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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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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在数难逃?
是的,在数,必然难逃。若是逃得过去,只说明一种情形:不在数。
劫数充塞于天地之间,天地之间亿万物亿万事,在在在数,无一能免,虽都在数,但总是小事。即使一旦地球数尽,重成高温气团,也是小事,不过宇宙间少一粒微尘而已。明乎此,可免心长戚戚,坦然任劫数纵横,由得它去。
倪匡
一九九四年二月二十七日
宵来半睡半醒之间,忽得一长联,醒而忆之,居然近况,录之,可博一粲:
酒醉饭饱脑满肠肥体重逐日增三五盎司衣带渐宽赘肉累累想除去一磅犹如磨杵成针风清水冷月明星稀闲思每秒达千百光年天地遽阔愁虑渺渺欲寻来半分拾似缘木求鱼横匾很是“文学”,嗲绝人寰,不负闻而骨痹之贵,曰:“灵魂与肉体”。
一、女婴
“暗号”的故事告一段落,将来的发展如何,谁也不能预测。事实是,二活佛转世灵童的确立,遥遥无期。若有人告诉我,说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我也不会太奇怪。但推测最大的可能,是装模作样一番,表示找到了,做一场热热闹闹的戏,反正一切全在控制之下,受牵线人牵扯的傀儡,是甚么形状,都不重要。
和“暗号”相仿的是“密码”,我有一个有关密码的故事 那不是普通的密码,而是和一切生物有关的生命密码。这个密码的重要性,无可比拟,或者说,只有生命本身,才能比拟。
有一些现象,十分神奇,也大是有趣。所谓生命密码,自然是一连串的数字所组成。而在中国传统的玄学上,许多和命运有关的运算和推测,也由一连串的数字组成。使得命运和数字,产生了不可分割的关系。
尤有进者,命运乾脆直接称为“命数”。又有“劫数”这样的名词。
这个故事的名称“在数难逃”,也是一句成语,意思是,只要是早已在数的,就逃不过去。
而所谓“在数”,亦通“在劫”,是指早已注定了要发生的一些事 这些事,注定要发生,那就一定会发生。
这种情形,至今为止,还只属于玄学的范畴。
但是生命密码 脱氧核醣核酸的组成密码,却已经现代科学实验的证明。但是,密码的确实数字,却还是一个谜。
从已研究得出的结果来看,这个生命之数,十分惊人,至少超过一千位数字。因为研究所得,黑猩猩和人类的生命数,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几相同。由此可知这数字要由几千位数所组成,因为猩猩和人,实际上相差极大 人和人之间,也绝不相同,相差一个数字,就是绝对不同运命的两个人,而世上人口如此众多,这个命数的复杂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若两个人,一个是天才,一个是白痴,他们之间,生命之数的差别,一定比人和黑猩猩之间的差别更小。所以,“天才和白痴只是一线之差”这种说法,不仅是文学上的,也是科学上的。
若是有朝一日 理论上来说,这一日是必然会来到的 生命命之数的谜被解开了,那将是怎么样的一种新局面呢?
有两种可能的情形。
其一是,谜虽解开,人人知道了自己的命数,但是却无法改变。于是,每个人对于自己的生命,一清二楚,未来会发生甚么事,都早已知道。
如果出现了这样的结果,那真是可怕之至 可是妙的是,在这样的结果未曾出现之前,人类都热衷于通过各种方法,想去预知将来 我曾不止一次指出过,人若有了预知能力而无法改变,将使人生变得可怕和乏味,至于极点。
其二是,命数之谜,一经解开,可以改变,那局面如何,可以提供丰富之极的想像余地。既然在一千多位的数字之中,天才和白痴的相差,不过是一位或两位,那么,改上一分,人人可以选择做天才,或是做白痴。
(别以为不会有人选择做白痴,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大多数的白痴,都比天才快乐。)
若是改变稍多一些,人也可以变成黑猩猩,或者是其他的生物 在我早期的叙述之中,就曾记述了一个富翁,求助外星人,变成了一只深海生活的“细腰棘肩螺”的故事。
理论上来说,通过生命密码的改变,人可以变成任何生物,甚至是一株波斯菊。
那会是甚么样的一种情景?
当然,就算出现这样的情形,先决条件,是要人的自由选择权有切实的保障 别忘记,如今人类已早称进入文明世纪,但是在很多地方,是连迁居的自由都没有的。看过这种人为的环境已改变,只怕解开了命数之谜,选择十岁不老的生命之权,还是操于少数特权者之手,那不如让生命之谜永远是个谜算了。
闲话说远了,却说“在数难逃”中的“数”,未必一定是灾难性的坏劫数,总之是“命数”,好的、坏的只要是命数中的,都难逃。
命中注有痛苦悲伤,难逃;命中注有快乐幸福,也难逃。你去努力追求,结果是这样;你根本没希望过怎样,结果还是怎样。
太“宿命”了,是吗?
是的,只要是生命,都脱不了命数。
你不信?我不和你争辩,你信了,也没有损失,因为事实不会变更。
不管信还是不信,且听我说这个“在数难逃”的故事。
我和七叔重逢,要说的话,不知多少。七叔是我从儿童到少年时期崇拜的对象,我一生受他的影响至钜,他当年神秘失踪,一直到那么多年之后,才重又出现,我心中要问他的问题之多,难以数计,可是真到了要问时,却不知该先问哪一个才好了!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场景 在一般的故事安排中若出现了,会被讥为“不通”,但在事实中,却出现了。我把七叔请到家中,喝著酒,准备静静地聆听他一说这些年来,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一些甚么事。
我,白素,还有红绫,以及那头鹰。
七叔简直不开口,他在喝了不少酒之后,只说了几句话:“你这些年来的事,我大体都通过你的记述知道了!”
他对白素说的话,也简单得可以,只说了一句:“令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白素乘机道:“七叔认识他老人家?”
七叔却没有反应,只是在喝了三杯酒之后,才轻哼了一声 也难以猜透是甚么意思。
连白素也不敢再问下去,因为江湖上,莫名其妙的恩怨很多,有很多事,如果不了解底细,还是少说为妙。
这一来,又变成无话可说了。
久别重逢而出现这样的情形,连七叔也不免有点不自在,他突然跳了起来,“呼呼呼”地打了一套拳,那套拳格式简单,一共只有七招,称作“北门拳”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对我来说,却有特殊的意义。
因为这是我接触武学之始,而他未曾替我找来我武学的启蒙师父之前,他教我一些拳脚,这套北门拳,就是第一套。
这一下,勾起了我少年时的回忆,我也跳了起来,也连发七招,七叔吸了一口气:“好多年了!”
我也忙道:“好多年了 有好多话要说,可我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七叔伸手在脸上重重抹了一下:“一桩桩说,总有说清楚的时候。”
我喝了一口酒,侧头看到红绫,也正在喝酒 她不但自己喝,而且还喂那鹰喝,那鹰居然也喝得津津有味,喉隙还不断发出惬意的“咯咯”声,一人一鹰,看来怪异莫名。
于是,我忽然想了起来:“七叔,你那年,带著喇嘛教的三件法物离开之后,一大群喇嘛不肯放过你,曾有连番恶斗?”
我这是明知故问,目的是想七叔说一说“连番恶斗”的情形。但是七叔却原来无甚兴趣,懒懒地道:“也不算甚么,乏善可陈!”
他这样讲,那是不愿意再说下去了,我话锋一转:“后来,查访你的行踪,说你上了船,可是上船之际,怀中却抱了一个女婴,那女婴又可爱之至,引得万人瞩目,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根据后来的查访所得,随便一问的,因为这件事的本身,也颇为奇特。
(这件事的详细情形,都记述在《转世暗号》和《暗号之二》这两个故事之中。)
谁知道我一问,七叔陡然震动,竟致于手上的一杯酒,也洒出少许。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不免愕然 七叔是何等样人物,闲闲一问,居然能令他如此震动,那么,这个问题之中,所包含的内容,是如何惊心动魄,实在是难以想像!
我知道这问中了一个要害问题了!就等著他的回答。可是过了好一会,七叔只是喝酒,并不出声,但是神色又凝重之至。
过了好一会,他才问:“见到的人怎么说?”
我就把我访查到的说了一遍,加上我自己的意见:“一个走南闪北,武功绝顶的江湖豪客,怀中抱著一个粉雕玉琢、可爱无比的女婴,一群不怀好意的喇嘛,又等著伏击他,这场景,也真的够奇特的了!”
七叔又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感叹道:“那时,我甚么也没有想,只想到把那女婴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自己浪迹江湖,不可能带著她,总要替她找一个能容她长大之所!”
我故作不经意地间:“何以不留在我们老家?”
七叔默然片刻,才道:“太危险了!”
他说得简单,我也不知“太危险了”是指甚么。我又道:“后来,听说是送到穆家庄去了。”
七叔点了点头,又连喝了三杯闷酒:“我和穆庄主,商量著替她取了一个最普通的名字:秀珍。”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因为这接触到了我们心中的一大疑问。
我们还没有问甚么,红绫已先叫起来:“那不是和秀珍姨一样名字?”
七叔向红绫望去,红绫忙道:“秀珍姨姓穆。”
陡然之间,七叔的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虎虎生威,气势逼人。但是他立即低头,喝了一大口酒,又恢复了原状。
同时,他语调平静:“怕是同名同姓吧。”
红绫却不服气:“我秀珍姨不是常人,她是‘东方三侠’之一!”
穆秀珍和红绫性格相近,豪爽热情,所以红绫对她的印象极好,提起她来,与有荣焉。
七叔瞪著眼,沉声道:“就是木兰花的妹妹。”
白素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堂妹。”
七叔闭上眼睛,看来沉醉在往事之中,过了一会,他才自言自语:“我……这件事,不知处理得对不对 ”
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当然以为他是指把那个女婴留在穆家庄一事而言。我就道:“当然对,秀珍显然在一个极好的环境中成长,她不但性格开朗豪爽,乐观快乐,而且,一身好本领。现在她的生活,在五十多亿地球人之中,可以排名在一百名之内,很难想像会有人比她的生活更少烦恼。”
我这样说穆秀珍,是根据事实所作出的说法。她家庭生活成功,事业成功,朋友遍天下,本身又技艺超群,确实可以说是人中龙凤。
我这样说了之后,白素略有异议:“人总不免有烦恼,我看秀珍也不能例外!”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白素又道:“她只是少把烦恼放在心中 你可记得,红绫在陶启泉的那个岛上,初见她时,她还兴致极高地教红绫潜水。可是陶启泉曾说甚么话来?”
我记起来了,那次身在风光如画的小岛上,穆秀珍看来无忧无虑,快活如神仙。但陶启泉曾经叹:“像她那样的性格真好,要是换了别人,处在她的环境,早就烦也烦死了!”
当时,我就曾追问穆秀珍有甚么烦心事,但陶启泉支支吾吾,所以我也没有再问下去。
由此可知,穆秀珍已有烦心事,只不过她处理的方式,与众不同而已。
我不由自主,叹了一声:“真难想像,连她也会有普通人的烦恼。”
我和白素忽然说起穆秀珍的事来,七叔一面喝酒,一面用心听著,等我们的话,告一段落,他才道:“若她就是当年那女婴 ”
他话说了一半,顿了一顿,就没有再说下去。
白素道:“要知道是不是她,下次见面,问一问她原籍何处,就可以知道了。”
我答道:“何必等‘下次见面’,我立刻和她联络,问她。”
七叔一听得我这样说,神情颇是紧张,他举起手来:“等一等,让我想一想!”
他真的眉心打结,好半晌不语,我和白素互望,都不知道七叔在想甚么,也不明白他何以要在联络穆秀珍之前“想一想”。
等了好一会,七叔才道:“好,你联络她,问她。可是千万别说当年我抱女婴入穆家庄的事,且随便捏造一个问她的理由。”
我心想,这倒是个难题 要造一个理由容易,但是要瞒过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穆秀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