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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九千人。
魏军在勉强三次冲锋后士气便彻底崩溃。
这支部队虽然装备极其精锐,主力也由中京五校、中垒、武卫等营将士组成,士气战意也无可摘指,可人的意志是有限的。
正北方是令居城和依城构建的数条防线,无法突破。正东方由刘武本人坐镇,战意极其高昂。正南方是宗预及宗容、且万能等人,兵力最为雄厚。
只有西面稍少,士气崩溃下的魏军一股脑儿向西冲去。
凉州军依照计划逐步进逼。
一声海螺呼号,第一支伏兵出现,绊索陷穴层出不穷。魏军以极大的伤亡,总算勉强通过。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随着近至耳畔那寥寥无几的战马落入陷阱的惨号声,罗尚终于起身,大声呼喊:“弟兄们,为了妻儿老小,为了富贵荣华,为了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冲啊!”说完举弓满弦,一箭飞射而出。
牛彬也跟着起身呼应,再度举着骑矛向前冲去。
而那些魏军战意全无,加之迟疑片刻,最终被无数凉州军追上团团包围。
战斗很快变成单方面屠杀。
万幸之幸这次会战凉州军损失极其轻微,士兵们在一统发泄之后,同意残存约三千余的魏人投降。
带着一身伤痛和心中难以抑制的屈辱,胡烈最终跪倒在刘武面前。
只是,刘武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品位这所谓的胜利喜悦。
打发走胡烈后,刘武让人叫来牛彬。
“
“主公,难道您还是怀疑臣的忠诚?”牛彬很是不快,虽然他一个刚刚投靠刘武的人本来也不配提这个字,可现在西北即将平定。牛彬也不是傻瓜,他没道理为这种事情欺瞒面前这位即将成为一方霸主的男人。
“瑞垚,你不要多心,”宗容感慨道,“主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只是不敢不肯不愿意相信罢了。
宗容继续说道:“我祖父也料到钟会可能反复,所以也派了人手传递消息,都有所提防。但现在,有两处还是没法送达。”
一处是被敌方重重包围被困两个月的允吾,另一处则是深入敌境骚扰的马念部。想到此处,众人心情沉重如山。
飞翔之章 节一百八十四:双雄
月七日,会战结束后何囧立即返回南方,至三月九日果然传至令居:马念部遭到魏人骑兵部队追击,几乎全军覆没,马念本人身受重伤,已是奄奄一息,钟会正派医者全力保住马念性命。
情况本是意料之中。
可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刘武还是忍不住面部痉挛,嘴角翕动。
刘武阵营除徐鸿外,营中众人皆潸然泣下,连见惯生死的老者宗预都顿足捶胸哀痛不已,直怪自己大意,为何不多派些人手到南方通知马念多加小心。
“***,你们果然没安好心!”罗尚咆哮着,冲上前将跟随何囧前来负责前来报信并交涉的钟巨一把提起。
像提小鸡似的,罗尚冲着同样面色凄楚绝望的钟巨怒吼:“该死的,钟会竟敢暗算叔贤,你小子身为他侄儿,竟然敢来?好,我就把你小子打残给叔贤报仇!”
“打吧打吧,最好立即打死,”何囧幸灾乐祸起哄道,“这小子这两天来痛苦得不行,你打死他也好,他正好解脱了。”
“敬之,不得无理!把他放下来。”西北之尊沉沉的声音。
“可是,可是……”
“你退下!”
“是……”
罗尚退后,刘武慢慢踱步,走到神色凄惶瘫倒在地的钟巨身旁。
很难受,罗尚说得对,马念受伤,刘武很想报复。
可是刘武很清楚:既然舍得牺牲滞留中京的整个钟氏反乱,多一个钟巨。钟会会在乎么。
他不能只为一时之愤枉顾大局。
何况,马念现在还在钟会手中。
“说吧,钟会到底想干什么?”刘武冷冷道,声音显得坚定从容,大西北战事渐渐明朗,刘武成为西北霸主已成定局。
“他说,”钟巨语气悲伤,“他与将军您交战数次。几次相隔不过咫尺。却始终无缘相见。他想跟将军您见一面。好好谈谈。”
“哼,”刘武冷笑,“你叔父胆子倒是不小,可是想乘机干掉孤王?”
钟巨默然不答,只是垂泪。
还是何囧走上前,低声道:“王爷,您英雄盖世。怎么现在反倒糊涂了?你地武艺威震西北,而钟会只是个文人,他敢跟你耍花样么。他与您相会是想跟您修好,希望您能专心北方不要蹑尾追击破坏他东归大计。您要知道,他借您之手将他手上绝大多数不服他统治的中军兵铲除。可是现在关中等地还在司马家治下,西军将士军心不稳。所以到现在,钟会仍然没敢直接掏出那份所谓的密诏。”
西北大局已定,何囧的态度也发生了重大改变。特别是几日前与徐鸿彻夜恳谈后。
刘武看了看手下众谋臣的反应。并无异议。
“那好,”刘武再度望着钟巨道,“你说吧。会面地点在何处?”
……
金城郡金城县河水之滨,一处未被战火波及,遍布着嫩草和鲜花,让人迷醉的小山岗上。
山岗之南为魏军,山岗之北为凉州军。两军旌旗恣意飘舞,杀意弥漫。
双方各一千骑兵,均为心腹精锐。
山岗顶,各自遣核心心腹百人列阵于山岗上相互提防,同时派遣人手进入对方本阵确定彼此到来的的确是本人,双方确认再三、肯定无诈后,刘武和钟会这才丛山岗下骑兵队列中出阵。
在亲兵环侍保护下。狼牙驮负着刘武缓缓抵达山顶。
就在山顶,刘武终于再度见到面如死灰、神色懒散地钟巨,神情泰然自若地何囧以及面容与钟巨颇为肖似,但气质冷漠,眼角流露得意、(奇*书*网…整*理*提*供)残忍、骄纵等神态身着大都督甲冑地四十许男子。
“王爷,”刘武身旁的徐鸿低声道,“那就是钟会。”
刚刚正是他与宗容前往钟会军营确定身份。
士兵们在相隔大约还有百十来步的时刻便止步。
然后,两位叱咤风云统帅千军万马决定无数人悲欢离合的敌对方主将,缓缓前行。
这一刻,所有人都秉住呼吸,连眼都不敢眨。
几十步漫长的就像几十年。
刘武终于看到这个在汉中屡施毒计、陷自己于死地的男人,这个视人命位草芥、残忍无度,下令屠杀阳平关男人,这个为成大业连家族都可舍弃的绝情男人……
一刹那间,刘武觉得面前地并不是人,是修罗恶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带着笑意,钟会道,“祝贺你将西北纳入治下。”
鬼笑了。
长达一年多的西北战事,三场血战,竟然到最后是这种结局。
那些为大魏帝国战死的将士们泉下有知该当如何?
他们的热血换来的只是一场空,长歌当哭。
而刘武一直发誓要为弟兄们报仇为阳平关死难的百姓报仇,但现在却不得不忍着对钟会极度的厌恶仇恨与钟会交涉。
夹杂着厌恶、冷酷、仇恨、快意和惆怅、伤感各种情愫,他深深吸气按捺住内心的躁动故作从容冷冷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暗算我!你以为我好欺负么?”
“哼哼,”钟会狞笑道,“你我都是是号令数以十万计军民百姓地大人物,大人物就该有大人物地觉悟。没错,本督的确想将你一网打尽。不过你不是有那个老家伙还有那些小东西们辅佐么?再加上那些该死的叛徒泄漏,哼哼,我承认我失败了。”
“现在还不晚啊。”刘武道,语气冰寒。
钟会颇为鄙夷地瞥了刘武一眼,冷道:“血屠夫,你我都是明白人。除了山脚下那千把人,你在远处也部署了不少骑兵吧?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也部署了一万多人。本督不想现在跟你交战,但你要打我也奉陪。”
刘武狠狠道:“既然奉陪,孤王也不欺负你文弱,你我现在各自回营,下山开战。”说着就要拨马调头。
钟会一愣,连忙道:“你先等等。本督。本督不想与你交战。”
刘武按住战马。心中顿然明悟:果然,正如何囧所说,钟会并无战意。
“好吧,本督承认,关于你表弟是本督的错,可是事已至此悔也无用,如果你非要本督偿命。那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若是本督现在便死于你手,你也该知道这剩下地二十余万大军太过庞大了。就算失去本督军中暂时混乱你也无法吞下,到时候司马老贼亲征你恐怕就危险了。你凉州打了足足一年仗,也该需要时
生息了。最重要的是你北边恐怕不太安宁吧?”
匈奴五部虽然答应观望,但不时的小骚扰还是有的,对刘武自身实力并无大碍,可鲜卑部疲于奔命便无法集中全力保证西凉、金城两条战线。而西凉那边,马隆、文淑、邓忠统率魏军与西域各国联军已经打到张掖郡。傅息艰难支撑。不断向东告急。还有深入西平郡的文虎部。
钟会察言观色,见面前人缄然不语,得意洋洋。笑嘻嘻道:“刘武,你我都有麻烦,你若是执意要坏本督的好事,那你不但要付出无数将士性命,还不一定能成功,还要承受武威失守风险。何必呢?不如你我暂且休战。我挥师东进,你安心除余党、一统凉州。可好?”
刘武知道,若钟会带主力离开凉州,整个凉州的局面便会彻底逆转,就算马隆狡诈、文淑骁勇、邓忠视死如归也不用担心。
可是,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钟会这个破陷汉中搅得大汉垂垂可危的罪魁祸首,不但是他那些魂断汉中苦命弟兄地大仇人,是汉国无数百姓地大仇人,现在又加上还滞留在钟会阵中作为人质地马念。
马念的伤势华典已经去看过了,很惨,惨到见到马念的人都不肯告诉刘武到底伤成什么模样。
华典向刘武致歉,直说自己医术不精,能不能救得活全看他造化。
刘武迟疑不决,内心动荡。
钟会皱眉,恨恨道:“刘武,你倒是快点决断,是两败俱伤还是你我暂且搁置仇怨联手,全看你一句话。”
刘武闭眼,长长吸了口气,冷冷道:“我信不过你。”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想拚个你死我活么?你疯了么!”钟会大怒,“现在你得凉州我得雍州,你我并起坐享山河之利,称尊道寡岂不痛快。何必你我死战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连家人都肯牺牲,残忍无度,毫无信义可言。”
“废话!你呢?你瞒得了天下却瞒不了我,我问你,师篡当初为何滥杀蛮族,难道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暗中挑唆么?你别跟本督说什么你毫不知情,你的手段的确颇为高超,但得罪蛮族与大魏无利,倒是会激化西北大乱,让你从中图利罢了。残忍无度,哼,我残忍,你也好不了!”
刘武哑然,钟会说的的确是他心中地暗伤,为了西北起事,他的确指使徐鸿葛彬等人做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
“可是,我若不做,那我当如何?看着你们攻陷蜀中灭亡我大汉数百年基业么?”他低声呢喃,黯然神伤。
“好个孝子贤孙,”钟会嘿嘿冷笑,“就为你那个所谓大汉基业就肆意牺牲无辜百姓吗。那你跟我有什么不同?算啦,我再让一步,除了把你表弟交还,另给你件临别赠礼。你以前不是很恨一个人么?我将他带来了,送给你处置,你想怎样就怎样。也好让你安抚那些蜀中的傻瓜。”
刘武颇感疑惑,钟会口中那个临别赠礼,猛然间他没想到是谁,现在他心目中除了主导魏国发动伐蜀战役的司马昭最可恶外,只有面前这个人。
只是听到钟会说到安抚蜀中人。
刘武立即想到一张颇为俊朗的面孔。
“是害阳平关失守的那个混蛋么?”刘武神色凝重,冷冷问道。
“哈哈,你总算想起来了,怎么样?这小子论才华倒是个人才,本督也颇为不舍呢。不过为了你我两方联合,只好让他牺牲了。”钟会故作惋惜不舍模样。
“好!”
刘武终于答应了。
……
远处,一直列阵随时准备冲锋救主的两方势力骑兵总算看到一幕奇景:他们两方地主将跳下马,抽出各自佩剑割指指天立誓。
然后,双方再度跳上马,缓缓返回各自亲卫部队军阵中,由这些卫兵保护下山进入山下千人军阵。
钟会抵达军阵后不久,钟会本阵迅速向南撤离,只留下二三十人模样向刘武军靠拢。
这些人是前往敌阵去照顾马念及其亲随地刘武军官兵,华典也在其中。
当这些人抵达时,刘武终于看到马念,看到马车上的马念的一刹那,刘武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整个人不但左半张脸血肉模糊、眼眶空空,左手位置也是空空荡荡地,胸口也是一片狼藉,毫无知觉。
难怪一个个都不肯说马念的伤势。
“叔贤,是哥哥我不好,不该相信那混蛋的鬼话,害得你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哥哥对不起你。”刘武悲痛不已,跪倒在马车旁。
众人慌忙劝刘武节哀,请刘武为西北数十万军民保重。
就在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