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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晁二人大喜,但却没有如李思业的愿争打起来,原来刘整急智,见晁虎粗黑大手已经向刀柄,心中猛然想道:“既是不卖品,另一把必然更为上乘。”
心念急转,手缩了回来,晁虎还以为刘整让他,心中暗赞他识相,拿起刀,却是越看越爱,待王蒲将另一把也拿出来,他见刀鞘黑不溜秋,心中更是得意,直到刘整缓缓抽出刀锋,他才脸色大变,只见那把刀的锋面竟呈青玉色,从他的角度看去,一条笔直的冷线闪过,又见刘整拔出自己的配刀相切,如切泥般,剜去一条边,晁虎又看看自己的刀,懊悔不已。
李思业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明白了吧!,兵法中这叫以退为进,你虽然勇武,但最后未必能占到便宜,所以还是去演武堂学习一下的好。”
又掏出二张千贯鲁交和一张名刺递过去道:“店家,若能打听到何处有这制刀的师傅,要及时报予我,有你的好处。”
那王蒲只瞥了一眼名刺,便唬得面如土色,急跪下道:“小人不知是大将军来了,请大将军恕罪,这钱小人是万万不敢收。”
“你已经按本钱卖给我,还要自己交税,业已亏了,我怎好白要,不仅如此,你库房里的刀我统统买下了!”又回头对大群亲卫喊道:“来!每人选一把,其他都带上。”众人大喜,纷纷兴高采烈上来选刀。
王蒲喜出望外,全部要,那打赌不就他赢了吗?想着林掌柜的苦脸,他心中着实痛快,立刻道:“小人若知道这铸刀人的消息,定会马上禀报!”
李思业见此人伶俐,心中喜欢,便笑笑道:“好!我给你写张条,这钱你就跟海港里的梁将军要,还有那铸刀人的消息,你若及时报与我,我还有重赏。”
王员外脸色微变,若梁将军不认帐,那可怎么办!
马蹄声轰然响起,远处尘土飞扬,一群马狂奔而来,梁秀得报,大将军已经到了莱港镇。
......
穿过高丽山峡口,莱州港赫然出现在眼前,李思业惊诧于海港的变化,如果说上次所见它还是一个待嫁的少女,那么此时它就变成了孩子的母亲,只见港外的海面上仿佛是一片桅杆森林,数百艘海船在微波中起伏。
在港区里更加热闹,每艘靠岸的大船下面,挤满了卸货的民夫,数十名壮汉光着黝黑的膀子,喊着口号,拉扯着一根粗大的黑色巨索,巨索下是准备运往日本的糖,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向仓库方向疾驶,在仓库前面的大广场上,也同样停满了提货的马车,操着各种口音,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李思业注视着这一切,却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听取梁秀的汇报。
“大将军上次离开的第五天,莱州港就迎来了第一艘商船,是从高丽来的,装满了青瓷,他们运气不错,卖了个好价,回去时船上装满了丝绸。”
梁秀总忘不了那高丽商人卑恭,介绍之时,口气竟有几分得意.
“那么!”李思业突然截口道:“他们交了多少关税?在莱港镇消费了多少钱?在高丽什么东西最畅销?可以赚多钱?”口气渐渐严厉起来,脸上不满的神色流露无遗,慢慢地,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竟变成喝斥,目光直透梁秀,满眼怒意。
梁秀先是满脸通红,讪讪说不出话来,到后来听主公说得严厉,他品出味来,脸色惨白,俯身跪下颤声道:“属下无能,请大将军责罚。”
“这并非你无能!”李思业冷笑一声道:“相反,你是能力太强了,事事都要自己亲为,以至于我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我看你是玩女人玩昏了头!”
梁秀大惊,他本能地跳起来,拔出剑喊道:“我这就去把她杀了。”
但一抬头却看见主公冰冷的眼睛,他吓得弃剑伏在地上,一声不敢吭,心中惶恐之极。
“你怎么不跳了?越发长进了,竟敢在我面前拔剑。”李思业走到他身后,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说!你肚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那女人是高丽商人送的,我、我.....”
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说不下去,泪水早已流满了面颊。
“港口是我一石一木亲手建起,我就当它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实在舍不得给别人!”
“哼!亲生儿子,你的亲生儿子在益都,不是这里,这莱州港是山东唯一的民港,不是你梁家的私产。”
李思业越说越气,怒斥道:“你以为这港口是你建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想免税就免税,想赶人就赶人,阻挠市舶监和盐铁监进驻,置我的律令于脑后,你以为自己就是莱州港的土皇帝么?是不是!”
“属下知罪!请主公责罚。”
梁秀吓得浑身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拼命磕头,地上已经见了血迹。
李思业盯他好久,方才语气稍缓,徐徐道:“当初是我把权力给你的,说起来我也有责任,你起来吧!凡事不过三,我且再饶你一次,不过这莱州港的政事你也不必再管,过几日,市舶监和盐铁监会进驻莱州港,以后这贸易和关税就交给他们管理,还有金矿,也要交给户部司,我改任你为莱登团练使,负责这莱州港和登州港的安全,不准你再插手地方上的政事,你听到没有!!”
“是!”梁秀低声答道。
李思业见他神色黯然,知他心中不服,不禁冷笑道:“你可是在心里抱怨我削了你的权?”
卷五 山东(下) 第二十九章 新船下水(下)
(更新时间:2007…7…18 8:21:00 本章字数:3455)
梁秀听主公语气中透出寒意,急忙惶恐答道:“属下不敢,属下犯了错,被削职是应当的”
“你只说对一半!”李思业坐到大石上,语气温和道:“你犯错该罚是一方面,但真正原因却不在此,我山东的制度已经日趋完善,既定了规矩,就要照办,若独给你特权,那别人怎么管束,你是我的亲兵出身,更要严格要求。”
“属下明白了,属下也知道自己特权太多,嫉妒的人不少,所以很小心,生怕出半点差池,也曾想过要交权,可终究舍不得。”
梁秀说着,又想到港口终于要交出,眼窝开始变红,鼻子发酸,想忍却没忍住,他别过头,抽抽噎噎,最后竟伏在大石上失声痛哭起来。
“好了!好了!”李思业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象娘们似的,男人流血不流泪,过几天你就把家人从益都接来,算是我的特批,还有那女人,既然跟了你,你也给她个名分。”
梁秀心中感动,虽止住了哭声,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扑簌簌落下。
李思业见状摇摇头暗道:“小孩心态,还和从前一样!”
心中遂对梁秀放心下来,此人虽然在港口有些跋扈,但并无野心,只须敲打敲打还可再用。
夕阳已经落下,海面上荡漾着暗红色,海风习习,李思业凝视着万倾大海,任风吹拂发端,他心中突然有了出海的冲动。
......
次日清晨,李思业早起,推开了窗,昨夜下过雨,空气中潮湿,薄雾已渐渐散开,远远看去,渤海烟波浩淼,竟透出几分仙灵之气,想那秦皇东游,也必是看了此景,便生了求仙的念头。
他突觉身后有动静,亲兵来报,梁秀在屋外相请,今天是吉日,船可以下水。
李思业见梁秀眼里布满血丝,知他必一夜不眠,也不多说,只淡淡一笑,随他而去。
今天是试船的日子,码头暂不理货,几艘刚到的货船,也远远停泊。一夜秋雨,码头上分外洁净,早早便有士兵站岗,戒备森严,将这莱州港防护得跟铁桶一般。
大群人穿过一面灰白色巨石垒成的石墙,一条宽阔平坦的石板路出现在眼前,上次来却未见到此路。
梁秀指着山路道:“这林平当船坞主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拓宽从码头到船坞的道路,主公请看,这条路依山势而建,用巨石将边补平,却没有走直线,而是尽量蜿蜒曲折以降低坡度,这样便于材料的运输。”
“果然不错!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李思业笑道:“这个林平确实是人才,当日他保证半年给我造好四艘万料大船,我还有点不信,现在看来,他果然有几分本事,你可验过船的质量?”
梁秀急忙道:“属下认为非常不错,前不久蒲寿庚也来看过,他赞扬此船坚固,可远航万里,完全能抵御深海中的狂风恶浪。”
“说得我更有兴趣了,快走!”二人沿着山路,很快便来到船坞,船坞有士兵严密把守,见二人过来,‘啪!’立正行个军礼,还未进门,便听闻‘当!当!’的钟声响起。
“大将军,现在是休息时间!”梁秀命令手下先去通知林平。
进了门,数艘巨大的海船蓦然出现在眼前,仿佛四幢傲立在海边的大厦,气势恢弘,先前造好的‘五月花号’和它们相比,就宛如侏儒一般。
林平早得到消息,和王老好急急赶来,只数月不见,他便似换了个人,虽然黑瘦很多,但眉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自信和喜悦,骄狂尽去,一言一行都透出圆熟和威严,李思业突然理解了李治的评价,这林平是和从前大不相同了,自己竟还以老眼光看人。
眼光迅速从他身上移走,李思业更关心的却是船,他几步走到船下,抬头仰望这几艘庞大的家伙,船已经完工,架设在下水滑道上,从高向低俯卧,被巨大的龙骨墩遏住冲锋的欲望,只要撤掉龙骨墩,船就会不可阻拦地滑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这四艘都是福船,可当货船,也可用做运兵船,船的图纸是属下从泉州搞来,虽各有分工,但却是整体建造,每艘船首尾长三十丈,深十五丈、阔十丈,虽不是最大的船,但就是在宋国也是少有的巨舰了。”
林平跟在李思业身后,一艘一艘地娓娓道来,渐渐的眼中的自豪再难掩饰,大匠可夺国建业,而他这小匠能达到这等水平,何尝不也是一种基业。
“只是”林平又想到费用,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他低声道:“只是这费用却是超了很多。”
北方之木虽生长迅速且高大,但密制疏松,寻常江河小船可以用,但造成万料大船,却难挡海上恶浪,他却没料到,巨木从南方运来,成本已上涨了一倍不止。
“不碍,我有办法!”李思业脱口而出,他仰望着属于自己大船,感觉到视觉上的极大震撼,他需要一支庞大的舰队,需要上百艘这样实实在在的,俨如海上城堡一般的巨舰,况且他已经想到了降低成本的办法,木料可以从琉求送来,甚至也可在吕宋采伐。
他蓦然回首,盯着林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再修三个船坞,用三年的时间,再给我造出一百艘这样的军民两用船,你要想办法去宋国招募工匠,任多少工钱我都出。”
......
"下水喽!"
王老好响亮又略带一点沙哑地声音在船坞上空盘旋,所有的人都撤到了高处,船闸已经开启,海水汹涌而入,瞬间便淹没了大半船坞,数十根粗大的绳索拉扯着龙骨墩,发出吱呀的声音,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待李思业手上的太平斧斩断绳索,大船就会滑向它的归宿。
“砰!”沉闷的爆炸声在高丽山上响起,这时吉时已到的信号。整个海港都开始激动起来,所有的士兵都冲向驳岸,纷纷探头向船坞方向的海面望去。
李思业长吸一口气,高高举起太平斧,手起斧落,长索断裂,长索的力道突然失去平衡,两根巨大的龙骨墩竟被左右拔了出来,大船开始发出吱吱嘎嘎的巨响,缓缓向前移动,随即越来越快,冲出的闸门,‘轰’地一声,只见白浪浊天,巨舰一头栽进大海,瞬间又高高地扬起头来,摇摆两下,借着惯性,竟平平稳稳地向大海滑驶而去。
“砰!砰!”高丽山上又连续两声爆炸,那爆炸声里却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伴随着海港的欢呼声,久久在莱州港上空回荡。
白色的风帆挂起来了,二十二车楫片翻飞,带起滚滚的水波,大船缓缓地驶远,为第二条船的下水让开道路。
船群如列队的海豚在海面上尽情的畅游,傍晚,欢庆的场所已经移到了码头上,四艘大船呈一条直线,整齐的排列在码头之上,仿佛尽兴晚归的少年,在夕阳的余辉下将脸儿涨得通红。
上千名试船的士兵和水手,在码头上一字列开,为首果毅都尉虎步上前,向李思业行个军礼,大声道:“试船完毕,末将吴良才特来交令!”
这吴良才就是日本商船来时,用计策清场的那位,泰安州人,参加过密州保卫战,后随梁秀建设莱州港,慢慢积功至果毅都尉,是梁秀最得力的手下。
见李思业不解,一旁的梁秀急忙解释道:“试航分近航和远航两步,船先在近海适应后,再远航琉求一次,若无差漏,这船才算合格,今天只是第一次近航。”
李思业点点头,又问吴良才道:“那何时远航?”
“回禀大将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