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醪毐知道赢政的加冠大典要去雍城举行,而且咸阳的王宫贵族,文武百官都要去,他知道,这时候咸阳空虚,正是自己最好的时机。他和自己的家臣门客打好了招呼,那些家臣门客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表示一定会大展身手。醪毐当上秦王,他们就是开国元勋啊,这笔买卖,值啊!
更何况,醪毐手握太后玉玺,还声称可以得到了太后的支持,可以交给自己秦王玉玺,调动军队骑兵,简直轻而易举。此次反叛,一定是只会成功,没有失败的!
他们不知道,门客之中也有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秦王嬴政早在他们中间安排了地下党,把他们的一举一动报告了秦王。
甚至,就连太后寝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安排了秦王的耳目,那些宫女大都出身贫寒,黄金是最好的打通工具。更何况,早有那么几个人对太后和醪毐看不顺眼,找到潜伏者,对赢政和李斯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所有人都去了雍城,醪毐请命镇守咸阳。赢政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要知道,有太后的保护,他投鼠忌器,难以打击醪毐,但是一旦醪毐和太后分开,一切都好办了。
而醪毐还茫然不知。他亮出两枚玉玺,调动军队,占领了咸阳。然后派了几名亲信和一撮军队留守,他自己则带领着宫廷警卫的卫尉的军队、政府的骑兵部队、咸阳附近的少数民族部队以及长信侯府的家臣门客,浩浩荡荡的杀向雍城。
这就是有名的醪毐之乱。
醪毐没有想到,大军出了咸阳不到百里,昌平君、昌文君两位相国的军队就到了。他们的军队才是名副其实的战士,早已枕戈待战,等待醪毐先发起不义之师,他们立刻出来镇压。
两军交汇,昌平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秦王诏书(其实那时候赢政还没有完成仪式,没有发出诏书的权利,但是这只是个障眼法,他说秦王已经亲政,这些人远在咸阳,又如何知道真假?),宣布醪毐叛乱,其罪当诛,其他人不知者无罪,绝不追究。
醪毐的军队马上纷纷倒戈,武器直向醪毐和他那些门客家臣刺来。醪毐等人两面受敌,顷刻之前死者数百。醪毐见势不好,抽个空子就逃了出去,十多名家臣也从后面跟着快马加鞭,逃命啊~~~昌平君一面安排人去追,一面派人回去给秦王报喜。要让秦王高高兴兴的举行完加冠大典啊。
就这样,声势浩大的醪毐之乱匆忙收场了。它不仅对赢政没有产生任何威胁,还帮助赢政在百官中,在王亲贵族里树立了威信,让所有人为拥有这样一位大王而骄傲。这位市井无赖醪毐的暴乱,只能说是一场闹剧。
但是,他对赢政所作的贡献远不止于此。赢政因此顺藤摸瓜查到了吕不韦,当初正是吕不韦把假宦官醪毐送进太后府的,这就让赢政对付吕不韦有了足够有力的理由。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表,专说醪毐。
醪毐和十多个家臣逃出混乱的战场,前两天还幻想着当开国元勋的人们看着醪毐狼狈的背影,心里愤愤不平。自己怎么会瞎了眼,把自己的未来押在这样的一个大阴人的身上,他除了会伺候女人还有什么本事?自己怎么就偏偏相信他了呢?可是他当时的确声名在外,举国上下他的权力最大,甚至超过了吕不韦啊?
他们怎么会知道,醪毐之所以能成长起来,除了太后的宠信,还有赢政的放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一人独大的吕不韦。不用说,这也是天才李斯给秦王出的主意。现在,一切都在向着秦王和李斯预想的那样进行着,醪毐成功的压制了吕不韦的势头,再加上成蟜之乱,吕不韦的身上的黄金铠甲已经仆仆落落的掉了一地,只剩下一个干瘪老头了。而醪毐,只有大阴没有大脑的醪毐,也注定逃不出赢政的掌心。
由这一刻起,醪毐开始了他的逃亡之路。在上一刻,他还可以号令天下,连丞相吕不韦都不放在眼里,还享受着世间少有的尊崇和富贵,现在,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他就成了逃犯,成了丧家之犬。这样的逃亡过程,对他来说,精神远比肉体更痛苦。等到自己被追兵追上时,他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舒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一个市井小人,能有今天的富贵,也算是没有白活一场。
回到咸阳,赢政亲自任命李斯作为醪毐一案的专项负责人。要知道,醪毐叛乱本身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一场闹剧,可是,其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李斯身上,看着这位客卿如何将此案收场。
醪毐一案,自有李斯负责,但是太后赵姬,只有由赢政自己来处理。他知道,母亲赵姬并没有答应醪毐叛变,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实在无法忍受母亲的情人叛乱,而母亲还为那个情人生下来孩子。从小,赢政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即便后来回到了秦国,母亲对自己的关心减少,也再没有生下过弟弟妹妹。现在,母亲却背着自己给那个无赖生了孩子,这是赢政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大郑宫。
赢政悄无声息的来了。
母亲正在那里低头垂泪。
两个孩子正趴在母亲的膝头,尽量哄母亲高兴。
一个说:“娘啊,别哭了,我和弟弟都乖,不惹娘生气。”
另一个也在那里跟着母亲嘤嘤的哭。
宫女看到赢政,连忙跪拜请安。
赵姬也连忙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没有见过赢政,也不认生,跑过去拉着赢政的衣袖:“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赢政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半天,只好说:“我是王。”
哥哥摇着头说道:“你怎么是王?爹爹说,等我长大了,要我做王的!”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偏偏那个弟弟不知趣,还在拉着赢政的衣袖大叫:“把王还给哥哥!把王还给哥哥!”
赵姬急忙扑过来,把两个孩子拉向一边,大声斥责着:“胡说!不许胡说!”一边说一边还给两兄弟一人一巴掌。
两个孩子从来没有挨过打,哭声震天。赵姬不理,哀求着看着赢政:“他们只是孩子…。我保证会管好他们…。。”
赢政本来是满脸怒火,听了母亲的话瞬间冻结成冰:“你管好醪毐了吗?”
赵姬无话可说,掩面痛哭起来。
赢政沉默了半晌,高喊:“来人!”
顷刻进来几个武士,麻利的把两个孩子分别装进了两个麻袋。赵姬发疯了似的想去把孩子抢回来,但是两个武士拦着她,她上前不得。赵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捣蒜般的向赢政磕着头,边嗑边喊:“赢政!我的儿子!饶了他们吧!你杀了我,饶了孩子们吧!”转眼满地都是殷红的血迹……
赢政看也不看赵姬,一挥手,武士们用手攥住麻袋的一头,高高举起,重重摔下!再举起,再摔下!孩子们一开始还在声嘶力竭的哭喊,慢慢声音变小,慢慢没了声音……那麻袋被鲜血浸红,武士再提起来,那鲜血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赵姬目眦尽裂,哭声震天,终于晕厥过去。
第五章 支离破碎的人,支离破碎的家
醪毐被关在牢房里,形容枯槁,相比之前的威风八面,简直判若两人。他的脑子里偶尔会想起自己的幼年,偶尔会想起赵姬和两个儿子。但是,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已经没有生的yu望,也没有死的恐惧,这二十多年来在他的生命力出现过的人,也只是偶尔飘过他的脑海,却心如死灰,毫无牵绊和留恋。
李斯走了进来,文书就坐在外面的桌子后面,准备好了纸笔,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
醪毐感觉有人站在他的面前,费力地睁开双眼。牢房阴暗,但是他已经适应了那样的光线。反而是李斯背后桌子上的灯烛,刺得醪毐只能再次闭上眼睛。他已经适应了黑暗,仿佛这才适合他生存。
终于,醪毐慢慢得适应了那微弱的烛灯光,再次睁开了眼睛。李斯已经蹲下,就在他的眼前,和他只有咫尺之遥。醪毐心里一惊,他认出这就是当初怒杀八武士的李斯,当时,大家把李斯说成了魔鬼一般,那样的印象根深蒂固,醪毐不由得微微发抖。他可以死,但是却不想受苦。
李斯轻轻地说道:“长信侯,好久不见。”
醪毐苦笑了一下:“你眼前的人,还是长信侯吗?”
李斯也轻轻一笑:“也许是,也许不是。”
醪毐被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说得没了头脑,他想,难道事情还有转机?难道太后赵姬利用他的影响能保住他的长信侯之位?
想到这儿,醪毐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太后呢?我的两个儿子呢?”
李斯也席地而坐。那里也许又脏又臭,也许有蚂蚁臭虫,但是李斯不怕,大不了回家洗个澡。但是他知道,这样做对醪毐的影响对自己是有利的。
醪毐果然目露感激欣喜之色,心里防线崩溃。要知道,一个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大都干脆说服自己不怕死了;如果觉得自己还有活着的希望,反而更加怕死。
李斯笑着说:“请长信侯先回答我的问题。”
醪毐马上说:“好。”
李斯问:“长信侯是怎样进入王宫的?”
醪毐的心底暗暗奸笑,他虽然头大无脑,但还是马上想到这是拖吕不韦下水的最好时机。吕不韦也许对他有恩,把他从市井带入吕府,再送进王宫。但是,吕不韦更是他的情敌,尤其是午夜梦回,他居然不止一次听到赵姬在梦中叫着吕不韦的名字,使得他更加愤恨。虽然他并非真心喜爱赵姬,但他也决不允许自己身边的女人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醪毐装出一付无辜样,颤声说道:“我本来是市井一杂耍艺人,那一日,偶遇吕相国,相国说我天生神武,邀请我去他的相府作舍人。我当然愿意去啊,谁不知道秦国最有权有势的就是吕相国。进入吕府,我衣食无忧,不用再风餐露宿。
“我满意自己的处境,每日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谁知道天降横灾,同屋的舍人说我犯了有伤风化之最,把我告到相国那里。相国根本不听我解释,立即宣布,按照规矩,要对我处以宫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醪毐尚未娶妻,以后岂不是连儿子也不能生?我苦苦求饶,却没有人理我,把我拉进了一间黑屋。
“我正要求饶,只听那行刑的大哥说,只要我肯配合,不仅不会割了我的命根子,还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问,怎样配合?那大哥说:你只要大声喊叫,装作被行刑的样子就好。
“我连忙大喊大叫起来,那大哥果然守信,只是在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具驴鞭,泼上些鲜血,就让人端了出去。然后又往我的胯下泼了鲜血,命人把我拉了出去。
“他们让我装作养伤,一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呆了半个月,就把我送进了太后的甘泉宫,说让我在那里做宦官。
“我正在害怕,我明明没有被阉割,如何做得宦官?这时候,太后半裸着出现在我面前,说吕相国已经把我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李斯还在等着,醪毐却半天不再说话,李斯问:“就这些?”
醪毐懵了一下:“……。哦……我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尚未娶妻,看到这样美貌的半裸女子,又是太后之尊,自然把持不住,和太后…。。”
李斯皱了皱眉头:“我是说,吕相国,后来没再去过太后那里,交代过你什么?”
醪毐又懵,但马上机灵的说:“去过,去过。相国说,让我好好服侍太后,自然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斯满意的点点头。
李斯回头问文书:“都记下了?”
文书点头:“记下了。”
李斯长身而起,对文书说:“走。”
醪毐慌了,连忙抓住李斯的衣角:“客卿,我…。。还能活命吗?”
李斯冷冷的说:“谋朝篡位,你犯的士灭九族的大罪,怎么还能活命?”
“那太后和我的儿子们呢?”
“太后被囚,你的两个儿子,已经被掼死。”
李斯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在那里呆若木鸡的醪毐。
掼死?
醪毐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他多日来麻木的神经一下子被拨动了,狼嚎般的大哭起来。
当然,醪毐没有痛苦几天。李斯依照秦国法律,先是对醪毐施以宫刑(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宫刑。醪毐假称宦官进宫,这本来就是欺君之罪,在接受其他刑罚之前,必须先把你说的做到了)。等伤口慢慢结疤,再五马分尸。
狱官把醪毐带出去的时候,醪毐还在好奇:“大人,请问我怎么个死法?”
狱官瞪了醪毐一眼:“这三天,你吃饭了吗?”
醪毐摇头,狱官说:“这你还没猜到?”
醪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他听说过,为了美观和卫生,五马分尸的囚犯死前三天都是不能进食的。
狱官走了很远,发觉后面没了声音,回头一看,醪毐已经瘫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