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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基本就将流民的安置定了下来,随后,李思业命元好问为这次流民安置的总负责人,张天纲为副,拟出细则,协调各部及地方。
此次大朝,足足讨论了近四个时辰,才告以结束,李思业回宫并没有休息,而是听取张柔关于齐国的形势报告,情况已经相当不妙。
李思业现在并不想进攻齐国,按照他的部署,应该是先解决完蒙古人后,再从容收拾齐国,忽必烈是一头睡在身边的猛虎,随时会南下噬人,须及早图之,而丁大全不过是条狗,叫唤得凶,却不堪一击,但此时的形式已不容他再等,琉求是他的粮仓和钱仓,一但丢失,丁大全会获得一剂强心针,而他会在五年内也无力进攻齐国,李思业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分四路大举进攻,一鼓作气扫荡齐国。
唐升隆元年十一月,登州军港,数百艘巨大的运兵船停满了港湾,军旗飞扬、鼓锣震天,黑压压的士兵一眼望不见头,这是从唐国各地汇集的散军,一共十万人,如同无数条长长的黑线,一队队士兵杀气腾腾地登上战船,装满士兵的战船一艘接一艘驶向外海,在那里,已经有数十艘卫护舰队静静等候,大船最终将编成一个巨大的船队,向南而行,开始它征服齐国之旅。
卷七 江山 第十五章 饮马江南(二)
(更新时间:2007…9…6 8:21:00 本章字数:2764)
唐升隆元年十一月,李思业下令改南京名为汴京或称东京,恢复宋国的都名,率百官祭奠宋太祖皇陵,宣布丁大全篡位为非法,历数其二十大罪状,正式宣布伐齐。
泗州,这是一个和齐国最接近的州郡,难民汹涌,运气好点的,能搞到一顶军用帐篷,将全家勉勉强强罩住,以遮风挡雨,但更多的却是用树枝和石板搭成的简陋窝棚,俨如一只只鸟巢,密集分布在广袤的淮北平原上。
淮水北岸闹嚷嚷的,麒麟卫的步骑兵团正在渡河,用三座浮桥、渡船、小船,骑兵营顺着河边疾驰,河水被狂暴的马蹄溅起,幼马胆小的地斜眼瞅着灰蒙蒙的淮水。
满载而行的船只横在河边准备过河,船上都是杀气腾腾的步兵,身着黑色的唐军军服,清一色的火枪,在火枪前端已经装配了寒光闪闪的刺刀,更多的步兵走的却是浮桥,但此时三座浮桥上都同时被几十门大炮堵塞,数百名精着上身的汉子有节奏地喊着号子,缓缓推动大炮前行,在他们身后,一队队士兵焦急地等待,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吼叫,等待渡河的队伍越来越长,运送军用物资的马车也如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长线,迅速向河边靠拢。
麒麟卫是唐军中最小的独立兵团,约三万军,是因李思齐的虎贲卫超编而分离出来,主要布防在归德府,其最高统帅是独臂宋涌泉将军,他此时正骑着一匹神骏的银灰色马上,立在高处,监视渡河。
“将军,西面开来一支军队,”宋涌泉的亲卫突然看见西面卷起滚滚黄尘,正沿河向这边飞驰而来,宋涌泉一惊,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已经看见了黑色军旗,上面印有一条金色的巨龙,张牙舞爪,正飞腾而上,这是唐军的新军旗,来人应该是驻防颖州的军队,团练使是李伯渊,宋涌泉早接到兵部的指令,这李伯渊部是奉命来协助自己的,麒麟卫的任务是在淮水南岸辟出一块领地,以便让李思齐的十万大军顺利渡淮河。
果然,一匹白马,来人银盔黑甲,左肩上镶着一颗金星,他便是献襄阳立功的中郎将李伯渊,刚刚接到兵部调令,到泗州协助麒麟卫。
唐军的军队体系分为三块,分别是李思业的铁卫军(即羽林军)系统和内务军,有兵力十万,驻防南京,其二是地方散卫,也就是原周翰海的苍龙卫,二十万大军,现在打散分驻各地,由团练使率领,受兵部统一调遣。
其三便是军团卫,由各总督掌控,主要西辽总督耶律信的黑豹卫、两淮总督李思齐的虎贲卫、四川总督余阶的鹰扬卫以及琉求总督宋大有、关中总督冷千铎、水军大都督刘整等。
这次伐齐,李思业命两淮总督李思齐、四川总督余阶、琉求总督宋大有、水军大都督刘整这四路大军担任主力,又调部分地方团练军协同作战,而关中总督冷千铎和西辽总督耶律则负责对付蒙军。
李思齐率领的本部及各地支援的散卫共计三十万大军,他的对手是丁寿辉和江淮兵马使曾从龙驻扎在扬州的四十万齐军,他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他并不直接和齐军正面大决战,而是分兵两路,一路十万人由杨妙真率领乘船从登州出发,走海路在建康登岸,断齐军后路;另一路则由他亲自率领,渡淮河和齐军正面交锋。
目前宋涌泉的麒麟卫便是他的先头部队。
“李将军辛苦了!”
宋涌泉下马,用独臂紧握李伯渊的手笑道:“我正愁兵力不足,不足以对付马天骥军,李将军便及时赶来了。”
虽对方是独臂,但李伯渊却半点不敢轻视,且不说对方的军阶比他高一级,单就他的资历,就足以吓死人,他可是随陛下最早起兵的三十宋兵之一,在熊耳山盟誓过,据说他这条手臂还是被忽必烈亲手砍断的。
“末将奉命率一万地方军来支援东路李大将军!”
“李将军来得很及时,而且主要以骑兵为主,这样一来,我的胜算便到了八成,你看”宋涌泉手指茫茫的淮水对面道:“对面便是灵壁县的白土镇,丁公山挡住了视野,我若估计不错,马天骥的八万军就应该在丁公山的背后,等我军渡河到一半时,突然袭击。”
李伯渊诧异:“宋将军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渡河?”
宋涌泉大笑道:“兵法有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我在此渡河,若有另一支军队突然从别处渡河,袭取灵壁县,你说马天骥会怎样?”
李伯渊脱口而出:“他定是以为中了调虎之山之计,以为宋将军是假渡河,必然回兵灵壁县。”他恍然大悟:“宋将军的意思是说,让我在别处渡河,将马天骥军引开,宋将军再渡河,两军夹击齐军吗?”
“对!此处河水最缓,河面也窄,我军重型辎重太多,必须从此过去。”
宋涌泉所猜不错,丁大全的心腹爱将马天骥确实就埋伏在丁公山背后,他是丁大全手下少数能打仗的将领之一,任淮东经略使,手下的八万军也是原来的宋军主力,很多老兵都参加过徐州战役,不过和其他齐国军队一样,粮饷短缺、军官贪污成风,使得军队士气极为低落,还未开仗,就已经逃掉了一万多人,马天骥连杀数十逃兵立威,才勉强阻止了逃跑的风潮,但他也深知士兵没有士气不行,故一路所来,放纵士兵抢掠民财,在江淮一带惹得天怨人怒,但一些有眼光的商人却很开心,他们从各地赶来,用银子收购士兵抢掠来的物品、他们要的是铜钱、铜器、古董等有价值的东西,甚至包括年轻女人,然后又在军营附近开妓院、酒馆、赌场,再将士兵手中的银子赚回来,这一切,马天骥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军队听话、不逃,做什么都行,他自己也娶了十几房妻妾,占了几千亩好地。
但好景不长,唐国突然宣战,将他推向了浪尖,他的部队将面临唐军的第一波冲击,训练已经来不及,他只好对手下将领许下无数美好的诺言,土地多少、银子多少、美女多少,至于士兵,他已经无法顾及。
这天早上,马天骥接到斥候报告,在白土镇对岸发现有唐军渡河的迹象,马天骥打过徐州战役,知道那里便是渡河的最佳位置,当年徐州战役的第一战,便是在那里打响的,他深知唐军厉害,是连蒙古军都能击败的硬手,故不敢轻敌,将所有的部队都带到丁公山一带埋伏,趁敌军过河一半时突施偷袭。
从早上埋伏到下午,依然没有见到唐军任何渡河的动作,生性多疑的马天骥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这只是敌人的虚招不成?”
又渐渐到了黄昏,还是没有唐军的动静,他再也坐不住,一口气跑到丁公山山顶去观察,大江雾气浓罩,连一条小船的影子都没见到,更不要说浮桥了。
突然,一匹快马从西疾驰而来,远远地大声喊叫:“大帅,大事不好,大队唐军从鹅颈弯渡江,突袭灵壁县,灵壁县已经丢了!”
“不好!”马天骥大叫一声:“我中计了。”
卷七 江山 第十六章 饮马江南(三)
(更新时间:2007…9…8 9:16:00 本章字数:4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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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骥心急如焚,灵壁县有后勤辎重、粮食、有他的银子、他的女人,但心急却无法换来高效率,齐军象一头臃肿而笨拙的狗熊,缓缓地开拔,足足两个时辰,八万齐军才赶到灵壁县。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黑暗中,城上旌旗招展,铺天盖地,将一个小小的弹丸县城全部吞没,
这是五万人的阵势,马天骥突然胆怯,传令退兵三里。
“扎营!”
深挖战壕,埋鹿角、排营栅,然后扎下大营,埋锅造反,夜色深沉,热闹喧嚣的齐军逐渐安静下来,夜越来越深,天空黑云密布,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一点光亮,天地就仿佛被一头怪兽一口吞下,黝黑、阴沉、甚至是几分诡异。
在他们的二十里外,真正的唐军主力却正沿着淮水迅捷前进,齐军撤退,宋涌泉的计谋得逞,唐军急速渡江,仅一个时辰便全军渡过淮水,又马不停蹄,闪电般向齐军扑去。
在黑暗中只闻沙沙地脚步声和浑浊的喘气声,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军队几乎是凭着直觉前进,
“停止前进!”
快到了,低低的喝令声从前队开始,一个一个向后传去,令行则止,没有出现前后碰撞、涌堵的情形,表现出高度的纪律性,随后辚辚车响,运送大炮的马车悄悄上来。
夜色寂静,快四更了,正是睡得最香甜的时候,在大营门口,高高的了望塔上,值勤的士兵正懒精无神地打着瞌睡,可就算他们目光炯炯,目力所及,依然是一片黑暗,夜太黑了,人的目力不到百步,然而唐军却在五百步外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突然,一阵巨大而怪异的轰鸣,仿佛是怪兽低沉的嗷叫,随后是尖厉的呼啸声,裹夹着风声,十几枚巨大的燃烧弹掠过栅栏,在大营上空突然出现,随即又消失,俨如怪兽的眼睛猛然睁开,十几团的刺黄色的火球猛烈爆炸,迸射出千万团更小的火球,象仙女散花,星星点点,落到帐篷之上,迅猛地燃烧起来,先是一点、一线、一片,最后形成汪洋火海,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火借风势,狂野地吞噬一切。
紧接着唐军又发射出十几枚燃烧弹,彻底将整个营盘变成火神的巢穴,八万齐军绝大部分都是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陷身火海,军纪涣散的后果在危机来临时彻底暴露出来,无论马天骥怎样怒吼,无论他斩杀多少人示众,但根本就无济于事,千万齐军在争先恐后,毫无目的地逃跑,恐惧到极点的嚎叫、被踩死前的哀鸣,就在火海中,突然,唐军的炮开始怒吼,吐出数十条火舌,一枚枚炮弹在大营中炸响,巨大的冲击波掀起大片泥土,夹带着被烧焦的帐篷和躯体飞向天空,齐军彻底崩溃了,连主将马天骥也不见了人影,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一个大的弹坑,在弹坑底部依稀可以看见一点点碎骨。
齐军的战壕,鹿角、营栅此时反而成了逃命的障碍,但刚刚逃到营门的齐军却尝到了另一种死亡的滋味,密集如雨的子弹射来,阻断了一切逃亡的道路,只是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根本听不到枪声,战争就是残酷的杀戮,没有怜惜,没有同情,它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凉的尸块,上天是公平的,几个月的烧杀劫掠,在这一刻都需要用生命来赔偿。
然而,齐军的劫难远远没有结束,更可怕更直接的杀戮终于来临,灵壁县城门大开,一条无边无尽的钢铁河流奔泻而出,战刀高举,冰冷的刀身映射出火焰的升腾;血口怒吼,野狼一般的眼睛中射出杀戮的渴望;战马狂奔,如龙跃九天,马蹄敲击着地面,似雷爆、似海啸,大地在痛苦的呻吟,在无助地颤抖,钢铁河流又仿佛迎面被一劈为二,分成两股,环绕大营,象两条海中巨鲨,摇摆扭动,张开大口,闪电般向鱼群扑去。
......
黑夜叹息着终于离去,天际泛出白肚,大地被一层白雾笼罩,象一张巨大的裹尸布,将昨夜的战死者包裹,战场上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一些未燃尽的帐篷在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此战齐军全军覆没,无一人逃脱,八万军中,战死五万,受降三万,主将马天骥被炸得尸骨全无,由此,淮河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灵壁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