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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叹了一声:“是,令叔和我说过,你们是北欧威金人的后代!”
我连连叹息,自然是由于麦尔伦的确是十分出色的潜水家,他英年早逝,十分可惜 那种恐怖的景像能令我得发疯,自然说明麦尔伦因这自杀,自不是他特别软弱的缘故。
毛斯见到我终于想起了他的叔叔,十分高兴,但是他的神情,立时变得十分鬼头鬼脑,四面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卫先生,有十分重要的事,关系到……嗯,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个地方详淡?”
我皱了皱眉,我一向不喜欢行事鬼头鬼脑的人,所以我摇头,指著船长;“他变成这样子,我多少有点责任,我要把他送到医院去!”
我拒绝了他,谁知道毛斯很会利用机会:“好极,我帮你送他进医院,在途中,我们正好详谈!”
他说著,不等我有反应,就向另外两人招手;“大半、小半,扶起这位先生命!”
那两个和他在一起的人,十分听话,立即一边一个,扶起了船长,他们显然对付烂醉如泥的人很有一手,扶住了船长之后,又伸手略为托住了船长下垂的头 烂醉的人,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很可能在头部的摆动之中,折断头骨!
我看到这种情形,倒也不便再推辞,反正我也需要他帮助,我们一行人等,出了俱乐部,那职员恭而敬之地送了出来。自然是由于毛斯有哈山名片的缘故。大半小半 他们是兄弟,有十分古怪的名字,本来是流浪儿,从小跟著毛斯,所以对毛斯十分尊重,他们两个人把船长夹在中间,坐在后面,我驾车,毛斯就坐在我的身边,我第一句话就说:“从这里到医院,大约是二十分钟的车程,希望你要说的话,在这二十分钟内可以说得完。”
毛斯十分感激:“足够了!足够了!”
接著,他介绍了大半和小半,又解释自己何以会有哈山的名片:“哈山喜欢稀奇古怪的故事,我一直在世界各地从事潜水工作,海面上固然风云莫测,海底更是千变万化,有的是怪事,我曾对他讲了许多怪事,他就送了这张名片给我!”
这时,我已经驾著车,驶向原振侠医生服务的那家医院,我好意地提醒他:“你只有十七分钟了!”
毛斯吸了口气,居然又沉默了半分钟之久,我也由得他去,不去催他,他取出了一支烟来,想吸烟,可是看到我的脸色并不同意,又放了下来,这才开了口;“卫先生,我不知道我将会成为什么样的富翁!”
一听到这样的“开场白”,我真想立即停车,把他一脚踢下车去!
我问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为了能使你尽量利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尽量不发问,由你来说!”
潜水人多半做这样的梦:“打到一艘沉船,沉船上有著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虽然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可是成千上万的潜水人,能有这样幸运的,屈指可数。不错,在汪洋大海之中历年来,不知有多少船沉在海底,也真的不知有多少金银珠宝静静躺在海底,可是,也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毛斯一开始就那样说,我自然不感兴趣,所以在讲完了那几句话之后,就大大打了一个呵欠,希望毛斯能够知趣,别再继续下去。
可是毛期依然如我所料地继续下去:“我找到了……一些沉船……几艘船,沉在一起。看来是在一场海战之中,一起沉进海中的,其中的一艘船上,有著一个十分巨大的铁箱子,里面有可能是数不尽的珠宝!”
我连“嗯”一声都省了,只是自顾自驾车。
毛斯咽了一口口水,神情一如他已找到了那大箱子,也变成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富翁”一样。“照我的推测,这艘船,遇上了海盗,在和海盗的抗争之中它被毁下沉,另外有三艘海盗船也沉没,所以才会有四艘船沉在一起的情形。”
我这时,正转了一个急弯,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毛斯没有注意我的神态,显然他认为自己的故事,十分动人,继续道:“那艘船是西方的船只,而几只海盗船,是中国式的木船 ”我一听到这里,勃然生怒,几乎要用粗话骂他,虽然我终于没有骂出口,可是我的语意必然不客气之极:“为什么中国船就是海盗船?你对中国人的评断是根据什么而来的?”
毛斯看到我声色俱厉,著实吃了一惊,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那三艘中国船,也有武装……有炮,还有……一些标志,是铜牌,我拾了一块上来,请人去鉴定过,专家说:“铜牌上锈著的字,说明这……些船,属于一个中国的海盗组织所有,叫做《小刀会俱乐部》。”我陡地呆了一下,这时,车子正在红灯前停著,找由于惊呆,以致转了灯号之后,忘了开车,令得后面的车子,喇叭声大作。
“小刀会俱乐部”,自然就是“小刀会”!
小刀会在以上海作大本营之前,曾长期在海上进行活动。当其时也,在海上作些没本钱的买卖,自然也大有可能,如果那是小刀会的船,事情就值得听下去,因为我正为小刀会的事在伤脑筋!
(各位读者看到这里 一定会说:太巧了,怎么刚好莫名其妙遇上了三个人,就和故事有关?)
(要说明一下的是,情形其实并非如此,是因为后来事情的发展,这几个人和故事有关,所以我才把遇见他们的经过记叙出来的。)
(我每天不知道要遇见多少人,若是和故事无关的,当然提也不会提,提到的,必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所以,就算在马路上迎面遇上了一个人,和故事有关,也并不是碰巧,而是由于与他有关,他才会在故事之中出现。)
毛期说著,又道:“我有许多照片,是和那四艘沉船有关的,可惜没有带在身上。”
我开始有了兴趣,就问:“那个组织叫小刀会,的确会和西方人有过交往,在上海,他们还和支持清朝政府的西方军队打过仗!”
毛斯的神情十分吃惊:“真的?那艘沉船,却不是兵船,只是运输船,不过也有多少有些武装。”
我没有表示什么特别的意见,主要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作讨论。当时,在东方进行贸易的许多西方商船,例如属于“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岂止有“多少武装”而已,连大炮都有的。
医院已经快到了,我直接地问:“你把这些告诉我,目的是什么?”
我在这样问他的时候,已经注意到毛斯十分攻于心计,因为他向我说了他发现沉船的大致情形,可是对于发现沉船的地点,绝口不提,那自然是怕我知道了地点会对他不利之故。
所以我问他的时候,口气也十分冷漠。
毛斯立即回答:“希望能和卫先生合作,一起去打捞那艘沉船。”
我一口拒绝:“对不起,我对打捞沉船,简直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你真是找错人了,打捞沉船,也不是我的专长!”
毛斯有点发急:“我想到要和卫先生合作,是由于还发现了一些十分神秘的情形,接触和解决神秘现象 那正是阁下的专长。”
我有点生气:“那你为什么不先把神秘的情形说出来?”'
毛斯的神情十分尴尬,支吾了一阵,才道:“我……怕你不相信。”
我大喝一声:“那就别说了!”
一直在后面一声不出的大半和小半两人,直到这时,才有一个开了口,也不知是哪一个:“是真的,卫先生,在其中一艘木船的甲板上,有著十来只木箱一”
我不耐烦道:“又是大铁箱,又是大木箱,大木箱中的自然也是金银珠宝了?”
从倒后镜中,我看到说话的是大半,他道:“不是,全是步枪和炸药。”
我心中有数:若是小刀会和一艘军火载运的洋船发生了冲突,那么,多半是在小刀会占领上海,清政府借助洋人力量对付小刀会的时候。
而且,那也不是什么海盗的劫掠,必然是一场十分惨烈的军事行动!
这四艘沉船捞起来,所花的人力物力,绝不简单,世上决不会有什么人,为了弄清楚这段历史而肯付出这样的代价的。
根据我的推测,洋船运军火来支援对付小刀会的军队 必然以上海附近为卸物目的地,也一定要沿海驶进长江口,事情不会发生在长江 一定是在接近长江口的海域上,那一带海域,海水并不深,这自然也是毛斯他们能发现沉船的原因。经过迅速的思考,我已经有了一个概念,所以我装著十分不经意地道;“你们找沉船,找到了南水道和北水道一带 也真可以说神通广大!”
“南水道”和“北水道”是专门的地理名词,要沿海进入长江口,必然要经过崇明岛,崇明岛横在长江口的中间,把长江前后的出海口隔成南北两部分,在北的就叫北水道 在南的是南水道。南北水道以东,就是黄海。
如果我的推测不错,这场海上的军事行动,必然就在这附近的黄海发生。
果然,我的话才一出口,大半和小半两人,首先发出了“啊”地一声。毛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沉船是在什么地方,忽然听到我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神情如见鬼魅,盯著我,身子不由自主在发抖。
一看到这样的情形,我知道自己料中了,我进一步搜寻我对那一带的地理的知识记忆,又不急不徐地道;“如果那是一场伏击战,我想 鸡骨礁和牛肉礁之间的海道,是最理想的地点!
毛斯直到这时,才发出一下呻吟声:“我什么也没说过,你怎么知道?”
我摊了摊手,一下子就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到了,我去请医院派人抬担架来!”
我下了车,召来了医护人员,原振侠医生不在医院中(早就说过他不是一个好医生),等到安置好了船长,我十分不客气,并没有再请他们三个人上车的意思。
毛斯大概也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神情十分沮丧,我安慰他:“我建议你去找哈山先生 他现在行踪不明,迟早会出现的,他不但财力雄厚,而且对小刀会的事,十分感兴趣,你去说,至少有六成把握!”毛斯叹了一声:“可是,哈山不能解释和何以至少有一百年的船上,会有一只冻肉柜。”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没有会过意来,而等我会过意来时,我失声大叫:“你说什么?”
在一刹那间,我真的非需要大叫不可!
毛斯忽然提到了一只“冻肉柜”,而刘根生的那个容器,在外形看来,就十足是一只冻肉柜!刘根生是小刀会的头目,沉船中有三艘木船,属于小刀会。
这期间,可以搭得上关系的线索太多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容器,一只还在法国的工厂之中,大家正在研究,会不会另外还有一只,至今还沉在海底?
我失声一叫,毛斯、大半和小半都吓了一大跳,我忙问:“你说什么?什冻肉柜?”。
毛斯生怕自己说错话,所以说得十分小心:“在那西方船只上的一个大铁箱,看来就像一只……冻肉柜,我拍了照……”
他才讲到这里,我就一挥手:“快上车,去看你拍的照片去!”
毛斯大是高兴,和大半小半上了车,告诉了我他们所在的地方。一听到他们现在的住址,我就知道他们何以会在接近长江口的黄海海域之中,发现沉船了。
他们现在所住的地方,属于一间石油勘探公司的宾馆,他们当然是受雇于这家石油勘探公司,在黄海潜水作业,寻找海底是否蕴藏有石油。
当然是在他们潜水作业的过程之中发现了沉船的。
我自然而然地问:“发现沉船的事,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毛斯神情凝重:“只有我们三个人,现在加上你,我们发过重誓,绝不对外泄露,你……你……”
我闷哼了一声:“我不会对人说起。不过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毛斯的回答有点吞吞吐吐,可是我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道:“那一带的海域……有项规定,在海中如果发现了什么的话,当地政府……”
我不等他讲完,就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们来找我,原来是怕在海中捞起了物件之后,碍于当地法令,无法据为己有。
那么,我在他们的心目之中,是什么样的人物?是闯关走私大王?
如果不是知道在海底,另外有一只“冻肉柜”,而且又恰好和小刀会有关的话,毛斯只怕会有点小苦头吃。但这时,我自然不和他们计较,只是闷哼了几声,毛斯却用充满了希望的神色望著我,等候我的答覆。
我只好道:“那不成问题,我有两个朋友,他们自制的小型潜艇,性能极其优秀,发现了什么东西,根本不必令之浮上海面,就在海底拖走,拖到公海,再准备船只接应,万无一失。”
我的几句话,讲得毛斯和大半小半眉飞色舞,兴奋莫名,因为我提供的办法,的确是十分好的办法,再妥当也没有。
毛斯忽然神情十分严肃,望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