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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新的社会”当中,总有不少的标签和口号。结果,他们还是拿走了山姆的书。
而现在大伙儿聚在厨房里,全部逃亡者组成的会众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会聚一起。阿门。他们唱的赞美诗只唱了一半,因为玛丽娅只记得那么些。诗中的词句还有一点混乱,唱到最后嘎然而止,这显得有点滑稽。
山姆母亲用过的圣经被大伙用来作阅读和评论。除了那些一目了然的内容,凡涉及编年史和利未人的律法方面的,山姆都只能作推测似的解说。“你们落在百般试炼中,都要以为大喜乐,因为知道你们的信心经过试验,就生忍耐。”那天早上他们读了《雅各书》。
露茜轻轻地笑着说:“所以我想我们在这里得有百倍的忍耐才对。”。
于是他们开始唱《基督爱我》这首几乎人人都熟悉的歌。
大伙刚回到一般的事情上来,贝克便问道:“你们说,那位神秘人物究竟怎么样了?”
“好多了,”山姆答道,“他的烧已经退了。”在他身后好多双眼睛都看着他,山姆环顾了一下四周。转眼之间,他的思绪已经从教堂这里转到了集中营,刚才因为祈祷和唱赞美诗产生的那点希望现在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沮丧。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贝克问道。
山姆说:“我也不知道。”
贝克于是不耐烦起来,“我想总得有个人考虑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吧。我们的联络人上哪儿去了呢?我们得派一个人到下面村子里去看一看。”
“这样太危险了,”艾米说。
山姆说:“不,我想这是一个好主意。我很感谢霍华德自愿去做这件事。
霍华德在他的椅子里转过身来面对着山姆。“喂,等一等,我可没有说我愿意去一趟。我想这事得由投票来决定。”觉得自己陷进去了,他便在椅子里缩成一团,两只手臂交叉抱着。“老话题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有什么新闻吗?”
没有人开口。
山姆把手抄到身后背着,围桌子转了几圈。在场的人都已经了解他的习惯,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跟大家商量了。山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想利用这个机会说明一下情况,清除一下我们中间的谣言。我们还不至于像有人告诉你们的那样,就要饿死了。我当然知道我们已经在控制每一餐的分量。这当然是不舒服的事……”
“你就别兜圈子吧,”霍华德说道。
“你平时也没有少说话吧,”山姆回答他道,“这肯定不舒服,但我们都相信,上帝会照看我们。请记住前两天我们谈过的那段福音书,上帝绝不会抛弃我们的。我也知道我是新近加入你们中的,是刚接受基督教信条的新人,但那怕像我这样的婴儿,对圣经上的字句也没有感觉生疏。除非我真的读错了圣经,否则它怎么能不是这个意思呢。我不知道上帝如何存在,但我知道他一定存在着。”
“他当然存在!”露茜接他的话说。
“所以让我们坚信自己有所依靠而不要让恐惧战胜了信心。”
“阿门!”玛丽娅说道,一边搂住了已经觉得乏味的提摩太。
“好吧,今天早上我们祈祷什么呢?”山姆问道。这是一天中最为困难的时候。除了难以为现在的艰难处境向上帝表示感激和更为真诚地感受“上天助我”,再就是不知道祈求时说什么才好。
玛丽娅神经质地清清喉咙,“我差不多是不好意思承认这点,但我近来一直睡不好觉。我老是做同一个奇怪的梦,然后便醒了。”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紧张地抓住膝盖。
山姆也记起了他自己的梦,他耸耸肩不去想它。“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在醒着时躲藏起来的恐惧,等我们睡着以后便出来活动了。”
“那信你的人,你便让他得享安宁,”露茜引了一句圣经。
“我知道,”玛丽娅说,“但那弄醒我的都是暴力。拼死的奔跑,穿过树林,教堂起了大火,坟场的地下伸出一只只手来……”
玛丽娅突然打信住没有说下去,她耽心地注视着露茜和艾米,她们的眼睛和嘴都因为惊异而张得大大的。至于山姆,已经紧张得心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他明显地听见了随着心跳有什么人在自己的耳中一下一下地击鼓。
“对不起,”玛丽娅说,“我不该提这种事。”
“你也做了这样的梦吗?”他们问她,然后相互交换了眼色,显然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所有的人都做了差不多相同的梦。
“我们的梦都是一样的?”艾米问道,“这怎么可能呢?”
“但却发生了,”山姆答道。
有好一阵大家都没有说话,就像是有什么人对大伙施了魔法,念了一个咒语,他们大家都地等待有什么精灵出来,让他们看见那未知的世界。
“我可没有做什么梦,”霍华德在嘟哝,他的脸上既不是失望,也不是关心。
沉默持续了又一阵,山姆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因为他总得对大伙说点什么。但他确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无论是对霍华德还是对别的人。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说明这一现象。他得好好想一想这桩事。可对于这件事,任何的猜测都可能不着边际的,他宁可相信自己的头脑。觉得自己无能使他感到一阵钝痛,就像牙疼一样。“我们究竟应该为什么祈祷呢?”
“为我们的朋友吧,”艾米说,手指了一下礼拜堂的方向。
“如果他是我们的朋友的话,”霍华德纠正她。
艾米接着说道:“也为摩西、以利亚,还为整个地下组织的工作。”
山姆点点头。
“对,对,我们得祈祷了,”路加一边像是宣告,一边往门口走去,“我要为那陌生人去祈祷了。”
山姆注视着他离去,然后有点歉意地小声对大家说:“他不会伤害他的。”
“我去看看,”霍华德说。
露茜突然笑了起来。“我刚才听大家说为什么祈祷,我想起了在家里时人们的祈祷,我们有时候求上帝告诉我们穿什么颜色的衣衫,带一份什么样的菜会朋友家会餐,求克劳地娅的病猫康复,而我们做所有这些祷告时的热情,都不亚于摩西在红海边祈祷时。”
“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有多少宝贵的时间溜过去了,”玛丽娅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们还是来祈祷吧,”山姆说。
第十四章
他在拼命地跑,在狂奔,可没有目的,不知道往哪儿跑,他热昏的头脑已经忘了一切。他所有能做的只是跑下去,只是一个劲地攀登。前面的大山里好像有号角在召唤他,但他已经临近精疲力尽,他迈不动脚步,他倒下了。他的心在催促他,让他起来往前走,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躺在那儿,身体下面是潮湿的树叶,他听见了头上的鸟叫声和自己的喘息声。他回想起小时候在祖父家做客时的情景,他躺在床上,听窗外也是一阵鸟叫。可那是另外一种生活,那是真正的床。再没有比那床更柔软的了。
他睁开眼睛,突然间发现自己并不在树林里。透过前面的蒙蒙薄雾,他看到有依稀的光照。我看见了人们,他们像是会走动的树,那瞎子曾经说过。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个呢?那些光,对了,是光。它们不确定地奇怪地闪烁着。那是火焰?蜡烛?他分辨不出。所有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他用手掌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揉。他已经瞎了么?为什么他看不见自己身在何处呢?他先是在树林里面跑,然后现在……他觉得一切都是粘糊糊的、潮湿的。
一只手按在他的额上,那种感觉很轻,很舒适。要是平时他会有所反应,他会防卫性地一跃而起。但这只手好像并不是威胁性的。手停留在他的额上,然后他的眼睛觉着舒适,那种模糊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他眨了眨眼睛,睁开眼睑。他的头边站着一个老人,蓬乱的鬓发和胡须都是银白色的。他以前一定在哪儿见过他。他看上去像是主日学校里装扮的施洗约翰。这是某种显像么?这老人既慈祥又能容忍,但隐隐地透出某种不可预知的东西,脸上是不赞同的神情。
“站起来吧!”老人说。
“我不能,我动不了。你是谁?”
老人露出疲惫地笑容,“你为什么一直在跑呢?没有人让你这么跑。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哩。”
“我知道,可我……”
“一切事的作成都全是上帝的意思。无论你怎么跑,你仍然在他的支配当中呀。”
“可我不能。”
“你能的。”
好像一道闪光老人便消失了,随他的消失,原先清明的景象也都离去了。黑暗像毯子一样重新包裹了陌生人。他想挣扎,他的头抬起来,他想撑起来,想跪起来。黑暗又稍微褪了一点,好像是让他有点时间来思考他能够挣脱它的纠缠。于是他一点点地撑起来,慢慢地站起来,尽管他的腿还哆哆嗦嗦地站不稳。虚弱一阵阵地威胁要把他重新拖倒在地。不过,黑暗终于变成了朦胧模糊的光。
这使他下决心要从昏暗的帷幕中挣脱出来。如果这是梦,那他就要从梦中醒来。如果不是梦,他更要冲破它。无论如何,他都到了应该明白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了。
他用尽全力,努力地想恢复清醒。
山姆和别的逃亡者还在低头祈祷,路加走进来宣布道:“他醒过来了。”
“阿门,”露茜说,像是附和路加的宣告似的。其实,大伙都没有反应,仍在继续自己的祈祷。
山姆在心中祈祷,求别让他们这伙人断粮,求他们期待的接头人早点到来。
突然间,提姆叫起来:“嗨,看啦。”
山姆抬头看是什么东西使提姆这么兴奋,玛丽娅高声叫起来。
大伙都跟在提姆的后边,往门边涌去。露茜、艾米和霍华德的眼睛都死死地盯在同一个地方。山姆回转身来,看见路加的眼光诡异地闪了闪,虽然也有点惊奇。路加让到了一边,山姆看到那陌生人已经站了起来,身上裹着那床破毯子,像是复活了的拉撒路。
第十五章
那陌生人喝咖啡时,所有的逃难者都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举动。不过他们的眼光可是直勾勾的。虽然他不出声,但他们都希望从他的举动中能够看出点什么来。甚至霍华德这次也很耐心。霍华德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些人从不同的角度在观察那笨手笨脚的陌生人,像是注视天上的来客——这个呼告无门时的大救星。他们的命运都在这人的手里。
陌生人看上去个儿挺小,那张皱巴巴的毯子还挂在他的肩上,裹在毯子里面的他战战巍巍的。他那乱蓬蓬的胡子、给太阳晒黑了的皮肤,没有梳理的头发,使他看上去像刚从地里干活回来似的。他把杯子端起来,嘴凑上去喝时,明显地看到他的手微微发抖。在喝那口咖啡前,他下意识地瞟了瞟注视着他的七对眼睛。“我拿杯子的方式有什么不对吗?”他问道。
他这话一说,大伙的眼睛都从他身上移开去了。
“你觉得好些吗?”露茜问他。
“跟什么比较而言呢?”
露茜轻轻一笑,“跟你前两天比呀。”
“跟前两天比,我觉着可怕,”他答道,“这像是在教堂里面吧?”
“是的,是在教堂里,”山姆回答。
霍华德抢着说一句,“山姆!在弄清他的身份之前,什么也别告诉他。”
虽然山姆不喜欢霍华德这么说,但他还是点点头,然后庄重地看着陌生人。“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陌生人用手疲倦地抹一抹他的前额,“如果你们的问题不是太难回答的话,请问吧。”
“相当简单,”山姆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霍华德问他。
“史密斯,”那人说,“詹姆斯·史密斯。
“一听就是瞎编的,”霍华德嚷起来,“那你的父母是谁?那就该是约翰和波加洪塔了。
“霍华德,”艾米喊了一声。
“实际上,我的父母是约翰和帕萃西,”史密斯平静地说,又啜了一口咖啡。“第二个问题呢?”
“你到这山上来干什么呢,史密斯先生?”艾米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赶了好长的一段路,后来我迷失了方向,才到了这里,你相信吗?”
“不!”艾米说。
“你从哪里赶来?”霍华德问。
史密斯若有所思地看了霍华德一眼,然后又打量一下别的人的眼睛,仿佛在仔细掂量这个问题的意思,“你们不要怕我,我是基督徒。”
“感谢上帝,”玛丽娅轻轻地说了一句。全房间的人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霍华德似乎并不相信他听到的这话,“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基督徒呢?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把你交给警察局呢?”
“你们是基督徒,你们也不会把我交出去的。”史密斯说,“你们是逃难的基督徒。
“你凭什么这么说?”霍华德还是坚持他刚才的话。
“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