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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小孩子,”刘武收回气势,微微转头向身旁的霍俊笑笑,霍俊脸上的怒意只好暂时先收起。刘武再度看着那个小姑娘,然后低声问道:“你或许在成都路上看见,又或者是听别人说的,前些日子,我们是哭过。”刘武停下,低头压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再度抬头望着小姑娘,“你很幸运,身为女人,用不着上战场。所以军人的心情,你永远不用体会。”说到这边悠悠一叹:“你眼睁睁看着跟自己三年四年乃至更久的弟兄,就在你面前被敌人一刀砍成两半,肚子里的血肉内脏流在你脚下,身体还在挣扎;你眼睁睁看着那些跟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就在自己面前被敌人砍断手脚,或者刺瞎双目,倒在你身边痛苦哀号;你身处绝境,明知必死还得跟敌人日复一日的血战;当你连这肉干和炊饼都吃不上,你明明看见兄弟们在哭泣,还是将等若他们一半生命的座骑杀死取肉果腹;当你在吃这种肉的时候还在考虑明天该怎么跟敌人搏斗。”说到这儿,整个营地的那些老兵们都像一个个的小孩子呜呜哭泣起来。
“你要感谢你的母亲,不然,我一定会狠狠揍你一顿!”霍俊盯着那张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再美貌绝伦的脸插嘴道,他是认真的。
军人的血,是冷的,心,却是热的。
这天夜里,众军士没再聊女人,也再没人傻乎乎贪看那个还没能算是女人的小屁孩所谓精致的面容,个个心情压抑,草草入睡。
刘武照例不会守夜,就跟弟兄们一起睡在草堆里。小丫头一直发呆,坐在熊皮毯子上呆呆的望着面前背对自己的那个传说中粗鲁冷血残忍的兴丰候刘武那宽阔的背影。
诸葛显还在与刘谌小声聊着,这位兄长为自己妹妹的无知感到羞愧,刘谌安慰他用不着道歉,兄长刘武很好说话,只要小丫头自己诚心诚意道歉,刘武会原谅的,这些将士们也会原谅的。毕竟,她是女人,还是个孩子,孩子可以无知,这并不是什么大过错。
“妹妹!你在干什么?”诸葛显无意中向妹妹瞥了一眼,却看见那小丫头起身往刘武那边走去,大吃一惊。
诸葛月华就站在刘武面前,蹲下,呆呆望着这个倒在草堆中闭眼沉睡的刘武,这个传说中的杀人狂,在睡梦中,那股摄人的杀气褪去后,倒是有几分的俊朗清秀,若论容貌,丝毫不比北地王差,这个久经沙场的男子,传说一身伤疤,不过奇的是脸上干干净净,这样,一张带着几分沧桑男性的奇异魅力的俊脸,倒是格外的诱人。一时间,竟有些看的痴了。都想伸出手摸一摸……
“妹妹,别胡闹!”急急跑来的诸葛显,也蹲在诸葛月华身边低声央求道:“你再胡闹,哥哥可帮不了你了!”
“谁跟你胡闹了!”诸葛月华白了兄长一眼,娇嗔:“我才没胡闹呢!”说罢,起身离开,坐回到熊皮毯子上,赌气般将蜀锦薄棉被往身上一裹。
“我要睡觉了!”
小丫头说,说完闭上眼睛,侧身而卧,小脸正对着刘武的背影,又偷偷眯眼,再瞧瞧那个杀人狂,方才最终睡去。
上弦月,月如钩,漫天星斗,棋盘乱排子,大地静瑟,风掠山林,残叶萧萧,只有三两声狼嚎虎啸。
孤寂的蜀中山林,这种景色苍凉落寞,很适合文人骚客题诗作赋。
星空下,孤寂的山林一座又一座,与深邃黑暗的天幕融化在一起,再无分彼此。
燃烧之章 节六十四:邓忠
前面的路比之前的那段好走多了,绿意渐渐浓密,虽然慢慢需要斩荆开路后队才能前进,不过树木渐渐常见,这样在燃料和铺设栈道材料上不再奇缺,用不着弟兄们节省,看来该通知一下父亲,后队那些专门来运木料的,可以不用了。这个三十四岁的男子轻轻舒了口气,手下的将士们连续爬了十多天山路,够累的,更可怕的是水土不服,士兵们不少都病倒,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劳累还是传染,一个个咳嗽咳得厉害,昏昏沉沉的。
已经折损了不少人马,总之,他手下这五千弟兄现在剩下不过三千多人,还不知道后面几队损失多少弟兄呢。
阴平小道或许可以出奇制胜,可这奇,那哪么容易?
想不死就打胜战,那是做梦,这一点父亲自小就就教育他,胜利只有鲜血才能换来。
身后传来小校急报声,邓忠扭头回望,看到自己的传令官向自己跑来,忙站定等待。
“将军!牵弘将军派人将我部所需粮草等物运到。”那个小校一跑过来立即跪倒禀告,就是脸上有些难色:“不过将军,他们只……”
邓忠有些头疼,下面的是老套,他都懒得再听,肯定是粮草转运困难,只能供给一半,搞不好这一半也算不错的。
果然,这个小校下面的话让邓忠想破口大骂。
只有出发时供给定额的三成五,其余缺额,都还需要时间转运,还好在邓忠的部队已经折损到三千多人,六七成的兵丁吃三成五的粮草,正好混个半饱。
“我看到时候不是我们偷袭蜀国,而是把这么一大群饿到连兵器都拿不动的弟兄送到南蛮子面前方便他们逮俘虏。”邓忠愤愤道,摘下已经被坠落的细小山石砸出许多浅坑露出铜质的头盔。他那六七成酷似其父的英武面庞上,已是脏兮兮黑乎乎的满是尘土。
“将军,这也不全怪他们,我们铺的栈道就那么宽,过不了多少人马,那些我们修复的蜀国旧道,也不是很牢,后面的弟兄们……”那个小校胆子也不小,敢对将军说这种话,邓忠大怒:“你说什么?我们不那么修怎么办?那些旧道二三十年没用我怎么知道它烂没烂?我们过的时候好好的,难不成让我多花时间再去把那些栈道木头全换了?”越说越生气,望着那个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的小校继续说:“你是义阳人,我向来待你犹如兄弟,我知道你说的也不全错,这条破烂小道能过人就不错了,哪里能过几万人?我军补给肯定会出问题,但错又不在我前部,也不要怪父帅,他这么做或许也有他的道理,要怪,就怪蜀人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做我大魏的顺民,非要去支持那个该死的自吹是汉室末裔的卖履儿。”
那小校连声称是,一身冷汗。他可知道这位将军与其父略有不同,一个文武双全,一个嗜武少文。嗜武者,脾气必定暴虐,要是恼了,一剑下去,命可就没了。他跟这位小将军三年,知道这位小将军砍起人来眼都不眨。
“牵弘让那带队的小子说什么了没?”邓忠压抑住心中的愤懑,望着自己的传令小校问道。
“没有,就是说老将军让王将军带领本部人马在我部北边二十余里处再寻觅一处平坦谷地屯集粮草。”
“又屯营……”邓忠无奈,直摇头,心中难抑郁闷,“已经快有十个营地了吧?这次留了多少人马?”
“连这次的正好十个,这次留了大约有五百人。”
这次留的人比较少,想来父帅知道手上兵力无多,思来想去,这次立的营地里那几百弟兄,估计只是用来背粮的。
第一个营留了三千多靠四千人,那时是一开始,路比较好走,三千多绰绰有余,不过也不敢掉以轻心,西羌不比东羌,东羌在关中居住已久,容易对付,西羌还是游牧部落,帝国难以控制,经常就有不服王化的西羌部造反,更不要说偷袭粮道这种捡便宜的好事,因此,父帅将陇西太守牵弘留在第一营,那老小子是将门虎种,颇有乃父牵子经的遗风,以三千多兵马对付那些西羌虽不一定够,能挡一阵子就行。(笔者按:牵弘为次子,长兄名嘉,其父名招,字子经)
可是万一西羌部真的来了许多呢?若真是如此,那这数万大军可就偷鸡不成反折把米,全都得活活饿死在这缺少粮草的可怜地方。
想到此处,邓忠眼前恍然出现了一堆饿殍,全是吃不上饭的弟兄们。
邓忠摇头叹息,父亲这次行军,简直就是在刀口子上跳舞,一不小心就得让这刀子捅死。干吗非得跟钟会那混蛋争功呢?当初晋公的命令只是要他们困住姜维,他们已经尽力了,晋公不会生气。
之后本来就没他们什么事情。父亲倒好,非要上报晋公,要渡什么阴平,这下好了,前进难,退也难。
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这折损的可全是陇西的部队,可怎么对陇西的父老乡亲交代呢?特别是那些大家族,他们将子女送到军前一半是畏惧朝廷,一半是冲着邓家的威名,若是这次失手,父帅几十年靠一仗仗一点点积攒下的声望,就此付之东流,邓家的未来……
想到此处,邓忠忧心忡忡,那眼前越来越密集的树林变得分外可怖,就像一个个正在狞笑的南蛮子,那些高举的树杈,就像南蛮子手中那似乎无穷无尽的竹箭,正要飞向这些可怜的魏军弟兄们。
“对了,将军,这次牵太守让人特地带来了百十个南蛮子造的小竹筐,很好用呢,弟兄们可以一人背一只,可比咱们用的那些担子好用多了。”
这个小校最后走之前说了这么件事。
那种竹筐就是背篓,蜀国学的南蛮诸部落造的东西,北方平原居多,用担子和牛马车,蜀地多山,用背篓方便,一背篓也能背个几十斤吧?(笔者按:按现在的观念来说,大致是六十多市斤到八十市斤,再多……也难了。)
就是数量少了些,百十来个只够弟兄们专门背粮,就算全部背粮也只够容纳三千多人一天的粮食。
好在弟兄们只能吃个半饱,这百十来个背篓,一天的粮可以算两天用,邓忠自嘲的想着。
那个小校离开后没多久,一直在前段开路的一个小子急急忙忙跑回来,看到邓忠就大叫:“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说,到底前面出了什么事?是蜀国军队吗?”这是邓忠最担心的东西。
“不是不是,是,是道悬崖……”
邓忠刚刚平复下的心情又让这道悬崖搞得心情烦躁,怎么好好的又来这么一道。
“带我去看看!”邓忠沉声下令。
燃烧之章 节六十五:两方
当魏军顺着小溪延溪水流向穿梭在越发浓密的原始丛林中,南方,刘武等人继续往江油赶路。
昨日夜晚的不快,现在众人虽略有芥蒂,不过那小丫头也奇怪,早上醒来时就向刘武认错,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跟小女孩计较呢?大伙儿原谅了她。
现在么,这个小丫头粘粘糊糊的赖在刘谌刘武兄弟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其中提到了江油城里的景色。
那个城小的可怜,完全是为了以前的上中下三屯做的一个后勤转运基地,现在皇帝陛下撤去三屯,江油城的任务,仅仅是给江油戍提供补给,另外那些戍所的将士,家人也大多住在江油城。照她来看,那个城根本不算城,就歪歪斜斜五条瘦瘦窄窄的小道堆在随意建造的一堆小房子中间,那些小房子,看数量,至多也过千来间,因此,这个小城几百户人家吧?城墙也矮的很,两个半男子身高,而且还单薄,跟成都城比起来连瓮城都不配。
听到这儿,众人都有些疑惑,这么个鸡眼小城,就是李果吹嘘的山城?霍俊等人更加鄙视那个满嘴胡说的李果老头儿,老头儿红着老脸,讪讪道:“我,我年轻时走的,哪知道丞相他们那会儿修的到底什么模样?”
这倒也是,老儿年轻时,还是汉末建安年间,昭烈帝还没入蜀,那时候这条阴平道的确没有关塞,自然也没有城,这老小子是道听途说来的。
“山城嘛?好像也是哦,”小丫头笑嘻嘻道,“就在坝子南边的小土堆山上。修城时就地取材,采用山头的土石木料,到现在山头被削平了,山脚就剩下一点点高。”大概还剩下四五人身高的一段斜坡,那个小土堆山本身也不太大,现在这般修整,倒是物尽其用,因此,城墙虽不高,若是防守,也还算便利。一没法用井阑,发石车也很难丢入城内,云梯也不太容易架设到城墙上。
这座城唯一的弱点就是它的城门附近,当初为了便利,武侯丞相还是让军士将城墙那边修平整,方便牛马车通行,因此门附近十来步,可以架设攻城器械。
好在这个城只有唯一的一道门,门朝西。
因此,这个城还是比较好守的,除非……
那个除非,刘谌说出来后,众人都比较赞同,这个城听小丫头说,是很难用攻城器械直接破开,不过对付这种墙体单薄又建在比较陡峭山坡上的小城,最好的法子是针对它的这个弱点。
一行人继续进发,日已近午,所行已久,前面就是一条白白细细急促的水流,这就是涪水,跟蜀地那些河流类似,穿流于峡谷之中,河岸陡峭,当然,总有些例外的地方,因此,他们在一处河水稍缓有平坦滩涂的地方下马,然后找附近,看看有没有船。遗憾的是没有人家,就只有条破烂朽败的烂船,众人只好去附近砍竹子扎竹排。
他们花了几乎一下午,才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