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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先前这群人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模样,再看看现在,让苏木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了。
苏木看得明白,苏瑞声苍白着脸躲在最后,牙齿使劲地咬着嘴唇。
姓赵那商贾同胡顺熟,自然而然被众人推到了前面。
没办法,只得硬了头皮一拱手:“胡兄,先前是兄弟无礼,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这群人中,胡顺惟独看赵姓商贾顺眼些,很大概地一摆手:“老赵,不是兄弟说你,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先前你们见老胡我倒霉了,可想到有今天。算了,咱也不同你计较,你要退股,我退给你就是了。不过,得等我有了钱再说。”
赵姓商人:“那是,胡大人你什么时候手头方便,什么时候给好了。”
“你不会又来催帐吧?”胡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姓商人额上沁出一层冷汗,叫道:“胡百户胡大人,兄弟……小的哪里敢。”
胡顺微笑着挥了挥手,赵姓商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了下去。
“扑通!”还没等苏木上前同胡顺打招呼,一条人影猛地跪在胡顺身前,不住磕头:“胡兄弟,胡大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自知以前对不起你,今日就跪在这里,求你网开一面,给小的一条活路吧!”
胡顺屋里铺着空心地震板,脑袋一磕上去就咚咚响,倒让苏木心中一惊,定睛看去,却是那个叫宋同的武官。
这家伙先是于胡顺争百户军官的位置,今天有收购的大批零散股份,欲至胡顺于倾家荡产的地步,两人可谓是仇深如海。
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个锦衣卫的下场,今日一个不好,只怕将来就是破家灭门的遭遇。
与起躲在一边人为刀俎我做鱼肉,还不如率先赔礼,或许还能求得一条生路。
看到宋同,胡顺收起了笑容,淡淡道:“宋同,山水有相逢,你我还有什么话好说,且回去吧。你也是我货栈里的股东了,以后有的是亲热的机会!”
宋同身子一颤,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然后不住地用右手抽着自己耳光:“宋同有眼无珠,得罪大人。不过,大人如今乃是牟指挥的心腹亲信,在你老人家眼里,小的直如那芥子一般,收拾我也不过是动一跟手指的事,可这不也脏了你老人家的手不是。”
这家伙还真下得去手,这耳光闪起来用力极猛,须臾,半边脸就高高肿起。
胡顺一笑:“还是那句话,落井下石的事情不是不能做,可若是有个好歹,须怪不得别人心狠。”
然后咬着牙花子,从牙缝里冷冷地吐出一个“滚”字。
宋同停了手,怯生生地从怀里掏出一叠契约,跪行着向前,小心地放在胡顺面前:“胡大人,这是小人手头的股份契约,还望大人把本金还给小的。”
“什么!”胡顺一声大吼,一脚踢出去,将宋同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众人都是一颤,这个宋同难道失心疯了,竟敢问胡顺要钱,看他的目光也如同看一个死人。
苏木也是大惑不解,不明白宋同这是想干什么。先前还如赖皮狗一样请求胡顺饶他月次,如今却去问他要本金,根本就是神经病嘛!
宋同突然从地上直起脖子大叫:“谢胡大人将本金退还小人,一共一千四百五十六两八钱三分,一分不少,大家都看到了,且为我做个见证。从此,小人再与胡家货栈没有半点干系!”
“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个宋同做事还真是绝啊!
为了保命,直接将股本送给了胡顺,堪称大手笔。
要知道到,一千两银可不是小数目,如今,北京的人市场上,三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个黄花大姑娘,普通穷人家一辈子只怕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你这人,你这人……哈哈!”胡顺笑了起来:“宋同,你客气了,走吧,咱们以前的过节算个屁,就此揭过不提也罢。”
宋同面上一阵狂喜,又磕了个头,转很仓皇而逃。
“那么,你们呢,是不是也也退股……”胡顺转头恶狠狠地看着众人。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上前,将入股契约和欠条恭谨地放在胡顺面前,算了了帐。
只转眼间,胡顺就将外面的股份和欠债清除得七七八八。
眼见着屋中的人走得干净,胡顺得意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还是做官好啊!老子这辈子就没有今天这么风光过,爽利,爽利!”
笑了半天,却看到屋中还有一个人呆在墙角,白着脸一动不动,不是苏瑞声又是谁?
胡顺本是个粗人,见苏瑞声如此不上道,心中大为不快,收起了笑容:“贤侄,你是要退股呢,还是入股?”
“我我我……”苏瑞声这次还真是被逼到墙角了,退股吧,人家摆明了股份笑纳,要钱没有;不退吧,难不成你还想等着跟一个锦衣卫流氓军官分红。
一想到家里这么多钱就要平白打水漂,苏瑞声颤着嘴唇,再说不出话来。
胡顺面色难看起来,朝大个子看了一眼:“送客。”
胡进学对这小子本就没有好感,立即动起手来,提着苏瑞声的脖子就往门外扔去。
只听得扑通一声,外面“哎哟”一声,然后是小声的抽泣声。
苏瑞声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如今犯下这么大一个错,顿时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苏木见他倒霉,心中不觉一阵大快。
同时,里屋传来扑哧一声,是胡莹的笑声。
屋中再没有外人,胡顺得意地摸了摸发亮的印堂,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对苏木和韶泰
笑道:“韶先、贤婿,快请坐,咱们好好聊聊。”
此刻的胡顺已是意气风发。
第六十九章 还是力量不够啊
韶泰一脸的嫌恶,也不坐,就那么站在门口。
这算是胡顺在内心中第一次承认苏木是自家合格的女婿,当然,入赘一事,他是提也不能提了。
刚才他心情大起大落,顿时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还好作为一个军汉,身子本就壮健,只片刻就醒过来。
胡顺从小在市井打滚,性格粗鲁,可却不是笨蛋。相反,还得在一种下层阶级特有的狡黠,看事情看人也准。
先前他还疑惑锦衣卫指挥使为什么会看上自己这么个小人物,待到回忆起于乙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立即明白自己是在处理于望龄巡视保定军务事所做那事干得实在漂亮,惊动了京城中的大人物了。
一个小小的百户军官或许算不了什么,可一个御使却大大地了不得。
都察院什么地方,那可是天下舆论的中心,就算是内阁阁相见了也要绕路走的阎王殿。御使们自恃甚高,一个个以天下为己任,好象他们才是真正的国之脊梁,余者皆是庸俗之辈。
这些年,因为弘治皇帝实行文官制度,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吃过言官们的亏。
也只有胡百户他能将于御顺耍得团团转,这份手段,确实突出。
也许,在牟指挥看来,他胡顺乃是一个大大的人才。
自家事自家清楚,胡顺理解明白,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全赖苏木。心中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这读书人的手段果然厉害,难怪这达官贵人们府中都会养着一群幕僚和师爷什么的做参谋。我胡顺也不过是粗人一个,这次突然发达,将来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事。如前阵子所发生的事情也不须多,就算再来一桩,以我胡顺的智谋,只怕死地不能再死。这个苏木既然如此了得,干脆就将女儿嫁给他好了,又他帮忙,我胡顺这官也会做得稳当。
于是,见了苏木,胡顺难得一脸的客气。
苏木心中正对胡顺软禁自己一事窝火,忍不住淡淡道:“什么贤婿,难不成,胡百户还想让苏木入赘胡家吗。苏木今日就在府中,胡老爷要打要关,悉听尊便。”
说完,就将手一摊。
胡顺见苏木如此不客气,眉毛一扬,心中也有些恼火。却强自忍耐住:“子乔,那事是我做得不对。你也知道某就这么个独生女儿,是人都有点自私,难免做出错事。你也知道,某如今做了锦衣百户,前程看好。我也知道莹儿中意你,索性就将她许配给你。以后咱们翁婿联手,定能混得风生水起。不说富贵荣华,在这保定府也是能横着走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去找媒人过来提亲吧!我先同韶先生说几句话。”
就大喇喇一挥手,示意苏木退下。
苏木一呆,若是在先前,胡顺不要自己倒插门,还肯将胡莹嫁过去,他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可刚才听了韶泰那一句话,才知道胡莹娶不得,那可是要怀前程的。
可胡小姐就在后面,想起那小丫头对自己的一片真情,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怎么,还不快去,贤婿可是太高兴了!”胡顺鼻子里哼了一声,锦衣特务的派头十足。
苏木还没说话,旁边的韶泰立即发起怒来,大喝一声:“一个军户的女儿也想做我名教子弟的正妻,可笑,可笑!”
这一声惊得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过去,苏木记起韶泰先前所说可以纳妾的话来,顿时大惊:“先生!”欲制止韶先生。
韶泰一挥大袖:“子乔,你父母去世得早,你家里的情形,为师也清楚。师父师师父,师即是父,你不要说话,这事为师替你做主。”
他冷着脸走到胡顺面前:“胡百户,子弟的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韶泰忝为苏木师长,你则是胡小姐的父亲,既然提到这事,今日我们就把话敞开了说。”
胡顺虽然尊重韶泰,甚至敬若神明,可韶泰的话说得难听,他也铁青了脸:“韶先生请讲,难道你反对这桩婚事不成?”
“没错,我不同意。”韶泰声音大起来,竟有一股凛然的气势。
“光当!”里屋有东西摔碎了,估计是胡小姐手中正端着杯子之类的物件,听到这话,一惊,失手落到地上。
“你不同意?”胡顺斜着白眼,他不敢在韶泰面前放肆,只狠狠地看着苏木。
苏木大觉头疼,还好韶泰道:“胡百户,苏木乃是个读书人,将来可是要科举入仕的,怎么可能娶军户的女儿自毁前程。你若真看得上苏木,这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能娶妻,但可以纳妾。”
“什么,我堂堂胡顺的女儿要给这小子做妾?”胡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捏着拳头冲到苏木的面前,喝道:“你……亲口对我说一遍!”
就在这个时候,胡莹却悲叫一声,从里面冲了出来,抱住胡顺:“爹,爹,不要,不要,女儿不嫁了!”
韶泰喝道:“怎么就不可以了,先前你胡顺不是答应把自家女儿给苏瑞声做妾了,怎么现在就不能给苏木,苏木又有哪一点比不上苏瑞声?我明白你,你胡百户如今是锦衣卫了,身份不同了。厂卫,厂卫,嘿嘿,果然了不起!”
说着,就不停冷笑,笑声中满是鄙夷。
“你们走吧,啊!”胡莹大声地尖叫起来,“我谁也不嫁,我我我,削了头发做姑子去!”
她先前脖子上本带着伤,用一小块白绢裹着,这一激动,又有鲜血沁出。
苏木看得心中一疼:“莹儿,你的伤可好……”
“走吧,你走吧,小祖宗,你这是要我死吗?”胡莹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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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做得对,听韶先生的话没错。”小蝶小心地将一杯茶端过来,放在案上。
苏木手中正捧着一本时文选萃,可心中却是乱糟糟地,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怎么回到家的,脑子里空得厉害。
有一种深重的无力感。
没错,非常无力。
此刻,他已经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了胡小姐,可这又能怎么样。
作为一个立志科举的读书人,渠一个军户的女儿还罢,更何况她父亲还是为读书人所不齿的锦衣卫。
若是不管不顾地娶了她,苏木也谈不上任何前程。
可是,若纳妾,现在的胡百户骤得大权,也不想他的权柄从何而来,内心中正膨胀得厉害,自认为是老子天下第一,如何肯让女儿给人当小老婆受气。
“咳,还是力量不足啊!”苏木叹息一声,不觉陷入沉思,“如果我苏木是六部尚书,甚至只是一个五六品的官员,在士林和政坛有极高的声望,要替胡莹脱籍,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今的自己在保定也算是小有名气,可这名气从何而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童子试第一场县试,靠的是知县的高抬贵手;府试,则是韶先生提前猜出题目;至于那首诗,纯粹是抄袭。
别的不说,这童子试最后一场,自己还能有这种运气,还能过关吗?
“我已经在这事上纠缠太久,马上就是院试,也是时候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