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先达取出一只竹筒,倾出一种深绿色的粉末,倒在伤口之上。
伤口本来皮开肉绽,那种粉末一沾上去,竟有拉紧伤口的能力,很快地就变成了三道血痕,铁天音也在这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何先达指著伤口,说得很简单:“兽爪所伤。”
我心头又是一凛,自然而然,向银猿望去,银猿的爪极锐利,正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口。
铁天音在吁了一口气之后,抬起头来,白素已在他的背包之中,找出毛巾来,他接了过来,一面抹汗,一面道:“我爸曾说过,我的疯病,如果遇上真正的内家高手,可以有得救,看来我是得救了。”
我和白素齐声道:“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们你有这个毛病?”
铁天音苦笑:“那又不是甚么光彩的事,那是我小时候,甚至不是少年,而还只是儿童的时候,被那场大疯狂逼出来的,不但我爸的双腿被打断,过去的功劳全变成了罪行,连我这个儿童都不肯放过,一样要对我施酷刑……就是这样逼疯的!”
他说得颇是平淡,但是却可以令听的人,感到阵阵寒意。
他又道:“我没有对所有人说,是因为我运用自己的意志力,已经可以把病情作一定程度的控制,控制在完全没有人的情形下,才尽情发作 那种发泄,对病情的好转,很有帮助,最近,我就尽情发作了两次 ”
白素叹了一声:“一次在一个山顶,你从直升机下来之后。另一次,是在一个有许多骸骨的山洞中?”
铁天音现出极讶异的神色,点了点头。
在那一刹间,我不禁闭上了眼睛。
在看到了那个山洞遭到了疯狂扫射的情形之后,我们立刻断定那是一个危险之极的疯子行为。确然,那是疯狂的行为,但却是一个有著严重疾患的人,运用了无比坚强的意志力所造成的生命奇迹。
天知道铁天音是怎么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他全然没有害人之意,只是可怕的童年残害了他的脑部,他得有定期的疯狂宣泄。
铁天音没有问我们如何知道,只是道:“刚才卫叔一表示不相信我的话,我在刹那之间,又失去了控制,幸得何先生救了我。”
我再次闭上眼晴,实在不能想像,刚才要不是白素那一个“肘锤”,把我撞了开去,而是我一掌掴中了铁天音的话,会有甚么结果。
一时之间,我们都无话可说,铁天音耸了一下背部:“这伤药真好 我一出现,人人像是对我都有敌意,是甚么缘故?”
我沉声道:“我们 主要是我,想错了一些事!”
铁天音扬眉:“哦,把我想成怎么样了?”
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道:“先说你,为甚么一声不响到苗疆来,为了甚么?”
(事后,卫斯理对白素道:“若是那时,把我对他行为的评估告诉他,只怕他一怒之下,再也不肯把经过说出来 人遭到了大冤屈,反倒会不想辩护了!”)
(白素的回答是:“缺席裁判,危险之至!”)
当时,铁天音答得很快:“我到苗疆,是想见老十二天官记录中的‘神仙’ 自然就是外星人。”
他说到这里,门推开,十二天官走了进来,牛天官拿著一大筒酒来敬我们。刚才屋子里叫得天翻地覆,他们在外面自然听得见,但他们直到静下来了才进来,Qī。shū。ωǎng。足见他们对我们的尊重。
大家轮番喝酒,我和白素趁机把银猿的头盖骨合上,再用两幅布把他们遮盖了起来,我道:“天音,是不是说来话长?”
铁天音道:“可以那么说。”
我道:“何不换一个舒服点的地方?”
鼠天官立时道:“到我们那里去!”
所以一切事,都是由老十二天官的记录起的,在十二天官的所在,把事情告一段落,倒也适合。所以一干人等,就来到了十二天官的屋子中,拣了最舒服的一张椅子给铁天音,还给他的背部,找了一个软垫子。
铁天音看了众人一眼:“我所说的,没有秘密,只是有一些,是我个人的想法,会很闷,不爱听,可以随时离开,不要紧。”
各人并不离开,我、白素和何先达,也蒙十二天官让出了椅子,各人都静了下来。
铁天音先望向我:“我没有向你透露我要到苗疆来,是因为对于见……外星人。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没有必要拖你下水。”
我想追问一句“你想见外星人的目的是甚么”,但想及我对他的行为,曾有过严重的误会,还是不问的好,所以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
铁天音续道:“至于我见外星人的目的,说出来更会惹人笑,所以还是不对人说的好。”
他突然说会“惹人笑”,可是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却严肃之至。他才经过了一番折腾,脸色苍白,但是烈酒入肠,双颊又有两团红晕,看来很是奇诡。
他放慢了声调,一字一顿:“我想在见到了外星人之后,恳求他们帮地球人铲除地球上一场祸害的根源 他们既然是神仙,一定可以有办法做得到,就算一下子做不到,逐步进行也可以!”
听得铁天音这样说,我不由自主张大了口,因为又实在太意外了!
铁天音这个人的行为,简直无法以常理来推测 我已经错误地推测了他的行为,而更绝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这一番话,说是深奥也好,说是玄妙也好,总之听了令人莫名其妙。
看各人的反应,都和我一样 十二天官在白素翻译了之后,也各自翻著眼。
我也一字一顿地问:“你所谓地球上一切灾祸的根源,是甚么呢?”
我的这一个顺理成章的问题,却像是向一大堆火药点著了火一样,铁天音陡然炸了开来,双臂挥舞(何先达按住了他的右手),声音高吭,先没头没脑地叫出了两个字来:“权力!”
接著,他重覆地叫著:“权力!权力!”
一口气叫了十声八声,声音一下比一下高,神情一下比一下激动。
他终于下了结论:“权力是一切祸害的根源,有这个祸根在,人类就离不开灾难!”
我想插言,但为白素所阻,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成了铁天音一人的独白。
他先自问自答:“权力是甚么东西?无影无踪,无声无色,看不见摸不著,可是它就存在于一些人的手里,属于极少数人所有,人类就得听命于这少数掌握权力的人。甚至没有人可以说得出,权力最初是怎么产生的!那是一个怪物,是一切祸害的根源!”
说到这里,他喘了几口气,白素照用布努翻译,十二天官根本不明白。
我同意铁天音的说法,事实上,这种说法,已绝非铁天音所首创,是很普通的道理,只不过铁天音把它实际化,想通过外星人的力量,来消除“权力”这个祸根,有点怪异而已。
铁天音先是直视著我,接著,抬头向天:“没有人再比我清楚权力的可怕,没有人再比我清楚权力能造成的祸害有多大,有多深,没有人比我再清楚,权力是如何阻碍著人类的进步,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为了争夺权力的斗争是多么血腥、卑鄙、惨烈和泯灭人性!”
我鼓了几下掌:“你很清楚这一切,是因为你自小就经过权力的兴衰和转移 可是你怎么认定外星人可以为地球铲除这个祸根?”
铁天音那回答是:“我不知道,我不确知,我只是这样想、这样希望。我早说过。我的这个想法,是很惹笑的,所以我不曾向任何人说起,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去做,虽然虚无飘渺之至,但是有一个人朝著这希望在进行,总比全人类明知祸根存在,却不想去消灭它好!”
铁天音的想法,倒不能说是“惹笑”,倒可以说是有一股狂热,一种近乎悲壮的狂热,性质和夸父追日差不多 只要有千亿分之一的希望,他就不惜化巨大的代价去追求这千亿分之一的希望成为事实。
我把我的想法,不加掩饰,说了出来,铁天音摇头:“哪有夸父那么伟大,你不笑我,我已感激得很了!”
我道:“你能指出人类灾祸的根源,只叫人感到心情沉痛,怎会好笑 你是怎么来的,进入苗疆之后,又发生了一些甚么事?”
铁天音道:“在老十二天官的记录之中,知道了外星人确切在在,我就下了决心,我由北而南进入苗疆,边疆军区的司令员,以前是我爸手下的一个排长,他说,除了兵舰飞机,不归他管之外,我要甚么样的装备,都没有问题!”
我道:“于是你要了直升机,半自动步鎗,和小型火箭,你要火箭的作用是 ”
(十四)妈妈的妈妈
铁天音道:“我说过了的,外星人在天上飞来飞去,不发射火箭,如何吸引他们的注意?而且,我也不是瞄准了发射,外星人连虚惊也不会有,却可以发现我。”
我发出了一下类似呻吟之声,铁天音道:“一下机,那是老十二天官提到过他们曾遇仙的山顶,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山顶又没有人,所以我就狠狠地扫了一遍鎗,发泄了一下。”
我向十二天官一指:“当时,他们在,只是躲得好,你没有发现 ”
铁天音听了,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就苦笑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他在“发作”的时候,样子不是很好看,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铁天音停了片刻,又道:“我驾机离开,在半空中,就看到了有发光的生物,在急速移动,我立刻就想到,那一定是你们提到过的‘发光的背心’和‘银猿’,所以我就觅地降落,只可惜那军用小直升机性能不佳,在著陆时摔了一下,我要不是见机,也就成了废铁堆中的无名碎尸了!”
我也听得冒冷汗 那是在我们到苗疆前的事了,我问:“你背上的伤,是那次造成的?”
铁天音缩了缩肩头:“不是,那是银猿抓的!”
何先达一看伤痕,就说是“兽爪所伤”,我也想到可能是银猿造成的。铁天音明知银猿的来历,为甚么还会和他们起那么严重的冲突?
铁天音伸手在额角上敲了一下:“或许我做错了一件事 我脱险之后,看到银猿在离我大约一百公尺处,其中一头,穿了一件“发光的背心”,我知道这背心事关重要,可是银猿踪跃如飞,实在没有法子追上他们,我发出各种声音,他们都不肯接近我,我知道他们也在注视我,为了吸引他们,我向天鸣鎗。”
铁天音说到这里,望住了我,我沉声道:“那不算错,换了我,也会那么做!”
铁天音叹了一声:“可是引起的后果,却可怕之极,寻常的猿猴听到了鎗声会逃走,但是灵猴是跟过外星人的,不同凡响,非但不怕,反倒迎了上来 这本是我意料之内的事,可是料不到的是,他们的来势,如此之快,疾扑了上来,一个一伸臂,已把步鎗夺了过去,我大吃一惊,想去夺回来,另一个已经攻向我的背部,在我背上抓了一下,痛得我跌倒在草丛中。”
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们曾发现那草丛,有军靴的脚印,也有血迹,当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会是铁天音的血!
铁天音续道:“我知道自己伤得不轻,幸好我有救急包,就草草包扎,眼看著两头银猿,把步鎗抛来抛去戏耍,我心知危险之极,可是无法阻止。而忽然之间,鎗声响起,一头银猿扳动了鎗机,子弹射出,射中了另一头银猿,那中弹的银猿,发出可怕的一下……半下叫声,我想它是立即死亡的。”
我、白素和何先达都不出声,这时,我的思绪,一片紊乱,各种想法,走马灯也似,团团乱转。
铁天音在继续著:“闯祸的是穿了背心的那头,它先奔到已死的那头前,悲啸了几声,又掉转鎗口,看来像是在研究何以忽然之间,这东西可以夺去生命。而就在这时,它又触动了板机,鎗声响了几下,我无法看清它哪里中了鎗,只听得它怪叫一声,抛开了鎗,一把抱起死猿,就窜进了密林之中。”
他请到这里,停了一停:“我伤口痛得厉害,自然更没有法子去追他们了,你们是在甚么地方发现他们的,那发光的背心呢?”
白素叹了一声:“等一会,全会告诉你。”
我也叹了一声:“后来,你就到了那山洞中?”
铁天音点头:“是,我要找地方养伤,想起卫叔你提到过的那个山洞,就找了去,才进山洞,或许由于伤处太痛,我又不能控制自己……唉,那些骸骨却遭了殃,我连再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就离开了。”
他说到这里,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已解释过为甚么要发射火箭。
他没有杀银猿,反倒是银猿伤了他。
我对他所作的假设,完全错了!
这时,在我杂乱的思绪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来,也自然而然,把这个想法,叫了出来:“主观,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也是人类的祸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