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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庶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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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们斗的欢。而大太太,早在有两个哥儿傍身后,便很干脆的不再卖老太太的帐了。只要在跟前请安,便是那么三句话,跟背书一样教条,然后端肃着一张脸玩不亢不卑,说话作事,都如下级对上级一样,极客气恭敬又疏离生硬没什么人情味,生生是把老太太当神一样供着了。

    被供着的老太太自然也随意自在不起来。每每二人相处,老太太都要端着长者架子,说些严肃话题,难受的不行。想要生气作伐,不是找不到什么理由,便是沾不到什么便宜。如此三番,慢慢的老太太看到大太太在跟前就只嫌嗝应,二个人便尽量少往一块儿凑,才得相安无事。

    此时大太太得了老太太的冷脸训斥,又是当着一屋子的儿女晚辈和仆从,一张脸涨的通红,忙站起身来,低头敛衽道:“都是媳妇儿的不是,教老太太操心了。”

    心下却有些恼怒烦燥。

    她原本没有这么沉不住气的。高门嫡女的教养不是说着玩笑的,多年的习惯,她早已养成声色不动的大家风范。只是她这些时日正烦心嫡亲闺女三小姐贺明玉的事儿呢,心里本来就有些郁气不顺。

    要不然,她刚才何至于动了怒声。

    不等老太太再开腔,大太太便问贺明玫道:“小七,怎么回事儿?谁克扣你的用度了不成?”

    贺明玫抬起头来看了大太太一眼。她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好不好。冷婆子,见着司水就骂,短供她的份例东西。

    可大太太偏偏又再问了一遍。

    多好,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了。

    不要当人家问的废话,就这么一句话,就撇开了发脾气的老太太,引开了大家伙的关注点,并重新掌握了场上的话语主动权。

    贺老太太除了会用身份硬压人之外,这些技巧上,和大太太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大太太便是面上对这些庶女们不冷不热的,但从来都不克扣她们的用度,该有的份例是一样不少的。所以物质上,全是金尊玉足的养着,大家府第,名声还是要紧的。

    那冷婆子其实说克扣也有点冤,她只是晚供应和偶尔的缺斤少两,让你想用什么时偏没什么可用,让你难受而已。但现在明明该给的没给,贺明玫就说她一个克扣,那帽子便是稳稳当当摘不掉的。

    冤就冤吧,哪座庙里没有冤死鬼。她若是受不住欺压死翘了,还不是一样无处叫屈,只能自认倒霉吗。

    何况她也冤不死她,只是小小反击一下罢了。

    当下,贺明玫也不多说,她相信大太太已经听的清楚明白了。她疑惑地看着跪在身边的司茶,愣愣地喃喃地问道:“难道不是府里艰难吗?难道竟是冷婆子有意克扣吗?竟然冷婆子敢这样大胆不听太太的话吗?”

    司茶一向机灵又爽利,早就明白过来。现在一看小姐的表情,便知道该她出头了,当下便把七小姐屋里银霜炭早断了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每去取一次炭就被冷婆子言语奚落一次,话一次比一次难听,丫头们被冷婆子拿捏的只有哭的份儿,后来干脆不给了。

    “想是小姐误会了,见用度供应不上,又见丫头们哭,以为府里主子丫头都艰难,这才自请裁人的。”司茶道。既然不艰难,便把份例补上,不裁人了吧。

    大太太听了却更怒了,指着司茶骂道:“作死的东西,你既然这么清楚,为什么不为小姐分解明白,任由小姐在这儿混说。”

    司茶大呼冤枉:“奴婢原也不知道小姐作此想的,只是刚刚听小姐如此说了,才知道小姐想岔了。请太太明查。”

    “贴身丫头是作什么的?不该是心里眼里都是小姐吗?这么许久了竟说不知道小姐的心思想法?可见是个巧言令色又不忠心事主的东西。留着不只无用,只怕还会把小姐教带坏了。这样的丫头子,我们贺府可是不敢留的。”

    贺明玫见大太太不过一二个回合便悄无声息又杀了个回马枪,即怪司茶事主不力,又点明了她纯属胡说,主题转换得不着痕迹,又紧紧围绕着“撵人”这一中心思想不离不弃,果然高手啊。

    司茶也是识文断字头脑伶俐的,和大太太交峰却几无招架之力啊。

    贺明玫大为赞叹,估摸着自己那点儿道行只怕也不是对手,她得寻求外援。便想着还是把老太太扯进来好点,胡搅漫缠也好使赖招也好,贺老太太都是行家,无论如何先把司茶摘出来再说。

    于是她慌忙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太太”。准备来那么一句“都是小七想左了,是小七辜负了太太的教导,才说蠢话招太太生气的。求太太只责罚小七就是了。”简言之就是“我很蠢,都是你教的。你朝我撒气好了,表迁怒丫头。”

    没准老太太就会接过话茬,来一句“自己教养大的孩子,出了错却去怪什么丫头。”话说上次大太太责罚贺家庶出三哥儿贺明璋身边的丫头时,贺老太太就是这么说的。

    上次贺明璋可是明明白白地说了“孩儿都是学的太太的行事作派。”当然后面加上了自己学的不好,画虎类犬了等等解释开脱的说法。但妙处是老太太听明白并抓住了这关键句,回击得大太太十分无力。

    只是现在也不知道贺老太太能不能听明白,她该如何再说得浅显易懂一点儿呢?

    谁知还没等贺明玫想法再拉,贺老太太就自己下水了。

    只听贺老太太开口道:“七丫头不过那么个几岁大的孩子,懂个什么,想错了也是有的。若不是太太一向严苛,遇到这件事儿七丫头怎么会一味自己揣测却不回禀太太呢。太太别只一味地责怪她的丫头。不是说那冷婆子克扣份例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太不好好地问问清楚,只怕纵容得那些个奴才们越发不象话了。”

    贺明玫暗乐,这老太太真是太上道了。

    这内院里,也就只有老太太敢这么直白了,事情不清不楚的,她就敢先言太太“严苛”,再道太太“纵容”。

    也是这老太太搅缠不清的时候多了,大太太已经习惯她的行为模式,她深吸了一口气,反平静了面容,正色回道:“老太太说的是,我刚才也是被这丫头混说一气气糊涂了。不过有没有克扣,这件事儿并不难查,任他是谁,空说总是无凭,只查帐就知道了。这些东西一斤一两都是明明白白记录在册的,谁也含糊不了。”

    当下传人去找冷婆子带帐本来,“告诉冷婆子我要查细帐,看看可有管事的敢私自克扣。”

    这次姜妈妈再没迟疑,应声而去。

    贺明玫不由又暗叫一声高。别说冷婆子并没真克扣,便是真克扣了,帐上一时半会儿能查出个什么来,总有法把帐作平了,管事儿婆子会是傻子么。再说她这里的东西,根本也不值个什么银子钱,不过仨核桃俩枣的,膘肥肠满的管事婆子谁会看在眼里。

    你说我“纵容”,我说你“空口无凭”,等着吧,咱把真凭实据拿来给你看。

    老太太约是没怎么管过家,不大明白这细处的猫腻。尤自摆着脸色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明显的冷笑和期待,等着看媳妇的热闹。

    贺明玫看太太和老太太默默杠上了的样子,一个刻意找事儿,一个誓要撇清。却留司茶一人跪在地上没人看见的样子。

    想了想她悄悄走了过去,拉了司茶一把让她起来,用压低却让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取炭多是司水去的,只怕她更明白详情。你回去把司水唤来门外候着,免得到时太太有话问她还得现找去。”

    司茶于是起身,默不作声向太太老太太福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出门去了。

    大太太倒没有阻拦她,只淡淡扫了贺明玫一眼。

    这里贺明玫见司茶完身退走,心下一松,自己也悄悄移步到六小姐身边位置敛容垂首站好。但愿这丫头够机灵,等下悄悄在附近找个不惹人眼处窝着就好,没人传唤可别再自己一头撞进来。

 6第6章

    且说那冷婆子,无故的起个大早,倒个血霉,被个小丫头子忽扇了两嘴巴去,只觉得几辈子人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便是被人围着说着宽慰和抱不平的话,也大半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她是府里的家生子,父辈是跟着老太爷从西北过来的,什么时候这么没脸过。她此时越想越觉得又是羞又是恼的,正坐在抱厦里怨念重重,寻思着等大太太回来,怎么样告状才能让司水那丫头最不得超生。忽然有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大太太传她带帐本去熙和堂回话。

    不只冷婆子,连陪坐着的其它几个婆子都不由有些诧异。这边才刚发生的事儿,便是熙和堂里主子们手眼通天,也没这么快知道消息的道理。

    如果不是凑巧,便一定是那里有人同时对冷婆子发难了。

    这么惹冷婆子,还大有闹大之势的人,会是那个没亲娘的七小姐吗?大家心里俱很疑惑。

    冷婆子也皱起眉头,寻思起熙和堂那边会是个什么情形来。

    那里是老太太的地盘,便是大太太,也做不得十分的主。现在大太太却反常地在熙和堂传她,冷婆子自然也是第一个就想到七小姐身上。莫非是七小姐在老太太跟前给她上了眼药,惹了大太太的怒?

    查帐她是不怕的,东来西往,帐面上那都是明明白白的,她确实没动过手脚。

    可是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呢?是象往常那样只为了奚落两句儿媳妇过过嘴瘾,还是真的要抓住此事给小姐撑腰呢?

    还有那七小姐,真敢硬着腰跟她对到底吗?大太太主持中馈,她是大太太委派的差使,便是有差错,她得处罚自不必说。但这么闹到老太太面前,大太太也跟着没脸,七小姐竟敢就这样实实在在的招惹大太太,不顾大太太的体面?

    万一老太太抓住此事闹腾的很了,大太太会不会怪她冷婆子不会办事儿呢?

    旁边那金妈妈拍了拍有些愣的冷婆子:“嫂子快把手里热茶喝了回去取帐本吧,只怕大太太那边等着呢,去的晚了小心落了责怪。”

    冷婆子正想着,被金妈妈一拍回过神来,忙笑着站起来道:“可不是,可不能让太太久等。”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那传话的丫头道:“烦绿枝姑娘去回太太一声,待老奴去取了帐本便去熙和堂回话。”

    绿枝答应着去了。

    冷婆子转身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寻思着。也隐隐有些后悔,莫非是自己逼得司水那丫头太紧了?便是那司水再好,府里这样的丫环又不是只她一个。也是她家那小子,竟说出非司水不娶的话来,又死求着她,惹得她怒起。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么和司水过不去。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了主意:都是司水那丫头闹的,老太太跟前能圆过去最好,若圆不过去,她也顾不得了。。。。。。

    司茶被七小姐遣出熙和堂,一路腿脚松快地往萱香院走。小姐看起来不但不退缩,还护着她呢,司茶想着,嘴角不由就带上了笑。

    萱香院西厢,显然刚刚又清扫过,再没有那些惹眼的黑块块,新落的雪有少许化为了水,地面有些微湿。

    司茶看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把院子收拾的这么利落,看来司茶姐她们已经回来了呢。

    她沿着抄手走廊快走几步,远远的便看到司水正站在那里向这边张望。

    “司水姐,你站在廊子下做什么,不冷么?干嘛不在屋里呆着。”

    “屋里没有炭,也没有多暖和。廓下倒也没风,我在这里等小姐。”司水道,一边搓着手,一边紧张地往司茶身后望,“小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姐没有回来吗?”

    “屋里遮挡的严实,到底比外面强些。”司茶说着,拉了司水进屋。二个丫头就致庄院打人事件和熙和堂请安情形充分交换了意见。

    司水一听小姐让她去熙和堂,更紧张了。她打完冷婆子,一直不安到现在。虽然小姐说有她呢,那样子,明显是扛得住的架式。她一向是听小姐的,可如今到底结果如何谁也说不清,正心慌的难受呢。

    “那,现在怎么办?”司水喃喃地问。

    “怎么办?小姐让去就去呗。”司茶语气轻快道。小姐那神情,可不象是没有担光算计的。她不象司水,觉得小姐什么都能行,说起惹事儿,虽然觉得痛快,但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熙和堂出来,她对小姐更有信心了。若不是小姐,她现在只怕还在熙和堂跪着呢。“司水姐,反正已经这样了,担心也没用;我们听小姐的,象之前说好的那样。。。。。。”

    “范家弟妹啊,司水姑娘在吗?”二个丫头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然后便听见范妈妈带着笑的声音响起来:“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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