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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孝字当头,如何忍得下去,这才愤然出头,殴打淮王。陛下,臣也有出手。太子毕竟尚未成年,要责罚就责罚臣一人吧!”
说着又深深地拜了下去:好你个淮王,竟敢抢我苏木的女人,好这次咱就给你安一条谋反的罪名,看你怎么过这一关。就算你没有实迹,以明朝对藩王的忌惮之心,你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自从靖难之后,皇帝对地方王爷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
而弘治、正德朝因为皇权受到很大限制,地方上的藩王们都是人心思动。
弘治去世之后,王爷们看正德皇帝年少以为好欺负,纷纷起兵造反。比如甘肃的安化王和南昌的宁王。
而明朝的藩王好象也有造反的传统,成祖就不说了,成祖的儿子朱高询不也在父皇去世后弄了这么一出。
远的就不说了,就弘治亲眼看到的夺门之变刚过去没多少年。
弘治是宽厚之君,却不是傻子,所有皇帝该有的毛病都有。
作为皇帝,无论如何仁厚,只要你敢对他的权力发起挑战,绝对会受到毫不留情的打击。因为,如果是大臣政治斗争失败了,大不了致仕退休回家养老。而皇帝,一旦在权力斗争中失败,却只有人头落地一个下场。
听完苏木的话,弘治皇帝胸中顿时腾起了一股熊熊怒火。
阴沉着脸静了半天,却厉喝一声:“太子年幼,他懂什么,捕风捉影,反让天下的百姓笑话我天家不睦。苏木,这话也就说说,不可当真。还有,朕听人说,你这次之所以挑唆储君殴打淮王,是因为和淮王争一绝色女子。说,究竟是是不是。如果真是如此,你就是罪大恶极了!”
话虽说得严厉,可苏木刚才已经捕捉到弘治皇帝所有的面部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弘治皇帝。心中也不畏惧,很坦然地一点头:“绝色算不上,也就一普通女子。不过,陛下大约还不知道此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吧?”
“说!”
苏木一整脸色,一字一句地说道:“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最信重的手下,城南千户所千户胡顺之女。”
“什么?”弘治皇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惊骇、愤怒和气恼:藩王和朕的锦衣亲军结亲,意欲何为?
弘治皇帝:“说,把事情的原委都给朕说个明白。”急怒攻心之下,一口腥热的液体涌上喉头,冲得他身体一阵发飘。
弘治皇帝硬生生将这一口液体咽了下去,又深吸一口气,这才稳住身形。
但苏木的话却模糊朦胧起来。
只恨不得立即躺在地上睡死过去,再不醒来。
弘治皇帝一惊:朕的身子怎么虚弱成这样了?
苏木:“没错,苏木以前在保定的时候曾与胡家谈婚论嫁,差点成了一家人。后来因为其他原因,臣没能和胡小姐走在一起。而胡小姐因为是军户的女儿,性格也有些暴躁,自然不愿意嫁给淮王那个老头子,于是就一时冲动,去王府理论。”
他就将这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隐去了自己让太子去趟混水一节,只说这些都是朱厚照的布置。
“万岁,当时太子说要打淮王的时候,臣还劝解过,说此事关系到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不可卤莽,必须先去禀告万岁。可太子当时就哭了,说皇上你身子不好,若因为这事动了真怒,伤了身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就是不孝顺。不如直接给淮王一点颜色看看,敲山震虎,若是那淮王还有廉耻和做人臣的忠义之心,必然会有所收敛。过完年自回封地,如此才不至于天家骨肉相残。却不想这淮王反不依不饶起来!”
苏木故意将“当时就哭了”五字说得极重。
“太子真是这么说的,真哭了!”听到儿子的名字皇帝猛地醒过来,所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耸然动容,心中是又酸又甜:这孩子,总算是知道心疼朕。
想到这里,他的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真哭了,痛不欲生。”苏木换上沉痛的表情,立即将嘴巴闭上:话说到这程度,火候已经到了,再多说反过尤不极。
看着屋外的飞雪,看着地上的“哗啦”翻动的册页,弘治皇帝闭上了眼睛,半天才哽咽了一声:“朕身上有些冷!”
苏木忙向前一步拿起放在御座上的皮裘批在皇帝的背上,触手处皆是嶙峋的骨骼。
他心中一震,也是难过。按照真实历史记载,弘治皇帝只有一年好活,可自己所穿越的这片时空和真实的历史真的是一个位面吗?
搞不好弘治两今年都挨不过去。
时间分叉里,另外一个时空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弘治疲惫地挥了挥手:“太子一个小孩子胡乱猜测藩王,行事卤莽冲动,自是不对。你也是东宫行走,又是个有才之人,怎么也跟着胡闹。退下吧,朕乏了。”
“是,陛下,臣告退。”
等到苏木走出这间书房,嘴角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淮王,你就等着倒霉吧!
这都大半夜了,自然没办法再出宫回家去。
苏木就回到自己房间,洗了脚,正要睡觉。
门却“碰!”一声被人踢开,就看到怒气冲冲的朱厚照冲进来,一拳朝苏木头上打来。
苏木一摊右掌,兜住他的拳头。
“好胆,竟敢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还诬陷藩王有不臣之心。不但如此,还将本大将军也牵扯进去,苏木,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太子连声怒喝。
苏木不动声色地捏起拳头:“这样不好吗,多有意思啊!”
朱厚照伸出右手,也捏着拳头和他轻轻一碰,扑哧一声笑起来:“好胆,连父皇也敢忽悠!”
笑着,他一屁股坐到苏木身边:“我生气的是,你居然说我在背地里哭……男儿流血不流泪,你破坏我名誉啊!还有,父皇刚才见了我问了半天,我好不容易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父皇一会儿问我冷不冷,以会儿问我最近吃得如何,晚上睡觉可盖着被子……罗嗦死了!”
太子极为郁闷。
苏木看了看生气的朱厚照,心中突然一酸:这小子就是个不懂事的,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父亲还有一年的寿命了吧?
子欲养而亲不在,世界上最惨痛的事莫过于此。
一想起另外一个世界去世多年的父母,苏木难过起来,双手合十,默默念叨。
朱厚照一把抓住他的手,笑道:“别念佛,求神不如求己,我就知道再麻烦的事情子乔你总能顺利过关。明日年三十,要祭太庙,天亮的时候礼部的人要过来解说朝廷礼制。谁耐烦听,你帮我听着。到晚上太庙的时候,你再告诉过每一步该怎么做好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淮王也就这格局
说起明天的太庙祭祀,朱厚照就是一脸的烦恼:“这每年三十都要来这么一出,这几日可把我给谗坏了,真想让刘伴给我弄点牛肉干什么的补养补养。”
苏木一笑,虽然对皇家的这个规矩心中不以为然,却也不便说废话。国之大事,惟祀与戎,若在这事上胡乱发言,那可是要犯政治错误的。
其实,做为一个吃货,他也有些扛不住了。
原来,同民间年三十要祭祀祖宗一样,皇家也要在这一天举行一个盛大仪式。不但所有姓朱的皇室宗亲,在京四品一上的官员都要参加。在仪式前三天,帝和文武百官斋戒,不饮酒,不食荤,不处理刑事案件,不看病。
苏木因为是东宫的人,也要出席,他也三天没有粘荤腥。天气冷,运动量又大,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三天时间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好在明天的太庙祭祀定于午后,到晚上,皇帝则要在宫中赐宴于皇室宗亲们吃团年饭。到那个时候,苏木自可出宫回家,想必小蝶已经准备好精美的饭菜了吧?
一想到小蝶的厨艺,苏木就忍不住吞了一下唾沫。
旁边,未来的正德皇帝的喉间也是咕咚一声,叹息道:“好想小蝶姑娘的牛肉刀削面啊!”
二人相视而笑。
太庙位于皇城中,奉天门东侧,离西苑还有一段路。
第二天中午,苏木就陪同太子,跟着皇帝御驾一路东行。
只见道路两边张灯结彩,百姓列道路两旁争睹皇家车马御驾的风采,大街小巷人声鼎沸,好生热闹。
苏木穿越到明朝之后,这还是第二次进皇城。上次进皇城是为乡试报名,当是他心中有鬼,惶惑不安,自然无心观赏紫禁城的风景。这次过来,心中没有负担,自放开胸怀浏览起来。
今日的天气不错,艳阳高照,照得地上和房顶的积雪一片雪白,难得的青天白云。
逢天门今天难得地开了中门,先是皇帝的大撵,接着是太子的队伍,一一经过金水桥,过逢天门,再过端门,接着左拐就进了太庙。
听人说弘治皇帝今天的身子不是太好,有点发烧。可祭祀期间又不能招太医,只能硬扛着。
进太庙之后,皇帝自和太子一起去后殿休息。
苏木则在太庙里四下游荡起来,好奇地看个不停。
太庙,顾名思义就是供奉大明朝历代君王灵位,享受子孙香火的地方。
这地方就是现在的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苏木以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来这里参观。而在这片时空,此地戒备森严,重要程度不下于皇帝的寝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今天正好借机会好好参观参观。
因为随侍太子这么长时间,苏木和宫里的太监和卫生们混得熟了,身上又带着可以自*出入的腰派,别人见他在太庙里乱逛,也都笑笑,低声道:苏先生也来了,现在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一壶茶功夫,等下听到钟响就不能乱逛了,得到大殿前集合。
听到这话,苏木抬头看去,却看到一间大得惊人的恢弘殿堂矗立在正北,正是太庙的正殿。
正殿后面则是中殿和后殿。
正殿旁边则是东西两个配殿。
前面的广场是已经站满了官员和宗室,总数起码上千,规模甚大。这些人当中,除了为首的三个阁老之外,苏木是一个也不认识,也懒得去结识。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东宫行走,无官无职,何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东西两个配殿也没什么可看的,苏木唯一感兴趣的是正殿里究竟摆放着哪些皇帝的灵位,建文帝和景泰帝究竟在不在里面。
这可是个历史悬案,也没有任何记载。后来满清入关之后,明朝皇帝灵位都被清了出去。
想到这里,苏木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在人群中穿梭半天,抽个冷子上了正殿的台阶,挨到门口,偷偷地朝里面看去。
正在这个时候,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苏先生,你在看什么呀?”
苏木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张永,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张公公,可吓了我一跳。我这是第一次来太庙,心中好奇,就看看。”
张永:“苏先生大约是来看哪里君王配享太庙吧,建文帝和代宗的灵位也在里面。”
苏木没想到被张永猜出了心思,“张公公居然猜中了,佩服。”
“不奇怪,任何人第一次来这里都要伸直了脖子朝里面看的,也是同样的心思。”张永笑了笑:“我大明朝都气象开阔,却不像外间人想象的那样狭隘。”
苏木点头:“确实是,我大明朝英宗皇帝,今上都是尧舜之君。”
张永突然压低声音:“苏先生,昨天那事最后如何了。毕竟闹出那么大乱子,今上又不说话,大家伙心头也都没底。我怎么总感觉到心中毛哈哈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苏木安慰道:“没事的,已经了啦,且放心,储君没事的。”因为自己昨天和弘治皇帝的谈话设计到藩王,又将意欲谋反的屎盆子扣到淮王头上。事关隐秘,自不方便同张永明说。
正因为话没有说明白,张永面上还满是忧虑:“昨夜万岁心情好象很抑郁的模样,刚才在路上,才行了这几步,就不住喘息,头上额上全是汗水,这……这大祭期间又不能传太医,真在很是急死人了。不成,我得先去后面看看。”
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弘治皇帝本就是个病篓子,张永这话他也不放在心上。就又朝殿后走了几步,刚转过去,就看到一个丑得难以形容的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破口骂道:“苏木混帐小子,你还敢到这里来,好好好,既如此,咱们就当着万岁爷的面将这事说清楚。”
这人头脸上都裹着纱布,两个眼圈都是乌的,若不是生得瘦小,还真有些像功夫熊猫。
苏木被这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发现是淮王。
这才是冤家路窄了。
苏木也是恼了,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