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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才情过人的人都有施展一身所学的心思,就是我们现在说的不甘寂寞,象张良这样的人也是这样,闻言默然不语。
周冲接着道:“子房知道,三王五帝虽称圣贤,其成就的功业也不过是中原这么大一点地方,而秦王要成就的帝业却是百倍于三王五帝,疆域之广东到大海之滨,西到极西之地,南到岭南,北到大漠,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大事,可以说前无古人之壮举,子房此时不建功立业,还待何时?”
张良接过话头,道:“张良不怀疑秦王的功业,但秦法苛暴,太猛,缺少仁德之教,得天下易,失天下也易,秦之天下恐难长久。”
周冲笑了,道:“去秦法之苛暴,不正是大丈夫之事吗?子房既认识到,何不与周冲携手西向,归之于咸阳,成就万世之基业。”
张良颇为不屑地道:“张良仁义之人,不愿与虎狼之秦为伍。”
周冲马上反问,道:“以你这么说,秦人皆是虎狼,你不愿与之为伍,可我是大秦的臣子,你不也与我畅谈甚欢吗?”
“你不一样。”张良想也没有想,道:“观你所行,虽有机诈诡变之事,那是事所逼也,不得不为,总体说来你是一个心怀仁慈的好人!所以,我张良才破例与你相交。”
能得张良如此评语,周冲是三生有幸了,笑道:“谢子房美言。周冲请问子房,文王定天下是以德还是以力?”
张良脱口道:“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仍然臣伏于殷,是有德者,其定天下是以德,非为力也。”
周冲不同意他的看法,道:“子房此言差矣!文王之定天下,是以力也,非为德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仍然臣伏于殷,非不想反商,而是力不能及,不得不如此,臣是为了不臣。子房知道,成汤伐桀不是试探过,直到夏桀不能调动军队,才举起义旗,终至成功。文王当时,也是循此例,纣王虽无道,还没有到众叛亲离的程度,文王大智之人,不得不隐忍。后世之人只赞文王之德,却不言文王之谋,诚可叹也!子房明智之士,何以与迂腐之人一般,只言德,不言谋?”
张良是天生的谋略家,对谋略自比一般人理解得更深,闻言愕然,道:“周大人高明,周大人之言让张良有茅塞顿开之感。”
周冲接着往下说,道:“请问子房,当今天下,定之于德,还是定之于力?”在当时,关于统一天下的办法存在两种说法,一种认为应该定之以德,另一种认为应该定之于力。认为以德定天下者,多是儒生,要求先修好圣德,则天下自归。
张良可不是迂腐之人,道:“德说到底,也就是民心,天下不一,各国有各国的民心,各国之民各向其主,修德定天下不过是说得好听的美言而已,太虚。定天下,必是以力!秦之力最强,秦君最贤明,定天下者,必是秦国!”
周冲抓住时机,马上问道:“子房既认同秦王之行,为何还拘执在韩国一国之间,不与天下同归?”这才是周冲的用意,绕了这么大一个***,费了这么多的心力,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很是期待地看着张良。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四章 寻访张良(七)
张良默然良久,才道:“我是韩人,世受韩恩五世,韩之待我张氏恩重如山,而我张氏却没有令韩国强大,反而日渐衰弱,终致于灭亡,是我张氏负韩,而不是韩负我张氏。张良何惜区区一身,必为韩报仇,张良的血必为存韩而流!”
象他这样才智非凡的人,要是到咸阳,向秦王效力,必然会受到重用,更不用说周冲这个秦王眼里的红人愿意力挺他,这可是一条千年难得遇到的捷径,不知道有多少英雄羡煞。可是,他在志向与情感之间进行抉择时,还是背弃了刚刚说过以志向为重的话,选择了情感。
周冲很是惋惜,剖析道:“子房此言差也,不是张氏负韩,是韩自负于韩,非张氏之过,非子房之错。”
这话有点玄,张良尽管是反应机敏之人,也是不明白周冲的意思,问道:“周大人,此话怎讲?”
周冲笑道:“百里奚仕于虞,而虞亡;仕于秦,而秦霸,请问子房是百里奚负于虞,还是虞负于百里奚?国之亡,非臣之过,君之错,韩国并非没有能人,而是人才济济,韩非、子房之才都不世出,韩王若是用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韩国都不会亡。韩非的帝王之术,王上赞不绝口,感叹能与韩非一游,死而无憾,可韩王却视为不值一文,韩非为英雄无用武之地所苦,当日到了咸阳,闻知此事,痛哭不已。英雄之痛,痛莫大于此也!”
张良长叹一声,道:“周大人的好意,张良心领。可这不一样,百里奚仕于虞而虞亡,是虞负百里奚,而不是百里奚负虞。百里奚之才,国士无双,当以国士之礼待之,虞君却以普通人待之,错在虞君,不在百里奚。而我张氏仕于韩,代代卿相,位极人臣,却没有令韩国强大,强大的是我张氏,良田、房产不计其数,僮仆数百之众,是我张氏负韩,非韩负我张氏。周大人当知豫让之言,以国士之礼待我,我当以国士之礼报之,为此豫让不惜毁身刺襄子。韩君待我张氏是五世国士之恩,我张良只好以国士之礼报韩君了。”
周冲满以为自己的话会打动张良,没想到张良如此能言善变,搬出豫让之言,一时为之结舌,想了想道:“豫让壮举,周冲也是心仪,可是豫让怎能与子房相比。豫让不过是一力士,顶多格杀数人,而子房有经天纬地之能,才堪安邦定国,子房何故弃明智而效豫让武夫之行?”
豫让之行虽让后人感叹,但和张良比起来,就差得远了,两人不是一个级别,根本就不能比,张良再次默然。
话说到这种程度,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周冲直截了当地问道:“子房意已决?”
张良没有说话,默默点头。
周冲长叹一声,道:“人各有志,子房心意已决,周冲就不再多言了。周冲以为,韩已灭,子房若要为韩复仇,必要借助于他国之力,现在的形势莫过于借楚国之力了。楚国两派相争,血流成河,以子房之才,若是效力于一方,则楚很快就重新安定下来,合楚国之力与秦相抗,或可复韩,子房则是另一个伍员。”
张良凄然一笑,道:“楚国虽大,却无明君,纵然张良使楚国安定下来,却无阖闾这样的君主,复韩必是不可能。”
“赵国怎么样?”周冲分析道:“你是明智之士,肯定知道秦王下一个目标就是赵国。赵国虽不如秦,但赵国之民骠悍善战,秦之劲敌。若子房用于赵,与李牧将军珠联璧合,将相和之事未必不能重现,以赵之劲兵,子房李牧之才,必可与秦相抗。”
张良要复韩,不去楚,必去赵,除此二国已经没有可为处,周冲已经掏心窝子了。张良很是感激,道:“周大人能为张良虑及于此,张良感激不已,千言万语难以表达。赵国劲兵强弓,虽不弱于秦国,但是赵君无能之人,根本就不是秦王的对手,赵国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会灭亡。百里奚轻身出仕,名节受污,堪为张良之戒,张良自此逝也,浪迹天涯,择机复仇便是。”
万未想到,历史重来,张良依然走上了原来的道路,周冲心里升起一种失败之感。张良接着道:“临别之际,张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冲道:“子房有话,尽管说,只要周冲能做到,一定做到。”
张良接着道:“秦欲并天下,第一个要灭掉的是韩国,第二个要灭掉的是赵国。灭了此二国,则秦军进入中原的道路方才敞开,便于北伐燕,东征齐魏,南破楚国。现在,韩国已灭,秦王必是要准备灭赵了,赵国自赵武灵王之后未有雄主,国势日弱,长平一战,精锐损失殆尽,但武灵王的遗教胡服骑射仍在,赵人喜战,兵利弓劲,名将李牧善战,此一战秦国非出尽精锐不可。
“周大人得秦王信任,委以韩地重任,周大人当抓紧时间积粮贮兵,为破赵做好准备。”
积粮贮兵四字很好地说明了周冲治理韩地的目的,不是智者,没经过深思熟虑是不可能说出来。
周冲闻言大喜过望,周冲高兴的不是张良出的主意,这主意早在咸阳时就定下来了,算不得高明,只能算英雄所见皆同。让周冲高兴的是张良出主意的心思,这说明张良一是把周冲当成真正的朋友,二是他之所以不愿为秦而为韩,只是出于情感上放不下,而不是理智,只要假以时日,到处走走散散心,这种情感淡化,为秦出力未尝不是不可能之事,到那时,与张良同殿为臣,又是挚友,诚人生之乐事也,周冲哪会不高兴。
“谢子房提醒!”周冲兴奋得合不拢嘴,道:“临别之际,周冲别无长物,只有一卷书送与子房,还请子房笑纳。”从怀里取出书,递上。
张良接过,看了一眼,惊道:“《太公兵法》!如此贵重的东西,张良不敢受。”
《太公兵法》从文风上判断,应该是出于战国时期,并不是姜子牙所作,是后人伪托姜子牙写的。在当时,其流传虽不广,并不是只有圮上老人那一部,在秦王宫里就有,周冲临出咸阳之际考虑到此书对张良的重要性,特地向秦王讨要了一本。在劝说张良失败之后,周冲决定把此书送给张良,说不定真能让张良改变思想,认同统一,最终归之于秦也未可知。
周冲笑道:“子房,你又落了下乘。朋友相交,不在乎贵重不贵重,只在于值不值。”
张良大笑道:“说得好!是我张良落了下乘。周大人,张良有一事相托。”周冲打断他说下去,道:“子房放心去吧,令弟后事我会帮你料理。”
“谢周兄!”张良欢然道:“周兄,后会有期!”飘然而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五章 新政(上)
“来到邯郸学人走,高抬脚,轻摆手,一直学到九十九,还是不会邯郸走!”甘罗唱着童谣,一蹦一跳,眼睛瞄着想要拦住他的赵高,把手里的小木棍有意无意地晃晃。
赵高本想拦住甘罗,可是一想起因他而挨的板子,心里又一阵后怕,要是不拦的话,秦王正和尉缭他们商量大事,要是甘罗闯进去,惹得秦王火起,打他一顿板子事小,砍了他的脑袋那可是大事。权衡一下,赵高闪到甘罗前面,道:“甘大人,请留步。”
甘罗眨巴着眼睛,道:“赵高,你让开,我要去见王上。”
“甘大人有所不知,王上正和缭子先生商议大事,未得王上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赵高搬出秦王压甘罗。
要是别人,这招肯定有用,不过对于甘罗,一点效用也没有,甘罗翻着眼睛,右手冲赵高一招,神秘兮兮地道:“赵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时候要见王上?”
这问题赵高哪里知道,问道:“甘大人若有要事要见王上,请稍待片刻,容我给你禀报。”
赵高不上当,甘罗眼睛一眨巴,又有了主意,道:“赵大人,太后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把耳朵凑过来,凑过来,我给你说。”
甘罗很得太后的喜爱,要带话给赵高也不是不可能,赵高胆颤心惊地把耳朵凑过来,突然右耳一疼,已经落入甘罗的小手中,甘罗使劲一拧,赵高嘴一张就要叫出声,可惜的是给甘罗左手捂住。甘罗在赵高的耳边啊了一声,放开赵高,大步进屋,只余赵高在外面发愣。
赵高算得上是个伶俐人,可他遇到甘罗总是缚手缚脚,少不了吃点小亏。以赵高的心胸,虽不会立时报复甘罗,也会记恨在心,可是他完全没有报复甘罗的想法,因为他觉得甘罗的确是可爱,给甘罗捉弄就象是一场玩耍,很有乐趣。
屋里有秦王,尉缭,李斯,王敖这些顾命重臣,正在商量大事,甘罗一进来,立时停住,看着甘罗。秦王问道:“甘罗,你不在太后那里学童谣,到这里来做什么?”未得秦王传唤闯进来是大罪,秦王全无问罪之意,那是因为他从心里喜欢甘罗。
甘罗一蹦一跳地来到秦王身边,道:“王上,太后说了我今天的童谣学得差不多了,不用学了。”
太后自从回到咸阳后,身体越来越差,终日无乐事,愁眉难展。一个宫女无意之中给她说起甘罗小小年纪出使赵国,不费一兵一卒取回河间五城之事,太后很是好奇,给秦王说要见见这个神童,秦王命甘罗去太后那里。
哪里知道,太后一见甘罗就喜欢得不得了,终日留甘罗在身边说笑话,讲故事,原本十天也不见得能有一丝笑意的太后,现在是天天笑得合不拢嘴。秦王是个孝子,下旨要甘罗陪伴在太后身边,太后待甘罗如同亲生儿子。
“那你自个找地方玩去。”秦王下令。
甘罗人虽小,机灵却远胜别人,按理他会马上走开,哪里想得到,他根本就没有走开的打算,道:“王上,没地方好玩。我想听听你们议周先生的政事,王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