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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之余,便当即要为张伟打下台南之事上奏加赏,何斌不好推却,只得应承,便以张伟之名义给崇祯及兵部上了奏章,请求封赏。原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谁料熊文灿思忖台北台南所据之地不小,现又有数十万内地百姓在台,这抚局是他一力办成,唯恐日后生乱,便也趁着此次机会,上奏崇祯帝,请求犒赏的同时,亦指出需对台湾加以约束,否则张伟位高权重,手握大兵,时间久了,不免会生异心。
崇祯览奏,自然在心内暗赞熊文灿老成谋国,只是自明朝中期,海防便败坏的不成模样,水师亦是早已腐烂,若不是熊文灿先行招抚了郑芝龙,朝廷却有什么资本来约束张伟?于是允准郑芝龙收取水引,在海上先行警告,现在,崇祯下决心要在台湾设置官府,由北京派官去台,以监视台北卫所。
崇祯决心已下,便在此次张熊二人的奏折上准了保举一事,却又御笔一批,命熊文灿知会张伟,朝廷决心要在台湾设立州县,命张伟将台北台南户民田土数目详细报上,再由熊文灿上报皇帝及户部,确定是设府或州县。
熊文灿得了朱批,自然急忙召来台北卫设在福州的联系人员,将旨意送到台北,张伟接报,却见崇祯在他呈报的奏折上的批示,另赏赐他白银五十两,何斌施琅等人也自赐银十数两有差,张伟哭笑不得,急忙找来何斌,苦笑道:“廷斌兄,你看此次麻烦可当真不小。那熊抚台让咱们上报田土民户数目,这朝廷设县也罢了,若是要咱们上交赋税,那该当如何?”
何斌亦是后悔不迭,当初没有坚拒熊文灿,现在惹出这般天大的麻烦,他却也是想不出办法,皱眉想了半响,方道:“赋税咱们是坚决不能交纳的,我想朝廷到也是志不在此,关键是要派遣官员来,就近监视咱们。”
张伟点头道:“这到也是,我想皇帝到也没有穷到想打咱们这海岛的主意,只是因我打下台南,忌惮我将来有可能会造反罢了。派了官儿来,有什么动静便报过去,那自然心里就稳当多了。”
又笑道:“廷斌,你切莫以为这是我那奏章惹的事,此事于熊文灿断然脱不了干系。咱们银子送的再多,到底也不如他那颗脑袋值钱,若是咱们闹出什么事来,他能安稳么,现下禀报了皇帝,就是将来出了什么事,可也与他无关了。”
“这到也是,这老狐狸!”
“现下急也无用,咱们只能听任人家派官儿来了。嘿嘿,只是这台北台南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朝廷不派兵来,来几个文官又能如何?我料不久之后,皇帝可能就无心顾忌咱们了。”
“那咱们现下就写奏折,同意了事?”
“正是。不过,廷斌兄,需要你再辛苦一次,去面见熊文灿,将免斌税一事谈妥,就说台北大半是去年过来的灾民,生计困难,请朝廷免斌。再有,请朝廷只设县,不设府,就说台南台北来往不便,无有道路可通,设府管制不易,就请由福建布政使司直管便是了。”
“好罢,我这便去安排船只,立刻便动身。”
“我便不送兄长你了,陈永华只番赴闽,却把闲居在家的天启进士何楷请了来,当真是令人惊喜,我现下就得过官学那边,迎接人家。”
“我到也听说了,这何楷因不事阉党而闲居在家,兴办‘紫芝书院’,甚有贤名,怎地复甫能有如此能奈,将这名士请到咱们台湾来了?”
说到此处,何斌将腿一拍,叹道:“可惜我今日就得去福州,不能随你一同去拜
见这位名儒,待我回来,一定要整治酒宴,好生结纳。”
张伟笑道:“来日方才,廷斌兄不必着急。”
说罢起身,自坐车向官学方向而去。他心里亦极是纳闷,想那何楷曾是京官,虽
闲居在家不曾起用,却肯屈架来台,当真是稀奇之极。
待马车行到迁至新竹的官学新校舍,张伟便下车步行,只见官学门口立一铁牌:“官民人等至此一律步行,违令者斩。”
此铁牌是张伟特意令人在新学校门前铸立,有鉴于学校内不少学生是官吏富商子弟,在镇北镇时,不论是学生或是其父母,常有驱车直入校园之事,张伟见了数次,心中大怒,乃令人铸此铁牌,自此之后,无论贵富子弟,若是平民之子弟,一律步行入校,便是张伟本人,来官学时进门亦需步行。此谓之学府门前无贵贱之分,学者为尊之意。
待入正门后,一直走了半里多路程,方到了陈永华办公备学之处。此新校舍乃张伟拨巨资所建,拥有校舍数千间,以学科分为数段,极目看去,只见那校舍房间绵延不断,仅是操场,便有十余个之多,那操场最大之处,便是未来的军校所在。张伟与陈永华熟不拘礼,到了他房门前便一推而入,却见那陈永华坐在正中,身边团团围坐着十余人,大半是二十余岁年纪,只陈永华对面端坐一名黄脸儒生,看模样却是有三十来岁,见张伟目视于他,便微微点头,向张伟拱手一笑。
张伟见他默然有君子之风,一举一动无不有大家风范,心中隐隐猜到此人便是何楷,便向陈永华笑道:“复甫,听闻你将闽人中的大儒何先生请了来,不知这座中哪位是何先生,还不快快向我介绍?”
“志华,你这人当真是冒失鬼。哪有这般直冲进来的道理!”
“哈哈,小弟失礼,只是心慕何先生,故而不及通报……”向房内诸人拱了拱手,又笑道:“以弟所看,这房内儒雅有先儒风范的,必然是端坐于复甫兄对面的这位先生了?”
“正是,这位正是创办紫芝书院的何先生!”
张伟闻言,立时向躬身何楷行了一礼,道:“在下向何先生行礼,何先生大才,竟肯屈尊枉顾台湾这弹丸小岛,本岛有志向学的学子们,当真是三生有幸!”
又道:“张伟无才无德,无以可报先生,张伟知先生以培育英材为毕生乐事,故而先生既然来台,有关这台北官学的一应所需之物,只要先生张口,张伟无不具办,绝不敢怠慢!”
那何楷自然早已知晓张伟便是这台湾之主,虽说名义上只是台北卫所的卫指挥使,但这全台之境早便在张伟控制之下,朝廷只是虚应故事罢了。他早年曾任京官,大官儿见了不少,象张伟这样年纪轻轻便一手创下如此基本的英杰,却也是第一次得见,张伟甫一进门,他便知此人不是凡品,见他毫无顾忌的打量房内众人,心中亦已猜中此人就是张伟,待其与陈永华一番对答,自是确定无疑。他现下已是白身,于礼而言见了张伟却是要下跪见礼,却见张伟却向他一躬,当下急忙站起,将张伟两手一扶,急道:“志华兄,怎可如此!何楷一介平民,担当不起!”
“何兄肯来助张伟一臂之力,张伟行上一礼,却又如何,何兄当得。”
“此番陈复甫到我书院相请,我初时却是不愿的,待听说志华兄的种种举措,方始动心,待派了弟子过台来实地参观,方确定了来台的决心。此次过来,也是本人的素愿,为天下教英才,亦是何某的幸事,志华兄不可再客气,否则,便是要撵走何某啊。”
张伟听他说完,方将身一直,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唯有多谢而已了。”
众人经他这么一闹,场面却是比适才热络了许多,何楷此次带来不少年青弟子,各人都是踌躇满志,只是不知道张伟为人到底如何,他们之前听说了不少张伟为人专断,铁血敢杀之事,却不料他在此处却是如此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朝廷三品大员的势式,各人都是心头一松,脸上浮现笑容。
却见张伟向何楷问道:“听说何兄在闽创办的紫芝学院亦是闻名乡里,何兄来此,那学院却是如何料理?”
何楷叹道:“此事一提,便足以令人伤感。何某创建学院,原只是打算闲暇之余,能为朝廷教导出一些可用之才,哪有半分谋利的打算?却不料那周遭上下人等,皆以为何某靠这书院赚了不少银子,寻常人等自是不敢来寻何某打秋风,只是那些官员……唉,隔三岔五的来寻麻烦,何某不堪其扰,正欲结束书院,却不料复甫兄前来相邀,何某便决心来台,继续教授学子。”
说到此处,又向张伟笑道:“原本到也不知道此处究竟如何,抱定了不合则去的打算,现下来台,见到如此宏伟宽大的校舍,又有指挥使大人鼎力支持,何某哪敢不竭心效力,依指挥使大人的举措,潜心教学?”
他身边弟子听到此处,亦向张伟笑道:“学生不管别的,只是在这官学门口见了那铁牌,便知道这台北上下,如何重视教学之事了。”
当下各人说的热络,又将张伟关于官学的分科,办学方针拿出来讨论一番,自何楷以下,无不对张伟废除八股教学,细分学科的办法大加赞赏。何楷叹道:“自唐宋以降,无不用科举用人,本朝太祖又用八股取士。寻常书生每日只知四书五经,哪知唐宗宋祖?除了子曰诗去,再无所长,这样的人于国何用?难怪咱们中国之国势每况愈下,若还不幡然改变,别寻良法,只怕数百年之后,中国将衰颓的无以自立。”
张伟正待击掌赞叹,却又见何楷皱眉道:“只是志华兄设的明经明算明射各科,吾都赞同,却要引那西学进来,何某不敢苟同,咱们华夏于他物或有不足于外国之处,这学问么,数千年来都是外国人向咱们学习,哪有咱们倒转了向他国学习的道理?”
“何兄,我到不是要学子们向外国人学习,只是海纳百川,国外之人亦并非全是蛮夷,那欧罗巴州之人能远涉万里重洋来到此处,又有强兵利炮,他们的学问亦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大学士徐光启,便也曾潜心西学,于历法制器皆有很大的成效,何兄以为如何?”
“志华兄这么一说,何某到觉得自已鼠目寸光。只是有一条,那洋人的制器科学咱们能学,其余的政治文学之道,不学也罢,志华兄以为然否?”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设县(中)
(更新时间:2005…6…24 14:32:00 本章字数:4017)
张伟自是知道这些传统的士大夫要改变起来甚难,他自已到也不想将中国传统文化中优良的一面全然否定,西学有西学之长,难道中学便全无是处?只是现在西方的政治与法律制度已然远超中国,这才是他竭力想借鉴学习的,见何楷现下坚持不授西学,张伟便笑道:“何兄既然如此说,那么何兄自去教授国学,至于西学中有一些好的,我去寻一些西人老师来教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如此便可行了吧?”
“那是自然!”
何楷听得张伟所云:“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一说,心中大畅,一时间面露笑容,抚掌称善,陈永华见气氛和睦,心里也是欣喜的紧。当下便由张伟领头,带着何楷及其随行众弟子,一起随张伟出门到张伟府中饮宴。
何楷步行出了校门,登上马车的一瞬间,却突然悟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不是还要学西学么!”
心内原本还要与张伟折辩几句,却又见各人都春风满面,登车而去,心里暗叹一声,只得罢了。
中午接风酒吃过,张伟便与何楷商定了年金用具等事,暂且还由陈永华领学正,待台北台南皆设县后,由张伟保举,由陈永华任台南教谕,何楷任台北教谕,这教喻只是从七品的小官,以何楷陈永华之能,原本亦不在乎区区官职,只是台北教舍已然齐备,台南却要一切从头草创,两人到是为去台南争的脸红,还是张伟言道陈永华比何楷年轻不少,吃点辛苦原也是应该,亲自拍板定了下来,两人这才无话。
张伟待台南诸事平定,又派船将陈永华等一干人等送至台南,调周全斌领神策军返回,留施琅于台南,镇守全台海域,刘国轩守大员,戒备外海,张伟又令高杰加强金矿护卫,非张伟亲下手令,任何人皆不准进入。
待何斌至福州返回,得知熊文灿对台北的一应要求皆已答应,他原本便不图台湾的那点赋税,见张伟答应朝廷设县,自然是喜不自胜,些须条件,自然是满口答应。待何斌回台之际,却又问及台北炮厂一事,原是张伟奏折里提起台南一战曾使用自铸火炮,崇祯正为辽东火炮不足头疼,览奏之后便令熊文灿查实台北炮厂一事,熊文灿却又如何能得知台北情形?到台北之人,只能在港口码头逗留,稍走近一些,便有台北巡捕营的兵丁跟随,想要打探消息谈何容易。他派了几股细作都是无功而返,此次见何斌亲来,无奈之下只得开口打听,何斌无法,只得炮厂一事告之,只是将规模和制炮的速度水准大大缩小一番,饶是如此,亦是比当时明廷下属的任何一处铸炮厂的规模皆大,熊文灿听报后默然不语,端茶令何斌出门,当即便令属下清客写了奏章,将台北之事报与崇祯。
待崇祯元年四月,终于接到福建知会,朝廷派下的台北台南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