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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勇脸一红,道“非是勇拿乔,只是此列一开,多有阵前纳妻之事,岂非勇之罪也?勇固然喜之,然实不敢为也。”
柳飞怒道“汝究是丈夫否。喜欢便是喜欢,何来许多缘由。汝主之业非一时之功,难不成竟要尔等终身不娶乎!至于那月寒儿为边鄙,却是何来此说,你可知月氏之来由?月氏本周时禺氏一支,向为我华夏之民,如何竟为边鄙了?你若整日便以汉为至上,而他族为下,如何行的民族融合之大业?要知我华夏一族,氏族繁多,如何只是汉之一族?况你亦对此女有情,大丈夫若不能纳有情之妻,罔顾恩义,只戚戚于他人之蜚短流长,薄情寡义,焉敢称英雄耶?”
郭勇被柳飞一顿怒骂,顿时不敢做声,心中亦是大愧,忙自请罪。柳飞方缓声道“此你终身之事,若你不如意,谁人能逼迫于你?只是你亦欢喜,便不需想三想四,只索按着本心行事便是。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但求无愧良心,管他人说长道短。吾不强逼于你,你自拿主意,若是真个无意,我亦于你做主,回了这门亲事就是。却不必拿甚么别人说事,更不必以汝主之基业为虑。汝成家小事。尚动不了汝主基业分毫。”
郭勇大汗,他本是对月寒儿亦是钟情,只是抹不开脸面,这才找话搪塞。哪成想却是这般状况,如今闻听柳飞竟要亲去悔婚。如何还敢作态。忙自答应。众人这才转忧为喜,陈宫等人自是为多一臂助而喜。
当下,柳飞便使人前去月寒儿处定下聘礼,让陈宫安排婚事各项事务。郭勇眼见事已定下,心中反而焦躁,只盼早日迎回佳人了,诸般推拒却是早已抛诸脑后。他虽于两阵之间,悍勇无双。但当此人生大事。却也是头遭,紧张激动之下。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抓耳挠腮不得安坐,众人见之,无不大笑。
却说月寒儿得了人来通禀,知晓终身已定,自是喜悦。却不知怎的,当日郭勇众人面前曾以种种理由拒之一事,也是传入月寒儿耳中。月寒儿虽是心愿得偿,却亦是心中哀怨,她本亦是天之骄女,心高气傲,遂暗暗定了心思,定要使郭勇知晓自己之才,免得看轻了自己。
是日大婚,城主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巴彦浩特举城欢庆。流水宴直排出里许之地,但凡经过之人,皆可随意入席随喜。城主府内更是排开大宴,湟中义从部众多宿老与汉军众将领共同欢宴。
迎娶仪式完毕,新人扶进洞房。郭勇敬完酒后,便往新房而来,到得房外,却是愣住。但见房外放置一几,几上却是三个碗盏,分为玉盏、银盏、与陶盏。新房之门却是紧闭不开。小几旁一侍女抿嘴而立,笑意盎然。
郭勇不解,问其故。小婢回曰“我家公主曾闻将军以边鄙之人鄙之,思将军定是于汉家学问精通,便设下三题,尽为汉家儒学精华。今如三题皆对,便请尽玉盏酒水,得进洞房可也。若只得两题,便请尽银盏酒水,何时三题皆对何时可进洞房。若只得一题,则请将军尽引泥盏清水一碗,习得三月汉家上等学问再进新房可也。”言罢,掩嘴偷笑。
郭勇闻听,顿时傻眼。心中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这月寒儿分明是不忿自己说其是边鄙之人,而特此为难自己。出此题目,便是向自己说明她之才华,便是居于边鄙之地,亦通中华文明。然却不知,于汉家礼数,为妻者焉敢如此相待丈夫,实为大不敬也。只是此时,郭勇实在无法与其理论。欲待拂袖而去,又恐人笑,更使月寒儿以为自己心胸狭小。可是若要以文事相对,自己一个沙场厮杀汉,如何能过得这精灵女子的难题。一时间竟是呆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小婢却是笑道“将军也莫要为难,我家公主言道,此非为难将军,实是讨教而已。只因这三题公主也是难解,将军自可寻人共同解之。公主此举旨在为今夜良缘助兴而已,想来大汉之士,岂能是边鄙之地下人可比,定是能解此三题,以为公主解惑也,还望将军相合,切莫着恼才是。”
郭勇闻听,却是彻底没了脾气。这月寒儿分明是早给自己找了台阶,如此一来,不惟向自己说明其所具才华,亦是同时向所有人宣威,不使别人轻看于她。这一石二鸟之计,却是使得委实漂亮,让人哭笑不得也是恼怒不得。当下只有苦笑一声,道“既是如此,郭某且去请人来共襄你家公主盛举便是”说罢,摇头而去,径去寻柳飞等人商议。
此时,新房之内窗轩上纱帘微挑,缝隙中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娇容,面上满是狡黠得意之色,偷眼望着郭勇离去的背影,暗自掩嘴浅笑。
却说郭勇在院内寻得一个下人,让其去寻柳飞等人,自己却是不便再去出面。要知人皆知道自己以进洞房,此刻却突然又现身席前,岂不惹人讶异。他自于院中踱步,心下实是不知该恼还是该怒,正自烦恼间,却见柳飞、陈宫、张辽尽皆走了过来,高顺却是因着身份,留在前厅不便离开。
三人接了下人通禀,心中奇怪,便往后院来见郭勇。眼见郭勇在这蹙眉踱步,实不知此时究竟有什么事情,竟是比他入洞房还要紧要,见他面色难看,不禁俱是心中一惊。难道有什么意外发生不成。
三人走近,柳飞沉声问道“晋安,究竟发生何事?”郭勇见三人俱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面色甚是尴尬。陈宫见他面色有异,与柳飞对望一眼,催促道“你倒是说啊,却是发生何事”郭勇嗫嚅半天,终是吱唔着将事情说出。
三人听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均是似笑非笑,古怪至极。显是在极力忍耐。郭勇叹道“你们要笑便笑就是,却不用这般模样,没得让人憋死”语音才落,便闻听柳飞、陈宫已是俱皆放声大笑,张辽素日极是沉稳,此际却也不禁是双肩抖动,面庞转向一边,显是忍俊不住。
郭勇满面通红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微带羞恼地看着他们,只待半响之后,方才闷声道“笑也笑的够了吧”柳飞闻听,勉强忍住笑,对陈宫、张辽道“公台,文远,咱们且往一观,看看这位新妇却是出的甚么难题。哈哈哈,这个月寒儿却是有趣儿,有趣儿啊”说着抬脚往后走去,犹自是便走便笑,难以忍住。陈宫、张辽俱皆强忍笑意跟着一同前往。郭勇愣在原地,看着这三人无良的样子,嘴上叹口气,心中却是暗暗后悔竟是交了这样的损友,直是人生之大不幸也,眼见三人已是双肩抖索着,快要走了出去,急忙快步跟上。
四人到得新房门前,见了这般阵势,又是一阵的憋不住笑,那小婢也是掩嘴,却不敢像那三人般肆无忌惮,只是眼神中那股笑意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
郭勇此时脸色已是如同紫茄子一般了,当下沉声向那小婢道“便将你家公主的题目拿出来吧,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那小婢脆生生的应了,反手自袖中取出三个绢帕,放在几上。郭勇上前取了第一个,展开看时,却是三副图画。第一副却是画了一个圆圆地大石伫立于天地间,石下却是一河然却无水,漫天风雪中却是雷霆霹雳;第二幅却是烈日炎炎之下,竟是漫天大雪飘扬,煞是怪异;第三幅则是一团混沌。
郭勇愣愣地看着,不明所以。柳飞也是看的云山雾罩,不知其意若何。只陈宫却是蹙紧双眉,若有所思。半响方才击掌叹曰“真痴情人也”。柳飞、郭勇、张辽尽皆望着他。
陈宫道“此乃上邪是也。”眼见三人俱是瞠目不知所以,便朗声颂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三人听罢,将图与陈宫所颂相对,方始明白,一时不由俱皆感叹。郭勇心中亦是一股暖流荡漾。
旁边小婢上前将玉盏斟满,递于郭勇道“恭喜将军过了第一关,请尽饮一盏”郭勇神色复杂的接过玉盏,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方始一饮而尽。
第二百一十一章:难为(二)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难为(二)
郭勇饮完一盏,却是伸手取了第二幅绢帕。待得展开,自己看了几眼,便苦笑着将之递给陈宫,心中已是颓丧无比。
陈宫伸手接过,略看了两眼,却是苦苦思索起来。柳飞方才第一副图画,便不能猜出,便不欲去看第二幅,盖因这月寒儿出题全是古词、诗经之类的。柳飞虽多有射猎,然对于那些秦之前的,实在是兴趣缺缺,除了几首经典的之外,其他的便有些生疏了。所以也不上前,正所谓献丑不如藏拙了。
张辽虽是多读史书典籍,然平常实是只对其中用兵布阵之道心醉,对些许经籍典史亦自不熟,更兼之是这种涉及情爱之文字,实在并非其所长,故从进来便是在旁看热闹而已。
这边陈宫望着第二幅绢帕,却仍是抱头苦思,只是却是半点也摸不着头绪,不由直是摇头,叹息不止,心中对月寒儿这个女子却是大为佩服。
旁边郭勇眼见连陈宫都自摇头,虽觉焦急,却是觉得心理平衡了许多。隐隐的,竟还有股自豪之情,却是为了自己婆娘竟有如此文采,身为其夫君,却也是与有荣焉。只是若如此下去,难不成自家真的去读三月诗书不成,若真如此,自己可真是无面目再见人矣。
他这边在外焦急,香房之中月寒儿也是大为焦急,此时心中实是大为后悔,暗恨自己争强之心太盛。她本是为争面子,出题之时,便竭尽冷僻诡异之能事,当时尚自得意不已。可此时一看,外面四人似是在第二题上便已卡壳,登时心中大急。若是当真让自己所出之题将四人难住。难不成真让自己夫君去读三月诗书,若真如此,月寒儿知道,等待自己的定是佳偶成怨怼。以郭勇之性情,定是无颜见人,那自己可不是作茧自缚了吗。故此时,却真真是难题一出,生生愁煞新人一对。屋里屋外俱是一片焦灼。
柳飞本不欲多事。只是此时见这般情形。心下好奇心却是大作,竟不知是何题如此难解,竟将个饱读诗书的陈宫都难住了。
忍不住探手取过绢帕,细看起来。却见上面写着四句话。似是诗词,又似碣语。写的是:两难全。二尤泪流;梅依旧。移木有心;怜无心,只余半意;星无日,却得真情。
柳飞反复读之,不明所以。堪堪念到第三句,却猛地灵光一现,豁然开朗,细细思之,已是顿时明白。不由哈哈大笑。道“好个刁钻女子,却来这般搞怪”
陈宫等人见柳飞大笑。又闻听此言,知道柳飞定是已将此题解开,急急问其缘由。柳飞笑道“此字谜也,既是所谓隐喻。每句乃是藏了一字,公台高才,却往经史子集去想,哪得解开,可不是钻进圈套中去了”
陈宫闻听,忙又将那绢帕接过,细细看了,略微沉思,亦是大笑,道“却是这般简单,这月氏公主,心思却是灵变,竟于问题之中暗藏兵法,真奇女子也。”遂将郭勇唤过,将答案告知。
郭勇听了,心下感慨,上前提笔在绢帕上写下四字,却是“无悔今生”。递于那小婢。那小婢看了后,嘴角含笑,提壶又在玉盏中满酒,双手举起递于郭勇道“恭喜将军已过两关矣,便请满饮此盏”
郭勇接过饮了,却来看第三题。待得打开,却见上面竟是一句诗词,写的是:双手推开窗前月,月明星稀,今夜断然不雨。却是要郭勇对上一句,以和上句。郭勇口虽不言,心中却是有些失落,眼见前两题俱是旁人代答,方得过关。然今日毕竟自己才是新郎,若是新娘所出之题尽为他人代答,便是今夜得愿过关,心中也是有些疙瘩。
此时手捏绢帕,竟是不再给陈宫和柳飞观看,只是自己苦苦思索。他当年亦曾苦读过诗书,前两题全是机变之道,他本憨直之人,自是难解,此题却是实实的考地学问,自己若再让别人来答,却是丢人了。陈宫在旁,眼见他蹙眉沉思,便欲上前拿题来看。柳飞却是明白郭勇心思,伸手拽住陈宫,微微摇头。陈宫方才却是被前两题吊起了胃口,这才失了平日的机灵,此时柳飞一拉,也是猛地省悟,与柳飞相对一笑,不再去拿题,却是踱至郭勇身侧,同看题目。
待得看清题目,却是一愣。这对初看之时,觉得极是简单,但细一思之,却是极尽巧妙。若说要随便接上一句,也自不难,但要对仗工整,且将潜层意思道出,却是一时也难能对出。
郭勇此时亦是早知其中蹊跷,首句双手推开窗前月,以景融情,以情喻景,且隐含责备之意,当时指当日自己据婚行为。窗前月,人家都自己提出要嫁给他了,可不是到了窗户前面的了,月字也隐含月寒儿的姓氏,这里却是指的月寒儿自己,幽怨轻嗔之意自然流露。待得后面两句,却是说的惩罚之事了,今夜断然不雨虽是接的月明星稀,实是隐含云雨交欢之意,“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