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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砸。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恶狠狠地往水槽里喷了一大口,好像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那口恶气。
他是一定得离开这家的。他一定得想出一个计划,一个方案,离开这大山。以前他一直没有认真想过的计划。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聪明的小伙子,但为了离开这里,他的脑子还是够用的,逃走的起码智力并不缺。以往的失败并不使他畏缩,过去两年当中,他有过不少的计划和失败。有的是因为缺少具体步骤,有的因为缺少勇气——那时候他还惦记着母亲;还有一些时候,他的失败是因为他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满脑子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一碰见残酷的实际便夭折了。在他看来,这是不公平的,每次他下决心干什么都不成功——他缺少的是心计。环境总跟他作对。他需要的是一个运气不坏的开端。
他缺钱,那正是他所需要的。没有钱他活不了两天。
他喝一大口手中的那杯咖啡,心想这温吞吞的咖啡毕竟没什么劲,放下了。也许他得回他的卧室去,再来一杯带劲的东西。那才是以酒解酒的方法。
他又吐一大口痰。然后看着窗处单调的景色——那灰蒙蒙的褐色的院于连着那同样灰蒙蒙的篱笆,再过去便是灰蒙蒙的褐色的土地,在冬日里的光秃秃的田地。他的父亲正站在篱笆边同一个陌生人说话,父亲的背弯着,真是老了。陌生人的穿戴很整齐,尽管衣服有点旧,也有一点脏——他从窗子里还能看得出这一点。这个穿戴整齐的家伙在那儿干什么呢?这是警察吗?难道为昨晚上的事,杰克竟然会糊涂到去报擎,
父亲作一个手势,好像是让陌生人等着,然后他回屋里去了。陌生人没有走开,但他警惕地环视一下四周。他那种鬼鬼祟祟的过于期待的样子,使杰克觉得很不舒服。他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到了屋子的门外,上了两级台阶,然后齐腰高的那两扇门吱呀地响了,屋门开了,父亲走进屋,一股冷风随着灌了进来。
“什么事,老爸?”
他父亲向他投过来一道厌恶的目光。“你总算起床了。”他往食橱跟前走过去,开始拿一些收藏在盒子里的食品。
“那是什么人?”
“要求我们帮助的人,不关你的事。”
克莱尔看着父亲拿那些罐头或盒子里的食品。“你要把我们的食品给他吗?”
“就一点,不多。”
“老爸,我们自己也不多了。你干什么呢?你不知道电已经断了吗?”
父亲停下来,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你觉得意外?我可不觉得,自从昨天晚上你作了那番特技表演我就预感到了。你想杰克会怎么样做呢?你压根儿没有想过吧?”
“杰克?杰克是谁?”他做出一幅茫然而一无所知的样子。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什么人告诉他的?
“随它去吧,”他的父亲不愿意再说下去,便转过身去收拾食橱码东西。“我知道,等我们都到救济营生活时,你就称心满意了,用不了两天了。”
你去你的救济营吧,我才不会去那儿呢,克莱尔心想。“那你还为什么要把我们辛辛苦苦挣得的一点口粮送给不相干的人呢?”
“因为眼下他比我们更需要这点吃的。”
“他于吗不把那件大衣和靴子脱下来换吃的呢?”
“他不能这么做。”
“他是逃亡的人,嗯?”
“你忘了这件事吧。”
“也许这是一个——人们怎么称他们来着?——叛乱分子?也许我们可以报警?”
“怎么报?你已经想法把电话给掐了,”他的父亲挖苦他。
“即令如此——”
“忘记这件事吧,克莱尔。这些叛乱者——如果人们这么叫他们——只是一些像你母亲一样信仰的人。你还能在你的头脑深处留下来一点什么吗?我不想让他空手回去,我只是为了你的母亲。”他父亲说,抱着食品往门外走去。“你去劈柴吧。”
外面的两扇门撞击的声音,窗户也咔咔作响,克莱尔从破旧的窗帘后往外看着。远处的那陌生人显然很高兴看见食品,他一边同父亲讲话,一边甚至弯下腰去,像是在鞠躬,向父亲表示感谢。克莱尔也禁不住从心里高兴。他听收音机里已经说过了逃亡者的事,他们可出了一笔很大的赏金要捉拿这些人呢。如果一切顺利,再过半个月,我和鲍比就可以离开这大山沟了。这说起来,可还要感谢那边那个衣冠楚楚的家伙呢。
他痛快地吐了一口痰,从隔壁房间的衣钩上摘下衣服。老爸,劈柴的事可以等一等,他心想,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我可要先打猎去了。
第二十章
“他们都在这附近,”威廉对斯奈特小声说道,“就藏在我们的鼻子底下。”
“你以为会看见什么呢?”斯奈特问他,一边把夜视望远镜放到眼睛跟前。他和威廉正在离总部不到两个街区的一条胡同里,两人站在一个砖彻的门洞里面。远处,在三个街区之外,可以听得见后半夜汽车经过的声音。一只很大的黑耗子顺着墙根溜出来,警惕地闻着什么,好像是看这两个人在这里是意味着什么特别的东西,然后不慌不忙地跑开去。“喂,”斯奈特问威廉,“你认为会有什么出现呢?”
威廉乜斜着眼睛瞟一眼外面的毛毛雨,它有时候随着冷风也刮进门洞里来。街灯的黄光有一种造成一种鬼幢幢的感觉,灯光在漆黑的汽车道上,车道一直通往他们正在监视着的五金厂的那扇大门。“我希望我们的摄像头能看得见他们。离我们的办公室才两个街区呢。”他说话的声音咝咝的,出气很粗,那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门洞里放汽哩。
“这是一帮蟑螂,”斯奈特说,“我早就讲过。我们监视器的摄像头遍布这城中,那怕郎蒙广场上一个扒手,也不会漏掉的。不过这些蟑螂——跑不掉的。所以他们才敢在离我们总部不到两个街区的地方活动,才会甚至敢到我们那座大楼里去活动,用我们的电话,偷吃我们的中饭——你知道,上星期才有人从冰箱里偷走了我的中饭……”
斯奈特和威廉的耳机里面一阵吹话筒的气流声。“有人来了,”这是威尔森,他在屋顶上监视。他们'奇書網整理提供'二人躲进阴影,尽量把背贴在冰冷的工厂的铁门上。虽然隔着外面的大衣,威廉还觉得那铆钉硌得背疼。
脚步声沿着小道走过来,脚跟著地哒哒地响。一下一下,就像节拍器那样准确——这是有意的。“这是一个警察,”威廉小声低语,那个条子刚好走进他们的视线。“让我们看看他是否注意到我们了,”斯奈特心怀恶意地说。
那身著黑色制服的警官,一步步地走过去,他没有看见门洞里的这两个人,甚至也没有注意到附近还有十来个布好的岗哨。“我要你们在他一走出这小巷便逮住他,”斯奈特的嘴凑在话筒上低声说,“弄清他的名字和警号。”
一个声音问:“有什么理由吗?”
“有,”斯奈特说,“我要弄清楚为什么他竟然看不见我们两人在这里。他算是什么警察,差不多一只部队都把他围住了,他竟没有注意到?”
威廉在一边嘀咕,“这才说明为什么那些蟑螂竟然在离我们两个街区的地方出没。”
但那警官并没有顺着小巷走到另一端出口。他在半道上折往旁边,走到五金厂汽车库的大门跟前。他往四周看了看,揿一下大门边人口处的一个按钮。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警官溜了进去,然后关上大门。
“也许我们现在得进去了,”威廉说。
斯奈特摇摇头。“不,等他们再开大门。他们会再开门的,如果格林先生的话准确的话。”
提到格林的名字,威廉便想到了审讯室里那个留着海豹须一样的八字胡的大个子。他坐在地板上毫不害羞地抽泣。很难说清楚这个格林先生为什么这样伤心——是因为想到要去感化中心呢,还是因为出卖了他的“道友”。但威廉认为这两种情况中,无论那一种他都是在浪费眼泪,何况他两小时以后便在关押他的小牢房内上吊自杀了。
斯奈特问“现在几点?”
“九点半,”威廉回答他。
“检查站就要换岗了,如果他们要走,现在就是时候了。”
斯奈特的话音刚落,就像咒语念过似的,工厂仓库的大门一点点地往上提了起来。“好吧,等45分时我们冲进去,”斯奈特对着话筒下命令,“听清楚了,我要抓活的。”
门完全打开以后,可以看得见里面有两辆封闭货车。车的引擎已经发动,威廉甚至能够看到其中一辆车的挡风玻璃后面坐着的那人。小巷里突然活了过来。警察们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一点没有声音,手中端着的枪指向同一方向。人影在惨淡的黄色光雾下跳舞。车库里面立马有了反应。有几个人一下子缩进货车去了。然后车门砰地一响,一下子洞开,人们跳了下来,一幅四散逃走的样子——这当中不仅有男人,还有儿童和妇女。这形势就像是一场没有规则的马拉松,人们爱怎么跑就怎么跑。
“他们能在这货车里塞多少人呢?”斯奈特自己问自己。
警察部队颇有效率,像牛仔赶牲口似的,很快就把这帮四散逃开的人重新赶到一起。一声枪响,一个男的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不!”斯奈特对着仓库那边大喝一声。
刚才从他们面前溜过的那穿制服的男人,从车后跑出来,一面摇晃着他的手,“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我说了不要开枪!”斯奈特一面跑上去,一面对话筒嚷道。
威廉拔出枪,跟着斯奈特冲出去,顺着小巷一直冲进车库的灯光里。那些基督徒现在给围在警察中间,挤成一团。他们已经听到命令扔掉了手里的刀,现在都把双手举起来抱到脑后。旁边地下躺着一个男的在啜泣。
“他受伤了?”斯奈特喊道。
站在地上那人旁边的警察报告说,他只是因为听见枪声害怕才站不起来的。
“谁开的枪?”斯奈特厉声问道。
一个年轻的警员——这是新手——很不情愿地举起手行礼。“是我,长官。”
斯奈特走上前两步。“为什么开枪?”
“我以为他在拔枪,”那年轻的警员很紧张地说。
斯奈特走到地下半躺着的那男人跟前,一把抓住他的双手。他抽了一下,然后又挣扎一下。原来他手里拿着一本黑皮的小开本圣经。斯奈特一把从他手里把圣经抢过来,朝那警察扔过去。“这就是你的枪,”他咆哮道,“你要因为违抗命令受审的。”
那年轻警察的脸拉得很长,“是,长官。”
斯奈特像演戏似地围着这群索索发抖的人转了一圈,然后像笼子里的狮子一样慢慢地踱着步子。“把车里的人都给我赶出来。”他大声命令那帮警察。有几个便把枪掖进枪套,然后跳进车后的货箱深处。一回儿便把背包、袋子、盒子和箱子都顺了出来。斯奈特一言不发。说到底,这不过是像难民营。威廉细细地审视这群基督徒,想找出他们有什么可疑的动机。他知道,通常这些人是非常温和的,只有极其少数的人才会拔出刀或枪自卫。但眼前的这帮人,没有一个有这种热情。他们都像是吓呆了的羊。不仅如此,威廉甚至为他们的普通吃惊,他们一个个都穿戴得非常朴素,那样子就像是出门去购物似的。他们的穿着与警察们森严的制服形成对比。后者正荷枪实弹地把他们围在中间。
“这里谁是领头的?”斯奈特问道。货车卸空以后,斯奈特没有发现任何他感兴趣的东西。没有人回答。所有的人的眼睛都盯着地下。
“告诉我你们谁领头,免得皮肉受苦吧,”斯奈特有点不耐烦了。
还是那样,一种就义似的沉默。
“喂,你们听着,我没有问你们密码,也没有问你们孩子的小狗的名字。你们中间总有领头的吧。是谁,我要你们说出来。”
见还是没有人说话,斯奈特拔出枪,小心地用枪对着身边的一个小孩晃动——这小孩大约五岁,梳着一根小辫子,碧绿的大眼睛。“还要我再问一遍吗?”
“我猜想,我算是负责人吧,”那穿警服的人说道。
“啊哈,当然是你了,警官,”斯奈特说,“顺便说,装备颇不错嘛。我以后再来听你说一说,你究竟是如何搞到这些东西的。眼下嘛——”
斯奈特的话被一个警员打断了,他正附过来在他耳边说什么,旁边的威廉听不到他说什么。斯奈特很感兴趣地盯着他看。
威廉往他上司旁边挪了挪脚步。
“你带着文件夹吗?”斯奈特问威廉。
威廉点点头,伸手去夹克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夹子来。这是一个上面写着被追捕人的情况和重要基督徒档案的小夹子。威廉把它递给斯奈特。
斯奈特一边一页一页地翻着,一边问道,“麦肯纳警官认为,我们的这位警察朋友,样子看上去很熟悉。”威廉仔细地打量他们盘