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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当年说过地,”媛徽黯然,“其实二百多年下来,东羌已经名存实亡,如果不是朝廷过于苛责、豪门过分贪婪、逼得他们没活路,一般他们是不会闹事的。所以阮仲容(咸)叔叔才会特别怜悯他们。”
东羌,虽然不少人厌弃他们仍然称呼他们胡人蛮子。但这些蛮子与汉人已大同小异,若非他们大多数连黄、白户籍都没有属于贱民,的确是无法区别的。
阮咸是康地好友,妙解音律,善弹琵琶,纳一胡婢为妾。生子阮(字遥集)。
“说起来,我觉得北宫姐姐似乎应该并不甘心做东羌人呢。”媛徽喃喃低语。
何攀微微一愣,似觉得媛徽话里有话,连忙低声问道:“您的意思是……”
女人思踱良久,指指远处嚣张跋扈的秃发孺孺,低声道:“东羌人已经跟不能算羌人了,你没瞧见么,那些先零羌的女人们。她们跟西羌、鲜卑女人很不一样啊。”
何攀看不出来,不都是那样嚣张跋扈模样么?刚刚同样跟着北宫情将那些鲜卑男子一顿好打。
“不一样,你看看那些同样穿着羌部女子甲衣的,她们是不一样的。不信我挑出来你看。哪。站在北宫姐姐身边左侧第三个的,那肯定是先零女人。”
何攀看了老半天还是没看明白,只好厚着脸皮向媛徽讨教。|:
何攀正想问到底装给谁看,但话未出口便收住了,自然是装给先零羌部嫡支目前的首领北宫心看。
他再度仔细察看。
果然,那些身着同样衣束的羌部女子中有些笑得很勉强,跟那些狂笑放肆地鲜卑女人的确大大不同,其中有一两个女人甚至想举起袖子掩住嘴巴,可惜的是甲衣无袖,没法遮蔽。
显然这些女人在风俗习惯上骨子里与汉女相差寥寥。
何攀连忙赞叹媛徽的好眼力好智慧,比他强多了。
“没什么,女孩儿家心思细密些也不算什么本事,我跟北宫姐姐比起来差太远了。”媛徽淡淡道。
女孩儿没说的是先零部就因为太像汉部,所以才会以父为承继。
但若是那些被汉部讥嘲为野蛮落后的匈奴、鲜卑、西羌等部,以父为系固然可以,以母亲为系亦可为之。
所以南匈奴诸部才会有借口自称汉之外甥,自封刘姓。
而刘武当初轻易得到羌部支持亦因为此。
毕竟汉人以父系为本,而在羌人看来以母为系也可,若以母系为本,刘武地确算是姚部的子弟。
最后,北宫心虽然是在西羌部长大她自以为自己算是西羌女人,但骨子里却仍然是流淌着汉部血脉的东羌魂。
在秃发孺孺帮助下,北宫心使出浑身解数,劝说树机能之母。
众老妇慨然同意将族中子弟调出一部分给秃发孺孺。
毕竟在她们看来,秃发孺孺与树机能一样都是秃发部的子孙,而且秃发孺孺说得对,刘武绝对不能兵败,那关系到秃发部的兴衰荣辱生死存亡。
何攀连最后订立盟约喝酒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那个绝色变态女人与那些老妇人订立盟誓。
刹那间,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意气风发、挥洒自若,芳姿绝代。
何攀服了。
虽然蜀中众人对主公大肆迎娶蛮族女子仍颇有腹诽、忧虑、不满,但这个女人绝不能放过。
……
炎兴二年初,魏汉两军攻战不休,除了最前方的血战,双方后方均各自踌躇思虑。
魏军援军正陆续赶往金城前线,并隔着未被攻陷的狄道艰难地将粮草转运与金城郡。
而汉军,由刘武四夫人秃发孺孺和五夫人北宫心出马,劝动秃发部大人树机能母氏,将秃发部部分兵马调给刘武由刘武指挥。同时树机能母氏答应二女会尽快命令其他各部加入战斗。
这样刘武便直接绕开仍身处西凉州的树机能,调度河西鲜卑部人马。
飞翔之章 节一百七十五:血腥之河
行文前提个醒:古代黄河称为河水,另外黄河的水量青海高原那无数条大大小小冰川融化的河流,大约十年前的数据是黄河流出青海省时水量大约已拥有总流量46%也难怪,黄河与长江不同,流域内各地的补偿水量的河流并不多,人口却不比长江流域少〉,而长江从青海省获得的水量大约是23%,虽然因季节不同年份不同而比值会上下起伏而且随着现在冰川的逐渐缩小比值正逐年下降,但至少黄河在离开青海省时已经不小了。)
(以上不计字数)
……正……文……如……下……
朝阳东升,明媚的春光恬淡得像一首温软的诗,更像美人的娇笑、腻软语。
此时是蜀炎兴三年、魏景元六年的早春。
已近二月,遥远的吴国或许已经是春水恣意横流,满目盎然景色,但对于这遥远孤寂的大西北。
空旷的荒野上除了终于开始微微松软的雪壤和又厚又重的陈年积草外一无所有。
北风无力,几乎万籁俱寂,安静得让人不安,除了乌鸦的欢叫。
尸体到处可见,一些被饥寒诱惑下的乌鸦就在啄食这些布满冰霜的大块美食。
河水北岸。
一大片被覆压着结冰、残破不堪的尸体包围的雪壤上,一个看似像尸体的身躯被刺骨寒冷冻得微微哆嗦蠕动。正打算起身便立即被身边另一具“尸体”按住。
“你他妈地混蛋,你想干什么,你小子不要命不要拖老子下水,混蛋,这是在北岸。”
这是一口相当纯正的豫州郡县话。
“我,我只是有些冷。”青州东莞郡口音。声音娇嫩,显然不过十多岁模样。
很委屈。
跟着伍长和同一个帐篷内的另外三个弟兄乘着夜色从南岸度过仍然冰结遍布尸体的河水爬上北岸,趴在雪地里好一阵子,身体都发麻了。
“妈的,你冷老子我不知道冷?想活着回去就***等那堆鲜卑狗滚蛋。”
他指地是几乎遥至天际的那队晃晃悠悠唱着歌儿巡逻的鲜卑蛮子。
顺着疲软的北风,隐约间勉强能听出,那些歌声似乎是……女人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流口水。这些唱歌的鲜卑女人就在几天前同样持矛举弓射杀了许多同袍。
这些夹杂着女人的鲜卑骑兵就是汉国的援军。
“头儿,我们回去好不好?”东莞口音地男孩哀求。
“知道了知道了,你妈的闭嘴!你想让鲜卑狗听见吗?”
“这么远,他们怎么听得到。”
“放屁,我说的是狗,鲜卑人的狗。”
显然男孩误会了。
不等男孩再说话,只听得身边不远处一阵乌鸦乱舞,哑哑叫喊。
乌鸦飞上天空盘旋,不敢再落回地面。
那伍长脸色变得煞白,喃喃低语:“这回老子栽了。”说完。对着身边的男孩喝斥道:“都是你这倒霉小子,这下子老子要陪你喂狗死无全尸了。”
男孩吓得直哆嗦,那伍长再度低声怒喝:“给老子好好装死,千万别动,能不能活全看造化。”
果然没过一会儿只听得一声声让人心惊肉跳的犬吠……那些被南岸魏军视为仇敌的鲜卑恶犬又来啃食死人肉了。
男孩害怕得直哽咽,眼泪汪汪的。
……
关彝皱着眉看着北宫心和秃发孺孺带领着那些鲜卑女人将那些昨天又吃过死人的狗驱赶出由冰雪和泥土垒成的临时营垒。
他原本就不喜欢这些鲜卑人。现在看着这些鲜卑人几度三番驱赶狗儿吃死人,心中对鲜卑人地厌恶加剧。
身边的诸葛显瞧在眼里,连忙凑到关彝身边低声道:“将军,这是权益之计,还请将军姑且忍耐。”
关彝默然。
“我知道。”
人肉。
虽然传说中汉末常有人吃人的,而且必要时刻连昭烈皇帝也拿战死病亡的士卒尸体做成肉干给将士们充饥,但那是军中乏粮无可奈何的时候。
而现在食物充足这些鲜卑蛮子却仍拿死人喂狗。
人肉喂狗,简直是毫无人性。
刘武怎么能跟这些残忍无度的蛮子搅在一起?
丧尽人心自取灭亡。自取灭亡啊!
关彝哀叹。
冰雪和满带着草叶地泥土仓促堆积起的城垒外。
一小队鲜卑女挽着小弓箭,穿着暖暖的皮衣,身下的战马亦包裹着狼皮护套,大声喧哗、聊着那些有趣的事情。女人们欢笑着。指手画脚,谈论的无非是男人,汉国的男人们。
见惯鲜卑那些粗手大脚满脸胡子肚子上到处是毛的爷们,汉国那些秀气得跟小丫头似地美男子也很招人喜欢呢。
特别是秃发孺孺的男人身边那个叫诸葛显的小子,秀气得真跟女人似的。
众鲜卑女人吵嚷着谁能将那小子拐上毯子睡上一回,给多少多少羊。
远处,突然狗吠如潮。
众鲜卑女人顺着狗叫方向望去,这才发现有几个魏人正被众犬包围,惊慌失措地挥舞着兵刃自保。
狗虽然畏惧这些人手上的兵器不敢立即攻击他们,但狗太多了,这些人被围得严严实实,断无逃生之理。
这些聪明残忍的畜牲一声声狂吠,恍如在向远处的主人邀功。
一名鲜卑女人挽弓射箭,带着呼啸声,一名魏人中箭了。
中箭的正是那个伍长,左臂。
“***,叫你别跑,你他妈非起身跟狗比快。这下老子们全死在你手上了,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那名伍长忍着痛楚怒吼着,继续挥舞兵器作绝望地抵抗。
“对不起!”大男孩哭哭啼啼的跟在那名胡子拉碴的伍长身后挥舞着兵器。
如果鲜卑人继续射箭的话……
那他们就死透了。
万幸没有。
而狗儿们也不愿意与这些手持利刃的人搏斗,躲躲闪闪,就这样两方僵持,直到那些跟女鬼一个德行面目粗丑的鲜卑女人们驱马慢慢驰来。狗儿们也乖巧地闪让到一旁。流出一条空隙让主人们通过。
骑在马上的鲜卑女人们提着长矛指着那些魏国男子,大声呵斥。
五名魏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意
似是明白这些魏人听不懂,一名鲜卑女人结结巴巴的用凉州话说:“你们,快投降,否则,杀!”
“头儿,他们好像不杀我们啊?”五人之中的一名天水兵贴到那中箭伍长身后。低声道。
—
声音中满带欢喜。
“呸!怕是现杀现做人肉更好吃吧?”那伍长一脸仇恨的说。
“你们,到底,降不降?不降,死!”那个鲜卑女人很没耐心的瞪大眼,凶巴巴的说。
天水兵第一个放下武器,随着他放下武器,其余人等也陆续缴械,最后一个是那伍长,他也不例外。
形势比人强。
众鲜卑女人将那些狗喝退到一旁,然后抽出些碎布条结成绳子将这五人都绑了个结实。
再绑那个大男孩时。一个女人指着男孩的脸嚷嚷起来,然后么……
这些女人在男孩脸上摸来摸去,又一个还很下流地在男孩下身捏了一把,疼得男孩直嚷嚷,女人们却嘻嘻哈哈。
“这小子,看来他不会死了。”中箭的伍长颇为妒嫉的望着那男孩。
“那头儿。我们呢?”一名微微带着长安口音的男子忧虑的问。
“我们,看命吧。”伍长感慨道,“听说,汉国的那位其实不像那些军侯们说得那么不堪,那些混蛋都是听上面的意思故意撒谎吓唬我们的。”
“头儿,您这话什么意思?”
“早先陇西郡还未攻破的时候就有从西平逃出来的人,说那位对他们还不错:每天都能吃到东西,一般饿不着。而且逢上好日子还能混点酒肉犒劳犒劳,没受什么虐待。”
“我说他妈地陇西人怎么也甘心现在跟着那位跟我们打仗呢,原来是这样啊?”
“哼,他也没安好心。对陇西人好还不是希望陇西兵给他卖命?要不是大家都说这混蛋就是当年敢跟陇西人玩命的屠夫,我才不信呢。这么个只知道舔血的蛮汉几年下来都变成人精了。”
这个小小的伍长是魏国中军兵,曾经跟随过中军充当过援军救援过西北,见识过叛将夏侯霸身边掌旗小校有多剽悍。只是他并不知道刘武这样一个当年的莽夫在蜀中在阳平关被压制得多惨。
一个当初不用动什么心眼的小人物,只以为意气胆略就敢纵横天下,就在他刚刚二十岁出头时就被无情压制。
长达数年地郁闷,疲于奔命似的被人陷害,被逼着谋心眼。
这才将一个浑身是棱角,满身锐气的小子磨去当初一身血性,渐渐工于权术。
“管他呢,能活着就好。”长安口音的小子接话道。
“恩,对,能活着就好。管他大人物想干什么。”伍长捂着箭伤继续道,“***,那些有家有小的军侯们都在琢磨着万一打不过就向那位投降,像我这样的光棍还怕个屁!”
“老哥,你不是有老婆么?”长安人奇怪的问。
“屁,他妈地范家那些该死的混蛋偏说我那几亩田犯了他家的风水,向法曹老爷告状塞礼,将我家的那几亩地谋划了去。没了田我那婆娘实在养不活狗儿、鱼儿,只好恳求那畜牲稍稍换几亩薄田。”伍长说到这儿,悲愤难以遏止,“谁知道,他们真地就给了几亩连草都不长的废石滩。”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