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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枫与李适之,丰王李澄立刻随着领路小监一直到了紫宸宫整点门外,小监扯着嗓子叫道:“丰王李澄,刑部尚书李适之,曹缘官杨云枫觐见!”随即从紫宸宫里传出李隆基雄厚的声音道:“传!”
杨云枫与李澄、李适之立刻接受完门口的侍卫检查后,步入紫宸宫大殿,杨云枫瞥了一眼大殿,见大殿两侧整齐地站列了两排大臣,气势好不威严,到达殿下,三人立刻下跪给李隆基叩首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李隆基道了一声“平身”后,李澄与李适之分别站列两旁,李适之站列在张九龄的身后,张九龄这时正看着杨云枫,李澄则是站列到皇子队伍当中,杨云枫站在正殿中,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之时,却听殿上传来李隆基的声音道:“杨云枫,你可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杨云枫虽然低着头,但是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上已经聚集了殿上众人的目光了,这时听李隆基询问,立刻道:“回陛下,微臣不知!”
李隆基今日的一双龙目格外的有神,气度也相当不凡,完全与之前见到的李隆基判若两人,让杨云枫由衷的感到李隆基圣明犹在,李隆基这时瞪着杨云枫看了良久,才对一旁的李林甫道:“李爱卿,你来告诉杨云枫!”
李林甫立刻走出列班,对李隆基拱手道:“是,陛下!”说着转身看向杨云枫,朗声道:“杨云枫,皇上让你协助丰王李澄督办征缴灾粮一事,当中可有什么事端?”
杨云枫立刻道:“回皇上,征缴粮草之时,王公百官极力配合,未出事端!”
李隆基这时“哦”了一声,抚须道:“未出事端?”说着拍着龙几,怒声道:“好你个杨云枫,在这紫宸殿之上,你竟然欺君罔上,公然撒谎,你可知罪?”
杨云枫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叩首道:“皇上圣明,微臣不敢造次,句句属实!”
李隆基看着杨云枫良久这才道:“你说没有发生什么事端,为何满朝文武百官皆来上书参奏你,数落你十条大罪?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何?”
杨云枫尚未说话,就听身后一人泣声道:“皇上,杨云枫满口胡言,他假借征粮为名,来我裕亲王府上骄横无理,将我父王气倒在床,至今不能下地,还强用武力,进我裕亲王府粮仓抢夺粮食,行为如同贼匪,臣弟不服上前理论,还被气用兵刃所伤……皇上,臣弟受了点伤没有什么,但是我父王年老多病,经杨云枫如此一吓,不知……不知……”说到这里连道了几个不知后,竟然泣声说不出话来。
杨云枫虽然叩拜在地上,但是听声音也知道此人定然是隆郡王李颌,不想这厮明明刺伤了自己,竟然恶人先告状,说自己刺伤了他。杨云枫转过头来瞥了一眼李颌,只见其一脸的委屈之状,那右手还当真包着纱布,杨云枫知道这李颌是铁了心要借李隆基来惩治自己了,心中唏嘘一声。
却听李隆基这时哀叹一声,道:“裕亲王是朕的堂叔,他的亲王爵位也是先帝所封,当今开元一朝,如裕亲王这般的老臣也所剩无几了……”说着看向李颌道:“堂叔现在病情如何?”
李颌闻言心中一喜,立刻道:“多谢皇上挂念,父王他老人家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他并不是心疼府中的粮食,而是为我大唐出了杨云枫这般的匪臣而心痛啊,皇上,自高祖取隋而代之,太宗皇帝经贞观之治,开创我大唐千秋辉煌,一直都是以仁德治理天下,如今杨云枫巧取豪夺,为了完成皇上的差事不折手段,如今长安城内外已经怨声载道,如此匪臣,自我大唐开国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如果皇上不惩治杨云枫,不但臣弟不服,满朝文武不服,只怕天下百姓也不服啊!请皇上圣断!”
李隆基这时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跪在殿下的杨云枫后,又看向李林甫,道:“李爱卿,依你所见,应当如何?”
李林甫这时立刻应声跪倒在杨云枫的一侧,高声道:“皇上,隆郡王所言句句属实,不但裕亲王受杨云枫侮辱,就连寿王府,臣的府邸,也受杨云枫强征豪夺,臣等并无言明,说不交灾粮,可是这杨云枫依然带兵进府私家搜索,好像臣等就是那藏匿贼匪的犯人一般,不但是寿王府,臣的府邸,就是这满朝文武百官,无一人不受杨云枫侮辱啊,士可杀不可辱啊……请皇上圣断!”
寿王李瑁这时也走出列班,跪倒在杨云枫的一侧,拱手道:“父皇,我等臣子受辱事小,杨云枫率兵在长安城进出百官府邸如入无人之境,造成长安城百姓恐慌,怨声载道,请皇上治杨云枫扰民之罪!”
寿王李瑁刚说完,紫宸殿上大半的官员纷纷附和响应,跪倒一地,都是请李隆基治杨云枫之罪的,只有张九龄、李适之、李澄与皇长子李琮及了了十余个大臣未响应,就连太子李瑛此时也跪倒在地。
李隆基扫了一眼跪在殿下的众人后,这时转头看向张九龄,问道:“张爱卿,你与李适之、丰王还有李琮似乎与众人意见不同,可有话说?”
张九龄闻言立刻走出列班,拱手道:“回皇上,隆郡王与李林甫李大人所奏报之事,臣不敢苟同!”
李隆基闻言又是“哦”了一声,问道:“张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张九龄立刻道:“隆郡王、李林甫李大人与寿王所言,说杨云枫征调灾粮之时,善用兵力,给长安百姓造成困扰,这一点与臣在长安城外,城内所闻所见似有不符之处!”
李隆基闻言立刻问道:“张爱卿从洛阳回长安,自然是听到了一些什么言论,不妨直说!”
张九龄道:“臣从洛阳回长安,见一路之上饿殍满地,看到那些南来灾民,食不果腹,衣不附体,痛心疾首之极,所幸在长安城外之时,却听到了一件事,说我们长安城的某个官员,将自己家中的存粮全部拿了出来,开设粥场,赈济百姓……”
李隆基闻言脸露喜色,立刻问道:“张爱卿可知此人是谁?”
张九龄立刻道:“回万岁,在长安城外赈济百姓的正是杨云枫的发妻杨夫人!”
跪倒在地的百官这时一阵议论,皆低头不语,李隆基这时看向杨云枫,问道:“杨云枫,可有此事?”
杨云枫一直在听着李隆基与张九龄的对话,他甚至感觉到,其实这件事李隆基一早就知道了,相信张九龄在回长安觐见李隆基之时就已经提及了,不过李隆基依然还是让张九龄当着满朝文武说出此事,杨云枫由此看出,李隆基在这一件事上的心是偏向于自己的,听李隆基问自己话,杨云枫立刻道:“回禀皇上,微臣拙荆天性善良,不忍看百姓惨遭如此大灾,所以这才将家中粮食全部拿出赈灾!”
李隆基这时高声道:“俗话说夫慈妻德,杨夫人能有此善举,也就说明杨云枫你平时的为人如何……”说着看向跪倒在地的李林甫、李瑁与离合三人,这时沉声道:“如此之事,你们为何不报?”
李林甫、李瑁、李颌与一众跪倒在地的大臣一阵哑然,纷纷叩首道:“请皇上治臣(儿臣、臣弟)罪!”
李隆基这时突然大怒,拍着桌子大声喝道:“你们的确有罪!”
众官员闻言都是一凛,俯首不敢动弹,却见李颌这时上前拱手道:“皇上,虽然杨云枫夫人有此善举,也不能说明杨云枫无罪,他强制进我睿亲王府……”
李颌话未说话,却见李隆基闷哼一声,站起身来道:“李颌,你当真是以为朕已经昏庸之极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么?”
李颌闻言一惊,立刻俯首不动,身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李隆基这时抓起龙几上的一叠奏章,缓步走下殿来,随即将手中的奏章扔到地上,冷笑道:“好嘛,一个区区的从五品的曹缘官,竟然要你们长安近三百名官员联名上奏参他……”李隆基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杨云枫,这时看着杨云枫,道:“杨云枫不计个人得失,甘愿拿出自家的粮食帮朝廷赈济百姓,光是如此善举,你们在场的哪一个官员能够做到?”
李隆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李颌的身前,冷哼道:“李颌,你那点花花肠子,别人不知道,朕难道还不知道么?你一共囤积了五十多万石粮食,杨云枫不过征调了你十几万石,你就心疼了?你只怕是天天和你父王在家盼着天灾人祸,早已经与长安城的米商勾结好了,想将这些粮食乘机卖个好价钱吧?”
第三卷【长安曲】 【第3?19章】玄宗之威
李颌听李隆基如此一说,顿时浑身打起了哆嗦,不敢再说半句话,李林甫与李瑁两人也是额头渗出冷汗,不想李隆基对于长安的情况是一清二楚,这一点他们的确没有料到,他们失算就失算在低估了李隆基对于这次灾情的重视程度。李澄这时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这趟差事毕竟是他老子李隆基委派给自己的,杨云枫若是有罪,他李澄怎么也要担当一些,不过照此看来,李隆基是一心要维护杨云枫的,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忧是有点过虑了。
而杨云枫从自己接下这桩差事开始,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肯定会有官员参奏自己,之前自己还在琢磨着李林甫为何那般的大方,自己主动送去粮食,原来是让自己放松警惕,在这里设下桃子,栽赃嫁祸,想一棍子将自己打死,哼哼,他也未免太小看了老子,也未免小看了李隆基了。
却听李隆基这时沉声道:“说白了,你李颌与你老子李恂也并不是心疼这些粮食,你们只是怕杨云枫征集好了灾粮,那些灾民有了粮食,长安度过了这次蝗灾,你那几十万石的粮食也就赚不了大钱了……”
李颌这时道:“皇上……臣弟……臣弟……”一连说了几个臣弟,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李隆基这时走上殿,坐回龙椅,俯视着众人后,这才道:“你口口声声说杨云枫是我开唐以来的第一匪臣,那么你父子如此不顾我大唐社稷,如果不顾百姓死活,又是什么居心?依朕看,你父子才是开唐一来的第一匪臣,只顾自己小利,借着灾荒之年,谋取暴利,你们不是匪臣是什么?朕为这蝗灾之事忧心如焚,心中放不下这百十万人的生计,夜不能寐,可是你呢……”说着又指向左右跪倒在地的官员,道:“还有你们……都如李颌父子一般,只顾着自己的小算盘,为了赚取这不义之财,却忘了君臣之义,且各个贪得无厌、鼠目寸光、枉顾大唐社稷,你们每个人都是饱读圣贤之书,如何会不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浅显的道理,如果大唐亡了,你们即便是赚取万贯家财,脑满肠肥,又有何用?”
李隆基这时看向李颌打着绷带的手,冷笑道:“李颌,你这手当真是杨云枫弄伤的么?”
李颌此时被李隆基的一番话说的早已经是魂不附体,被李隆基这般一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却听李隆基这时道:“朕听闻杨云枫在你裕亲王府征调粮食之时,却是为你所伤,你厚颜无耻,竟然恶人先告状,状告杨云枫伤你?”说着对一旁的高力士挥了挥手。
高力士连忙从殿上下来,走到李颌的身前,将李颌包扎的纱布尽数拆开,随即又走到杨云枫的身前,解开杨云枫的衣扣,这才退回到殿上向李隆基复命。
李隆基这时道:“你们都起来吧,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
众官员闻言纷纷起身,转头看向李颌与杨云枫,却见李颌的手臂哪里有什么伤,倒是杨云枫的腹部绑着绷带,绷带之上至今还殷着血迹。
李隆基这时转头看向杨云枫,道:“杨云枫,刚才朕就问你,在征调灾粮之时,可有事端,如此大事,你为何不报?“
杨云枫闻言立刻跪倒在地,拱手道:“请皇上治罪!”
李隆基看着殿下众人,沉吟了半晌后,这才道:“杨云枫公然欺君罔上,罢免曹缘官一职,以观后效!”
杨云枫闻言心中一凛,暗骂道:“李隆基到底还是要给众官员一个交代啊,只有牺牲老子了!”
李林甫等人心中一喜,暗道:“皇上还是要顾及朝中大局,不愿意与满朝文武为敌,此前一番话,不过是说给这些大臣们的场面话,毕竟蝗灾是大事,不过这杨云枫依然还是吃力不讨好,这个罪责他算是逃脱不了了!”想着瞥了杨云枫一眼,冷冷一笑。
却听李隆基这时道:“不过杨云枫征粮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擢升户部员外郎,即刻上任!”
李隆基话音刚落,高力士就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朝服朝着杨云枫走来,随即身边的小监立刻帮杨云枫脱去身上的朝服,帮杨云枫换上了这个从三品的官服。
杨云枫心中自然是喜不堪言,而李林甫等人却是始料不及,这曹缘官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吏,如今杨云枫却一下子擢升成了朝廷从三品的大员了,他们此刻也算是看出了,李隆基这时早就打算好了。
杨云枫穿好官服后,立刻跪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