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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东赞闻言面色一青,怒道:“杜大人这么说分明就是在颠倒黑白,分明是你家皇帝无礼在先,辱及我家赞普,如何是我方的错!”
杜睿也不着恼,反而笑道:“大国之君不自降于小邦之主,皇帝陛下纵然是因为怒极,言语过激,也是你方无礼在先,难道你还要强逼着皇帝陛下向你认错吗?”
禄东赞闻言一怔,他也知道让李承乾道歉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在纠缠下去的话,恐怕闹不好真的要引起战争了,当下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道:“杜大人言我吐蕃无礼,请问我方如何无礼了!?”
杜睿道:“松赞干布赞普年界五旬,听闻身体如今也大不比从前,而晋阳公主,年未及双十,为皇帝陛下亲妹,你方刻意隐瞒松赞干布赞普的实际情况,妄图和亲,岂不是欺瞒我大唐,难道这还不是无礼?况且晋阳公主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先帝视之为掌上明珠,谅尔等偏远小邦之主,如何配的上晋阳公主殿下,你方无自知之明,妄然请婚,不是无礼是什么?”
禄东赞闻言更是恼怒,道:“我家赞普乃高原雄鹰,一代英明圣主,如何配不上你家公主!?真真岂有此理!”
杜睿一笑,道:“禄东赞大人又着相了,而今皇帝陛下既然已经拒绝了你家请婚,你再纠缠下去,岂不是自取其辱了,还是原话回于你家赞普跟前,若是当真有数十万不怕死的人来寻衅的话,我大唐多年未战,也正好试试刀锋是否锋利如常!”
杜睿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别他妈吓唬人,你们家那点儿能耐,我们大唐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你要是敢蹦跶的话,随时奉陪!
禄东赞被气的面色铁青,对着李承乾一拱手,转身便走。
禄东赞走后,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其实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和亲的,那些个喜欢引经据典,掉书袋的穷酸文人,便觉得和亲,对大唐也有好处。
这些人往往都是些个幻想着四夷宾服,万邦来朝的空想家,如今大唐虽然强盛,却连个属国都没有的现实,让他们难受的很,时时刻刻都在幻想着如何才能用仁德感召那些外夷来归,对他们来说,用一个女人的身体,去安抚一个异族,非但不是件可耻的事情,反而合情合理,是光荣的事。
一个弘文馆的老先生,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道:“启禀圣上!依老臣之见,圣上大可不必动怒,如今吐蕃受我天朝恩德来归,请求和亲,这也是仰慕我大唐所致,圣上既为天下之主,又何昔一女子,若是当真和亲能让两国重修盟好,万民安康,远离兵灾,也是功德一件,晋阳公主为先帝爱女,自然也应当为大唐的康泰做些贡献!”
李承乾闻言,气的差点儿拿着龙椅扔过去,砸死这个王八蛋,老混球。
可还没等李承乾动怒,那些打着同样心思的大臣也纷纷跳了出来,道:“圣上!先汉时期,文景帝为了安抚匈奴,也曾许嫁公主,如今大唐国富民强,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妄动刀兵,岂不是舍本逐末了吗?”
“圣上!吐蕃虽弱于我大唐,却也是一方之雄,如今任意开罪的话,恐非大唐之福,还请圣上三思!”
“圣上!臣附议!”
“臣也附议!”
见那帮子孔家门徒纷纷扰扰的要让自己答应将晋阳公主许配给松赞老布,李承乾这么个好脾气的君王都差点儿气炸了肺。
杜睿看着,也是阵阵无奈,这些人难道都眼睛瞎了不成,李承乾方才还对着禄东赞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严词拒绝了对方请婚,如今这些人居然还敢跳出来,顶着为国为民的旗号,逼着李承乾就范,还真是朵朵奇葩遍地开。
今天这局面,其实也要怪李承乾自己,李承乾的性子实在是太温和了,登基以来,也有不少大臣当面直斥其过,李承乾念及先帝虚心纳谏,便一概不予追究,登基快一年的时间,居然都没处罚过任何大臣,结果让这些人越来越放肆,都忘记了君为臣纲,这么重要的儒家理念。
李承乾原本就因为杜睿的关系,对那些儒生不大感冒,如今见这些糟老头居然敢当面和自己叫板,哪里还能忍得了,他登基之初,朝中的一些老臣纷纷致仕,给年轻人上位的机会,偏偏这些酸儒,一个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白白耗费国家的钱粮,却不干实事。李承乾也是念及这些人都是先帝老臣,也不忍心对他们怎样,誰知道反倒让他们以为自己怕了,越来越放肆。
儒生贪恋权位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秦始皇焚书坑儒,可是那些儒生一个个还恬不知耻的往咸阳宫里跑,就为了求官,汉高祖拿着儒生的帽子撒尿,可他们还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眼看着汉高祖成事,就一个个疯狂的歌功颂德,大拍马屁。
杜睿不待见儒生,李承乾自然也就不待见儒生,此时这些酸儒更是大放厥词,更是让李承乾怒不可遏。
“住口!和亲!和亲!你家谁有待嫁之女,朕现在就可以认其做义妹,现在就许给那松赞老布,你们谁答应!”
方才还口水横飞,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大说特说的儒生顿时没了声音,别人家的女儿他们自然不在乎,可是自己家里的就不一样的,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去吐蕃那么一个苦寒之地受罪。
李承乾冷眼一看,道:“好啊!你们口口声声忠君爱国,还打着爱国爱民的旗号,让朕将晋阳公主许给那松赞老布,可是到了你们头上呢?难道你们自家的女儿是人,晋阳公主就不是人不成,你们如此做,如何对得起先帝!”
“臣等万死!”
要说不要脸,天底下绝对没有谁比得上儒生,眼见李承乾是真的怒了,这些儒生立刻跪地请罪,偃旗息鼓。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好!朕也不加罪于你们,眼见你们一个个年岁都打了,还是还乡去含饴弄孙吧!”
晋阳公主是他的皇妹,兄妹两个自小就感情深厚,莫说那松赞干布已经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就算是松赞干布风华正茂的时候,李承乾也是绝技不肯答应的。
晋阳公主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些年还是多亏了杜睿悉心调养,才撑过了多次大病,要是嫁去了吐蕃那等苦寒之地,还不要了晋阳公主的命。
一句话就将这些视功名利禄为生命的儒生打倒在地,这些人全都楞住了,杜睿心中也是畅快,对着殿前武士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将这些儒生的官服全都拔了,然后两人一个,架着就出了太极殿。
李承乾尚自怒气不息,看向了杜睿:“杜爱卿,此事你如何看!”
杜睿一笑,道:“圣上!多年以前臣就已经说过了,圣上又何须再问,圣上就是问臣一万次,臣还是那句话,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李承乾闻言,心中一阵畅快,大声道,“朕也是这个意思,望众卿聊以自勉,今后但凡还有言和亲者,朕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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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李承乾还是怒气不息,回到承庆殿,一张脸冷的都快要冻住了一样,皇后武京娘见了,忙将旁人挥退,叫过侯义问道:“今日朝上,圣上与何人生气?”
侯义忙将事情说了,武京娘点点头,上前道:“圣上何必与那蛮夷小邦,还有那些穷酸文人生气,发落了他们也就是了,没得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家事!”
李承乾道:“那吐蕃使臣太过无礼,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数十万敢死之士,分明就是恐吓,他吐蕃有敢死之士,难道我大唐就没有人了吗?还有那些酸儒,一个个只会夸夸其谈,说什么和亲利国,可轮到他们自己头上的时候,一个个只会装聋作哑。”
武京娘忙劝道:“圣上无需如此,其实儒生也不全都是如此,就连杜大人不是都说过吗?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儒生之中也有真正忠君爱国之辈,圣上且不能一概而论!”
李承乾长叹一声,道:“朕自然知道,京娘!这件事不可让兕子知道,否则的话”
“皇兄!”
李承乾的话还没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晋阳公主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晋阳公主小跑着就进了承庆殿,面色凄楚的扑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皇兄!兕子不愿被嫁到吐蕃去,皇兄若是硬要逼着兕子出嫁,兕子情愿今日便死在皇兄的面前!”
晋阳公主说着,便往李承乾的面前一跪,抽抽泣泣的,说不出的可怜。
李承乾见状也是慌了手脚,晋阳公主自小就是众人眼中的宝贝,从来都不曾受过半点儿委屈,如今居然哭得如此凄楚,李承乾想起当初长孙皇后病逝前,拉着他的手,让他照顾几个年幼的妹妹,也是悲从中来,心中对吐蕃也是更加恼恨。
“兕子!你且不要哭,皇兄不曾答应那吐蕃人,也绝对不会将你嫁给那松赞干布!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地上凉,没得染了病,倒是皇兄的罪过了!”
晋阳公主双眼含泪的看着李承乾,道:“皇兄不曾骗我!?”
李承乾连忙点头,道:“确实如此,方才皇兄还在大殿上将那吐蕃来的请婚使大骂了一通!”
晋阳公主又看向了武京娘,问道:“皇嫂,皇兄说的可是实情!”
武京娘对这个小姑子也是倍加疼惜,忙道:“自然是真的,为了这事,圣上还接连罢黜了好几个大臣,兕子放心就是了,圣上这么疼你,怎舍得让你远嫁他乡!”
晋阳公主看着两人,好半晌才相信了,这才笑了,道:“兕子就知道皇兄最疼我了,绝对不会舍得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李承乾见晋阳公主破涕为笑,这才放心,转而笑道:“不过兕子,你也确实不小了,可有中意的,皇兄为你做主,寻个如意郎君!”
第二十二章 心有所属
第三篇 远洋 第二十二章 心有所属
俗话说长兄如父,如今太宗皇帝和长孙皇后都已经不在了,李承乾身为长兄,晋阳公主的终身大事自然也就着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看着连比晋阳公主还小的新城公主都做了母亲,而晋阳公主尚且待字闺中,李承乾如何不急。
以往也曾让武京娘试探着问过,韦太后也曾过问过此事,可无一例外的都让晋阳公主给拒绝了,被追问的急了,晋阳公主立刻就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难道皇兄富有四海,着偌大的皇宫都没有兕子一分栖身之地了不成,既然如此,兕子便去昭陵给父皇,母后守陵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承乾还能说什么,只能任由着晋阳公主的性子,将她的婚事给耽搁了下来。
其实要说起来,晋阳公主的婚事还是太宗皇帝给耽搁的,当初就因为宠爱晋阳公主,想要让他在自己身边多待上几年,结果别的公主小小年纪就被指婚了,唯独晋阳公主一直没有了着落。
后来想要给晋阳公主找一个合心意的驸马,可晋阳公主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肯答应,如今到了,连太宗都管不了,李承乾一向疼爱这个妹妹,自然也就更加管不了了。
今天吐蕃大相禄东赞替松赞干布求亲,若不是那松赞干布年纪老迈,行将就木,李承乾不忍心委屈自家妹妹的话,说不定他还真就应下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唐长公主,先帝爱女放在宫中成了老姑娘,说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此时李承乾再提起来,也是盼着晋阳公主能点头应允,不管怎样,好歹也要给自家妹妹找上一个可以依靠终生的良婿,否则如何对得起过世的太宗与长孙皇后。
以往每次,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晋阳公主都是连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可是今天却不一样,晋阳公主居然犹豫了,低着头不说话,李承乾见状大喜,心中暗道:有门儿!
一旁的武京娘也是个惯于察言观色的主儿,看晋阳公主如此反映,那里还能猜不到晋阳公主心中在想些什么,忙笑道:“兕子心中可是有了意中人?若是有的话,皇嫂也不怕皇上责怪,亲自去给你做这个媒!”
李承乾也喜道:“对!对!对!兕子!可是如此,不知道是哪家的俊杰!?”
晋阳公主见哥哥嫂嫂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顿时不高兴了,皱着眉,嘟着嘴,道:“皇兄,皇嫂就当真如此盼着兕子出嫁,既然如此,何不答应那吐蕃使臣,将兕子嫁得远远的,岂不更干脆!”
李承乾闻言,忙道:“哪有这回事儿!便是要嫁,也不能离了长安,皇兄可是一天都不能见不着兕子的!”
晋阳公主闻言,鬼灵精怪的一笑,道:“皇兄说的可当真!?”
李承乾立刻拿出了“君无戏言”的架势,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