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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顺治十四年-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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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人再不必为出痘所苦。且着令太医院出面,收拢医者,以传授种痘之法,令其分赴各地,为百姓种痘。

南苑实验,前后历时一月有余,朝中尽人皆知。往年旧例,几乎年年都有天花潮,人人自危,是以这道旨意,上下无一反对,纷纷歌功颂德,说不尽阿谀之词。

顺治趁机称陈旭日于国于民有大功,“特改馆职”授庶吉士衔,“朕爱惜他聪敏慧巧,虽年纪幼小,却不适合延师授学,恐讲授太多磨去他生就的灵气。今特许他入翰林院读书,自己慢慢体会文章深意,闲暇亦可与翰林院诸卿切蹉有无……”

自然也有人反对,道“庶吉士”向从二甲三甲进士中择优遴选,“非进士不入翰林”,过程中经过乡试、会试和殿试、朝考等重重考试关,才得以进入翰林院,殊为辛苦,如今陈旭日平步青云,轻轻松松省却别人“十年寒窗苦”,未免令天下读书人心寒,云云。

不过,此等不和谐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更多的赞同声里。

“庶吉士”么,说到底只是一个名份,以陈旭日今时今日的声望和贡献,赏他这个,并不为过。且不说他日后前程如何,单是眼下,南苑那些人可是由他亲手种痘,结果如何有目共睹,与那样一个虚名相比,毕竟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许多人审时度势,早就在心里合计:眼下少不得要麻烦他过府为自己及家人种痘,为了这点小事开罪皇帝和他,未免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本朝选拔庶吉士,与前明有所不同。顺治九年,共录取庶吉士四十人,其中直隶、江南、浙江各五人,江西、福建、湖广、山东、河南各四人,山西、陕西各两人,广东一人。汉军又四人,另榜授满州、蒙古修撰、编修、庶吉士九人。此后,这便成为定例,顺治十二年即依此例。庶吉士选拔,因着限地取额和视民族取士,早已经失了公平,因为朝廷特旨受益者,陈旭日可不是唯一的一个。虽说他之情况最为特殊,可人家身份也最为特殊,这样的人,合全国上下,也扒拉不出第二个不是?

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惜命。接下来几天,陆续就有人入宫,或者求见顺治,或者求着孝庄与各宫娘娘,目的都是一个,请陈旭日为家人种痘。

许多老王爷老福晋的面子不能不给,其中有些人且特别迷信一种叫“福气”的东西,点名非他亲手做不可,如此一一合计下来,却也是长长一串名单。

牛痘供应不及,需要几天时间培养,于是顺治索性下令,待牛痘采集完毕后,着陈旭日驻毕宫外数日,专门做这件事。

这才得了几天清静。

陈旭日在宫里地日子。其实挺轻闲地。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

每天早上起床。连穿衣服都有人服侍。然后有人端来洗漱用水。旁边并且有人拿着毛巾随时等着伺候。

可以点餐。到了饭点。有人把饭菜一样一样摆好。他吃完后。自有人负责收拾干净。再送上一杯热热地参茶。其余各色果子点心、各种应季水果。更是时常备着。应有尽有。

这般待遇。陈旭日初时不免有些不适。时间稍久。却也习以为常。由俭入奢易啊。果然至理也。

他地工作是陪伴四阿哥。说白了。就是看孩子。

这活计甚是清闲。不光是他一个人服侍那个尊贵地奶娃儿。乳母、保姆、宫女和太监一堆。几十个人盯着一个娃娃。这活计。说着紧自然是着紧地。论清闲么。也着实清闲。

今下既然入馆做了庶吉士,陈旭日就想好好读点子书。

从前知道的关于这时代的一点知识,不过皮毛,要在这个时代长长久久生活下去,生活一辈子,总是要认真一些,多做一些准备比较好。

宫中书库所藏之书,无所不有,而且许多是外间所难得一见的“秘笈”。包括明朝历代皇帝的实录,及内外大臣的奏疏,都有机会可以细读。

卷帙浩如烟海。陈旭日略翻了翻,清廷入关后,自第一年到今年的大小事都有记载,便先拣了这些看。

写大字却要从头练起了。

用毛笔写字,又多是繁体字,实是麻烦死。

不过这东西就是个习惯问题,久而久之,也不是不能适应。现在陈旭日的苦恼,一个是毛笔字太丑——其实吧,如果不与别人比较,横平竖直看着一个个字体还蛮端庄的,他自己也不是不满意,哎,可是呢,身边太多人写一笔漂亮的字,尤其是翰林院储人,那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个顶个都像书法家,陈旭日自惭形秽之余,不得不对自己严格要求。再一个苦恼,就是常写别字,总是会不自觉的写出简体字,默一篇文章,鲜少有不出错的时候,哎!

庶吉士一般为期三年,期间由翰林内经验丰富者为教习,授以各种知识,三年后,在下次会试前进行考核,称“散馆”,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称“留馆”。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有派到各地方任官。

顺治十二年的庶吉士已经散馆,十五年亦就是今年的庶吉士,只得他一个。不过陈旭日却也不是唯一的庶吉士,他还有两个“同伴”。

一个名字叫阿木尔,蒙古勋臣子弟,因为母亲去世丁忧而拖到今年始入馆。一个是汉人,江南海宁人氏,名字叫陈邦元,因病乞休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间,他出身于书香世家,六岁从师入学,十三岁应童子试,中了头名生员也就是秀才,并在第二年中江南乡试第五名举人,十七岁到京城会试,考中第二甲进士,选做庶吉士,顺治爱惜他少年有才,特许他病愈后仍旧归来就馆。

翰林庶常馆就他三人,阿木尔年纪最长,也不过二十四岁,还是年轻人,三人遂很快熟悉起来。

五月里,一连数日都是晴好天气。隆兴健康又活泼,只在某天夜里有些咳,惊动太医,开了些药煎服,第二天便告无事。反而是陈旭日自己,连日于夜里点灯读书,许是受了凉,就有些烧。服了药也不抵事,温度一直降不下去,到后来,直咳的声音都哑的说不出话来。

太医诊过脉,告是着凉感冒。他的体质,自去年落水高烧后,留下一个后遗症,一旦烧起来,要告痊愈,必不是三两日之功,就趁机向顺治告假出宫。

顺治专门指了太医负责诊治,嘱咐拣着好药用,好好将养,便放他出宫回家。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四十八章 置产

旭日于五月十一日下半晌,由宫中派专人送回家。T|侍,不方便跟在身边侍候,仍旧留在承乾宫。

这下却是赶上了桐月的结婚之喜。

大喜的日子就在第二天。桐月在陈家呆了差不多十年光景,她初逢陈浩夫妻俩,陈浩与袁珍珠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小夫妻刚得了一个嗷嗷待的儿子,身边只有一个老管家,为着生计入京,太医院的事不知道有无着落……如此算下来,算是与陈家共过患难,且一手带大了陈旭日,袁珍珠待她就格外亲厚几分,说是当她亲妹妹看亦不为过。她这遭出嫁,陈家经济大为宽松,袁珍珠便给她打点了一份体面的嫁妆。

新房设在了陈家。

本来是没有这个道理的,却是因为冯庆下面有个小了他五岁的弟弟。早前因为满人进京,不由分说占了内城,汉人房产家私一应充公,只给了少少一点可怜的银钱做补偿,冯家因此搬到外城,一家人省吃俭用费尽辛苦,又欠了不少外债,才将将置下一间民居。

房子实在太小,父母住了一间,兄弟俩将就着住了另一间。为生计着想,冯庆十三四岁开始就在外面做活,不知不觉耽误了亲事。弟弟十六岁上,和邻居李家的女儿生了情愫,这就开始论及婚嫁。

一碗水要端平谈何容易?做父母的,不免有些偏疼小儿子。穷人家娶个媳妇不容易,邻居家的女娃他们都认识,一条街上住着,彼此知根知底,两人又是同个年纪,十六岁的男娃拖上两年不碍事,十六岁的女娃实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冯父央媒人去邻家提亲。李家人倒也爽快,只说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彩礼方面他们不挑剔,只要能让他们家闺女有个住的地方就成。这事怨不得李家特意提出来,冯家地方就那么大,一直是兄弟俩一块住着,娶了新媳妇回来,自然没有和大伯哥同住的道理。而且关键是,倘使做哥哥的也娶亲,那房子怎么说也挤不下两家人,眼下尚且如此,惶论日后生儿育女时候。

冯父冯母商量了一宿,家里实是就这个条件,也只能且顾一头,先答应下来,允诺大儿子日后娶亲,另外想办法,断不致让新人受委屈。及至冯庆返家,新人欢欢喜喜拜过堂,父母把他叫到僻静处,吞吞吐吐说了这事。冯母并且抹泪道:人穷志短,实是没法子,日后他们托人慢慢寻访,只盼老天爷垂怜,若有哪户人家只得一个闺女的,哪怕做个上门女婿也罢,总是能给他安个家。

当生存占第一主位,有些事情便由不得人不妥协,困难年头,做弟弟的娶了嫂子,一并抚养哥哥留下的儿女,大小伙子上门和寡妇再组家庭也不是新鲜事。冯庆生性宽厚,往后家里突然没了自己的住处,心里哪能不难受?自己是长子,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为了还欠下的饥荒,多少年想尽办法做活挣钱,末了却……可总归是自己个儿的亲弟弟,父母亲愁眉苦脸且唉声叹气的,不答应又能如何?

一晃眼四年过去了,弟弟和弟媳添了两个孩子,家里越发没了他的地方,手边攒下有限的几个铜钱,想置房买屋根本就是奢想。

这番与桐月成亲。两个人早决定往后仍旧留在陈家做事。袁珍珠了解了冯庆地情况。建议他们索性就在陈家成亲。冯庆父母那头。一者确属有心无力。再者光是应付两个小孙子已经疲于奔命。况且他们只知道儿子在外面做工。几年里冯庆打过好几处短工。到后来他们便不再打听主人家具体情况。欣喜于年已二十五岁地大儿子终于可以成家。成亲具体事宜。忙不迭就满口答应完全听女方安排。

陈家上下打扫一新。大门口处看不出端倪。院子里却是张红结彩。把个新房布置地像模像样。

虽不打算大操大办。一应古礼。能省则省。总是要一家人热热闹闹坐一块吃顿喜酒才好。

陈旭日新近受封。十岁小儿。破格选入庶常馆。三年后散馆。平步青云。指日可期。且不光是天子近臣。时时得以亲近御前。还是四皇子最得亲近之人。照这态势。将来指不定就会做了四皇子地启蒙太傅……欲巴结上来到陈家走礼地人自是挡都挡不住。除了朝中为臣者想预先打好关系。一些商家也大为意动。有意结个香火情。将来多少求个庇护。

连带着这次桐月结婚。陈家门口都不敢张红。惟恐给了别人送礼地借口。陈浩不想日后有人在御前攻击儿子。说他父母借下人成婚之时趁机敛财。

纷扰虽是不免。眼下尚不须多虑。太子之事尘埃未定。因着简亲王和科尔沁蒙古吴克善等人暗中活动缘故。现在地形势表面平静。私下里却是暗潮涌动。消息灵通地朝臣和精明地商户都还在观望阶段。

恰在此时,陈旭日奉旨回家休养。

除了三个月大尚不晓事的陈家幼子,余下人等俱都围上来嘘寒问暖。

袁珍珠催着陈浩给他把

,自己亲自去厨下煎药,又亲手打理了爽口的清粥小T+床前。

一举一动中,无不充斥着母亲对儿子的担心和关切,不复以往的冷淡,这让陈旭日心里觉得很是温暖。

他在病中,因着身体难受,情绪不免受到影响,颇有些消沉,尤其有种孤单的感觉。

而在这个家里,陈浩和袁珍珠当他是亲生儿子,处处亲自照顾不说,形之于外的焦急没有一丝虚假成分,桐月和郭嫂子亦赶着为他忙前忙后,陈旭日很享受这种亲情的感觉。

随他一起送回来的,还有顺治的各种赏赐。

不及整理,大盒小盒都撂在他的屋里。

陈旭日吃过药,小憩半个多时辰,觉得精神好了一点,睁开眼睛,就看到袁珍珠坐在床前,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他挣扎着坐起身,声音沙哑道:“娘,别为我担心,我没事——”低头咳了几声,压下嗓子眼里的腥感,“我这回病的真不是时候,偏偏赶在今天回来,桐月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可不能被我给耽误了。”

袁珍珠从桌上拿过来一个白瓷碗,揭开盖子,里面是黄澄澄的液体,陈旭日鼻子不通气,也闻不出有没有苦味。她用汤匙搅了搅,递到他唇边,“把这个喝了,润嗓止咳的。”

陈旭日也不矫情,就着她的手大口喝下,末了砸砸嘴,味觉比之往常虽是大大迟钝,那股子苦味却无论如何没办法忽视。刚苦下一张脸,嘴里边就被塞进一颗蜜饯。

不甜,酸味更重些。陈旭日嚼了嚼,忍不住咽口口水。“有点酸,压压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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