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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官场老狐狸啊!
苏木不觉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要想驳倒杨一清,单纯就事论事是不成的。刚才蒋阁老和梁阁老不是用大帽子压人吗,这条思路或许可行。
苏木一笑:“杨阁老,在下想问你一句。”
杨一清一副从容模样:“苏学士请讲。”
“我大明朝如今的财政还算不错,支撑一场对外战争还是可以的。这且就不说了,在下想问阁一句话,就算我大明国库空虚,甚至连军饷都发不出来。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鞑靼人入寇,残害我大明百姓,而不管吗?今日鞑靼入寇大同,我们坐视不理。明日,若是敌人入寇宣府呢,甚至直接入寇京师呢,难道也不管?”
苏木侃侃而道:“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俸禄又是从何而来,太祖有句圣喻说得好:尔俸尔禄,皆民脂民膏。也就是说,咱们都是大明朝的百姓给予的。吃了百姓给的衣食,百姓遭灾,咱们却坐在城中享福,这个道理怕是说不过去吧?”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指责了,杨一清面上有青气一闪。
苏木眼尖,眼角就看到正德皇帝嘴角不为人知的一翘心中大定:看来,正德皇帝是一心要打仗的。
杨一清哼了一声:“苏学士,我说过坐视百姓受兵灾而不管吗?我的意思是,不用动用这么多兵马,只需用大同镇军将鞑靼人驱除出境就是了。”
苏木苦笑:“问题是单单大同一镇打不过啊,否则,早就将敌人驱除了,还用八百里加急求援吗?”
正德咳嗽一声,威严地说道:“今日所议是打还是不打,如果不打,军费问题自然不存在。若是打,再议论军费从何处腾挪不迟。”
皇帝既然定了调子,杨一清自然不好再纠缠下去:“是,陛下。”
然后退了下去。
现在,内阁除了李东阳和杨廷和,其他人都已经表态反对用兵。
李东阳做为内阁首辅,担任的是裁判者的角色,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见,现在,只剩下一个杨廷和了。
所有的目光都落到杨廷和身上,连正德皇帝也不例外。
苏木对于杨老夫子自是没有任何信心,依他以前的做事原则来看,是一个标准的文官,肯定是会反对用兵的。
不等杨廷和说话,让这老头说下去,鬼知道话题会跑向哪里。苏木激扬地说道:“现在再回到刚才杨应宁杨阁老的军费问题上面。若说是没钱就不能与敌作战,当年成祖北征的时候,难道国库比现在还丰盈,难道太祖和成祖就该将军力收缩在江南一地而不一统寰宇?难不成,我大明朝自成祖到如今,七代帝王的竞励图治休养生息,国力还比不长国朝初定之时,难不成,自成祖以来的七代帝王在阁老看来都是昏君吗?”
上纲上线,偏生又叫人着声不得,杨一清面上逐渐浮现出怒容来。
他霍一声,一振衣袖,就要反驳。
可惜苏木只是虚晃一枪,却将火力对准了蒋、刘、梁三大阁臣:“刚才梁、刘、蒋三位阁老说了一番王化、焦教化,甚至让鞑靼人内附的话儿,道理不是不对,也符合圣人之言。圣人说,有教无类。可是,依苏木看来,三位阁老还是没有把握到圣人之言的精髓。”
第八百四十七章 碾压
内附一说本是蒋勉的提议,刚才已经被苏木骂成李林甫,心中一口气正无处发作。
现在见苏木将矛头对准了自己,首先就按捺不住,喝道:“狂妄!苏木你虽然是两榜进士出身,又中了个状元。可学海无涯,难不成你还把握住了圣人经典的精髓了,那不成圣人了吗?”
苏木大笑:“大道至简,圣人的道理其实说穿了也就那么几句话,要想理解也简单。只不过,要贯穿在做人做事上面,身体力行,却不那么容易。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知易行难。可见,要明白道理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到要一辈子照圣人的道理行事,自己这一关却不好过。”
蒋勉冷笑:“那你说来,这次对鞑靼用兵,依圣人之言来看,又有什么道理可循?”
苏木声调更是激扬:“治国平边,不外是王道和霸道两种手段。治国当用王道。所谓王道,就是人们在一定历史时期,处理一切问题的时候,按照当时的人情和道德标准,制定相应的制度和法律。所谓霸道,就是对敌作战的时候,采取一切可能采取的手段,以胜利为目的。霸道一说,无所不用其极,君子不为。所以,我们儒家讲究的是王道,这大概也是阁老要让鞑靼内附的理论依据。”
“老生常谈。”
苏木:“依阁老先前所说,对于鞑靼人要用王道教化。”
“又有何不可,夷入夏而为夏,夏入夷而为夷,只要归化,都是我大明朝的子民。”
苏木大笑:“难不成阁楼觉得王道就是怀柔?”
蒋勉点头。
苏木摇头,突然冷笑起来:“谬论!”
“怎么说?”正德反好奇起来,不觉问。
苏木:“什么叫王道,就是对手不听话,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
“什么叫霸道,对手听话,也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
“什么叫孔孟之道,碾压之前跟他说一声,免得有人说我大明不教而诛!”
……
这已经是彻底的杀气腾腾了。
说完话,苏木将袖子一挥,长揖到地:“陛下,臣请集全国之兵对敌作战,毕其功于一役!我大明朝开国百年,十代君王雄主,不曾与外族和亲,不曾赔款给他人,不曾割地给他族,不曾给外族纳贡,天子守国门,忠臣死社稷。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难不成还不兴打回去。试问陛下,试问在座各位阁老。此情此景,若是换成洪武年,太祖又会如何处置?”
“好!”听到苏木这一席话,正德猛地站了起来,一身激动得颤抖起来:“没错,若是换成太祖,又该如何?一个字,碾压。众卿不用再议,此战必打。至于军费,户部出三成,朕拿剩余的七成。”
“陛下……”刘忠还要再说。
这个时候,杨廷和突然走了出来:“无和亲,无岁币,无称臣纳贡,天子守国门,忠臣死社稷,说得好,臣附议!”
苏木大为惊喜,他万万没想到杨廷和竟然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
转念一想,立即就明白过来。这个老杨头是个刚直之人,又性如烈火,只要是一个正常的读书人,自己国家被人如此欺凌,都不会坐视不管。
李东阳也走出来:“臣附议。”
“哈哈哈哈!”正德大笑起来:“就这么定了,打,集全国之兵,与敌决战!”
这次御前会议的最后结果就是这样,对鞑靼全面战争的调子一定,剩下的就是该如何着手的问题了。
据正德的表态看来,九边军镇至少有五镇要参与这次空前的国战,搞不好还有可能是六个军镇。再加上山、陕、顺天府的军户,大明朝八成的兵力都要投入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
李东阳又奏问:“陛下,此次对鞑靼作战,可位是发举国之兵,必须有一个懂得军事,又有威望之人统领,不知道这个督司一职可有人选?还有,监军一职也是非常要紧,还得议一议。”说着话,就将目光落到杨一清身上,
其他人也同时微微点头,若说起军事经验来,在座众人又有谁比得上杨一清。至于威望,杨一清可是三朝元老,自不用多言。
看情形,统帅一职非他莫属。至于监军,张永如今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脱不了身。估计朝廷会委派马永成,或者高凤。
杨一清虽然反对用兵,但如今皇帝既然已经定了调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立即道:“陛下,臣愿往。”
有他主动请缨,这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却不想正德却摇了摇头:“此事下来再议。”
这个时候,一个太监适时道:“本次御前议论对西北用兵事到此为止,各位阁老,各位内相,散了吧!”
内阁阁老们开完会之后,急着赶回内阁,开始筹措。
司礼监众人也跟着离开。
苏木正要随人群要退下,这个时候,一个太监喊道:“翰林院侍读学士,左庶子苏木留下奏对。”
“是。”苏木心中微微一惊,自己和正德的关系已经恶劣,可以说他已经有两年没同皇帝单独相处过,这次被留下,不觉忐忑起来。
很快屋中安静下来,只剩苏木和正德二人。
正德却不理睬苏木,只低头翻看着苏木呈上来的那道折子。
苏木不敢问,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苏木感觉两腿有点发酸的时候,正德猛地抬起头来,冷笑一声:“危言耸听!”
苏木以为正德是在说自己,吓了一跳:“臣不解,还请陛下明示。”、
正德狠狠地看了苏木一眼:“不是说你,朕说的是那杨一清。杨一清刚才说,对鞑靼用兵,总军费需要六百万两,甚至上千万,真当朕是那么好哄骗的。朕算过了,若是发五镇边军于敌决战,也就四五百万左右,就算战事延宕,也就六百万顶天。他杨一清做过三边总制,千军万马都统帅过的人了,居然临敌畏缩,大负朕望。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恐吓朕,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第八百四十八章 已萌去意
既然已经决定对鞑靼用兵,战争规模又是如此之大。作为大明朝的执行机构,内阁立即忙碌起来。
无论是征用民夫还是筹集钱粮,一道道命令如流水一样发出去,以八百里加急送到地方上。
分管户部和工部的阁老最为忙碌,再接着就是礼部了。
杨廷和做为常务次辅,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一张脸都累得苍白起来。
手下的书办们见杨次辅精神委顿,都战战兢兢,小心侍侯着,走起路来也是轻手轻脚,惟恐惊动了阁老。
大家都知道杨廷和最近身子不好,听不得大的声儿。只要屋中有些动静,阁老就会心情烦躁。
正在这个时候,门“蓬!”一声开了。
“干什么?”杨廷和猛地转过头来,刚要发作,却发现是李东阳,忙道:“原来是元辅来了。”
李东阳朝屋中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书办很乖觉地退了出去,并顺手将门带上。
李东阳缓缓道:“用修,本以为你会反对这次对鞑靼用兵,却不想你在关键当口支持苏木,确实让人意外。”
说起如今的内阁,刘、蒋、梁三人都是新增入阁的辅臣,对于政务还显得生疏;至于杨一清,虽然威望极高,可以前都是在地方上任职,像内阁这种统筹全局的政务,却没有任何经验。
所以说,如今的内阁乃是杨廷和当家,他的话,很多时候就代表着内阁的意志。
有他的支持,苏木的请对西北用兵折才能顺利通过。
杨廷和道:“倒不是苏木当初在我门下读过书,有师生之谊,某这才存了门户之见,党同伐异。”
李东阳摆了摆手,微笑道:“用修你一颗公心,我却是知道的。”
杨廷和:“鞑靼连连入寇,这一仗早迟都要打,迟打不如早打。正如苏木所说,难不成要等到鞑靼人抢够了,发展壮大了,才跟他们决战?以为绥靖的结果,就是别人越发猖狂。我大明朝对外患,可从来没有退缩过。刘、梁、蒋,老朽也,少了锐气,不足以谋。至于杨应宁,就不说了。他上次率大军出征宁夏,结果……”
李东阳打断他的话头:“刘瑾案后,内阁动荡,不利于团结的话就不说了。既然已经定下用兵,大家当团结一心。”
杨廷和:“首辅倒是个一团和气之人。”
“其实,做首辅的就是个裱糊匠,沟通左右,联络上下,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的性子还是有些急啊!”李东阳突然微微一叹。
杨廷和:“我就是这样的禀性,改不了的。”
李东阳神色一凛:“改不了也要改,我前几日已经禀明陛下,要让你接替我的首辅一职,不日就会庭推。将来你若做了首辅,还是如此性急,却不是国家之福。”
“什么!”杨廷和忍不住低呼一声,“首辅你……”
李东阳点了点头:“我已经给陛下上了折子乞骸骨,是到了该退下去的时候了。”
“首辅春秋鼎盛,君父弱冠年纪,正该是你为国家出力的时候,怎么可能轻言急流勇退,这可是首辅的德行啊!”杨廷和有些不快。
李东阳伸手摸了摸自己长满皱纹的脸,和斑白的鬓角:“老了,老了,难不成还要死在任上。前人撒土,迷了后人的眼睛,也该给人挪一挪位,免得挡住了后人上进的道路。”
杨廷和眉毛一扬:“元辅……”
李东阳伸手拦住他,打断了他的话:“用修,这话并不是对你,实际上这几年你在次辅的位置上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