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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也趁机花了不少时间,给红绫增加知识 她有一个好处,甚么事,只要讲一遍,她就立刻知道,而且,还能自行组合理解,举一反三,所以,和她相处,把世上一切事讲给她听,实在是赏心乐事。
既然忙于教女儿,我们自然无暇显及其他的事,所以,十二天官给的那一盒纪录,本来是应该引起我极大兴趣的,也被搁过了一边。
温宝裕吊了一天盐水,复原之后,才和铁天音一起来我处,面青唇白,老远看到红绫,就连连摇手:“不喝了,不喝了。”
红绫很是奇怪:“为甚么不喝了?”
对这种喝酒如喝水的人,温宝裕有苦自家知。他不再理会红绫,来到我和白素面前,深深一鞠躬,这自然是在感激我们,替他在他令堂面前,解决了一大难题。
我笑道:“不必客气,不过没有用,礼下于人,我也不会给你甚么线索。”
温宝裕一扬首,自鼻子中发出了“哼”地一声,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叫人看了发噱,他道:“吉人自有天相,忽然醉得要吊盐水,就遇到了贵人。”
我扬眉:“贵人何在?”
温宝裕向铁天音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铁大医生。”
我不出声,温宝裕挥著手:“经过我们共同推理,就有了结论。”
白素微笑:“说来听听。”
铁天音先道:“蓝丝口中的‘长辈’,首先建立在小宝和她的关系之上。小宝是因为她,才会身分忽然变成了红绫的长辈。”
铁天音说了之后,等我和白素的反应。我和白素不置可否,温宝裕大是兴奋:“他们没有反应,这表示第一步推理可以成立。”
铁天音吸了一口气:“蓝丝姑娘在河上淌下来,由十二天官收留,抚养成人,身世不明。”
温宝裕搭腔:“这事尽人皆知,有何奇哉。”
铁天音再道:“唯一能说明蓝丝身分的是她腿上的刺青,一条蜈蚣,一只蝎子,和蛊术有关 把范围缩小一点,和蛊苗有关。”
我和白素互望一眼,心知这一切,大半是铁天音分析出来的,温宝裕这小子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可是这时,温宝裕却举起手来,而且伸一只手指向天,大声道:“在苗疆传奇之中,有几个人,肯定曾和蛊苗发生关系 白老大曾有蛊苗的一只绿色小虫,送给陈大小姐,又到了陈二小姐之手。”
我轻轻鼓了几十掌,也知道,铁天音的推理,到了这一步,再要解开以后的部分,就不是大难的事了,他的推理能力,竟如此之强,真出人意表。
得到了我的鼓励,温宝裕发出了一下欢呼声,向上跳了几下,红绫忙道:“比比,看谁跳得高。”
温宝裕双手乱摇,向铁天音望去,铁天音作了一个手势,让他说。
温宝裕大声道:“陈二小姐进苗疆,是带了那只小虫去的,和她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一定是两人之间,有了情意 。”
温宝裕说得手舞足蹈,口沫横飞,我冷冷地道:“不是你自己想到的,你也那么高兴。”
温宝裕恬不知耻:“集思广益,我可也不是全无主意的,当然,铁医生功不可没。”
铁天音笑:“也只能推测出一个梗概,细节问题就无法知道了 其间必有悲喜交集的经过。”
我叹了一声,默然不语。
温宝裕望向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有亲戚关系。”
白素笑:“先别算亲戚,把我表妹娶了来再说。”
温宝裕手乱挥:“海枯石烂”此情不渝,令表妹是我的妻子,那是再也走不了的。”
白素和我应声道:“铁医生的分析推理力,真了不起,凭小宝一个人,是杀头也想不出的。”
温宝裕承认:“是,详情如何,可以说了吧。”
我就把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听得温、铁二人,也感慨不已。
温宝裕对我道:“求你一件事,铁天音对老十二天官的事很感兴趣,盼你能抽一个时间,对他说一说。”
我一听,“啊哈”一声:“何消我说,现成 ”
我说到这里,白素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一时之间没有会意,而且口快,所以并没有停口,仍然说了下去:“ 的资料在,是老十二天官中的一个所作的记录,洋洋数十万字,详尽无比,天音有兴趣,可以拿去看。”
铁天音并不像小宝那样容易兴奋,可是这时,一听之下,也不禁“哗”然而呼:“太好了。大好了。”
他叫了两声,可能这时感到自己表现太热烈了,我也突然想起:他是一个时代青年,又是医生,何以会对老十二天官这类在江湖上诡秘活动的人物有兴趣,岂不是一点来由也没有的事。
何况,看起来,他还不是有普通的兴趣,而是大有兴趣,这就不免有点古怪了。
第四部:是他干的?
这时,我自然想起了白素的那个眼色,我向白素望去,只见她大有嗔怪之色。
她有这种神情,自然是对我的行为,不以为然 我不知道她何以如此。而我已答应了铁天音,不好反口,所以不知如何才好,神情很是尴尬。
铁天音也看出了其中的情形,他主动道:“要是有甚么困难的话,那不妨作罢。”
听得铁天音这样讲,我不禁心中起了几分反感,也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听起来,铁天音的话,像是在体谅我的处境,他自己并不坚持。可是骨子里,他却是在刺激我,使我不能不答应他的要求,不然就是食言,变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铁天音很有心计,也很深沉,自然绝顶聪明,他的那种心计,也运用得恰到好处,可是引起了我的疑惑 他不会对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运用计谋,那么,老十二天官的事,和他有甚么关系呢?
白素向我使眼色,大有阻止我允诺之意,她感觉比我敏锐,难道是她看出了有不对头之处吗?
我首先想到的是,老十二天官闯荡江湖。干的勾当之中,多有杀人放火,抢劫掳掠的事,自然也会涉及庞大的钱财,是不是在记录之中,会有甚么宝藏之类的记载,所以铁天音才想看它?
可是继而一想,我不禁失笑,这未免把铁天音看得太低了。尽管他深沉有计谋,他不至于如此卑劣。
一时之间,我想不出原因来,而铁天音在说了之后,又目光灼灼地望著我,大有迫我立刻回答之势,我想:好,就看你有甚么目的。
所以我立时道:“没有甚么不方便,红绫,去把那只玉盒子拿来。”
红绫答应一声,飞快地奔了开去 白素曾把那玉盒托她“保管”,所以那玉盒一直在她的房间之中。不一会,她就捧著走过来。
我在把玉盒交到铁天音手中之前,不敢去接触白素的眼光 她表示过意见,而我还是把记录给了铁天音,她当然不便当面阻止,但心中不快,却是难免的了。我只是偷看了她一下,却又感到她像没事人一样。
铁天音接过了玉盒来,惊叹一声:“好美的玉,这才真是美玉,常听传说美玉生辉,看这种柔和的光泽。”
我又不禁皱了皱眉 他明明极其心急想看盒中的记录,可是却装模作样,去赞美玉质之佳,就算没有目的,这种行为,也不为我所喜。
我道:“盒中一共是十二大册,你再也想不到,是用极小的小楷写成的,小心别弄坏了。”
铁天音这才打开盒盖,取出了一册来翻看,温宝裕也凑过头去,看了一看,就揉眼睛:“这字那么小,得用放大镜来看才行。”
铁天音随便翻看,看来十分镇定,可是他的双颊,这时却泛起了一片浅红 这是他无法掩饰的生理反应,证明他心中的兴奋,至于极点。
种种发生在他身上的现象,都令得我极其疑惑,可是又设想不出原因。
铁天音放下了记录册,又盖上盒盖,双手捧著玉盒,向我道:“放心,我会小心,该会丝毫无损。”
温宝裕性子爽直:“喂,看到有甚么有趣的部分,转述一下,不必人人都捱看这种小字之苦。”
铁天音连声道:“当然。当然。”
铁天音先捧著玉盒离去,当日又发生了甚么琐碎的事,也记不得了。
到了晚上,我才问白素:“你好像反对我把老十二天官的记录交给铁天音,为了甚么?”
白素淡然:“这份记录中,可能有许多不能给外人知道的隐秘,我们自己还没有看,就交给外人,总不是十分妥当。”
我听得白素这样讲,就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要公开的,好让后世人知道老十二天官的事迹,也不会有甚么了不起的隐秘,再说,铁天音也不能算外人,好友之子,如自己的子侄一样。”
白素笑了起来:“我看到你连皱了好几次眉,还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不禁哑然:“是不很喜欢……他这种性格的人,他太喜欢用计谋 可是我不明白,他何以会对老十二天官的事有兴趣?照说,他和老十二天官,八辈子也扯不上一点关系。”
白素深吸了一口气:“谁知道……你初见蓝丝时,也想不到我们和她之间有关系。”
我握住了她的手:“你倒是一见红绫,就感到和她之间有关系的。”
这时,红绫已经睡著了,睡在那张用绳子结成的吊床上,虽然她已成人,而且粗壮得几乎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可是作为父母,我们还是想轻轻推吊床,好让吊床摇动,使她睡得更适意些。
接下来的日子,有趣的琐事极多,大都环绕红绫而发生,作为亲人,每一件事都可以噱上半天,认为是赏心乐事,但是若一一记述,旁人看来,未免肉麻当有趣,所以除非和整个故事有关,就不再特别提起了。
大约是七八天之后 本来,七天就是七天,八天就是八天,但是日子过得虽然琐碎,却叫人晕头转向,所以也就糊里糊涂。'网罗电子书:。WRbook。'
总之,几天之后,铁天音捧了玉盒来,人还没坐下,就道:“看完了。”
这些日子来,由于红绫回到文明社会之后的表现,好得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所以在外出之时,由两个人相陪,变成了一个人,另外一个,可以趁机休息一下。我就是休息的一个,白素陪红绫出去了。
我望著他,铁天音坐了下来之后,把手按在玉盒上,轻拍著,又道:“看完了。”
我问:“内容怎样?我只是略翻了一下,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看。”
铁天音大大地吁了一口气:“太丰富复杂,太奇异诡怪,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没有法子形容,也没有法子摘要记述,除非全部阅读,不然,真不知从何说起。”
我笑道:“只听说‘一部二十四史,不知从何说起’的,难道竟这样复杂?”
铁天音再大大吁了一口气:“真是复杂 记述者的文笔极佳,有些描述,会看得人毛发直竖,真值得看,不论多忙,都值得看。”
我点头:“我一定会看 ”
我顿了一顿,想问他何以会对老十二天官的事有兴趣,但是我没有问出来,他要是会告诉我,自然会说,不告诉我,问了也是自问。
又闲谈了一会,铁天音告辞离去,我打开玉盒,顺手拿起一册来看。
接下来的若干日子,我和白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红绫身上,没有甚么特别的事发生 特别的事,很多情形下,是要去找。才能发掘出来,既然不去找,当然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而那十二册“天官门”的行事记录,也确实吸引了我们 我在看完了第一册之后,就竭力推荐白素看,白素一看上了手,也难以释卷,我们就一册一册看下去。
由于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红绫身上,红绫也越来越像是现代人,看来不再想念苗疆,白素目的可达,自然加倍努力,所以用来看书的时间,不是太多,十二册记述,断断续续,也看了将近一个月。
我先看完之后,心中有一个疑问,但没有提出来,等白素也看完了,我见到她面有疑惑之色,就问:“怎么样,有甚么疑问?”
白素再把最后两册翻了一下,又沉吟半晌,才道:“好像在这两册之中,少了一部分。”
这正是我感到疑惑之处,但由于十二册记述,本来就长短不一,而且又没有页数,若是当中少了一些,也无从查究起,所以我才没有说甚么 因为一提出来,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铁天音,是他弄走了记述的一部分,他有甚么道理要那么做?
这时,白素提了出来,我怦然心动:“是,记述是一个月接一个月下来的,近三十年的事,重要的都记下来了,他们的生活如此多姿多采,几乎每个月都有值得记述的事情 ”
白素接下去:“可是至少有九个月的时间是空白,没有记述。”
我点头:“照说,这几个月对老十二天官来说,很是重要,那是他们活动的最后几个月,再接下去,就是他们已进入蓝家峒了。”
我们两个人的结论是:在老十二天官穷途末路,被军队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