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挎住她的胳膊,感觉到雪白皮毛溜滑的质感。小黑猫在蛇皮手袋里向他眨着蓝色的大眼睛。
“走,你会喜欢罗维娜的。”他催促着说。
“不,巴毕!”她小声但倔强的抵抗着。“请别——”
但是,巴毕已经热情地招呼罗维娜了。
“罗维娜!我是巴毕。报社要我到机场来采访,就您丈夫的这次考察写篇报道。
现在,我想请您认识一下我最新结识的朋友,美丽的红发女郎,艾溥露·贝尔小姐。”
蒙瑞克博士的妻子顺着声音转过头来。她虽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但仍然保持着像年轻人一样的苗条身材。巴毕印象中她那浓密卷发,现在已经全白了,而她的脸颊上却泛着红润,也许是激动或空气的凉意所致。巴毕是那么熟悉她,以至于根本不会在注意到她是否戴着盲人们常戴的墨镜。
“嘿,巴毕!”她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很高兴能认识你的朋友。”说着,她将牵狗的锁链换到左手,腾出右手伸向艾溥露·贝尔:“你好,艾溥露·艾尔小姐。”
“你好,谢谢。”艾溥露的声音同样也很悦耳,但却没有罗维娜的那股热情。她站在原地,没有要和罗维娜握手的意思。
幸好,罗维娜看不见,可巴毕却感到不自在,他故意揪了下艾溥露的衣袖,可她却躲闪开了。他瞥了艾溥露一眼,见她脸色暗淡,紧闭住嘴唇,绿色的大眼睛虚成了一条缝儿,死死地盯住罗维娜腕子上的银手镯。巴毕连忙上前打破僵局。
“小心点儿说话,”他故作轻松地对罗维娜说,“贝尔小姐可是《号角报》的记者,她会把你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罗维那微微一笑,似乎没有感到刚才艾溥露的粗鲁,巴毕这才大大地舒了口气。
罗维娜轻轻地侧过头,仔细地听着天空中传来的声音,急切地问道:“他们还没到吗?”
“还没有。”巴毕告诉她说,“不过调度说了,他们正在待命降落。”
“他们安全降落,我就放心了。”她满脸忧虑地说道,“我一直都在为马克担心,从他这次出去,我就没松过心,他的身体不是很好,真不该去,可他非要去冒这么大的险。”
她说话时异常紧张,双手颤抖着,把牵狗的锁链抓得很紧。
“有些埋在地下的东西就该让他埋在那儿,”她轻声说着,“我曾经劝过马克,要他不再去阿拉山挖那些东西。我担心她会挖除些不该挖出的东西。”
艾溥露听得全神贯注,巴毕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
“你担心?”艾溥露同样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你猜他会找到什么呢?”
“没什么。”罗维娜似乎保持某种警觉,“他找不到什么,真的。”
“告诉我,”艾溥露执意要罗维娜继续说下去,“你能推测得出来,因为我想我已经能够猜出——”
突然,艾溥露的声音变成了一种低声哀叫,她跌跌撞撞地向后退着。原来,那只硕大的德国牧羊犬挣脱了锁链,悄然无声而又闪电般地扑向穷追不舍、执意发问的女记者。巴毕竭尽全力,拳打脚踢,拼命抵挡,可那只狗却绕过他,向女记者张牙舞爪,凶相毕露。巴毕随即迅速转身,死抓住狗链不放。艾溥露不顾一切地张开双手奔跑,她的蛇皮小手袋在慌忙中,缠绕到自己的脖子上,那狗还在不停地追扑着。
“特克,特克,站住!”罗维娜喊着。
听到主人的喊声,狗顺从地回到罗维娜身边,仍然没有“汪汪”大叫。巴毕把狗的的锁链重新放回罗维娜手里。
“谢谢你,威利,希望你的贝尔小姐没有被狗伤着。请告诉她,我很抱歉。”罗维娜轻轻地对巴毕说。
巴毕注意到她并没有斥责自己的狗。那只硕大的黄色牧羊犬,此时已经安安静静地贴着主人的黑色衣裙卧在地上,可眼睛却园瞪着,无声地龇牙咧嘴,向艾溥露显露着胸像。艾溥露早已被这场袭击,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匆匆跑向候机厅。
“这狗太过分了。”一个瘦小干瘪的女人从前面人群中走过来,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现在知道了吧,蒙瑞克夫人,我劝过你,不要戴这狗来。它越来越凶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伤人的。”
蒙瑞克夫人却很镇静,她抚摸着狗的头,默默索索地抓住狗的脖套,然后,又用手指轻轻地抚摸脖套上的银扣链。巴毕记起,罗维娜的确一直都很喜爱银制的器皿和各种装饰。
“不,爱尔浮德小姐,特克是训练好来保护我的。”罗维娜耐心地说,“我要它总跟着我。它不会随便奇*书*电&子^书伤害任何人的,除非有人想伤害我。”她停下来,仔细听了听,说:“是不是飞机已经着陆了·”
看看艾溥露没有任何反抗的表示,巴毕倒是对罗维娜的言行有些震惊和不解,艾溥露的红头发在风中飘着,似乎招呼着他,于是,他急忙回到艾溥露的身边。
艾溥露站在灯火通明的候机厅里,轻轻抚摩着小黑猫,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亲爱的,乖点儿,那只大狗真是坏透了,它不喜欢我们,但是,我们用不着怕它。”
“是我的错,贝尔小姐。”巴毕很尴尬:“我没想到会发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我的错,巴毕。”她对他笑着,一连的懊悔,“我不该把可怜的小菲菲待到里那只大凶狗那么近的地方。”她绿色的眼睛里闪着光,“是你帮我把狗挡住了,太谢谢你了。”
“特克从来没这样过。”他说,“蒙瑞克夫人向你道歉。”
“他真这么说了?”艾溥露瞥了一眼蒙瑞克夫人,“让我们忘掉这个不愉快的事吧。”她说得很快,长长的绿眼睛里没有一丝表情,“飞机快来了,我还想要你告诉我在那儿等着接机的其他人呢。”
她急切地朝蒙瑞克夫人前面的人群点点头,人们此时正望眼欲穿地仰望着天空,望着被城市灯光照亮了的半边天,灰蒙蒙的夜空好像开始晴朗了起来。
“好的。”能够摆脱刚才这么一场尴尬和不愉快,巴毕是再高兴不过的了,“你瞧,那个鼻子尖尖的小个子女人,就是刚才过来的那个,她是罗维娜的护士,爱尔浮德小姐。虽说她是专职护士,却常常这儿疼那儿疼的,倒是罗维娜要不时地照顾她。”
“别的人呢?”
“看见那个点掩总也点不着的老绅士么?那是老爷子本·斯特,莱克斯·斯特的祖父,也是他的唯一亲人,在中心大街有一个报摊,刚好在《星报》的街对面,他一直供莱克斯读书,直到莱克斯从蒙瑞克博士那儿得到奖学金。”
“还有其他的人呢?”
“旁边拿个小个子男人是尼克·斯宾维克的父亲,那个黑头发,满脸傲气的女人是斯宾维克夫人,他们在布鲁克林开了一家裁缝店,刚好就在布鲁特布什大道上。尼克是他们的独生子。他虽不愿父母亲过多地问他的工作,但心里却是总把老爸老妈放在第一位。他父母对他这次出去一直老大的不满,他们给我写了至少有十几封信,总向我打听尼克的消息。他们是乘早班飞机专程赶来接尼克的。我猜,准是尼克先给他们打了电话。”
“其他的大多是朋友或基金会的人了。费舍教授,大学考古系的。博艾特教授,基金会的负责人——”
“那个金黄色头发,朝你笑的是谁?”艾溥露打断了巴毕的话。
“诺拉,”巴毕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温柔,“山姆·奎恩的妻子。”
他和山姆是同一天认识诺拉的,那是刚到克拉伦登的新生注册周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注册。十四年的时光,却没能改变她眼睛里的那股友善的柔情:巴毕暗自感叹着,如今,笑盈盈迎接夫君的娘子,还是过去的那个苗条姑娘,他为大学里的那一片天地而激动不已。
巴毕同艾溥露一起向她走去,小心翼翼地绕开罗维娜的那只大狗。诺拉牵着女儿帕蒂,激起渴望地又向嗡嗡作响的天空望了望,才转向巴毕他们。
帕翠莎·奎恩刚刚五岁,并为自己有五岁而感到自豪。她长着同诺拉一样的蓝色大眼睛,浅黄色的头发,粉嘟嘟的脸蛋儿,挂着一点儿固执的神情,这倒蛮像山姆的。小姑娘朝后拽着妈妈,扬起小脸,朝天上望着,一副渴望的样子。
“爸爸在高高的天上,冷不冷呀?他还好吧?”
“当然很好啦,他们肯定都很好,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可是诺拉的声音听上去却不像她话里说得那么有把握。她忧心忡忡地大声对巴毕说:“我真不该跑到山姆的图书室,察看阿拉山的地图,弄得我连夜失眠,这两年的时间太长乐,不知道帕蒂还记不记得爸爸了呢。”
“我当然记得了,妈妈。”孩子的坚定自信,就象山姆的腔调“我当然记得我的爸爸啦。”
“来了!”巴毕听到飞机轮子触到跑道的声音。那些一直翘首企盼的人们,听巴毕这么一说,都舒了口气。他们安全降落了,正在慢慢滑向停机坪。
巴毕抓住艾溥露的衣袖,朝罗维娜的大狗瞥了一眼,那狗紧贴着主人站着,一副敌意地盯着艾溥露;和她的蓝眼睛小猫咪。
“诺拉,这是艾溥露·贝尔,《号角报》的女记者,你说的每句话,都可能被写进她的报道。”
“真的呀!”艾溥露反抗似的说,路出迷人的微笑。当两个女人的眼光相对时,巴毕感到了一股火花,就像是硬的金属摩擦砂轮时迸发出的那股火花,她俩天使般的向对方微笑,并互相握着手。
“亲爱的,真高兴认识你!”
她们相互憎恨对方,巴毕看得出,她们双方恨极了。
“妈妈!”小帕蒂很渴望地大喊:“我可不可以摸摸这个小猫咪?”
“不行,乖乖,不要没!”
诺拉上前一把,想拦住孩子,可是,帕蒂早就把粉红色的小手伸到猫咪面前。小黑猫眨眨眼睛,“噌”地抓了帕蒂一下,一点儿没含糊。帕蒂疼的“哎呀”递叫了一声,马上又忍住了,缩回妈妈的身边。
“糟糕,奎恩夫人,真是对不起。”艾溥露·贝尔讨好似的抱歉道。
“我不喜欢你。”帕蒂满脸郑重地向艾溥露宣布。
“快瞧!”老爷子本·斯特用烟斗指着灰暗的天空,激动地大声喊着,不很灵活地从它们旁边跑过去,“飞机来了,都已经在跑道上去了。”
斯宾维克夫妇紧跟在后面,也急急忙忙地跑着。
“我们的尼克,亲爱的,我们的尼克回来了,他从大沙漠那个鬼地方回来了。”
“快点儿,妈妈。”帕蒂着急的拉着诺拉的手,像大人们一样激动。“爸爸会拉了,我知道我的爸爸回来了,我记得爸爸。”
罗维娜·蒙瑞克根在人群后面,骄傲地昂着头,显得很平静。虽然爱尔浮德小姐搀扶着他,大黄犬也不离她的左右,她仍然显得异常孤独,没有人能分担她的焦虑和恐惧。巴毕看在眼里,却爱莫能助。只有他和艾溥露还留在原地。
“菲菲,你真淘气!”艾溥露亲昵地拍着小猫,“你把我们的采访给毁了。”
巴毕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追上诺拉,向她解释,爱溥露·贝尔是刚刚认识。她内心仍对诺拉怀着一份柔情。他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想象,如果当初新生见面会上,不是山姆,而是他自己和诺拉搭伴儿跳舞的话,生活也许完全会是另一个样子的。这时,艾溥露委婉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我很抱歉,巴毕,真的,很对不起。”她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微笑。
“没什么。”巴毕说,“这猫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绿眼睛一下变得暗淡下来,似乎有些怪异的紧张,就好像她内心有一种秘密恐惧遮住了眼睛的光亮。巴毕感到她似乎在和大家玩一种复杂而又危险的游戏,他看不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游戏,当然喽,一个实习记者可能会耍点儿小花招,把第一采访搞得漂亮点儿。可是,艾溥露的表现却是胜过一般的新手,她似乎对刚才的种种尴尬应付自如,巴毕觉得她一点儿不怯场,她又一副决战到底的派头。
巴毕有些拿不准,干脆就不再继续猜想什么了。这时,艾溥露的脸色恢复了原有的神情,重又现出现前的红润,紧张的气氛松弛了,她细心整理着小猫脖子上的缎带,然后,投给巴毕一个热情愉快的微笑。
“菲菲是阿加莎姨妈的,”她开始喁喁细语道:“你知道,我跟她住在一块儿,今天她跟我一起出来,她先开车去买东西了,把猫咪留给我照管,她回来后回到候机厅里来找我的。对不起,我得去看看她是不是回来了,好在这个小东西又闹出什么乱子之前,把它还给姨妈。”
她说着便匆匆地离开,向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巴毕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里,心里一阵迷茫和不安,就连她走路的姿态也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心动,她真是有点放浪形骸的劲头儿。
巴毕抖抖肩膀,想甩掉对艾溥露的种种及吸引人又令人难以捉摸的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