活劈了二舅。尽管汉平劝二舅不要回龙城了,二舅还是侥幸的对他说:“东北离龙城千里之遥,天南地北,这事哪里就传到大帅耳朵里去了?”
汉平将此事同母亲商量时,母亲也悄悄告诫他,这个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既然随行的卫队不是府里的人,也对卫队下过缄口令,自然大帅不会知道。母亲拉了汉平的手哭了说:“平儿。为了你,娘已经对不起你大舅了。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再害了你二舅呀。再说,你爹生性多疑,你要是去说出此事,他能相信你就那么清白吗?这几天你爹他正为大少爷地病情天天发火,你就省省吧。。'奇。书'。”
汉平内心的犹豫。真希望有人点拨他一下,七叔又在哪里呢?
于是汉平想,再过几日吧。等大哥的病情有了丝好转,等二舅收拾好家当离开龙城,一定要将此事对父亲禀告。七叔说地好,男子汉做事要光明磊落。
这两天,汉平忙了帮父帅里里外外的张罗些军队里地杂事。父亲一心扑在大哥的病情上,只要是同大哥病情有关,事无据悉的都要过问。
汉平也担忧大哥的病情。大哥见了他只是拉了他的手虚弱地笑笑,久久的挤出两个字:“辛苦!”
汉辰迟疑的将东北购参的遭遇和困境告诉大哥,并惊喜的对大哥讲他看到了七叔。及七叔告诫的话。大哥汉辰迟疑片刻说:“二弟,七叔说的有道理。没有不露风的墙。你还是尽早打发了二舅爷出城后,快对父帅坦白此事为好。”
这日。汉平来到父亲书房,见父亲、大娘、顾师父围了申大夫说着什么,那神色严肃而紧张。大太太还不时摇头抹泪。汉平愣愣的想,不会是人参回来晚了,救不到大哥吧?心咯噔地沉了底般的震荡。见了汉平过来,众人忽然都闭了嘴。父亲几句话草草打发他出去,汉平这才不情愿的离开,却不时往屋里看。
据说,那头剂药地量下得十分狠,大哥喝过后燥热难耐,头上和嘴边长了些小红包。
但大哥的气色有了些血色,汉平十分高兴。父亲也几次赞许地对他说:“平儿,你这次地差事办得不错。等你大哥的病稍有起色,爹一定好好奖赏你。”
每听到父亲这么说,汉辰心里无比地愧疚和矛盾。难道奉天人参风波就此告一段落?如此平静的时刻,他到底还该不该对父亲说出那个秘密呢?
该来的事情总是躲不了,百密一疏中,事情总还是露头了。
汉平给父亲买的东北特产烟丝是用些旧报纸包起的,包东西的《奉天时报》就被细心好事的四姨娘发现。
那醒目的头条新闻就是“监守自盗,帅府公子勾结匪类自盗人参”
四姨太看过后一声尖叫,这个沉在海底的石子就算被翻出了水面。
汉平跪在庭院里,他开始懊悔,还不如他当初坦白禀告父亲,也免得此次的尴尬。
全家上下被招唤着陆续来到庭院时,汉平才真正的知道事态的严重。
“爹爹。”汉平刚开口,就被父亲一声怒喝制止:“闭嘴!别叫我爹,你还有脸叫我爹!你个畜生!”
汉平知道难逃一场痛打,但他实在是冤枉。余光扫视四周时,父亲身边站了大哥和四弟,就连几房妈妈们和大姐、小乖儿都在一旁。
“父亲,此事儿子确实有失职之罪,但绝对不像报纸上那么耸人听闻。”汉平慌忙解释。
二舅赵有福被抓来跪在地上,浑身乱抖的牙关打颤。
一张褶皱的报纸摔在汉平脸上,父亲喝骂,“吃里扒外的畜生!丢人显眼的东西。”
汉平张嘴刚要解释,赵有福哭了连连磕头说:“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亲,容汉平细禀,这事是因为
“我不听!”杨焕豪大喝,“作奸犯科辱我杨家家风的,家法如何处置?”
“爹,爹,儿子冤枉。”汉平抢白说,但他已经是胆战心惊,父亲认定的事很难解释了。忽然二舅哆嗦了说:“不赖我,大帅饶命呀。我一个跑腿的,我就是听少爷吩咐呀。”
赵有福只顾自己保命,汉平是理解的,但他如此血口喷人的栽赃,汉平急切的说:“爹,不是这样,你别听舅舅乱说。”
杨焕豪已是提了黑漆漆的家法棍子在手,指了他咬牙切齿的骂了句:“我今天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畜生!现世都现到东北去了,杨家祖宗和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爹,不要。”汉辰拼命的去抱住暴跳如雷的父亲,却被一脚踢开。
“哥!”汉平见大哥被打也是惊慌,自顾不暇的他还是急得哭了说:“爹你怎么不相信你自己的儿子,要听信那小报的胡言乱语,不是这样的。”
汉平话音未落,汉辰就见父亲手中那根怒不可遏的家法棍子高高举起,呼啸了抡风拍下,大骂声:“强词夺理!”。
那棍子着着实实的拍在二弟汉平的后背上。
“爹二弟汉平凄厉的喊声刚出口,就听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的二弟被拍飞出去两米远,那家法棍子也因用力过猛断做两截。
二弟颤巍巍的从地上挣扎了往起爬,也就在他挪动身子的一霎那,忽然间,二弟汉平伸长脖子,喉管里发出一声奇异而近乎兽类的哀鸣,凄厉而绵长,犹如一声长叹般,砰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四卷 第八十三章 棋胜一招
“平儿三姨太发疯般的扑上来,趴在地上的汉平却一动不动。三姨太颤抖了手去探汉平的鼻息,手却如灼痛般倏然缩回,嘴角抽动几下,惊恐的拼命摇头,失声痛哭:“大夫,大夫呢?平儿没气了。”
杨焕豪气得将手中的一段家法棍子扔在地上:“畜生,装死我就饶你了?”
围上去的人纷纷吓得后退:“老爷,二少爷真是断气了。”
杨大帅张着的嘴几乎没能闭上,沉默片刻,瞪大的眼睛终于渐渐眯成一条缝,随即哼了一声说:“请申大夫过来。”
申大夫这几日忙了在府里给汉辰看病煎药,闻讯赶来看时,只剩叹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