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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道:“催眠术!”
白素在犹豫了一下,像是不敢肯定。
我连忙再道:“我和你,都学过催眠术,而且修养极高。如果有人向我们施催眠术,他不能将你催眠。”
白素道:“是的,还会给我反催眠。记得德国的那个催眠大师?他自称是催眠术世界第一,结果给我反催眠,昏睡了三天三夜!”
我道,“是啊,我不相信白辽士的催眠术会在那个大师级人物之上。”
白素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不认为他在施行催眠术。”
我道:“怎么不是,你刚才还说,一和他的目光接触,你就无法转回头去。”
白素道:“是的,当时的情形是这样。但那不一定表示这是催眠术,可能是另外一种力量,总之,当我的视线一和他视线接触,我就失去了控制,失去了知觉,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甚么!”
我闷哼了一声,心中不知想了多少种可能,但是却没有头绪。
白素在和白辽士对望了一眼之后,立时一片迷茫,在刹那之间,全然没有了任何感觉。她在失去知觉前一刹那,只是想到了一点:将车子停下来。
她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却已经没有能力使自己的右脚离开油门。她的这点愿望,在她的潜意识中,化为要踩下一个掣的愿望,她尽一切可能,用力踩下去。
她右脚根本没有离开油门,就踩了下去,结果是怎样,当然可想而知。
当白素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声,和一种异常尖锐的噪音。
白素睁开眼来,看到了强光,也看到了许多人,她的车子,撞在路边的山石上,整个车头已完全毁坏,车身还扭曲起来,以致车门完全无法打开。
在她的车旁,聚集了不少警方人员。而她听到的噪音,就是消防人员用电动工具在锯开车门,想将她拖出车来的声音。
白素第一件想到的事是:撞车了,受伤了?
她立即肯定一点伤也没有,因为她感不到任何疼痛,而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也没有任何不舒服。
接下来极短的时间中,白素想起了白辽士,想起了黄堂所讲的话,想起了遇见白辽士之后的一切经过,心中想:白辽士一定受伤了。
可是她才转过头去,便呆住了。在她旁边,根本就没有人。
车门无法打开,救护人员动用电动工具将门弄开。白辽士怎么离开车子呢?
白素未能深一层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她一转头,就听到车外有人叫了起来:“她在动,她没有死。”
接著,一声巨响,电锯切开车门,向外倒下。白素拉著一只伸进来的手,向车外钻了出去。她出了车子,站在车旁,所有的警方人员和救护人员,都怔怔地望著她。
因为白素一点也没有受伤,车子损毁得如此严重,她竟然一点没有受伤,实在是奇迹。
在现场的警方人员,有的认识白素。她本来想问他们,是不是看到白辽士,但是她看出,所有的人,显然都不知道车中原来有两个人。就算问了,也不会有答案,说不定以为她在胡说八道。
她只是问了问时间,发觉自己昏迷不醒了大约八小时左右。
救护人员问她,是不是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白素当然拒绝。不但拒绝,而且反问警方人员借了一辆车子,说是要尽快回去。
警方人员答应了,借了一辆车给她。白素驾著车,看来是想驶向市区,但是在第一个转弯处便转了弯,又向著原来驶出的方向驶去。
她望向白辽士,产生了好像受催眠一样的反应而撞车,在车子撞毁前的一刹那,白辽士在车中,车子被撞到人完全被困在车厢中,而白辽士却不见了。
单是这样的事,已经要使白素追查下去,何况这个白辽士还有那么多的古怪行为,白素自然非彻查下去不可。她记得白辽士提及过一个地名,是海边,清沙滩。
白辽士本来是要由素到清沙滩去的,后来不知为了甚么原因,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说了一句“不该和白素相见”,就不见了。
清沙滩,一定要到那地方去看一看!
到清沙滩的路,十分荒凉,当她看到了路尽头处的大海,海面上,已经闪起金光,天已亮了。
白素将车子一直驶到海边,然后下了车,攀上了海边的一块大石,站在大石上,四面看看。
清沙滩十分荒僻,风浪险恶,海边全是大大小小的岩石。白素站在大石上,视线所及,可以看清楚四周围两百公尺以内的情形。除了海浪之外,海面上也没有船只。她只看到,在离她不远处,有一个人,双足浸在水中,正在岩石上,采集著紫菜。
当海浪拍打上来之际,那人全身都被浪花淹没,等到浪退了下去,那人才摇摇晃晃地站定身子。
白素在一块又一块的岩石上移动,不一会,她就来到可以居高临下的地方,看清楚那人了。那人皮肤粗糙黝黑,约莫有五十上下年纪。一看便知道,是生活在海边,生活极不如意的那类人。
白素向他大声叫了几下,那人抬头向上看来,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上来。那人犹豫了一下,向上攀了上来:“小姐,可要新鲜的紫菜?煮汤,清火去痰。”
白素点头道:“可以,我买你采到的紫菜。”
那人立时显出十分高兴的神色来。白素又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那人道:“天没亮就来了。”
白素问道:“你可曾见到一个外国人,西方人,穿著浅灰色的西装?”
那人摇头:“没有,这里很少人来。”
白素又问道:“不一定是今天,前几天,你有没有看见甚么陌生人?”
那人只是不断摇头,白素又向海边望了一下,四周围实在没有甚么值得注意。白素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发现甚么,只好给了那人钱,换来了一竹篮湿淋淋的新鲜紫菜,回到了车中。
当她在车中坐定之后,她将头伏在驾驶盘之上,又将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白辽士神秘消失了。假定他是在撞车的一刹那之前离开车子的,那么,他上哪里去了呢?
何以一个白辽士在北欧接听长途电话,另一个白辽士,却会在这里拦截她的车子?白辽士提到,要她到清沙滩来,有甚么特别的意义?
白素的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无法获得任何答案。
这时候,她想起来了,应该立刻回家,和我商量一下。由于一连串的事,来得实在太突然,以致她根本没有想及这一点,直到这时候才想了起来。
她陡地抬起头来,一抬起头来,她又不禁吓了老大一跳,她看到有一个人,正自车窗外,向她望著。白素吸了一口气,看到那人就是那个采集紫菜的人,那人已经道:“小姐,你问这几天,这里是不是有陌生人?”
白素忙道:“是啊,有没有?”
那人指著海面:“人,我倒没有看见,但是前几天,我看见一艘船。”
白素不禁十分失望,在海面上看到一艘船,那寻常之极。
白素当时的反应,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再问下去。那人像是感到了白素一点不感兴趣,现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来。白素也在那时,发动了车子。那人又道:“这只船,很怪。”
白素心中一动,向那人望去:“很怪?怪成甚么样子?”
那人有点忸怩,道:“我看到那艘船,很大,白色的,很大……”
他一再强调那船“很大”,白素耐心地听著,只是道:“大船有甚么怪?”
那人搔著头:“我明明看到那艘船的,很大,就在那海面上,我要是游水过去,可以游得到。可是,我一弯腰,采了两片紫菜,再抬起头来,那只大船,已经不见了。”
白素一怔:“采两片紫菜,要多少时间?”
那人弯下腰去,做了两下动作,又直起身子来,用动作回答了白素的问题。
那两下动作,至多不过十秒钟。
十秒钟之内,一艘很大很大的白色的船,会突然消失了踪影,这事情,的确很怪。
白素望著那人,那人道:“或许……或许……根本是我眼花了。”
白素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船是甚么样子的,你能形容得出来?”
那人显然不明白甚么叫“形容”,迟疑著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白素又道:“你将那船的样子说一说!”
那人双手比著:“那是洋船,两头全是尖的,颜色很白,白得耀眼,比我们的渔船要大得多。”
白素皱著眉,想了一想,那人的形容词不算好,可是也可以知道那是一艘形状很奇特的船。
世界上有甚么船可以“一下子就不见”的呢?除非那是一艘具有超级性能的潜艇。
白素想将那船和神奇的白辽士联系在一起,可是除了白辽士要她到这里,而这艘船又曾在这里附近的海面出现以外,看不出两者之间可以联得起来。
她转进了一条小路,下车走到海边,沿著海边步行了相当的路程。
她这样做毫无目的,只不过想偶然有发现。
偶然的机会毕竟不大:所以白素一点也没有发现,反倒耽搁了不少时间。如果她在这样做之后,立即回家去,那么她一定可以发现我留下的录音,在我到达了北欧之后和她联络时,就可以联络得上。
可是白素却仍然没有立即回家,她离开海边,回到市区,已近黄昏,她驱车直到那间航空公司的办公室。
第五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树
航空公司的本地负责人,曾在那次两天的冗长会议中和我们见过面,自然认得白素。白素见到了负责人,就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请你向总公司要副驾驶员白辽士的档案,全部资料,我等著要。”
白素的要求,令得公司的负贲人大吃一惊:“女士,别说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就算我答应了,总公司不会答应,人事资料,一向是一间公司的最高机密。”
白素皱著眉:“如果我通过警方的力量要求?”
负责人摇著头:“警方也无权这样做。除非是北欧方面的法庭下命令。”负责人的神情充满了好奇:“你要这种资料干甚么?”
白素苦笑了一下:“我想了解这个人,想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负责人自以为十分幽默,哈哈笑著:“他?当然是他的母亲在医院的产房中生他下来的。”
白素乾笑著:“很有趣。”
白素的要求无法达到,只好转身出去,她才离开办公室,就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北欧人,跟了出来。白素刚才没有注意这个人,只知道他刚才在负责人的办公室中,看来好像正和负责人在交谈甚么。
白素走出来,那人跟了出来,来到白素的身边:“小姐,你想知道白辽士的一切?”
白素怔了一怔,向那人打量了一下。从那人的神情看来,他也像是一个航空公司的飞行人员,可能是白辽士的同事。
那人如果是白辽士的同事,当然可以提供一定的资料。所以,白素点了点头:“是。”
那人笑道:“为了私人的原因?我知道白辽士有很多女朋友,可是不知道他女朋友之中,有一个美丽到这种程度。”
白素哼了一声,对于这种恭维,她显然不很欣赏:“不管是甚么原因,如果你能提供他的资料,我欢迎,如果不能,我另外再去想办法。”
那身形高大的北欧人眨著眼,像是想不到像白素那样的东方女子,会有那么大的脾气,他耸耸肩:“我和白辽士是同事,知道他不少事,我自己介绍自己,我是欧文机械士。”
白素的态度温和了许多,和欧文握了手,他们一面向外走去,欧文就一面讲著白辽士的事。
白素从欧文口中得到的白辽士的资料,其实并不是很多,只知道白辽士单身,一个人住一幢相当舒适的小房子,平时很少和人来往,有时喜欢喝点酒,有许多女朋友,如此而已。
白素驾车回家,在归途中,心中仍是充满了疑惑,因为她不明白白辽士究竟想向她说明甚么,也不知道发生在白辽士身上的怪事是怎么一回事。
等她到家之后,她才知道我已经启程去看马基机长,她立时赶来,与我相会。而当我和她见面时,我的行动已经受到限制,因为该死的祁士域,已经将马基机长自拘留所中“弄”了出来。
我们在酒店中见面,白素将她的经历详细说给我听,我也将会见马基的经过告诉她。
白素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在想白辽士这个人和发生在他身上的怪异现象,但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他是一个甚么样的人?化身人?”
我的思绪也极其混乱,但是早在听白素叙述她的经历到一半之际,我已经有了主意,所以白素这样一说,我立时说道:“我们在这里猜测他是怎样一个人,那没有用,反正他住在附近,我们去看他。”
白素望了我一下:“你现在的处境 ”
我道:“不错,当地警方人员在监视我,但是我想这点行动自由,还是有的。”
白素来回走了几步:“我提议我们不必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