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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个时候,远处有一架马车飞快地跑过来。
早有卫兵冲上去喝问:“什么人,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情形,乱闯什么?”
看到士兵手头明晃晃的兵器,车夫吓了一跳,忙将大车拉住。
从车里走出一个文士,一拱手,然后高声叫道:“别误会,别误会,我是来会找人的,敢问军中可有一个叫谢自然的人?”
听到有人来找自己,谢自然定睛看去,倒是吃了一惊。原来,来寻自己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扶风县的同学黄东。
谢自然不觉得一呆,这家伙不是在陕西吗,怎么千里迢迢跑京城来,还来到乱军中,究竟想干什么?
在他看来,黄东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人。
对这个家伙,谢自然异常反感。
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刹那,谢自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叫道:“原来是黄兄,谢自然在此。”
然后回头对苏木道:“恩师,此人是学生的同窗,好象来意不善,学生过去看看。”
苏木倒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只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是黄兄,一年不见,想不到黄兄竟然来了京城。”冲到黄东面前,谢自然微一拱手,不冷不热地说:“难不成黄兄年初的时候进京参加春闱,然后留了下来。不过,谢自然却是奇怪,黄兄去年好象没中举人吧?”
看到谢自然一身戎装,腰挎雁翎刀,骑了一匹白马奔来,黄东只感觉到强烈的嫉妒。
虽然谢自然语含纨绔,但他表面上却还是一副热络的笑容,回礼道:“恭喜君服,恭喜君服。听说君服在宁夏立下不世之功,已经得了爵位。如今又要进京面圣,到时候肯定会受到朝廷重用。咱们也是同窗一场,君服发达了,可别忘记提携小弟啊?”
这个黄东已经四十出头了,却在谢自然跟前自称小弟,看到他假模假样的笑容,谢自然只感觉一阵恶心。
冷冷道:“谢自然无意功名,诛杀叛贼乃是我辈读书人的责任。义之所在,不敢不为。黄兄今日来见小弟,就为说这句话?”
黄东假笑道:“君服如今立下大功,又是苏子乔苏先生的得意门生。对于苏先生,小弟也是景仰多年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让小弟拜见子乔先生?”
“原来你今天跑来是想见恩师,只可惜啊,恩师现在正忙着呢,大概没空见客。”谢自然冷冷地回了一句。
心中也是冷笑:原来黄东今日来此是想走恩师的门路,恩师什么样的人物,可不是阿猫阿狗就能见着的。
“别啊。”黄东凑到谢自然马下,将一串珊瑚珠子递过去:“君服,能不能将此物给苏先生看看?”
“哈哈,哈哈,你这小人!”谢自然以为黄东想给苏木送礼,忍不住讽刺地大笑起来,喝道:“滚,否则某的刀可没长眼睛!”
他带了一段时间兵,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杀气。
听他这一声喝,黄东只感觉身子一冷,手中的珊瑚珠子落到地上。
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个声音传来:“慢着,你叫黄东吧,将珠子把来我看看。”
说话的正是苏木。
第七百八十二章 太后密诏
即便隔得老远,苏木还是能够看到那串珊瑚珠子发出的温润的光芒。
一见,这串珊瑚珠子就是上品。而且,黄东的衣着看起来很是寒酸,不像是使得起这种珠宝的人物。
况且,看到这串珠子,苏木突然想起一件事,禁不住眼皮子一跳,感觉不对劲。
这珠子,不就是当初自己在沧州时见过的那一串吗?
正是太康公主所有。
对于这个太康殿下,苏木一想起来就头大如斗。
想起来,当年苏木和这个傲娇女合作得非常愉快。发展银行就是二人联手打造的,两年过去了,到如今,银行在她中已经被经营成一个庞大的金融集团。
发展银行所发行的钱票已经占领了整个北方五省的市场,已经逐步替代了白银的一行功能,成为商人经营时的必备之物。
据苏木测算,太康每年至少有上百万两入项。再过上几年,这小丫头必然是天下第一首富。只可惜,当初因为正德身体一事,苏木和太康公主已经翻脸,然后被太康踢出了发展银行。
苏木如今也有好几十万两身家,妥妥的亿万富翁,金钱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数字游戏。但就这么被人赶出董事局,心中还是有些窝火。
因为正德的身体状况关系到大明朝的未来,如果泄露出去,必然是一场惊天的政治风暴。因此,无论太康怎么问,苏木都闭口不语。
所以,当初那事,他感觉有些窝囊。
正因为如此,他也没想过要和太康修复关系。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还怎么可能主动往上凑,嫌命长吗?
“这次,这个黄东拿了太康公主的信物过来找我苏木,究竟想干什么?”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木将那串珊瑚珠子在手头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在确定是太康之物后,心中又惊又疑,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一脸委琐的黄东身上:“黄东,我且问你,这物是不是一个女子给你的?”
黄东露出讨好的笑容,恭声道:“回苏学士的话,正是。”
“她说什么?”
黄东:“苏学士,此物的主人托学生给你带一句话,请你进城之后哪里都别去,先同她见上一面。”
谢自然在旁边听得满心狐疑,喝道:“黄兄,恩师事务如此繁忙,又如何能耽搁,难不成你们的事情比军国大事还要紧?”
苏木摇头制止他,然后缓缓对黄东道:“如果没猜错,你已经投到那人的门下,回去同你家主人说,苏木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相见争如不见。”
黄东急了,他本就是一个穷酸秀才,又哪里懂得什么谈判技巧。这次之所以自动请缨过来请苏木,主要是为了在爱太康公主面前表现一番。就说自己是苏木的学生谢自然是同窗,可以通过这层关系同苏木说上话。
在以前黄东一直都郁郁不得志,如今得了这么个机会,如何肯放过。
当下,立即将自己的底牌全亮了出来:“苏学生,那人说了,如果你能够同她见上一面,以前的误会就先放到一边不说。沧州时该如何,现在就如何。”
听到太康的许诺,苏木忍不住心中一动,这不是要将发展银行的股份还给我苏木吗,这可是一只能够下金蛋的母鸡啊,每年起码有好几十万两银子的好处。
可是,如果想得没错,太康必会重新问起正德皇帝的身体状况。
不行,这种事情还是不介入的好。
想到这里,苏木就下了决心,摇了摇头,道:“黄东,你回去吧。就对那人说,苏木什么都不知道。”
黄东大急:“苏学士,你还是好好想想。”
谢自然顿时不耐烦起来:“黄兄请走吧,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都乱成这样了,就算恩师要去见你所说的那人,现在也进不了城。”
说着话,就指了指乱糟糟的德胜门。
他刚才已经听得明白,这个黄东想来已经投入了京城一户贵人的门下,做了人家的幕僚请客。估计是那个所谓的贵人有事求到恩师头上,这才让黄东出门来请。
黄东连连摆手:“别别别,苏学士,你再听我一言……”
见黄东夹杂不清,苏木的脸子冷了下去,正要让人将他赶走。
黄东突然凑到他的面前,低声道:“苏学士,其实……其实,并不是那人要见你,而是她的母亲。”
“什么?”苏木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太康的母亲不就是慈圣张太后吗?
见苏木意动,黄东道:“是的,禀苏学生,是那人的母亲想进学士,所是有要紧的事情要问。请学士先进城同她见面,即便手头有天大的事情,也都要放在一边。还说,这是我大明朝头等大事,大破天了。”
谢自然听得更不耐烦,沉声道:“黄兄,学士面前,也有你胡言乱语的份?”
话刚说完,苏木苦笑一声:“看来,我是不去都不行了。只不过,京城九门紧闭,就算想进城也是没有法子。估计,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天吧!”
张太后还政正德皇帝之后,已经退居幕后三年了。在这三年中,无论正德闹出多大的乱子,张太后都是一言不发,绝不插手朝政,即便是安化王叛乱这种要紧大事。
弄到现在,很多人都忘记了大明朝还有这么一个定海神针的存在。
可今天她却急吼吼传自己去见面,无论怎么看,苏木都没有推脱。
况且,苏木和张太后乃是君臣。太后懿旨,他敢不接吗?
“学士说的是刘瑾关闭九门不放张永入城啊,此事倒也简单,学生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安排妥当了。”黄东得意地说:“学生来的时候已经同那边几里外的西直门守将说好了,等学生一到,就开门放你进城。”
“可以从西直门进城?”苏木有些意外,但瞬间就明白过来。
虽说刘瑾已经封闭了九门,但张太后可是如今大明朝最有权势之人,她想开一道城门放进个人进去,别人敢不答应吗?
“看样子,不随你进城去,都不可能了。”苏木忍不住摸了摸嘴唇上的胡须,苦笑:“前面带路,咱们走。”
此事情关系到正德皇帝,关系到皇家子嗣,又是进宫见张太后。苏木也不敢惊动张永,立即带了众人,悄悄朝西直门那边行去。
第七百八十三章 刘瑾的预感
此刻,在北京城中的一间巨大的宅门里,到处都是飘扬的白幡,到处都是烧纸钱的烟火味道。
在大厅堂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跪在哪里,不住地向前来吊唁的宾客磕头答礼。
另外一边,则跪了二三十个婆子大娘,不住的号哭:“刘大爷啊,刘大老爷,你怎么就去了,留下孤儿寡母,该如何活啊?”
不用问,这里正在办丧事。
看宅子的规模,至少是王府一级,而往来的宾客非富即贵,满座都是朱袍。再看他们官府服上的补子,都是四品以上高官。
至于四品以下的官员,连进厅堂的资格也没有。
大厅一角,礼盒堆积如山,录名字的文书直写得手酸腕软。
在那个孩子身边,立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有人过来吊唁,只微微一拱手,算是答了礼。此人面白无须,身上穿着宫装,霍然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当今正德陛下驾前最得宠的刘瑾刘大伴。
这里正是刘瑾在宫外置办的私宅,自从兄长一家来北京之后,就安置在此。
刘瑾本打算等兄长一来京城,就给他谋个官位。只可惜,大哥一来北京只后就水土不服病倒在床。拖了半年,最后终于撒手人寰。
一想到兄长辛苦了一辈子,临到死却没有享过一天福,刘瑾心中就一片悲痛,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了几场。
到今天才算恢复过来,强提起力气置办他的丧事。
可就在这一天,苏木、张永、胡顺押着安化王班师回朝了。
张永和苏木如今已经是刘瑾的政敌,他们这次活捉了安化王,也算是将刘瑾一手制造的这场乱子给平定下去,内心中不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对于此事,刘瑾的本打算来一个冷处理。反正安化王叛乱是皇室的事情,若再摆个什么庆功宴,并大大地表彰什么的,丢的可是皇家的脸。
对于他这个意见,正德皇帝表示同意,就说,刘伴你看看该怎么办,下去做就是了。
所以,刘瑾刚开始是这么定的,礼部尚书就不用亲自去迎接报捷大军。而军队也不用开进城来,就随便派两个官员出城,将苏木、张永接来,把安王王往监狱里一塞了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张彩却提醒刘瑾,说张永一直欲对刘公公不利。只可惜,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刘公公你简在帝心,张永拿你也没法子。再加上张永这人才具有限,即便有别样心思,也没那个智梦。
但这次却是不同,张永出京这么长时间,又和苏木、杨一清搞得热火朝天。这两人可都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厉害角色,单一人都叫人不好对付,更何况还凑成了一对。
如果没想错,他们肯定会要对刘公公有所企图,还是提前做些准备为好。
听张彩这么一说,刘瑾吓了一跳。杨一清且不说了,苏木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此人在皇帝驾前的恩宠并不逊色自己多少,而且,此人诡计多端,他刘公公以前在苏木面前就吃过不少亏,印象甚是深刻。
这次苏木若是出手,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可想了半天,刘瑾还是想不透苏木想对自己干什么。即便想不透,就别放他进城好了。等我将兄长的丧事办完,再慢慢应付好了。
于是,刘瑾下令,封闭九门,报捷大军暂时在城外住一夜,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