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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城中的壮丁,也在一次次目睹鲜血和杀戮的场面中麻木,拿起弩箭和长矛而再不是木棒沸水沸油,正式对付那些悍不畏死的魏军。不时有魏兵或者蜀国人被砍成两截,到处飞溅的鲜血、脏器、头颅、残肢,而一些垂死的还在哭喊着,哀求着,呻吟着。
蜀兵中那些个老兵都受了不小的伤,而霍俊本人,也被几个魏兵夹击,重创。就在霍俊即将被一把钢刀砍中喉咙的一刹那,一个赶来支援的蜀人及时将那个挥刀的魏人砍死。
霍俊砍翻又一个敌人,才看清来人是谁,是那个那个刘谌府上力气很大的小伙子。
“谢了兄弟。”霍俊边砍边大声说道,“不过兄弟,你先别管我了,这些魏狗很显然是冲着我们城中的粮草来的,现在,你去叫那些女人们,把城里的粮食全烧了!”
魏狗不是想要粮食么?门儿都没有!
那小子马上应声退下。
不一会儿,那小子赶回城墙上回禀,城中女人们已经去点粮垛子了。
不久,大火燃起。
“那是什么?”邓艾正见城墙上的优势正慢慢倒向魏方,可是就在这时,城里却爆发起浓烈的燃烟,到底怎么回事?魏兵还没有攻克城墙呢,大门虽然摇摇欲坠,还是紧紧关闭。城内是不可能有魏兵的,只有蜀人。
“他们,他们疯了么?烧自己的城?”邓艾刹那之间明白了,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混蛋!你们这些混蛋蜀国小子,投降就是了,干吗烧粮草?”说到这儿,气愤难遏的邓艾大声喝令:“传令,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攻陷江油,冲进城内抢救粮食。”
魏兵目前所带的粮食只够使用两日,这些大部分还都是之前缴获江油戍的。
魏兵本身几乎没什么粮食给养,而后方的粮草,都得从七百里之外缓缓运来,远水不解近渴,没有江油的粮草,他那些被粮草困在阴平道上的部队,就没法加入战斗。
邓艾正狂怒不已,却见那个死鬼马邈家的骚狐狸过来了。
一过来就开始跟邓艾卖弄风情,搔耳挠腮,装出诱人模样,搞了老半天‘,瞥见邓艾面色不悦,方才堆笑道:“大帅,小女子有一处秘密要进献给大帅。”
“有话直说!”
这个骚货,只知道卖骚,不知道什么叫场合,邓艾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
那女子瞧见邓艾脸色,佯作不知,继续堆起娇滴滴的笑容:“大帅,您如果再加强些攻势,那些在城内的我国姐妹兄弟们就敢开门迎接大帅您了。”
邓艾一愣,想起这儿,脸上的忧虑和愤慨一时一变,他望着那个女子怒道:“你怎么不早说?老夫都忘了这茬。”
说罢,也不管这女子再说什么,再度望着身边小校命令道,“下令,所有人等全部参加攻击!”
这是最后一搏,输就输,赢就赢。不然再拖下去,得到一个空空如也的江油,又有什么用?
那女子再次凑到邓艾耳边,娇声道:“大帅,您还得给城内那些我们的人一条活路,不然他们还是害怕啊!”大军攻入城内,见人就杀,谁知道哪个是自己人?爱国归爱国,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邓艾皱皱眉头,冷冷道:“你是说,有些绑着什么记号的蜀人,就是我们的人,是么?”
那女子连忙点头,说道:“就是在额上绑着一条白色蜀布的,就是自己人。”
邓艾同意了。
不久,除南营外,魏军全部压向江油城,那些城下的卒长们相互低声传递着一句话:城内额上绑白布条的不杀。
城上,霍俊面临空前庞大的压力,他身边那些跟随自己很久的弟兄们,一个个被杀死,最终,他被一把蜀国钢刀砍中手臂,刀口深入,痛彻心腑。霍俊大声怒吼着,将那个举着江油戍兵器的魏兵从胸口一刀砍下,鲜血狂涌,那些花货顷刻间流出体外。
霍俊正要继续拼死抵抗,却听见城下女人们惊恐的叫喊,然后就听见城中传出魏兵的声音。
城门开了,魏兵们顺着门洞疯狂涌入。
……
“将军,您看看,那边怎么起火了?”周大不安的指着江油方向。
是浓烟,很浓的烟。
刘武心中的一阵心悸,怎么会这样?江油城墙体虽然不高,可是照估计,应该一天也能守下的,只要一天就好,涪城援兵先来几百人就好,一定能守住的,可是现在,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呢?
难道说……那边,守不下去了?
不,不会的,霍俊身经百战,他很有才能的。
刘武不宁的心绪又在周大的叫喊声中被打断:“将军,那些魏兵们向我们冲来啦!”
南营的那些魏兵们,端着弩弓,恶狠狠扑向刘武等人。刘武忙挥手示意拨转马头,众蜀兵慌忙往南离去。魏兵们急忙射击,无奈还是太远,箭纷纷坠落在刘武等一干蜀兵身后十来步外。
刘武心中一痛,他已经猜得出那边出了什么事,南营是用来阻击蜀国救援江油的部队,现在南营魏军全军出动追击,只有一种可能。
霍俊,你这个小子……笨蛋,刘武心中直哆嗦,他说过不再流泪的,可眼中还是一片模糊。
过了一个小山头,来到预设地点,众蜀兵按既定计划停下,回身准备射击。
“伯逸,我会为你和弟兄们报仇的”刘武单臂举着练弩,望着那些即将到来的魏军士兵,心中默默念道。
然后,那些疯狂涌来,气喘吁吁的魏兵中不少人不幸踩中陷阱,惨叫声连连响起。
“射击!”
上百只箭飞向阵脚大乱的魏兵,又是一阵惨叫。
“放火!”
事先被砍到要断不断的一株大树被推倒,拦到道路中央,再加上一个盛满油的酒囊,火势迅速燃起。刘武等人就在树后看守,那个魏军头领显然明白刘武的用心,命令部下救火,妄想挪开大树。
这是徒劳的,魏军的所有尝试在蜀兵弓箭监视下除了增加更多的伤亡外毫无用处。
大火迅速蔓延。
从道路上正燃烧中的树木弥散到周围两旁的树木,这些直到今天也没等来初雪的干燥森林,见火就燃。
不久,火势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燃烧之章 节七十四:无兵
江油城内,男人们,除了那些额上绑着白布带子的,一概全部杀死,至于女人,小小江油城内一阵又一阵哭喊声。这是魏军再度狂欢,包括那些绑带子的女人,也不能幸免,那些貌似她们丈夫的头上绑白带子的男子想阻止,也会被杀死。就这样,盛大狂欢,直到有头儿们的斥骂,方才停止荒唐,一个个头顶着湿嗒嗒的布片,赶往烈火熊熊燃烧中的那几处粮垛。
其实已经没什么可能了,那些粮垛旁就是草料垛,草料燃起,一发不可收拾,魏兵们冲进去只抢到一堆黑乎乎的木炭,那些勉强还能叫做粮食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还烧伤了不少弟兄。
这让邓艾暴跳如雷,指着杨欣鼻子开骂:“你这蠢货,怎么攻城这么缓慢?你手下那些兵也不管管,这倒好,进城后第一件事情不是救火而是去玩女人,你当老夫手上的刀不快么?”
杨欣忙跪下口口声声“末将知罪,末将该死。”
没有粮草,这事情已经是糟糕透顶,相较而言那些从城墙上跳下溃逃的蜀兵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最要命的是南边的道路让血屠夫那个兔崽子点着了。
邓忠派人拿木头将道路中央那个正在燃烧中的木头顶开,可是那下面怎么办呢?整个一路上,到处是浓浓烟火,令人窒息,军队是不可能从这种地方开拔的。
“好,好个血屠夫,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只会拼命的傻小子。”邓艾气愤至极,反而笑了,就是那股子笑脸,让人畏惧。
“老夫年近七十,还从来没打过这种仗,很好,小子。”邓艾望着南边的熊熊山火,一脸踌躇,眼中满是自信的冷酷。
……
南方,绵竹城外,赤狼拼命奔驰,将那几匹备用的马儿甩在身后。涪城求援未果,城守亲自带兵马支援剑阁,剩下那点人马连自保都不够,刘谌无可奈何,只好将帝胄信符交给小魏子,让小魏子把信送到剑阁去,这小孩脸上微微有些疑虑,不过还是答应了。而诸葛显则跟李果一起指挥调度涪城,以防魏军进犯涪城。冲着诸葛家族的声望,加上城门闭锁无法逃逸山林,涪城百姓只好听话。
涪城上下将各色物资堆到城墙上,准备痛击魏兵。
最后,刘谌,自个儿一个人,赶回成都求援。
这天的黄昏时分,一脸疲惫的刘谌终于在成都大门关闭前一刹那冲进城去。
刘谌这次从自己家门经过时也没停下,过太庙也是一闪而过,门口的守卫小校亏得认识这位北地王,没追。
刘武这次直接闯宫门,一直到宫门前,才被人拦下。
又是那个当天晚上跟刘谌说老实话的守门小将,那位一见到刘谌,大吃一惊道:“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几日里我们可是找您好久了。”
刘谌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王爷,您好糊涂,怎么可以让一个下贱小人冒充您呢?这怎么能瞒得过皇上?这不,皇上发怒了,将您家的那个小子痛打一顿下在死牢里,只等您回来对质。您还是先去太子爷那边求个情,跟太子爷一道来吧?”
刘谌又气又急,冲着那个小将大声说:“我现在是十万火急,就算是把我跟我家那个人一起杀头,我也要见父皇。”
“您……”
“啰嗦什么?这次比汉中那会儿还严重。”说罢拔出宝剑,大声道:“父皇若是不见我,这蜀汉的天下,可就完了!你们别拦我,谁拦我砍谁!”
说罢直往内闯。
“王爷息怒,卑职马上告诉黄门侍郎大人……”
“什么狗屁大人,那个没下面的东西也配叫大人?帝国落到今天这地步,全是这个小人的错。”刘谌大声吼道。
宫门内突然传出冷哼:“谁呀?这么放肆?竟然敢骂我干爹?”
那也是一个没下身的太监软绵绵声音,门慢悠悠被拉开,出来个相貌阴柔,七八分像女人的小子,看样子只是十八九岁模样,一身赭色宫装,一脸傲慢,挑着一盏六七分新的宫灯,灯内燃烧着稀罕昂贵的蜡烛,满是蜂蜜的香气。
这个人是黄皓新提拔的小太监,正春风得意中。
一出来就注意到一身普通人扮相的刘谌,特别是注意到刘谌手上出鞘寒光闪闪的宝剑,脸色大变,退到门内,指着刘谌的脸惊呼:“你是谁?要干什么?拿着把剑想干什么?”说到这儿马上冲着门首的守卫尖叫:“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将这个狂徒拿下?”
门首的守卫马上堆起笑脸道:“张公公,这是北地王爷,有军国大事要拜谒皇上,还望公公您通禀黄门侍郎大人,早早告知皇上。”
“哦,原来是那个让下贱草民冒充自己的王爷啊?那好,皇上正等着问话呢。那好,先等着,咱家去告诉干爹,让他老人家通禀皇上,你这个快当不成的王爷就在门外等着吧。”那小崽子一脸恐惧又在顷刻间变成嘲讽。
刘谌大吼一声,一剑砍向那小子,可是挥出的剑又让门首的卫兵格挡下。小崽子呆了片刻,缓过气来才意识到这个王爷,是要杀他,马上扯着那股子非男非女嗓子尖号,哭哭啼啼冲进宫内:“北地王疯啦,北地王疯啦,他要刺王杀驾啦!”
“王爷,您怎么能得罪那种人?”守门的卫兵哀痛不已。
“我能怎样?我能怎样?”刘谌眼中满是悲哀,回身望着北方,“你们怎么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那边,阴平……”他说不下去,也不敢说,这种话不能在成都蔓延,不然百姓们一恐慌全躲进山中避战,那一切都完了。
刘谌知道自己的冲动可能会带来很糟的后果,可就是克制不住心中的郁愤。更何况,在宫门外挥剑,就算砍死的是个太监,依律也为谋逆,他不在乎,黄皓那个小人应当会借机在父皇面前诋毁,那也无所谓,只要能见到父皇就行。
果然,没多久那个小太监再度出来,身边是自宫中跟随冲出的百十来个禁军,恶狠狠将刘谌卸下兵器拉进宫门,卸下兵器还不放心,还绑了个结实。
走过正殿,自宫内偏道绕行,直达朝阳殿。
还没进门呢,先听见鼓磬雅乐,这几日刘禅兴致依然不错。那个险些被刘谌砍死的小太监进入禀报。
刘谌就这样被推进宫殿内。
灯影闪烁,殿明如昼,殿侧是一排排的乐人敲钟的、敲磬的、吹箫的、拍鼓的,殿中是一个个花枝招展满身兰麝香气的美女跳着柔媚至极的团舞,个个面向皇帝,说不尽的妩媚,脉脉含情,华衣美服,莺歌曼舞,只望君王招幸。就像这殿上紧靠皇帝的那两个幸运儿,终于得以依偎刘禅身边,撒娇求宠,有望皇帝留宿,春风一度。
宫中的故事几十年如一日,三四十年前是这般,如今依旧如是,只是那些当初的美女,红颜已老,如今这些,甚至有些就是当年那些不用宫女的后代,当年踌躇失意,黯然离开宫廷,如今女儿再度因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